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传 作者:高连欣-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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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牙朝妻子吼道。
易牙确实遇上了大麻烦,是他的弟弟易容给他惹的乱子。本来,易容在海边当盐霸,横行霸道,大秤进小秤出,鱼肉盐民,不断有人告他的状,可有易牙在齐桓公身旁,小小不然的也就算了。易牙的烹调技术在齐国那是没说的,桓公又特别爱美食,把易牙当做掌上明珠。别看是个厨子,可朝廷上那些大夫们,见了易牙都刮目相看。那易容自以为靠山硬,越来越肆无忌惮。易牙本来想除掉鲍叔牙,砍去管仲的左膀右臂,为他往上爬搬掉绊脚石。可谁料到易容办事这么不利索,管仲不但救了鲍叔牙,而且识破了易容往秤杆里灌水银的把戏,当场劈了秤,把易容一伙捉了起来,被宾须无定了死罪,已关进了死牢。管仲向桓公报告了此事,桓公大发雷霆。易容死定了,好在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死活不连累哥哥。可管仲着实可恶,非要追究易容的后台,向桓公提议,非将易牙逐出宫廷不可。这管仲,权力大得很,桓公也无可奈何。今天晚饭时,桓公派人告诉易牙从明日起再不准入宫。易牙苦苦哀求,最后,桓公答应他明天再做最后一天饭,后天一定离宫。
对易牙来说,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别看他是个厨子,可心野得很,他做梦也想取代管仲当相国。他不止一次地和竖貂、开方计议,三十年后与管仲见高低。管仲再能,也有老的时候,太阳不能老晌午。不料,这一下子砸了锅。只有明天一天了,还有可能挽回吗?怎么才能使桓公收回成命呢?他知道,桓公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这齐国姓姜不姓管,只要桓公决心留下他,管仲也无可奈何。他也明白,桓公之所以宠爱他,就是看中他的一手高级烹调技术。所以,要想让桓公改变主意,只有在饭菜上做文章了。
易牙翻来复去地思索着,不觉已是半夜时分了。他走到院子里,来回踱着走。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明天这顿饭做什么花样儿呢?说实在的,他浑身的解数都已用尽,再也想不出什么新鲜招数了。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竖貂的话:“易牙老弟,明天这顿饭可是生死攸关呀!这顿饭要让君上一品尝,就能看出你的忠心,回心转意才行。”是呀,什么饭菜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鸡叫头遍了。
易牙急得团团乱转。尽管夜风很凉,可他还是急了一身汗。忽然,他想起前些日子与桓公一起外出打猎,那天,桓公射中了一头黄羊,易牙把黄羊烤得外酥里嫩,桓公吃得很香,笑着对他说:“爱卿,你手艺果然不凡,看来,这人间美味除了人肉寡人没尝过,什么都吃遍了吧!”想到这里,易牙眼睛一亮。人肉!对,人肉是可以吃的。可这人肉,到哪里去取呢?
易牙府内侍女仆从一大群,是杀男的好,还是女的好?他又一想,如果随便杀一个人做成人肉羹献给桓公,桓公能不能看出他的忠心?他摇摇头。要是把自己的亲人杀了,那桓公肯定会受感动。亲人只有老婆和儿子易虎,这两个谁轻谁重呢?老婆杀了还可以再娶一个,儿子可就不一定再能生出来。儿子比老婆重,易牙抽出短剑,决定杀老婆。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儿子比老婆重,那么是杀老婆还是杀儿子更能表现他对君王的忠心呢?当然是杀儿子。
鸡叫二遍了。
易牙把牙一咬,下了决心。他走进儿子的住室,只见残烛将尽,烛花一跳一跳的。儿子睡得正香呢。他似乎在做美梦,红红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易牙看着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易虎聪明过人,胸有大志,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忍心杀自己的儿子?
