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吉 思 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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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通向祭坛的路是鲜血铺成的黑林之盟(6)
四
黑林,克烈部的王廷。王汗摆下了丰盛的宴席招待铁木真及四杰木华黎等。
札合敢不、桑昆、答亦儿兀孙、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札木合等作陪。
彩带飘扬,鼓乐喧天,歌手纵情歌唱,女子翩翩起舞。
一队女子手捧珍宝、绸缎、弓箭、宝刀,一队男子牵着九匹马走来。王汗示意歌舞停止。
王汗激动地面向众人说道:“奉主的意志,铁木真帮我收集了流散的百姓,从乃蛮人手里夺回了黑林,拯救了濒临灭亡的克烈部。这些珍宝和名马也算我略表寸心吧!”
铁木真站起来说道:“父王同我父亲是安答,就是我的父亲,哪有儿辈替父亲做了点事还要酬谢的道理呢?”
札合敢不说:“铁木真,王兄的一片心意,你却之不恭啊!”
铁木真笑道:“好,好,我们收下。”
他端起酒碗说:“让我借着主人香醇的马奶酒,谢谢主人们的美意。”
众人一饮而尽。
铁木真离座,走到阿勒坛等面前:“阿勒坛伯父,忽察儿哥哥,答里台叔叔,我们久违了。”
三人站起来,十分尴尬。
铁木真说:“你们同我在一起还是同我的父王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希望你们齐心协力,辅助父汗!为了这个,我敬你们一碗酒!”
四人干了一碗酒。
铁木真走到札木合面前,说:“札木合,我们又握手言欢了!”
札木合笑得倒很自然:“时光过得真快,你我的脸上都被草原的风吹出了深深的皱纹了!”
铁木真叹道:“是啊!你还记得我们在斡难河边初次相逢时的情景吗?”
札木合答道:“怎么会忘呢!你我撮土折草结为安答的时候,咱们的友情是多么纯洁真切哟!”
“好安答,就让我们再回到那个起点上,重新开始吧!”
“但愿时光能倒流!”
仆人倒酒,二人举碗相碰,几乎同时喝干。
铁木真走向王汗兄弟时看见答亦儿兀孙。札合敢不说:“他是蔑儿乞降将答亦儿兀孙。乃蛮部进攻时,其余的蔑儿乞人差不多都逃走了,只有他留下了。”
答亦儿兀孙说:“我很仰慕可汗的威名!”
铁木真不客气地反问:“也包括蔑儿乞人抢走我的妻子的那个时候吗?”
答亦儿兀孙一愣。铁木真笑道:“‘化干戈为玉帛’,仇人变为朋友也是好事嘛!请!”二人干杯。
铁木真走向王汗、桑昆和札合敢不,他举杯过顶说:“我以最崇敬之情、最诚挚之心,要对克烈部人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父子兄弟在我一无所有、并且被人羞辱的时候,同我的好安答札木合一起慷慨地扶植了我。没有克烈部和札答兰部就没有我铁木真的今天,为了这再生之恩,我敬父王、札合敢不叔父、桑昆兄弟一杯!”
四人举杯同饮。王汗笑道:“铁木真,坐到我身边来!”
铁木真到王汗身边就座。王汗显然有些醉意,长叹一声说:“铁木真,你放心,如果再有人以毒蛇般的口,来离间中伤我们的友爱,我不会再上当了。你我要当面说清,断绝祸害的根源。再有谁以毒蛇般的牙,离间和破坏我们的和睦,我再也不会生疑心了,我们要当面解释明白,消除一切误解。”
铁木真说:“父王能这样最好!”
王汗说:“我老啦,就要被主召回天堂去了。有一天,我将背靠高山,头枕干草,尸体将成为一堆旧物被弃置在高山之巅。”
铁木真愕然:“父王!”
王汗泪眼汪汪地接着说下去:“那时候,我这些像鸟雀般纷飞的百姓将交给谁呢?我的弟弟?他们也许是好人,可是他们的才干,主宽恕我——他们的才干没有一个配当克烈部的王汗。”
阴影从札合敢不脸上掠过。
“我的儿子?感谢主的恩德——我有桑昆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名为‘将军’,可是却胸无韬略,也不堪委以大任。”
阴影从桑昆的脸上掠过。
王汗站起来:“现在,我宣布,立铁木真为桑昆之兄长!我有了两个儿子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他不看众人惊讶的反应,站起来说:“来呀,桑昆和铁木真,我要向我主耶稣,也要按蒙古人的习惯,面对太阳,与铁木真重申父子之盟!”
众人起立。
王汗、桑昆、铁木真三人走向前方,跪下,对天盟誓:“苍天在上,众神鉴临。”
王汗至诚地:“我——脱斡邻!”
铁木真理智地:“我——铁木真。”
桑昆勉强地:“我——桑昆。”
三人齐道:“重申父子之盟!”
王汗:“而今而后对敌作战共同出征。”
铁木真:“猎取狡兽,一起出猎。”
桑昆:“祸福与共,患难相依。”
王汗:“若遇有恶人挑唆,我等定当面交谈,弄清事实。”
铁木真:“解除误会,互相信任。”
三人:“相亲与共,日久天长!”
