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 作者:赵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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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第二天,莫玉老贼突然把红芸姐姐抓了起来。我正不知所措,教内暗线带来了消息:原来,襄阳张天潮教主准备起事,便派十七堂堂主林永成,十五堂堂主吴其昌秘密打造兵器。谁知人多泄密,被襄阳将军耆登带官兵包围。林永成英勇战死,吴其昌则被耆登活擒。张教主闻讯,只得仓促起事。那吴其昌受不了耆登酷刑,竟做了可耻的叛徒,供出了教内所有机密。耆登立即命人画了你姐妹图影,着人飞报太原府。红芸姐姐因此被捕。”
红菱听了,含泪叹息道:“想不到林叔叔就这样离我们而去。”香兰哭道:“他就是我伯父。”红菱吃惊地道:“真的,那么林清就是你堂兄了。”香兰叹道:“可不是嘛。”又接着道:“红芸姐姐经常跟我提起林清哥。”红菱叹息道:“我姐一直爱着师兄,可师兄他……”未曾说完粉脸却先红了。香兰追问道:“难道林清哥不爱她吗?”红菱搪塞道:“我也不知道。”怕香兰再追问下去,忙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总得想办法营救师兄。”香兰道:“单凭我们二人不行。还是多联络几个弟兄。我在府内想办法,引开枪兵,你们再去救人。”红菱道:“好吧,咱们分头准备吧!”
绵宁和四名大内侍卫护卫着王妃,一路往太原府而来。因是长途跋涉,就弃了暖轿,买了辆带篷的马车,仍由四名轿夫驾着马车。绵宁怕马车颠簸,特意叫红月买了几床棉被,厚厚地铺在上面,这样王妃躺在里面又舒坦又暖和。一路上又服了几剂老医生开的药,王妃的病情有了好转,面色红润了,呼吸也顺畅了,只是还体虚无力。绵宁一直因自己没照顾好额娘自责,现在看额娘病情有了起色,才略略放心。
这一日晌午到了太原府,绵宁一行进了城,打听得那济中堂的地址,便一路寻来。果然在杏花村找到了。便在济中堂隔壁客栈住了下来,待众人安顿好。绵宁道:“红月去请医生来。”红月答应着出去,不一会领着医生来,却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慈眉善目,面目温和,老者坐下,为王妃诊了一会脉,慢声慢语地道:“夫人此病尚需静养几日,待老朽慢慢观察,再作决断。”绵宁道:“先生可否开点药暂服。”老者摇摇头道:“夫人此病,眼下并无大碍。若是用药,老朽就难以观察病情了。”绵宁听他说得有理,便叫刘宏武赏了银钱,仍由红月送他下楼去。
王妃便在客栈安心静养,绵宁终日在床前守候,悉心照料,颇尽孝道。王妃虽是病着,看见儿子如此孝敬,颇觉安慰。
绵宁内心不只为母亲病情担忧,也时时刻刻思念着刻骨铭心的红菱妹妹。他想红菱肯定为救她师兄林清来了太原府。他原想亲自去巡抚衙门打探一下,又怕病中的额娘担忧。上次因没照顾好额娘,让额娘受了风寒,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额娘为他急伤了身体。绵宁左思右想,正觉为难。侍卫刘宏武进来道:“医生说午后过来探视夫人。”绵宁点点头,对红月红桃道:“你们好生照顾夫人。”便叫刘宏武去了自己房中。
绵宁等到刘宏武进来,叫他关上门道:“刘侍卫,我有件事请你去办。”刘宏武听他说了“请”字,赶紧跪倒道:“二阿哥有事尽管说,切不可折煞奴才。”绵宁忙叫他站起说话。刘宏武这才站起。绵宁道:“我想那江红菱必是来太原府救他师兄,那狗官莫玉既敢害死汪廷文,必然想斩尽杀绝,所以我很是担心汪红菱。只是额娘正在病中我无法脱身。我想你既和那莫玉相识,就让你去巡抚衙门探听一下,顺便让莫玉放了她师兄林清。只是千万不可暴露我和额娘的身份。”刘宏武道:“二阿哥放心,奴才一定办到。”
夜已经很深,天上连颗星星也没有,不知什么时候变天了,乌云布满天空。突然,一阵秋风起来,挟着豆大的雨点飞舞着落下。这时巡抚大牢院内,守门的狱卒被淋湿了衣服,经秋风一吹,冷嗖嗖的,不由得抱着膀子缩成一团,嘴里骂道:“这鬼天气。”