可如果不杀,明天就得滚蛋。他的相国梦,他的荣华富贵,就化为烟云。这些,比儿子更重要。他心里骂自己,易牙呀易牙,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再说,可以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嘛!于是,他举起了短剑……
易虎在睡梦中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爹爹,我长大了当相国!”易牙的剑又无力地垂了下来。是啊,野兽尚有舐犊之情,难道我易牙还不如一只野兽?万一杀了儿子,桓公仍不买我的帐,我不是遗恨终生吗?而且定会落个千秋骂名。
鸡叫三遍了。
易牙终于下了决心。他的前途就在此一举。不如野兽也罢,千秋骂名也罢,他豁出去了!他左手用衣服捂住易虎的嘴,右手举起短剑,一闭眼,将剑刺进儿子的胸膛……
易牙看看睡榻上的血,再看看手中带血的剑,只觉得眼前金花乱舞,天旋地转,“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中午,易牙将一陶罐人肉羹双手呈在桓公面前。
桓公尝了一口,称赞道:“好香好鲜的肉汤啊!”一连又喝了几口,道:“爱卿,你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寡人从未尝过?”
易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扑通跪在桓公面前:“君上……”
桓公一惊,看了竖貂一眼。
竖貂忙道:“君上,易牙为了让君上尝遍人间百味,将他的儿子杀了,做成童子羹敬献君上。君上,易牙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呀!”
桓公大吃一惊,问易牙:“这可是真的?”
易牙点头:“为了君上,易牙剖腹剜心也心甘情愿!”桓公大为感动,走上前扶起易牙:“爱卿对寡人如此忠心,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呀!”
竖貂叹了口气,说:“君上,可惜易牙明天就要……”
易牙复又跪在桓公面前:“君上,让小人留下吧?只要能伺候君上,怎么处罚小人都行。”
桓公道:“好吧,爱卿,寡人答应你,留下吧。寡人不能没有你啊!”
竖貂:“那相国那里……”
桓公笑道:“寡人主意已定。这点面子,相国会给的。”
竖貂忙向易牙道:“还不快向君上谢恩!”
易牙又一连叩了三个头。
管子传第二章 霸业之始
第二章 霸业之始
1.北杏会盟
公元前六八一年,宋国内乱,大将南宫长万杀死了宋闵公,另立公子游为国君。公子游是闵公的叔伯兄弟,宋人不服,又杀了公子游,立闵公的亲弟弟公子御说为国君。公子御说继位,但地位很不牢固,一直没有得到诸侯的承认。此时周庄王驾崩,周厘王登位。管仲审时度势,向齐桓公建议道:“当今诸侯,各自逞英雄,不知尊奉周王。周室虽然衰微,总是天下之共主,诸侯不朝,不向周天子进贡,这种秩序混乱局面应该肃整。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宋国遭南宫长万之乱,贼臣虽然死了,但宋君的地位还很不牢固,有可能还要出乱子。君上可派遣隰朋到周朝去,一是祝贺周朝新王登位,二是请周天子下旨,以齐为主,大会诸侯,将宋桓公君位安定,以此作为称霸的契机。这次大会诸侯之后,主公就树起了威信,然后奉天子之命以令诸侯,对内尊重周王室,对外扶持中原各国中衰弱的国家,抑制强暴的国家,讨伐昏淫无道的诸侯,带头抵制外敌对中原各国的入侵,使海内诸侯,都知道齐国坚持正义,大公无私。这个形象一旦确立,各国诸侯必然都来依靠大齐。这样,不需动用兵车,主公的霸主地位就可以成功。”
桓公采纳了管仲的意见,立即派隰朋出使洛阳去朝贺周厘王。果然不出管仲所料,周厘王见齐桓公如此尊重周王室,十分高兴,立即下旨,由齐侯出面大会诸侯,安定宋君。
隰朋回到齐国向桓公汇报,桓公大喜,立即与管仲商量。桓公问管仲道:“相国,这次北杏之会,需要带多少兵车?”
管仲摇头道:“君上奉周天子之命,与各国诸侯相会,带兵车无用,这次大会是衣裳之会。”
桓公想了想,点头同意:“相国之言有理。依相国之见,何时盟会为好?”
