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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3221-水仙已乘鲤鱼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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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从自己的头发开始抚摸自己

    常常透过锁孔看到曼独自对着镜子爱恋地欣赏自己。她从自己的头发开始抚摸自己,纤细的手指抚动琴弦般在日光下影影绰绰晃动的发丝上滑动,然后滑向自己的脸庞。曼的脸是尖尖的瓜子脸,因为瘦,两颗大眼睛离得稍微近了些,这总使想起看过的动画片《 葫芦兄弟 》里面的蛇精。当然曼比它要美艳多了。她的鼻子小巧而挺拔,双唇却像啜水的花瓣一般饱满。知道妈妈应该最喜欢她的双唇,她常常用尖尖的手指轻轻地扫过唇角,像是在晨曦里携起一朵水面漂浮的最轻盈娇美的睡莲。然后她的手向下抚摸她的颈子,她有纤长细嫩的颈,这使她具备了做一只优雅天鹅的资质,所以在天天排演“天鹅舞”的那段光阴中,她总是最骄傲的。是的,她还有平而瘦削的肩膀,挺拔而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以及修长的双腿。她在镜子里仔细地欣赏着自己曼妙的曲线,看到她得意地笑了。    
    刚进入青春期的,常常把脸贴在锁孔上观察她的妈妈。她看着她在镜子面前翩翩起舞,看着她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审视自己的胴体,她看到她纵情地笑了。那样的时刻,常常由于她过于自恋的动作和过于欢快的笑声而怅然,这是她的妈妈吗?她是个美貌的仙女,还是个妖冶的巫女?    
    当看到曼陶醉于自己的美貌时,总是感到一阵心悸。曼的美令无所适从,因她是这样的丑陋。丑陋就会置人于无限卑微的境地,知道。    
    生下来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小孩,但是后来就变得越来越糟糕。和父亲、祖母一样,她非常胖。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无论她吃得多么糟糕,甚至挨饿,都一直胖下去,像个被水泡大的馒头。小时候也还不觉得什么,奶奶总是喜欢把紧紧地搂在怀里,她说抱着特别暖和。后来渐渐长大了,青春期的发育对她的身体又是致命的一击,她变得更加肥胖。并且,最可怕的是,自从住进了桃李街3号,她就开始接连不断地暴食。    
    有些时候人就像绕进了一个大圈子,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一件事情。并且在这种重复中消耗和破损。就好像第一次来到桃李街3号的那个夜晚,她失眠。她在失眠之后走去看那个锁孔,然后她会感到极度饥饿,于是冲下楼去打开冰箱吃掉了所有东西。从此这成为她走不出的循环。很多个夜晚,她都不能入睡,内心像岩浆一般灼热地沸腾。告诫自己,这一次,你绝对不可以从床上爬起来,不可以走出这扇门,你给我乖乖地睡觉,乖乖睡觉……她甚至用自己的手紧紧抱住膝盖,不让自己走下床。可是她渐渐累了,那根绷直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就在这个时候,身体终于逃离了精神的控制。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随后就走下床,梦游一般走出门去,如果听到有细微的声音,她一定会去锁孔那边看一看。她问自己,你希望看到什么?你究竟想要看到什么?快回到床上去。    
    女孩终于还是把眼睛贴在锁孔上面。当她再次看到暧昧灯光下灼灼发光的胴体时,心照旧会冷不防地收紧,照旧会很快地弹回来,掉头向楼下奔去。但是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仿佛一个一直杵在不温不火不痛不痒的水域里的鱼,必须被冷水狠狠地激一下,才能猛醒过来,活跃起来。是的,下一个动作必然是,她跑到了楼下,想要忘记刚才看到的事情,于是她又开始感到极度饥饿。身体像是被掘干的井一样空洞。风声在她那壮硕的身体里穿梭,咒语一般,她必将臣服。她的身体再次和意志分裂。意志几乎在哭着求身体,求你,回去吧,不要再跑去冰箱那里,回房间去吧!可是她的身体此刻已经是铁石心肠。它是这样的坚决,还没有来得及容得这反抗的力量壮大,身体就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冲到了冰箱前面。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一切规劝都是徒劳。冰箱的门被她打开了,里面的灯光和冷气糊住了她流泪的脸庞。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这冰箱对于她而言,比存放死人的大冰柜还要可怖,可是她却就是中了蛊,是谁牵着她,让她不能不这样做?她终于伸出手开始抓冰箱里面的东西吃。    
