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斯大林格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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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里察河将斯大林格勒南北分开，自西向东注入伏尔加河，直抵斯大林格勒1号火车站。察里察河的南岸是米尼那和叶尔尚卡，舒米洛夫指挥的第64集团军就部署在此，负责保护第62集团军的左翼。1号火车站的东部是一座栈桥，连接西岸苏军与克拉斯纳亚斯罗伯达的东岸后备部队，同时提供物资供应。宽阔的伏尔加河从战场中间蜿蜒穿过。对于斯大林格勒的苏联守军而言，伏尔加河虽然有可能使他们葬身鱼腹，但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事实上，由于德军无法切断伏尔加河上的人员与物资供应线，最终无法阻止苏联取得最后胜利。1942年9月初，尽管斯大林格勒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作为防御阵地，但许多苏军指挥官对于未来的战争结局万分沮丧，在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其中就包括第62集团军司令洛帕京将军。尽管洛帕京将军作战非常勇敢，但对于未来充满了悲观情绪，战斗意志消沉。9月12日，洛帕京被一位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的代表人物所取代，他就是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崔可夫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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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交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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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时年42岁，曾经参加过俄国国内革命战争。自从1941年6月东线战争爆发后，他一直担任苏联驻中国的陆军武官。1942年6月，崔可夫返回前线，曾经指挥第64集团军和一支突击队作战，在1942年8月猛烈打击了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当时，由于苏军接连遭遇惨败，许多司令官纷纷被解职。但是，崔可夫并没有受到这种绝望气氛的影响，经过在斯大林格勒的背水一战，他证明了苏联最高统帅部重用自己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崔可夫身材矮小但极其健壮，个性率直但极其邋遢，坚强乐观但又冷酷无情，这是尽人皆知的。与生性谨小慎微的保卢斯相比，他天生就是一名拳击手和一名斗士。正是在这样一位杰出的战地指挥官的领导下，苏军取得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伟大胜利。这位天才的拳击手咬紧牙关，在战场上挥舞捆着绷带的拳头，在艰苦的条件下指挥红军击败了德军。暴躁的崔可夫在战斗最艰苦、最黑暗的时刻，与饱受战火之苦的红军将士们并肩作战，表现出大无畏的战斗精神，最终挫败了强大的德军第6集团军。
通过研究德军的战术方法，崔可夫发现了德军在进攻斯大林格勒过程中的弱点。他承认，德军有能力将空军、装甲兵和步兵整合在一起实施协同作战，这种多兵种协同作战能力是其他任何国家都无法具备的。据观察，在空中力量加入战斗之前，德国装甲兵力往往不会发动进攻，步兵则紧随装甲部队之后作战。而在顿河平原这样一个开阔的战场上，德军势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崔可夫同时认识到，德军这些技战术在城市内部的近距离作战环境下很难实施。崔可夫深知，苏军必须破坏德军这种作战模式，同时阻止德国空军活动，防止其对斯大林格勒继续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崔可夫在回忆录中写道：“敌人已经牢牢控制了空域。这是对我们最大的打击，我们都在急切地考虑如何才能从敌人手中夺取这张王牌？”对于这个问题，崔可夫的解决方案便是让苏军尽可能靠近德军阵地，最好能够在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内。在复杂的城市战环境下，德国空军的轰炸精确度受到严重的影响和困扰。同时，由于担心误伤德军地面部队，德国空军实施近距空中支援能力被大大削弱，而这正是德军作战中惯用的一种战术。崔可夫的这种方案还破坏了德军的通讯体系。与德军相比，斯大林格勒市区遍布废墟瓦砾的地形为苏联守备部队提供了更大的便利。在这种恶劣地形中，德军装甲部队与步兵发现机动作战越来越困难，只能通过近距离格斗向前艰难推进，而这却是他们极不习惯、极其厌恶的战斗方法。这就意味着，在战斗过程中，占据着地利优势的第62集团军拥有了一定程度的取胜机会。然而，此时距离崔可夫真正认为胜券在握的日子还很遥远。9月14日，德军对斯大林格勒发动猛烈进攻，斯大林格勒战役正式爆发。