王汗父子:“阿门——”
铁木真:“天神共鉴!”
三人叩头。
众人之中忽察儿小声对札木合说:“人家相亲与共,日久天长啦!”
札木合冷冷一笑:“看看桑昆那一脸的乌云,你就等着看一场暴风骤雨吧!”
第三部 通向祭坛的路是鲜血铺成的黑林之盟(7)
当天晚上,铁木真与四杰在黑林过夜。
在铁木真的大帐里,四杰正在同铁木真议论白天的一幕。
博儿忽不无疑问地说:“王汗的重申父子之盟意味着什么?他是不是等于把克烈部交给汗兄了?”
赤剌温肯定地说:“他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说了嘛,他对他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不满意吗?”
博儿术则不以为然:“我看他是喝多了马奶酒。”
赤剌温问:“你是担心他明天早晨酒醒了,把今天的话全都忘到马尾巴后头去了!”
木华黎担心地说:“我倒是担心,王汗的这一席话,会煽起桑昆叔侄对可汗的敌意。”
“要打仗吗?我们不怕他了!”赤剌温根本不把王汗父子放在眼里。
木华黎说:“可现在还不到同克烈部较量的时候。”
铁木真若有所思:“是啊,我们还是要早点想办法稳住桑昆那匹爱尥蹶子的儿马。”
一场瑞雪覆盖了铁木真的驻冬营地。
王汗、铁木真、答亦儿兀孙、纳牙阿四人骑马射猎归来。王汗笑道,“啊,这场雪不小,兔子都跑不动了。”
这时一只受惊的野兔横穿雪原,一骑马从后追来,射出一箭,兔子倒在铁木真马前。那人跳下马跑过来拾起兔子。
答亦儿兀孙叫了一声:“忽兰!”
那人抬头,好一双顾盼流莹的大眼睛:“父亲?”
铁木真的眼睛一亮。
答亦儿兀孙申斥说:“没看见王汗和铁木真可汗在此吗?还不快闪开。”
忽兰大胆地看了一眼王汗和铁木真,然后拎着兔子跑向自己的马,留下了一串活泼的笑声。
王汗说:“铁木真,到我的金帐喝杯奶茶吧?”铁木真竟没回答。
纳牙阿用鞭子捅了捅铁木真,铁木真怔怔地“嗯”了一声说:“啊,还是到我的金帐去坐吧,孛儿帖有事,还要同父王商议呢!”
“那好,就到你的金帐去!”王汗等催马向前。
铁木真与王汗一行人来到铁木真的金帐。
合答安给客人献茶。孛儿帖对王汗说:“听说您的女儿察兀儿别姬还没订婚,我们想为长子术赤聘娶察兀儿。我们的女儿豁真别姬十八岁了,愿意嫁给桑昆的儿子秃撒合,不知道父王意下如何?”
“相换做亲?”王汗笑道,“感谢主!这个主意不错。察兀儿别姬和术赤的亲事,我现在就能答应你;至于秃撒合嘛,他是桑昆的长子,我要跟他商量以后才能给你们回话。”
铁木真说:“那么,我还是派豁儿赤作媒人跟父王一起回去吧。”
王汗笑道:“可以!桑昆一定会答应的。相换作亲,亲上加亲,好,太好了!”
豁儿赤与王汗一起来到王汗的金帐,豁儿赤转达了铁木真夫妇“相换做亲”的美意。王汗仍然赞不绝口。
桑昆大怒:“好什么?铁木真可真会盘算,他的女儿嫁过来,等我的儿子做了王汗,就能位居中宫南面高坐。我的妹妹嫁给他儿子术赤?他术赤算个什么东西?”
王汗看了一眼求亲的豁儿赤,不悦地说:“桑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术赤是铁木真的长子嘛!”
桑昆以不屑的口气说:“我说错了吗?谁不知道术赤是蔑儿乞人的种!”
“桑昆!你不要胡说嘛!”王汗生气了。
豁儿赤干咳了一声。
桑昆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我没有胡说!铁木真将来绝不会让术赤继承汗位。那么,我们的公主嫁过去只能是北面事人的臣妾,可他铁木真的外孙却能成为克烈部的王汗。您说这种相换作亲公平吗?”
王汗反驳道:“流言无根,恶语伤人。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抢去不过数月,术赤便生在回师的途中,他怎么会是蔑儿乞人的后代?”
桑昆冷笑道:“好,那么让这位大媒人说说,术赤能不能继承汗位?”
豁儿赤不慌不忙地答道:“蒙古的习惯是在近亲之中选举贤能,不会因为术赤是长子就一定会让他继承汗位,可他与可汗的其他儿子们一样,也都有这种机会和可能。”
“豁儿赤,你的嘴比百灵鸟叫得还好听!”桑昆显然不满意豁儿赤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汗不满地说:“谁继承汗位那是后话,现在是谈儿女婚事!”
桑昆仍不让步:“儿女婚事父母做主。我的儿子不要铁木真送来的女儿。至于你非要把小妹嫁给蔑儿乞人生的野种术赤,我无权过问。”说罢,他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桑昆,桑昆!”王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豁儿赤说,“你都看到了,相换做亲的事只好做罢了!”
