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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醉了狗醉了-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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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汪秀哲两行泪又籁籁向下滚落,硬是给马晓大曲把白干抢过去:“你胃不好,白干太烈。”
    “你的胃也不好,还是我来这享受烈的吧。”马晓又把白干夺去。
    “我们一同喝。”汪秀哲抹把泪,把两人的杯里同斟上大曲,举目端详面前这个相处三年的同事。
    两人互不礼让,两瓶酒很快告罄,尽管都觉得不尽意,都认为不能再多喝。汪秀哲道:“我好象醒过来了,可是,感到狗和会山中心中学都醉得要死了。”
    “也许我们醉了,狗和学校是清醒的。”马晓道。
    马晓醉歪歪地无目的地在校园游荡,想起今天似看到过生病一个多月没来校的舒宗昌,便来到到他的宿舍前。这里,余若夫正帮他默默地打点行装。一辆手推车上,一边是一卷满是灰诟的铺盖卷儿,一边是一纸箱书与一只煤油炉,地上的一只纸箱里,一小锅、一碗、一勺、一筷,另有一瓶老白干。马晓吃惊地问这是怎么了,舒宗昌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声“马老师”,默默收拾东西。余若夫毫无表情缓缓地道:“老舒办了病退,要走了。”马晓不知再说什么。他们两人把饭具搬上车子,用捆酒的塑料匹子把车子捆扎了一番。马晓傻了般,问:“这就走吗?”
    “就走。”舒宗昌道。
    “走?”马晓定定地看着车子,看着车子上的这一切,似是在问自己。
    “嗯。”舒宗昌道。
    三人静站在这里,相互望着,站了好一会儿。舒宗昌望着痴痴的马晓,吐出了沙哑的两个字:“珍重。”俯下身去就要拾车把。
    “我推。”余若夫道。
    “好吧。”舒宗昌道。
    舒宗昌慢慢地直起身来稍向一边挪了一点,余若夫上前弯下身去,凝重的神色,郑重地把车襻搭到脖子上,紧攥着车把慢慢起身来。
    “就走?”马晓又道。
    “就走。”他们两人同时回了一声。
    马晓只是呆着,舒宗昌又道:“我走了。”跟在推着车子在前的余若夫后面走去,马晓迟疑一会儿也跟在后面甩着手蹒跚着跟上来。余若夫犹如推着千斤,吃力地一步步往前走,舒宗昌迈着如千斤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马晓轻飘飘的步子也如坠着千斤般迈得吃力,一步步往前走。他们缓缓走出学校下院,走到上院,马晓在上下院交接处站了下来,看着他们走在宽畅的主道上,走去、走去,走到大门口,走出大门口,走上校外的马路。他们似是又向这边看了一看说了句什么,但马晓没有一点反应,呆呆地站着。马晓似看到舒宗昌伏在办公桌上一页页翻着学生作业,看到舒宗昌平淡的表情接过县级教学成绩奖证书,看到舒宗昌一头汗水背着学生向医院去,看到舒宗昌向煤油炉上的小锅里下面条……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郑培才走过来,打趣道:“还没从酒缸里爬出来?”他回过神来,说老舒走了,刚走。郑培才拉上他向外追去。他们出来校大门向光洁的马路上极目望去,哪里还有离去人的一点影子?有的只是小镇的古旧与零零落落的崭新,有的只是不倦的风儿与西天的霞红。
    郑培才也是一身落寞,看了看马晓道:“你醉了。”
    是醉了吗?马晓这样想。他真是没有分辨醉醒的能力了,现在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体腔内时而冲动着一团勃勃邪劲,时而颓唐得难以举步难以睁眼。他负着小疲倦走进课堂,负着个大疲倦走下课堂来,教研活动别人早懒得想,他更是懒得组织。他拗不过别人的要求下盘棋,往往是刚落下几块子,对方就骂他无所用心离去。他还是有些感兴趣的事要做的,躺在床上研究《手相学》,一研究就是一两个小时。郑培才戏称他马大相师,这是名不符实的,别人怀着考一考他的兴趣让他看手相,他却看得不得要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四
    有两个学生躲躲闪闪地找到马晓,告诉他,罗二哥正筹划着打他。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但他没想以来得这样快,晚自习间回宿舍喝水,早等在宿舍前的光头老大们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姓马的,咱今回比试比试!”