在向斯大林格勒发动大规模进攻前，德军第6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面临的是部署分布在643公里的前沿阵地、总数9个集团军的苏军，隶属于戈尔多夫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叶廖缅科指挥的东南方面军。东南方面军由第62、64、57和51集团军组成，其中由崔可夫指挥的第62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市内部署，兵力5。4万人，装备900门火炮和100辆坦克。德军第6集团军下辖15个师。在西北部，德军第11军所属4个师与顿河北岸的苏军第21集团军和坦克第4集团军对峙。第11军的右侧，即斯大林格勒的正北部，部署着海茨的第8军所属的2个步兵师和第14装甲军。西部为准备强攻斯大林格勒的第51军的5个师，其左翼由第60摩托化师负责支援。在斯大林格勒南郊的察里察河南岸，部署的是霍斯将军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的4个师（第94步兵师、第29摩托化师、第14和24装甲师），他们与苏军第62集团军左翼对峙。同时，第4装甲集团军剩余2个师（第297和第371步兵师）在右翼部署，与舒米洛夫指挥的第64集团军相对峙。当时，苏军基本的建制单位———集团军、军、师、旅，都要比德军相同单位的编制兵力少许多，总兵力为30万人的德军第6集团军相当于苏军的一个方面军。苏联一个集团军的规模与德国的一个军相当，大约6万～7万人。不过对于交战双方来说，这并非是一个准确的数字。德军一个满编装甲师兵员1。8万人，比1942年苏联一个坦克军或摩托化军还要超出很多。截至1942年7月，苏联一个典型的坦克军包括3个坦克旅、1个摩托化步兵旅、1个侦察营、1个迫击炮营和1个炮兵营。其中，每个坦克旅装备53辆坦克，包括32辆T－34型坦克和21辆轻型T－70坦克。另外，工兵、信号兵等后勤支援部队总人数达7800人，其规模相当于一个装甲团。“巴巴罗萨”行动结束后，曾经遭遇德军猛攻、兵力为3。9万人的苏联机械化军被规模更小、编组更合理的机械化军取代。截至1942年9月，苏联一个机械化军下辖3个机械化旅和1～2个坦克旅，每个机械化旅配置一个坦克团。整个机械化军（包括支援单位）的核定实力为13559人、100辆T－34型坦克，外加104辆ＫＶ－1型坦克与轻型T－70坦克等其他坦克。新组建的机械化军旨在与敌人一个装甲师相对抗。然而，由于供应不足，苏军在1942年只组建了8个机械化军。最后，苏联一个满员的步兵师为10500人，大约是德军步兵师的2／3。在斯大林格勒，双方各部队的实际兵力很少能够达到满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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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交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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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4日，在保卢斯的指挥下，库茨巴赫的第51军开始向斯大林格勒发动进攻。保卢斯和其他指挥官都对胜利充满了不切实际的自信。1941年，身材高大、衣着整洁的保卢斯，曾任第6集团军参谋长，冯·赖歇瑙元帅去世后，保卢斯于1942年1月开始出任该集团军司令。虽然保卢斯比较墨守成规，但内心深处却野心勃勃。希特勒对他非常欣赏，将其提升为第6集团军司令。保卢斯也对希特勒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认为，元首与生俱来的军事才能要远远高于同时代的军方人士所认可的水平。保卢斯工作勤勉刻苦、精明强干，1942年5月在哈尔科夫战役以及向斯大林格勒推进途中表现非凡。然而，保卢斯并非一个像崔可夫那样的天才斗士，斯大林格勒的战败和投降（1943年1月31日）对于他在战俘营的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保卢斯的战俘营岁月一直持续到1953年，后来他返回德累斯顿，1957年因病黯然去世，终年67岁。
然而，1942年9月14日，在保卢斯的脑海中，还远远不曾体验失败是何种滋味。6时30分，德军数百门火炮、飞机和坦克向苏军第62集团军发动猛烈进攻。事实上，崔可夫本来打算首先向德军发动一系列的小规模反攻，却被德军第51军抢先，后者兵分两路对斯大林格勒北部和市中心率先发起进攻。在察里察河南岸，第4装甲集团军向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发动进攻。第51军以第71、第76和第295三个步兵师为先头部队，对东南方向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在察里察河南岸，第24装甲师与第94步兵师通过米尼那郊区发起进攻。在其右侧，第14装甲师和第29摩托化师从叶尔尚卡郊区向伏尔加河推进。显而易见，德军兵分两路试图将敌人合围起来，他们甚至希望在巷战中也能达到这种效果。第4装甲集团军试图在察里察河南部形成小型包围圈，最终推进到伏尔加河。第51军将在向北推进途中实现同样的目标，并占领马马耶夫岗。随后，进攻德军将合兵一处，沿着察里察河岸向前推进，直抵中央栈桥。占领这一要地之后，德军将切断西岸的第62集团军与东岸物资供应线路之间的联系。
截至下午15时许，设在马马耶夫岗顶部的崔可夫的指挥部已经被德军摧毁，第62集团军无法实施有效的指挥与控制。由于德军猛烈的炮火不断向他们倾泻下来，苏军在与德军步兵展开肉搏战之前就已撤退到了掩体内。然而，进攻的德军一批接一批地向伏尔加河方向推进，他们越过马马耶夫岗朝着斯大林格勒1号火车站和他们的最终目标———栈桥推进。东岸的苏军炮弹飞过伏尔加河，试图消灭德军，但无济于事。此时，崔可夫几乎快要失去对战斗的控制。借助烟幕的掩护，他将指挥部转移到察里察河北岸后来被称为“察里津地窟”的地方，从这里崔可夫能够估算出德军进攻的猛烈程度，并且意识到战斗的艰难程度。在当时，一旦德军占领栈桥并继续孤立第62集团军，斯大林格勒战役就会在真正开始之前结束。崔可夫将自己最后的战术预备队投入了战斗，这是一个只有19辆坦克的坦克旅，奉命前去阻击德军。黄昏时分，应崔可夫的请求，东南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派遣亚历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少将的近卫第13师，在夜色的掩护下渡过伏尔加河。