第三部 通向祭坛的路是鲜血铺成的黑林之盟(8)
豁儿赤回到孛儿帖的斡儿朵,禀告了前往王汗大帐说亲的结果。孛儿帖只是伤心落泪,铁木真烦躁地踱着步。
豁儿赤低头瞟着他们夫妇,怯生生地说:“其实,大妃生术赤的时候,我也赶上了,从大妃被掠走到我们一起把她救回来,不超过九个月,说术赤是蔑儿乞人的血统,纯粹是无稽之谈嘛!”
铁木真道:“好了,桑昆的话你同别人说过没有?”
豁儿赤回答:“我回到大营就直接来见可汗与大妃,哪有机会对别人说三道四呢!”
铁木真说:“不许对任何人讲!”
“可汗放心,我豁儿赤的舌头是有分寸的。”
铁木真并没理会他的幽默,大步走了出去。在帐门口大声呼叫:“纳牙阿,备马!”
豁儿赤看了一眼孛儿帖,孛儿帖以手掩面哭出声来。豁儿赤悄悄退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野。豁儿赤发现铁木真与纳牙阿策马向营外的雪地奔去。铁木真抽出刀劈向遇到的枯树和蒿草。
夜静更深。在铁木真的营地,铁木真还在一人踱步。
他朝也遂的斡儿朵走去,到了门口,又停住脚步。他慢慢地往回走,走到合答安的蒙古包外,想了想,走了进去。
合答安放下手里缝制的毡帽:“可汗?您怎么——还没有去睡?”
铁木真靠近合答安坐了下来:“给我弄点马奶酒来吧!”
合答安看看铁木真,走出门去。
铁木真喝着马奶酒,合答安将炉灶挪到铁木真身旁,坐在了他的对面:“你从来不在无事的时候喝酒,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铁木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术赤真的不是我自己生的儿子吗?”
合答安愣了一下,问:“他不够勇敢吗?”
“不,他很勇敢。”
“他对你不够忠心?”
“不,他对我忠心耿耿。”
“你觉得他哪里不配做你的儿子吗?”
“不,他的表现常常使我感到骄傲。”
“你是不是不爱他?”
“这个,我不能回答。”
“你是因为心里总想到他不是你的儿子,才自己不知不觉地感到你离他很远,是不是?”
“我一想到那个可恨的蔑儿乞人,就把那一份仇恨加到了我同术赤的中间。”
“不行啊,铁木真。你这样,对术赤、对孛儿帖都不公平。我说不好术赤是不是你的儿子,但我知道,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都不是他们的错。你像现在这样对他们,倒肯定是你的错!”
铁木真喝了一大碗马奶酒,又给自己倒上。
合答安制止道:“你等一等。你想喝醉是不是?”
铁木真执意要喝:“你不要拦住我!”
“我不拦你。不过我想让你等一等,我要在你还清醒的时候告诉你,我是个卑微的女人,可连我都看到了,你这样做,很可能在你和儿子之间,特别是在你儿子们之间造成被你的敌人高兴的隔阂!”
铁木真的酒碗停在了嘴边。
第三部 通向祭坛的路是鲜血铺成的黑林之盟(9)
五
北风呼啸,王汗驻地被冰天雪地所覆盖。
札木合、忽察儿和阿勒坛带着一股冷气闯进答里台的蒙古包。
札木合兴奋地说:“答里台叔叔,你知道吗?桑昆离开王汗,到别里怯沙陀设营去了。”
答里台感到奇怪:“哦?为什么?”
札木合说:“他们父子像一对儿马似的咬起来了!”
“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走,路上说。”忽察儿早已急不可待了。
在一条山间小路上,几个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阿勒坛说:“这一回可要热闹了!”
札木合说:“不,热闹得还不够。我们要在王汗和桑昆之间再加上一把火!”
阿勒坛说:“哎,哎,不能只让克烈部热闹,应该让铁木真那里也热闹热闹!”
札木合面对答里台说:“对,答里台叔叔,您去一趟乞颜部,找一找那个愣小子察合台,把桑昆的话告诉他。”
“我?我是他的爷爷,这不好吧?”答里台感到很为难。
“我去,我这就去!”忽察儿拨马离开了他们三人。
在铁木真的营地,察合台从自己的蒙古包里冲了出来,向诃额仑的斡儿朵跑去。
忽察儿随后走出,骑上自己的马。
“忽察儿大哥吗?”帖木仑出现在他身后。
忽察儿一惊,回头道:“是帖木仑哪。”
帖木仑说:“是什么风把你给刮到这儿来了,还是你到这儿来要刮什么风?”
忽察儿哈哈笑道:“你这张嘴!”说着慌忙打马走了。
帖木仑怀疑地看看他的背影,也向诃额仑的斡儿朵走去。
在诃额仑的斡儿朵里,面带病容的诃额仑支起身子正生气地问察合台:“是谁告诉你的这些混账话?”
察合台反问道:“奶奶,我只要您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胡说!”诃额仑连声咳嗽,合答安赶紧给她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