    马晓细看,依稀月色中走上前来的是他曾教过的学生王健。
    “你不是说论体力,我比不上你行吗?今天咱比试比试。”一身运动装的王健不住地活动着富有弹性的身体,雪白的手脚护腕颇是醒目。
    马晓是不会忘记的,那是这级学生刚升入三年级时,二班突然来了个虎头虎脑的高个子学生,一问,是来复习考体育学校的。这学生老家是本村,父母在省城工作,现住在大伯家里。这个学生很快便与光头老大们联系在了一起。马晓上课遇上他欺侮小同学,对他说服教育不听,说他对小同学动拳头,是以强凌弱最不道德的行为,敢用拳头与老师这样的大人比试一下才算英雄,并说现在他的体力还比不了老师。这个学生就是王健,如突然地来一样,几周后突然走了。
    “怎么样!”王健一只肌健突出的臂举在胸前,拳头紧握着。
    “好。先到屋里说一下怎么比吧。”马晓妄想哄骗对方把打斗化解到谈判中。
    “别听他的,到他屋里没好事。”有个小英雄喊。
    “不愿进来也好。”马晓沉下恶气,“这样吧,门口场子太小,我陪你们到操场象样地玩一玩。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打架也要打得光明磊落!你说,你仅仅是为我那次说你,才来比试的吗?”
    “当然是为了我的哥们儿,你又能怎么样?”
    “很好,光凭你这句实话,我首先对你不报鄙视。请你们相信,我是不会临阵而逃的,我马晓是怎样的人你们清楚,你们先到操场等着吧。”
    他们一伙呼呼拉拉向操场涌去。马晓不屈服的心劲被激活起来,觉得体力陡增,换上杨泉生的一双运动鞋,把顶门棍握在手中掂掂,正上手,又把切西瓜的水果刀操在手上,心里冷笑一声,撕一条毛巾把刀子打到小腿上时,浑身充溢出畅然快感,这是从教生涯中积淀的失意仿偟找到发泄口的快意吧。
    他就要出门,目光落到桌上随微风卷动的纸笺上。这是王业坤的来信,他不知咀嚼过多少遍。这时他的耳际似是王业坤在说:“马晓,愿您的生活平静、淡然、洒脱……”他忘情地扑过去又把信稿端起,望着映在眼中模糊一片的字迹,信的内容却如电影字幕缓缓从眼前飘上去……
    马晓出门径直来到校长办公室,黄其善在这里,看上去心情极好,董全兴等几个在这里正眉飞色舞地谈说黄校长工作有方,张兆国已因头疼、腰疼、关节炎、四肢麻木保外就医了。马晓无心细听这个好消息,说明校外青年来要与他斗殴,黄其善吓得高兴神容立时飞走爬上一脸惊恐道:“这可怎么好,你、你可不要把人家打伤,这、我没办法,没办法……”马晓不再与他消磨,转到教导处,闫玉东与程立达都在这里,说明情况,程立达眼瞅着窗外,急急地起身向外走,道:“我有点急事,这就回来。”急急地办当务之急去了,闫玉东也说有急事要办,立马走开。
    马晓领略了领导们的形容,原始的本能被再一次激活,他听到了自己的热血奔腾,体会到浑身蒸腾的对血腥的渴求,心中一声快意的冷笑,向操场奔去。
    空旷的操场上,阴云渗漏下来的斑驳月辉洒落出阴森森的斑驳。马晓腿上雪白的毛巾里插着刀子,赤手一步步走向前去,向光头老大们走去,走到作气三鼓已竭的小英雄们面前。片刻默默对峙,小英雄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来吧!”马晓沉沉地大叫了一声,向前又逼近一步。
    小英雄中的胆小鬼拉开了要跑的架子,这时闻讯的杨泉生与彭凌等约了老师们向这里涌来,光头老大们全向外飞跑去,还没忘了用狼嗥般的嗷嗷叫声来张扬他们的英雄。
