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时刻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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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待在陆希恩家里,”他嘱咐道,“但是除非你有什么急事,否则别打电话过去,而且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你在忙什么?”
“陪审团的事。”
陆希恩醉倒在走廊的秋千上,而莎丽也不见踪影。于是杰可独自走向楼上那间空间极大的书房内。房间里有大堆的资料,并且在书桌上放了一份按照英文字母顺序排列的陪审员名单、一叠3×5寸的卡片以及几支用于特殊标识的笔。
第一位陪审员候选人的名字是贝利·艾克。杰可在卡片上方用蓝笔写上艾克的名字,用以代表男士之意。红色的名字则代表女士,而黑人则无论性别为何,一律皆以黑色代表。在艾克的名字下方,杰可用铅笔写下此人的基本资料。
艾克年约40。再婚,有二女一男,在克连顿的公路上开了一家小的五金行,不过生意不太好。他的妻子在一家银行担任秘书一职,平日里他们喜欢开着小货车去狩猎。艾克为人善良、老实,通常是穿着牛仔裤和牛仔靴,极为平易近人。星期四的时候,亚卡维特地到五金行去瞧贝利·艾克这个人,他说艾克看起来不错,谈吐间也流露出受过些教育的气质。杰可在名字后面打下9分。
杰可对自己的研究精神与成果深表满意,他相信巴克利一定不可能像他做得这么彻底。
杰若德·欧特——杰可在卡片中写下这个名字时,不禁微笑起来。几年前,欧特曾经因为他的房子被银行取消抵押品购回权而找过杰可,当时他的妻子正受着肾脏病的折磨,一大笔的医药费使他们家不得不走上破产之路。欧特是一位知识分子,曾经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并且在那里认识了他的妻子。现在欧特在一家便利商店干活。
杰若德·欧特是福特郡内少数对黑人有真正尊重与关爱之心的白人。杰可在他的名字后面评下10分的满分。
整整6个小时,杰可一直埋首于这份陪审员名单里,在卡片上写下各种记录,并且在每个名字后面评议对其掌握之程度。他在每个黑人的名字后面自动打上10分,而对白人的审核则多费了些心思。通常,男人的分数高于女人,而年轻男子的评价又比年长者来得高;受过教育的陪审员分数略为高过未受教育者;而在这两类的人当中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人则得到10分的满分评价。
他删掉那20个努斯法官打算取消其陪审资格的陪审员名字。
整体算来,他总共掌握了111位有希望入选为陪审员者的基本资料与概略。他相信巴克利那个老狐狸一定不可能知道得那么多。
杰可自陆希恩家里回到办公室时,看到艾伦正在伊柔的座位上打字。她阖上手边那几本法律书籍,关掉打字机的开关,然后直视着他。
“你有没有去过密而西比州一个叫做鲁宾逊威尔的地方?”
“没听过,不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也没什么,就是出产一些棉花、大豆,还有几家像样的餐馆。”
他们关掉复印机及电灯,然后坐进那辆绅宝轿车里离开了克连顿。杰可在一处黑人社区的冷饮店里停下车,买了6罐装的库尔斯啤酒以及一大瓶法国的白葡萄酒。
“去那个地方,你得自己带着酒才行。”杰可解释道。阳光洒在他们一路前进的公路上,因此杰可拉下了遮阳板,艾伦充当酒保,打开了两罐啤酒。
“那地方有多远?”她问道。
“一小时半的路程。”
杰可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带着他们经过了无数条查图拉湖支流上面的桥梁,爬上了布满深绿色葛藤的陡峭山丘。
“你听好啊,卢阿克,这场饭局纯粹是为了公事——”
“当然,当然。”
“我是说真的。我是老板,你是伙计,而这是一顿纯为讨论公务的晚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任何意义。所以你那性解放的脑袋瓜不要有什么贪欲的念头才好。”
“听你的口气好像只有你才有这种想法。”
“你尽管安分点就对了。我是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已婚男人,我的老婆温柔、美丽又娴淑,如果让她以为我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好吧,那我们就假装是朋友好了,两个朋友刚好凑在一起吃饭。”
“这一套在南方是不管用的。一个已婚的男人是不能和一个异性朋友共进晚餐的,这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所以这种说词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
“因为男人不能有异性朋友啊,这是绝对禁止的事。就我所知,在整个南方还没有哪个已婚男人有异性朋友的。我想这种传统应该追溯到南北战争时期吧。”
“这么说我们是当不成朋友了?”她问道。
“没有办法。”
“也不可能成为情侣?”