道光皇帝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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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铁门外出现两点灯光,一个狱卒叫道:“都快起来,注意有人来了。”几个狱卒慌忙站起来,脸贴着大铁门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没有人应声,两点灯光继续向大门移动。守门狱卒不由紧张起来,一个个钢刀出鞘,并故意大声吆喝着,通知埋伏在柴草下的枪兵做好准备。那些枪兵正趴在淋湿的柴草堆里冻得直哆嗦,一听有了动静,一个个忘记了寒冷,举起了长枪,盯着大门。
不多会,两盏纱灯来到门口,守门狱卒一看,原来是巡抚大人的千金小姐带着四个丫头,撑着伞抬着两桶酒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丫头,一指狱卒骂道:“你们嚎什么丧,看把你们吓得个熊样儿老鼠胆儿。”看着他们呆愣愣地,丫头又骂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让我们小姐进去。”一个头目忙走到门前,给莫香兰施礼道:“不知小姐半夜三更来巡抚大牢何事?”丫头答道:“这巡抚大牢关押着白莲教匪林清,你们要小心戒备。巡抚大人念你们夜里受冻辛苦,特叫小姐送来两坛酒给你们驱寒。”小头目连忙点头:“多谢小姐。”却不开门,又问道:“大人既送酒来,何不差几个差役送来,怎么反叫你们几个丫头抬来。”丫头正要骂他啰嗦,香兰走到跟前道:“实话告诉你吧。老爷原本没有这个打算,是老夫人在老爷就寝时提出的,所以老爷没唤差役,就让丫头们抬着送来了。”那头目这才放心,忙掏出钥匙打开铁门,请小姐和丫头们进来。那丫头端起第一碗走到小头目跟前道:“你应该喝第一碗。”小头目受宠若惊地道:“好,我喝,我喝。”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其余枪兵狱卒,也都依次喝了。香兰等他们喝光了酒,笑道:“倒也,倒也。”只见那狱卒、枪兵一个个扑通、扑通倒了下去。一个丫头急忙拎着纱灯跑到大门口,把纱灯转了三圈,立即从夜色中窜出十几条黑影。那十几人一齐跑到院内,原是红菱带着白莲教徒。红菱奔到东边第五间牢房门前,举起一块石头砸开牢门,冲了进去,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看见潮湿的烂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便急忙抱起,来到门外,一看正是师兄林清。那林清此时正清醒着,见红菱救他,忙挣扎着要下地。红菱把他放下,吩咐众人快换上清兵的衣服,拿了枪兵的枪。自己和林清也赶紧换上。香兰和四个丫头带路,众人护着林清一齐往外奔去。
众人刚走出大门,入了府中大道。迎面正遇到巡夜的一队清兵。清兵喝道:“谁?”香兰镇定答道:“我!”清兵道:“原来是小姐。”说话间已到跟前。一个清兵见小姐深更半夜带着这么多枪兵,顿生疑窦,伸手就抓腰间钢刀。香兰见他生疑,唰地一刀把他砍倒。众人各举刀枪,杀了过去。其余清兵大叫:“来人啊,林清逃跑了。”顿时巡抚衙门一片混乱,清兵从各个角落杀了出来。红菱一边护着林清,一边指挥众人向清兵射击。清兵见他们有火枪,一时不敢逼近。香兰道:“看来从前门走不行,得走后门。”一名叫陈德的教徒说:“我带几个人往前门冲,引开清兵。你们从后门出去。”便带着七八个人拿着长枪一边射击清兵,一边往大门冲。清兵立刻被吸引过去。香兰急忙带着红菱等人往后门而去,后门果然清兵极少,只遇少数差役、府吏。众人一路杀过去,顺利地出了后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内侍卫刘宏武听了绵宁的吩咐,独自一人来到山西巡抚衙门。守门的清兵拦住。刘宏武对那清兵道:“速去报与巡抚大人,就说故人刘宏武求见。”清兵立即往里面通报。时辰不大,只见那巡抚莫玉着官袍花翎,带着差役府吏迎出大门。刘宏武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巡抚大人一向可好。”莫玉笑道:“什么风把刘兄吹到我门口来了。