    第二天上午,一辆偏重三轮摩托旋风般刮进校园,停在了校长室前。车上两人,西服大开怀的是王健的二伯王营舟,在镇里临时帮忙一帮就有十几年了,可谓小镇上的头面人物,另一个驾车的年轻人身穿警服凛凛威严,是王健大伯家的哥哥王锦,他是镇联防队员当然也是综合治理小分队队员。爷俩了解到王健与马晓比试的事情,召老兄弟小兄弟开了紧急家庭会,一致认为他们王家人是这小镇上的旺族,一贯受到敬重,竟然有这么个臭老师无视这个大家族的尊严,致使家族中的后起之秀落荒而逃的事不能忍受,决定有身份地位的这爷俩先到学校找人问罪。这爷俩利索地跳下车,壮上一身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概,每人夹一个印有会山镇什么会的明晃晃的公文包,在黄其善们恭迎下走进校长办公室。
    都是老熟人,黄其善脸笑得如朵花,来人却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身的威武不可侵犯。大家让座递水热情小心的应酬中,王锦开口:“你们这里有个叫马晓的吗?”
    “有。”黄其善心里暗笑,绷着办公事的面容回答。
    “是老师还是出大粪的临时工?”
    “是老师,不怎么样的老师。”这回是程立达代为回答了。
    王家爷俩会会眼神,王营舟道:“学校怎么把这样的地痞也划拉来当老师,天下没人了?!”
    “姓马的这小子和咱家孩子打架的事,我知道,实在不应该啊,”黄其善知错认错的作风,“我先代表学校向您道歉了。”看王家爷俩一时没下文,又主动介绍,“这个马老师嘛,办事确实差劲,要是按学校规定对对号,真不该让他呆在学校了,他惹事生非我们学校也管不了啊!”
    “国有国法,校有校规,怎么就管不了一个地痞了?”王锦义愤填膺,“只要给联防队去个电话,甭十分钟让他带上手铐子,让他横去!”
    “对啊,”黄其善道,“现在这个社会,恶人横行,我想只要联防队愿意生气管,什么横人也是能管得了。”
    “你、你说什么!”王锦怒目冷对。
    “哎呀,我没说错吧?呀,刚才说什么了?”黄其善不亚于文革中喊顺了口把“万岁”喊成“打倒”而惊恐,脊背沟里顿时凉风飕飕,反复印证道:“我是说马晓在学校是一横……”
    王营舟久经世故,知道侄子大可不必生这疑心,道:“姓马的是很横,他平时怎么横我们不想过问,横到我头上了,不得不来问。”话沉沉稳稳威严有度。
    二校长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了这振奋人心的大新闻不能不赶快传播,闯进各个办公室神秘兮兮地把特大新闻传播得无人不知,马晓马上就被警车拉到牢里去了。牛利众总归经受过领导岗位的多年锻炼,保密意识比二校长强多了,只是碰人便道:“哼!有的人要蹲几天局子了。老张出了点事,真真假假的都难说,他就望人家不好,今回自己轮上了。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刘义校说来这好消息,那尖细的嗓音里满含了喜悦,真要胜过《百鸟朝风》。
    躺在宿舍里手端一本稗官野史的马晓得到老师们传来好消息,来人无不是一脸严肃,马晓平和得如局外人,人多了他便烦起来,把大家统统赶了出去。
    领导们的提议经王家爷俩决定,让马晓先给他们低头认罪。黄其善马上后悔,万一马晓赔罪陪得让王家爷俩高兴,不把他绑去这是实在让人不快意。领导们一行找到正躺在宿舍中的马晓,黄其善是一副英雄气概,严词勒令他马上去给镇里来的两位领导赔罪。
    “我知道了。”马晓泰然自若地只管看端在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回答过,挥手让他们走。