“拜托你,我正在开车。”
“那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我是律师,你是我的法律助理。我是雇主,你是员工。我是老板,而你就是听我使唤的伙计。”
“那家餐馆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好莱坞。”
到了另一个交叉口时,杰可左转弯,然后直往西开,直到铁路附近的一个停车位前才停下。一排木头搭成的建筑物静静地立在街道的一旁,而在另一边则孤立着一间外观看似老旧杂货店的餐馆,外面停了十几辆车子,轻柔的音乐缓缓自窗内流泻而出。杰可抓起了那瓶白葡萄酒,护送着他的助理走上台阶,穿过走廊,走进了餐馆里。
杰可点了两份炸明虾和炭烤绘鱼。艾伦坚持不吃炸田鸡腿。这名女侍匆匆忙忙带着那瓶法国白葡萄酒和两个盛着冰凉葡萄酒的杯子回到他们桌前。杰可和艾伦举起酒杯,为卡尔·李·海林的勇气干杯。
“你对贝斯那个人有什么看法?”杰可问道。
“他是个难得的证人。只要我们开口,他都会照说的。”
“这会使你感到困扰吗?”
“如果他是位对事实做见证的证人的话,的确会使我感到不安。不过他是个专家,能够在他的证词中提出一套具有说服力的专业知识。到时候是谁讯问他?”
“你认为他的可信度高吗?”
“当他清醒的时候,的确相当有说服力。这礼拜我们谈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星期二,当时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态度也相当合作。可是到了星期三再碰面时,他就喝得醉醺醺的,而且说起话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很冷漠。我想他的本事应该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所以对我们而言算是很有帮助,而且他一点也不在乎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完全按照我们的指示作证。”
“他认为卡尔·李符合法律认可的精神异常吗?”
“不。你呢?”
“不,卢阿克,卡尔·李早在他要杀人的前5天就告诉我他会这么做了,而且他还把他要埋伏的地点也指给我看了,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实际上我们的委托人的的确确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那个时候他女儿被强暴后生命垂危,还在医院里急救呢。”
“如果你有办法的话,你会阻止他吗?”
“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欧利,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要是我真的确定他会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他,我想换成是我的话也不会饶过那两个人渣。”
那名女侍随即送来一盘碎碎扁扁的炸田鸡腿,杰可喝完杯中的酒之后,马上抓起一小撮田鸡腿放进嘴里。艾伦试图不让自己看到那盘恶心的田鸡。等到他们吃完这些开胃菜后,炭烤绘鱼也上桌了。他们慢慢品尝着桌上的食物和葡萄酒,并且不时地注视着对方。
到了午夜,酒瓶内的酒已饮尽,餐馆内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他们向那名女侍及莫莉道晚安,而后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回到车内。杰可扣住他的安全带。
“我喝醉了,没办法开车了。”他说道。
“我也是。我看到路的那头有一家汽车旅馆。”
“我也看到啦,不过那里已经没有空位了。你倒是很有心机嘛,卢阿克,你把我给灌醉了,然后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会这么做的,先生。”
在这一刻里,他们四目相遇。艾伦的脸颊在餐馆上方霓虹灯招牌的投射下显得一片酥红。
他们凝视良久,直到霓虹灯灭了为止。餐馆打烊了。
杰可发动引擎热车,然后疾速奔往暗夜里。
星期六一早米老鼠便打电话到欧利的住处,说是三K党还会有一系列恐吓活动。星期四的那场暴动并非他们的错,可是所有责难的矛头偏偏都指向他们,他认为这是不公平的。他们在广场前和平地游行,可是他们的领队现在却躺在医院呈几近死亡的状态,全身有70%的地方受到三度灼伤。上级命令说,他们将采取各种报复手段。此刻,全国各州的三K党员正陆续抵达福特郡,增援郡内原有的人力,届时暴力冲突将无法避免。现在无法多谈细节,不过一旦有更进一步的消息的话,他会再打电话来。
欧利坐在床沿,揉揉颈后隆起的大肿块,给市长拨了个电话,然后又打给杰可。一小时后,他们在欧利的办公室会面。
“现今的情况已经变得快要无法控制了,”欧利说道,手中拿着一块冰放在颈后,他说话时,脸上一直流露出无奈的苦相,“我从可靠的消息来源得知三K党打算对于星期四所发生的事采取报复行动。他们现在正从各州招兵买马,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你相信吗?”市长问道。
“不相信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同样一位告密者?”杰可问道。
“是啊。”
“那就错不了。”
“有人说大家都在讨论延期及更改地点的事,”欧利问道,“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不可能。昨天我和努斯法官见过面了。他说审判如期在克连顿举行。”
“你有什么打算?”市长问道。