现在，苏军已不允许再犯任何错误。近卫第13师沿着红斯洛博达东岸悄然前行，他们之中没有人对可能面对的一切抱有任何幻想。在行进途中，市区的枪炮声在河畔回响，在火焰与炮火的映照下，斯大林格勒的轮廓清晰可见。虽然近卫第13师的兵力达1万余人，但缺乏重型武器。19时，崔可夫通知罗季姆采夫，要他指挥手下做好战斗准备，向河岸发动猛烈进攻，占领栈桥并重新夺回马马耶夫岗和1号火车站。事实上，这些目标对于他们来说不切实际。登陆艇靠岸后，在契尔耶克霍夫率领下，近卫第13师第42团第1营向德军发起了猛烈进攻，重新夺回了主动权并建立了一个桥头堡。近卫第13师的其余兵力迅速冲过斯大林格勒的街道，占领了马马耶夫岗左翼以及火车站周围的各个阵地。拂晓时分，近卫第13师遭到德军第71师与第295师的进攻。此时，第4装甲集团军仍在察里察河南部继续推进。9月15日，近卫第13师遭遇德军正面进攻，争夺火车站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互有攻守。火车站一天之内竟然4次易手，黄昏时再次落入苏军手中。9月19日，火车站的控制权继续不断更换，前后竟然高达15次之多。9月16日，近卫第13师从第71师手中夺回主动权，清除了栈桥及其周边地区的德军，重新夺回了火车站的控制权。但是，到了9月17日，随着德军第76师投入战斗，优势再一次倒向德军一方，后者逐渐占据了上风。9月19日，德军再次占领火车站，并对栈桥进行不间断进攻。9月20日，近卫第13师（9月15日拂晓时还有兵力1万人）在德军的进攻下伤亡惨重，仅剩下2700人。经过浴血奋战，近卫第13师成功阻止了德军的推进，为崔可夫重组军队并使更多的后备队渡过伏尔加河参加战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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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交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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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争夺马马耶夫岗的战斗也异常激烈。9月14日，为了占领这个最重要的阵地，德军第295师发动了猛烈的进攻。9月15日，该师已经摧毁了崔可夫设在马马耶夫岗的指挥部，而且将整个高地置于进攻火力之下。在其左翼，索洛古布上校的第112师以及第9摩托化步兵旅也在殊死搏斗，急需得到友军的支援。马马耶夫岗是一处独一无二的战术战地，具有非同寻常的重要意义，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从此处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第62集团军左翼和右翼的防御态势，同时能够鸟瞰后备部队的运动以及从东岸运来的补给物资的状况。占领马马耶夫岗，就能够实施精确的炮火攻击，并且指引空军提供精确的空中支援，对伏尔加河渡口发动持续、直接的炮火轰炸，进而重创第62集团军。此外，对于在市区内交战的双方军队而言，马马耶夫岗还具有重要的心理意义，任何一方都不希望对方居高临下对己方行动一览无遗。在崔可夫的回忆录中，他明确分析了马马耶夫岗的重要意义，在回忆9月15日夜间到16日的战斗时他这样说道：“整个夜晚我都在担心马马耶夫岗的命运，一旦被敌人占领，他们就能够控制整座城市和伏尔加河。”
9月16日拂晓时分，崔可夫命令两个团———近卫第13师第42团以及索洛古布上校指挥的第112师第46团———向马马耶夫岗发起冲锋，要求他们不惜任何代价坚守这个至关重要的阵地。经过10分钟的炮火准备，第42团和第46团分别向高地北部和东北部发起进攻。虽然伤亡惨重，苏军还是奋勇地朝高地挺进，但立即遭到德国空军和地面德军的反攻。在斯大林格勒争夺战中，德军持续向马马耶夫岗高地发动猛攻，但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战果，经常发生肉搏战和近距离互投手榴弹的攻坚战。崔可夫发誓“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守住马马耶夫岗”。然而，就在9月17日，当德军攻上马马耶夫岗时，近卫第13师的阵地开始崩溃，此时的第62集团军危在旦夕，急需增援。
直到9月18日破晓时分，战斗仍然没有任何缓解和暂停的迹象。如同往常一样，以德国空军的大规模空袭为序幕，战斗再次打响。苏军第112师和第42团的残余部队继续在马马耶夫岗展开殊死搏斗。8时许，德国空军突然结束战斗离去，这大大出乎崔可夫的预料。原来，朱可夫已经向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的第6集团军左翼发起进攻，德国空军前去增援左翼，试图击退苏军的进攻。9月12日，朱可夫向斯大林提出：“即使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我们仍然应当继续进攻，此外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粉碎敌人，才能使数量优于我们的敌人继续遭受损失。同时，我们将准备一次更有组织、更为猛烈的进攻。”事实证明，这次“更为猛烈的进攻”将使德军第6集团军在1942年11月被团团包围。但在眼下，斯大林格勒的形势要求他们必须采取紧急行动。莫斯卡连科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