    “好好好,我算白为你操心烂了肝肺,你不办就拉倒,就等着瞧吧!”黄其善铁青着脸转去,气咻咻地打几个旋火烧火燎地转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依你的办。”马晓停上片刻,讲故事一般,“赔罪嘛,就在一个‘赔’字的一边‘贝’字上,贝者,宝贝,财物也。我要前面汽车装满金银,后面火车上载上绸缎,中间的我光着膀子再绑上一根粗粗的荆条,在会山百里之外找个出发地点,从那里一步三叩头,一直叩到王员外府上赔大礼,道大赚。”他看看听傻了的牛利众、直盯过来眼珠不转的闫玉东、气极无奈的黄其善、低头默想心事样子的殷梧声、幸灾乐祸之情难掩的程立达,继续说来,“这还不够吗?好!再加上三台大戏。”再装模作样地拿出一脸歉意,“忘了你们领导了,实在不应该,你们当领导的为我做了这么多工作,慈悲得肝肠寸段,我应该先给您送礼才是。这样吧,送给每人极品老九老酒两瓶,高级香烟两条,外加九快升官、财源滚滚、万寿无彊类之的好话一万句。”
    “你少贫嘴!”黄其善鼓了几鼓嘴力喝出一句。
    “嫌礼物少轻薄人啊,那就再加上点。御用胭脂米一石,熊掌一对,鹿筋十根,家猪、野猪、公猪、母猪、暹猪、汤猪、龙猪、腊猪、人猪各一只。不需要送给你们狗,你们本来就具有。”
    无奈的领导们悻悻而去,一会儿又不得不再回来,这是王家爷俩大骂学校这些阳奉阴违的芝麻官的结果。两头没讨好的领导们态度大变,和悦地商量是否低回头把大事化成小事。除程立达外,个个是一副菩萨心肠。马晓坐在床上架起二郞腿,眼含着杀机却是笑模样,面对坐小板凳的黄其善,居高临下端得是一副官长架子,不容人多说,信手写了张条子递过去,厉声道:“你黄校长不把这条子递到王家两无赖手里,后果自负,我饶不了你!”
    黄其善接着条子抖抖地站起来,把刚才的媚脸变换成冷脸:“就尽着你作腾去吧。”待他把条子一看,立刻变换成了惊恐容颜,“这……这……”
    “就这样!”马晓恶狠狠地道。
    因领导在这里,前来关照的余若夫与老头儿在外面急得游走。他们终于有机会进来,余若夫便谈开血勇、骨勇、神勇、意勇的道理,让马晓光棍不要吃眼前亏,还是赶紧去低眉三分把事态化去为好,老头儿也是这个意见。马晓轻松地道:“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去也赶不上,人家一定是打道回府了。”
    的确如马晓所言。黄其善不敢不把条子交给王家爷俩,刚才还是威严有度的“镇上领导”看了条子,脸刹那间变得蜡黄,气极、恨极、又是怕极、慌张极,一秒没停爬上那破偏三摩托,急急打开火遁去。
    看了这个精彩镜头的老师们大惑不解,听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看了马晓给的一张条子,更觉得玄妙。有人忍不住好奇问条子上写了什么,领导们缄口不答,这更添了神秘。马晓告诉大家,他得到了一本道家秘笈,照抄上了一句降妖除魔的咒语,说得一板正经严肃认真。有驱走魔鬼的事实存在,不由得不信,但大家又觉得此说荒唐,个个聪明人都一时糊涂在半真半假中,把这蹊跷事奔走相告。
    当社会上疯传起马晓有驱鬼降妖惩恶的神秘咒语时,终是黄其善他们泄露天机,道出条子上的内容——
    十秒钟内,滚出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同学的朋友,是老邓的好友的朋友的孙子的同学;我朋友的同学,是老江的表侄孙女婿的同学的朋友。
    我高了兴就让你们这无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一
    县局一年一度的大检查就要来临,学校组织了几次会议布置应对检查,可是,老师们的备课、作业批改及班主任的班级工作书面材料,远远达不到检查要求,其它工作更是一团糟。检查关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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