管仲答道:“现在是正月初三,可以定在三月初一,三个月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于是齐桓公立即以周天子的名义发出布告,通知宋、鲁、陈、蔡、卫、郑、曹、邾各国,三月初一在北杏盟会。
管仲安排王子成父率军士在北杏筑三丈高坛,分为三层,坛上左边悬编钟,右边摆上乐鼓,中间摆上周天子虚位。旁边设一反坫(放置东西的土台),摆上玉、帛、酒具等。在高台旁边,盖起高大敞亮的馆舍,以备各国诸侯下塌之用。
二月二十六日,宋桓公御说带一百乘兵车第一个到达北杏。齐桓公与管仲把他安排到馆舍住下。
宋桓公道:“齐侯遵周天子之命召集诸侯集会,帮寡人安定君位,寡人感激不尽。”
桓公笑道:“要感激就感激周天子吧,咱们都是周天子的臣国。”
宋桓公想起到北杏没见到齐国兵车,不禁问道:“齐侯没带兵车吗?”
桓公笑道:“咱们是兄弟相会,带兵车何用,北杏之会是衣裳之会。”
宋桓公听后,连忙下令手下将兵车退到二十里之外。
刚安置好宋桓公,陈宣公杵臼,邾子克,蔡哀侯献舞也带兵车来到北杏,见到会坛如此壮观、排场,馆舍那么宽敞舒适,特别是没见齐国一辆兵车,都十分感动,也学宋桓公样子,将各自的兵车退回二十里驻扎。
四国到达后,其余各国没有音讯,齐桓公又等了三天,眼看会期已到,有些不耐烦了,对管仲道:“诸侯不齐,是不是更改会期?”
管仲不同意,说:“俗语道,三人为众,现在是五国聚会,完全可以按时举行。如果改变会期,是大齐无信用,言而不信,是称霸的大忌。凡是不按期来会的都是不遵王命的,而君上这是第一次会合诸侯,决不能不守信用。”
桓公点头称是:“好吧。”
三月一日上午,风和日丽。
五国诸侯,会集于坛下。相见礼毕,齐桓公首先说道:“诸公,这些年周王室衰弱,天下混乱。寡人奉周天子之命,会群公以匡周室,今日之事,应当首先推举一人为主,然后才可以实施周天子的旨意。大家商量商量,谁最合适?”
陈、邾、蔡三位国君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宋桓公御说独自沉吟不语。
按照当时的惯例,诸侯的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尊卑有序。宋是公国,齐是侯国,为主当推宋国。可宋公新立,还要依靠齐桓公帮助安定君位,当然只能推选齐桓公了。
管仲为了使推举齐桓公得以顺利实现,这两天与陈宣公做了大量工作。陈宣公也很想与齐国搞好关系,便带头发言道:“齐侯是代周天子召集大家聚会,只有齐侯为主才能实施周天子的旨意,谁也不能代替。寡人的意见,应当推举齐侯为盟会之主。”
蔡哀侯也想依靠齐国抑制楚国。楚国老找蔡国的麻烦,不时挑起事端,而蔡实力不及楚。这次来北杏会盟的目的就是要与齐国搞好关系,一听陈宣公发言,忙应声附合道;“陈侯之言有理,这盟会之主非齐侯不堪此任。”
邾是子国,爵位最低,也想讨好齐国,又见齐桓公不带兵车,以诚待人,于是也说道:“寡人同意蔡侯、陈侯的意见,推举齐侯为盟主。”
齐桓公面带喜色,他看看管仲,管仲面色平静,稳重如山,忙抑制住自己的形色,对宋桓公道:“宋公之意如何?”