快快请进。”刘宏武谦让着走进大门。莫玉边走边说:“刘兄此来是公事还是私事?”刘宏武道:“怎么,刘某难道就不能到府上叙叙旧?”莫玉忙解释:“刘兄且莫多心。下官的意思是刘兄若有公事,咱们先去巡抚大堂办了公事,再去后房叙旧。刘兄既是私事,下官也就不必拘礼,咱们到后房叙话。”刘宏武赞叹:“难得大人如此公私分明。”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后房。莫玉忙请刘宏武上坐,刘宏武连忙谦让,莫玉笑道:“刘兄虽然没有下官品级高,却是皇上近身侍卫,还是请上坐吧。”刘宏武推辞不过,只得坐了。有人献上茶来,莫玉让过茶道:“刘兄是否还在大内行走?”刘宏武道:“是啊!刘某如今可不及大人在地方上自由自在。”莫玉苦笑道:“刘兄此言差矣,地方上诸事特多,如今又闹白莲教匪。”刘宏武道:“闹什么白莲教?”莫玉诧异道:“刘兄是真不知还是故作愚公。”刘宏武道:“刘某确实不知。”莫玉道:“如今白莲教匪闹得正凶,湖北有张正谟、聂杰人等匪首作乱,已攻城掠地,屠杀官吏。湖南有教首刘之协、王聪儿、张汉潮、张天伦等起兵反乱,还有四川、陕西两省也有白莲教匪作乱。各地告急奏章已飞报朝廷。刘兄身居大内,怎会不知?”刘宏武道:“刘某这几日出差在外,确实不知朝廷之事。难道皇上没调兵围剿?”莫玉道:“皇上已调兵遣将,敕令湖广总督毕沅、陕甘总督宜绵、四川总督福宁、湖北巡抚曹龄、西安将军恒瑞等率兵围剿。但教匪却越剿越多,如今已蔓延于湖北。河南、四川三省。”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刘宏武才说道:“刘某此次来太原府,有一事想求大人帮忙。”莫玉一怔道:“刘兄有事尽管说来。”刘宏武道:“刘某有一亲戚落案在大人辖内。”莫玉问道:“不知刘某亲戚姓甚名谁,所犯何事,若无大节,下官一定通融。”刘宏武道:“此人名叫林清,因受人唆使,参与谋刺朝廷命官。”莫玉吃惊道:“刘兄怎与此人有亲戚,那林清乃是襄阳白莲教匪首张天潮的真传弟子,乃朝廷要犯。”刘宏武听了也吃了一惊道:“那林清怎会是白莲教匪。”莫玉道:“林清被下官在五台山擒获,押入太原巡抚大牢。不料前几日被白莲教匪江红菱给救走了,刘兄不必来求本官了。”刘宏武忙解释道:“林清本是刘某的一个远门亲戚,刘某因受人之托,不得已而来,如果刘某早知那林清是白莲教匪,也决不会为他求情。”莫玉冷冷笑道:“无妨,无妨,刘兄既不知他底细,本官也不必追究。”刘宏武见已达目的,便起身告辞。莫玉又再三挽留,见他不允,便把刘宏武送到大门外。莫玉等他走远,忙招手叫过一名差役低声道:“跟着他。”
刘宏武回到客栈,便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绵宁。绵宁一听,大吃一惊道:“难道白莲教要反我大清吗?”他更没想到汪红菱竟然也是白莲教徒。他伏在书案上,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用拳头敲打着桌子。痛苦和愤怒交织在心头,他觉得他的心快要裂开了。刘宏武见他如此,也不敢上前劝解一句,惟恐被他发疯似地斥骂一顿。好半天绵宁才抬起头来喃喃地道:“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用过晚膳,绵宁去看了一会王妃,就回房歇息去了。刘宏武陪着王妃说了半夜的话才回到房间,看见绵宁也没点头,只是睁着眼呆兮兮地坐在床头。刘宏武知道他的心事,也不劝解,只顾自己睡了。
绵宁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直到半夜也毫无睡意。他正想翻个身子,忽然看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绵宁忙大声喝道:“谁?”却没人应声,绵宁急忙起身追出门外,刘宏武听见喊声也惊醒过来。绵宁到门外一看,那黑影已经下楼。绵宁飞身跳下楼去,截住那人去路。那人一看,只得转身逃去,绵宁紧紧追赶。那人眼看被追上,突然一转弯钻进巷子,绵宁道路不熟,被他三转两转竟追不上。追了一会,前面出现一座破庙,那人直奔破庙奔去。绵宁见追不上,正要停下,忽然看见前面跳出一人挡住那人去路,绵宁大喜,忙向前追去。快到跟前,只听“啊”一声惨叫,那人已扑倒在地。