欧利换了冰块,小心翼翼地揉颈部。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我真的很想竭尽所能来阻止另一场暴动的发生;我们的医院还没有大到可以继续容纳那些争强斗狠的家伙。我们一定得采取一些行动。这些黑人现在都被惹火了,而且浮躁得很,随便一点小事情都会让他们借题发挥的。有些黑人已经开始借机挑斗了,而那些披着白袍的三K党正是他们急欲下手的目标。我有预感,那些三K党的人可能会做出傻事来,比如说杀掉某些人。他们这一次的全国总动员,可以说是过去10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那个告密的跟我说,自从星期四那场暴动之后,他们已经接到全国各地打来的电话,说是自愿到这里来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他慢慢地转动着脖子,然后又换了冰块:“市长,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事情变成这种地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认为你应该打电话给州长,要求他调派国民警卫队进驻克连顿。我知道这是非常激烈的措施,可是我情愿以铁腕手段来防止任何流血事件。”
“国民警卫队?”市长重复说道,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正是此意。”
“哦,天啊,这是很激烈的措施啊!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不,事情摆在眼前,我并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维护这地方的和平,甚至于连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暴动也无法加以阻止,三K党在郡内各地的民宅烧十字架示警,而我们却对他们毫无办法。如果黑人决心向三K党挑斗的话,我们又能拿出什么东西吓阻他们?我的人力不够啊,市长,我需要支援。”
杰可心想这倒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如果届时法院四周站满了国民警卫队的话,又怎么能选出一个公正无私的陪审团?他想像星期一时100多位陪审员到法院报到的情景,他们一个个穿过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前以及吉普车的浩壮阵容中,或许法院前方还停着一两辆战车也说不定。那么,这些未来的陪审员又如何能坚持公正无私的态度而不会受到一丝影响呢?面对这样风声鹤唳的场面,努斯又如何能再继续坚持非得在克连顿审判这件案子呢?虽然他极力排除卡尔·李被定罪的可能性,不过一旦成为事实,那么最高法院又怎敢拒绝推翻原有的判决呢?这真是一个奇招。
“你的看法呢,杰可?”市长问道,希望杰可能替他解危。
“我想你别无选择了,市长。我们实在无法再承受另一次暴动的冲击了,而且这也将损及你的政治前途,”
“我并不担心政治层面的问题。”市长不悦地答道,他知道杰可和欧利两人非常了解这方面的利害得失。上次竞选连任时,他的得票率并未超过50%,如果现在他的声望又因暴动事件下跌的话,那么他的政治前途或许也就因此划下休止符了。他忐忑不安地想像着这座一向宁静的小镇被重兵驻守的情景,脸上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坐在一旁的欧利看见杰可露出狡黯的笑意。
巴德·瑞堤在半夜里过世。调度员把消息通知奈斯比后,杰可也知道了。他在记事栏上写下送花篮一事。
第三十二章
星期日,离审判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杰可凌晨5点醒来时,胃部泛起一阵抽痛,他把原因归咎于审判所带来的无形压力。此外,脑壳里的痛楚也被他归因于昨晚在陆希恩家中和艾伦及陆希恩连夜开会的结果。由于艾伦临时决定夜宿陆希恩家里的客房,以致杰可只好回到办公室,在长沙发上凑合一夜。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自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他摸着黑,踉踉跄跄地走到阳台前一探究竟。当他看到法院四周的景象时,他着实吃了一惊,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二次大战期间盟军进攻西欧的盛况仿佛浮现眼前,巴顿将军率领大军攻击欧陆国家的情景又在这个小镇上重演!广场四周的街道上停了一辆辆的运输车和吉普车,而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则忙碌地穿梭于街道上,准备整队。扩音机里传来大腹便便的指挥官命令士兵迅速整队的声音,大草坪上面的凉亭附近也设立了一个临时指挥所。大约有3班的士兵在草坪上钉着大型柱桩、拉着结实的绳子,然后扎起3个用帆布搭成的大帐篷。广场周围的4个转角处都分别设置了路障,并且派有哨兵站岗。他们抽着廉价的雪茄烟,同时靠在街道上,等候进一步的指示。
奈斯比坐在车子的行李箱上,冷眼看着克连顿的市中心进入军事戒备的盛况,偶尔他还会和几名卫兵闲聊。杰可煮了咖啡,也给奈斯比倒上一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而且有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杰可估计士兵的人数约有200名;他们在法院四周到处游荡,三三两两逛着广场附近的商店,等待阳光的绽现以及整座小镇的骚动。
努斯见状后一定会勃然大怒的。他们竟然敢在未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便把这些国民警卫队叫来!这可是他的审判啊!市长早就预料到努斯会有此反应的,但杰可解释说维护克连顿的安全是市长之责而非法官之责,一旁的欧利也赞成杰可的看法,因此他们便在未通知努斯法官的情况下决定了这件事。
部队进驻的消息立刻在这个宁静的星期天早晨迅速传遍了整座小镇。民众们在上教堂之后纷纷涌进广场,以便证实部队的确驻扎在法院四周的传言。杰可坐在阳台上,一面吸饮着咖啡,一面背诵着卡片上的陪审员资料。
他打了个电话给卡拉,向她解释说国民警卫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