宋桓公御说很难表态。按爵位他是老大,这盟主应当是他,可他也有自知之明,国内政局混乱,弄不好他这国君都可能当不成,他还要依靠齐桓公助一臂之力。而且,齐桓公是奉周天子之命行事,也只好勉强同意:“既然陈侯、蔡侯、邾子都同意齐侯为盟主,寡人也没什么意见。”
齐桓公向大家深施一礼,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大家如此信赖寡人,寡人从命。好,大家请登坛定盟。”
齐桓公带头,宋桓公次之,第三是陈宣公,第四是蔡哀侯,第五是邾子,鱼贯登上坛顶,两边钟鼓齐鸣,奏起雄壮、优美的齐乐。
音乐声中,五国君先在周天子位前行面君大礼,然后互相交拜,共叙兄弟友情。
隰朋双手捧着约简,在天子位前跪读道;“周厘王元年三月一日,齐小白、宋御说、陈杵臼、蔡献舞、邾克,以天子命,会于北杏,共同议定,扶助王室,抵御外侮,平定内乱,济弱扶倾。有违反盟约者,列国共伐之!”
齐桓公向天子位拱手道:“唯约是从!”
陈宣公、蔡哀侯、邾子各向周天子位拱手施礼道:“唯约是从!”
宋桓公仅向周天子位施礼,没有说话。
管仲看在眼里,向各位诸侯施礼道:“鲁、卫、郑、曹,敢违王命,不来赴会,不可不讨伐,以正王命。”
桓公也道:“四公,敝国兵车不足,愿四公同心协力,予以讨伐。”
陈宣公,蔡哀侯、邾子同声道:“愿听齐侯调遣。”
宋桓公眼望别处,没有作声。
会盟结束,宋桓公回到馆舍,心中闷闷不乐,长吁短叹。
相国戴叔皮已知会盟之事,心中愤愤不平。你齐桓公算老几,竟然在宋桓公面前称大。他认为这是对宋桓公的污辱,也是对宋国的污辱,见宋桓公一个人生闷气。便关切地问:
“主公,有什么心事吗?”
宋桓公长叹一声道:“齐侯妄自尊大,打着周天子旗号,越位主盟,置寡人于何地?”
戴叔皮气愤地说:“齐侯太不自量力,全然不顾尊卑位序,这次会盟理所当然地是该由主公主盟。”
宋桓公心烦地说:“齐侯不但主盟,而且号令各国,欲调遣各国兵车,讨伐不参加会盟的诸侯。陈侯、蔡侯、邾子都看齐侯的眼色行事,寡人也无可奈何。”
戴叔皮冷笑一声,道:“这次北杏会盟,应该有九国参加,可只到了五国,可见齐侯威望不高。”
宋桓公道:“寡人看齐侯,志不在小,摆出一副霸主姿态,此人不可小看。”
戴叔皮道:“主公英明。现在齐侯还没成气侯。他是想借各国诸侯的力量达到他称霸的目的,如果他真能统帅五国之兵,征服了鲁国和郑国,那他就真成了霸主了,齐侯称霸,对宋国不是好事。依臣之见,与会四国,唯宋为大,宋国不听齐侯招呼,陈、蔡、邾三国也不会死心塌地跟随齐侯。这样,北杏会盟就告失败。”
宋桓公点头赞成:“是啊,寡人到北杏来,是为了得到周天子的肯定,以巩固地位,现在目的已达到了。”
戴叔皮忙道:“对,主公的目的已达到,就没有必要再在此地停留。”
宋桓公想了想,忽地从席上站起来:“对,寡人堂堂公国,为何要受制于齐侯!传寡人令,今晚立即启程返回。”
戴叔皮忙附会道:“主公果然英明,给齐侯来个下马威!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臣以为五更启程为好,那时刻,神不知,鬼不觉。”
宋桓公表示赞同:“好,爱卿快去安排,做好准备,五更启程!”
第二天一早,齐桓公发现宋桓公不辞而别,十分恼火。这无疑是给他身上泼了一盆脏水,立即要下令,让大司马王子成父和大将军公孙湫赶回临淄调兵把宋桓公追回来,却被管仲阻止。管仲不慌不忙地道:“主公,宋背盟逃归,罪当该伐,但他可以不信,咱们不能不义。主公是替周天子召集诸侯,宋公的逃归背盟是背叛了周天子。因此,可向周天子汇报,由周天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