绵宁到了跟前一看,却是红菱提剑站在那里。便惊喜地叫道:“红菱妹妹,原来是你。”红菱也看清了绵宁,叫道:“宁哥哥。”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良久,红菱问道:“宁哥哥,你怎么也到太原来了?”绵宁凄然道:“妹妹,你好狠心,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红菱道:“我有要事去太原,不想打扰宁哥哥。”绵宁松开她道:“你是来救那林清吗?”红菱道:“是的,我必须救他。”绵宁愤然道:“林清是白莲教徒,你为什么要救他?”红菱惊异道:“你怎么知道的?”绵宁道:“这你别管,你以后不能和白莲教的人搅在一起。”红菱也松开了双手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小妹也不必瞒你。不只林清是白莲教徒,小妹也是。我们白莲教就是要杀尽天下的贪官污吏,赶走清朝皇帝。”“住口!”绵宁大声喝道。红菱吃惊地望着他那气得扭曲的脸,绵宁大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朝廷剿灭你们吗?”红菱冷笑道:“朝廷吏治败坏,贪污盛行,苛敛小民,残害百姓。我们白莲教就是要赶走清朝皇帝,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虽死而无憾。”绵宁反驳道:“吏治腐败,贪污盛行,自有朝廷按律查办,逐一革除弊政。似你们这等聚众闹事,岂不是天下大乱,于国何益、于民何利!”红菱见他竟如此激动,不解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朝廷据理力争?”绵宁被她一问,方知自己失态,忙缓和一下口气拉着红菱的手道:“红菱妹妹,你跟我走吧,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能让朝廷赦免你的罪。我们两个一辈子厮守在一起,好吗?”红菱慢慢抽出自己的手道:“宁哥哥,我虽然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可是我知道你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不要勉强我。我们还是分手吧!”
这时天已微明,就在绵宁和红菱相拥相抱时,那破庙前正站着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俩。一个是林清,另一个是香兰。林清看着他俩难舍难分的情景,痛苦地低下了头。
原来,红菱和香兰等人,冲出了巡抚衙后门,到了街上,这时巡抚莫玉已经得报林清被救,气得他连杀了两名狱卒,立即传令清兵关闭城门,全城搜捕。红菱见一时无法出城,只好在城内东躲西藏。今晚,他们正躲在破庙里给林清治伤,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菱以为是清兵来搜捕,忙叫香兰保护林清,自己持剑出了破庙查看,只见一人直奔破庙而来,跑近一看,正是巡抚衙门的差役,便突然出剑将他杀死。
红菱回到破庙,林清问道:“师妹,那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口口声声为清朝皇帝辩理?”红菱轻轻地摇摇头。林清不满地道:“师妹既不知他的底细,为什么和他这般……”他想说:“亲热”二字,话到嘴边却咽下了。红菱怨恨地看了他一眼道:“师兄,求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心里乱极了。”香兰道:“我看那人非常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可那站在旁边的人我认识,他是个皇宫大内侍卫,叫刘宏武。莫玉在皇宫做大内侍卫时,那刘宏武到他家去过,所以我认识。”林清大吃一惊,道:“大内侍内保护的人不是皇上就是皇子皇孙。”香兰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人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