    桃李街离大型超级市场或集贸市场有些距离,所以家里总是会储备下一些食物。就把它们统统吃掉。也曾有过几次,陆逸寒希望阻止,于是没有在冰箱中存放什么可以吃的零食,居然吃下了带着叶子的芹菜,以及大块的冷冻生鱼。那大概是最难受的一次。想着自己吃下了一些野兽吃的东西,像个可悲的低级动物。陆逸寒看到这样,他很难过,眉毛蹙着,蹲下身子,轻轻地问坐在地上的女孩,你难受吗?说,有点。承认她淡化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事实上她难受得不行了。冷冻的鱼似乎在肚子里复活,正在摇首摆尾要置她于死地。她缩在地上发抖。陆逸寒便抱起了她——她那么重,她后悔自己吃下了那些像垃圾一样的食物,它们使她这样重,使她无地自容。他步履艰难地抱她走到二楼,把她放在床上,轻轻对她说,会好起来的。我相信这些只是暂时的。    
    躺在床上惊惶地看着陆逸寒。他又说,小时候总有那么一段很不寻常很没有秩序的日子,这是因为心理成长得太快了,身体却跟不上,所以有些紊乱。


第一部分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可以把什么不愉快都告诉我,我是你的陆叔叔。最后,他轻轻抚抚额前凌乱的头发说。    
    他坐在的床边,告诉她要好好睡觉。可生怕他走了,终于鼓起勇气,用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臂,让他的手背贴着她的脸。他的手有淡淡的香味,让她想起山涧里的泉水,潺潺地流淌着。    
    渐渐地坠入睡眠。就这样,但愿长睡永不醒。    
    在那之后,陆逸寒还是在冰箱里存放一些可以直接吃并且容易消化的食物。他每隔两天会独自开车去超级市场采购很多喜欢的食物,放进冰箱,这成为他自己的习惯,从不和曼说起。然而却没有很快好起来,暴食一直缠绕着她,大约一周总会有那么一两次。    
    曾听曼对陆逸寒说,把她送走吧。其实这是早就想到的事。曼本就不喜欢孩子,何况还是个如此丑陋一无是处的孩子。曼常常在清晨时分披上丝缎睡袍走下楼梯来检查厨房。如果她发现冰箱又空了,就登时像是抓到了落荒而逃的兔子的尾巴一般得意,她大步走向浴室——她知道每次暴食后总会躲在浴室里一遍一遍地洗澡。她腾地一下推开浴室的门,看到坐在浴缸里,缩成一团,惊恐万分地看着她。她开始对仓皇的女孩大吼——    
    她会说: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为什么会生下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会说: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投胎我这里就是为了吃,就知道吃!    
    她会说: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就是为了吃吗!    
    ……    
    曼的话都没有错,的活着看起来是这样毫无意义,她确实一点都不像她的妈妈。那个有关美丽的皇后生出了丑陋的狸猫的传说,开始怀疑它是真的。    
    渐渐从最初的恐慌变得麻木不仁。她对于曼说的话逐渐产生了抗体。终于,她可以做到在妈妈对着她大吼的时候,表现得格外安静,兀自地把浴缸里的水撩起来,淋在自己的身上,哗啦哗啦的水声使那发疯的女人的声音不再那么可怕。    
    终于有一次,曼被的漫不经心激怒了,她两步跨到浴缸面前,抓着的头发像捞鱼似的把她从水里抓了出来。的目光穿过凌乱的头发看见曼的脸,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被愤怒重重地喷上了一层浑浊的红漆,变得格外狰狞,并且仿佛能感到她妈妈像一个充气的氢气球一般地膨胀,似乎马上就要爆破。却忽然笑了。她觉得曼很可笑,此刻的她是如此丑陋,她不再美丽了,她不能那般得意那般轻视自己了。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啊。于是笑了,嗓子因为昨夜的暴食已经沙哑,张开嘴笑的时候发出咔咔的声音,像个生了锈的铁皮娃娃。曼没有想到素无反抗的居然这样欢畅地笑起来,而且还是在自己骂她的时候。她伸出手掌,重重地打在女孩的手臂上,水花四溅。无视手臂上的红色掌印,继续咔咔地笑。女人怔住了,开始狠命地打,让她住嘴。她打的肚子,的肚子由于昨夜的暴食还胀得鼓鼓的,她一掌一掌地打在上面,是这样的痛。盼望它快一点爆破掉才好,她成为水中的碎片,就再也不会有如此折磨的循环。一直笑。曼也一直打,渐渐没了力气,就把的头重重地按下去,按在水里,再打。被埋在了水里,心是麻木的,无心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中了蛊的空心人,将在这种周而复始的消耗过程中渐渐长大,最后衰老。既然如此残酷,结局亦可以预料,她为什么还要延续生命。就让她永远在这水底长睡不起,像朵斑斓的珊瑚一般,典雅地生长在一处,固定在一处。再也不去做那些癫狂和绝望的事情。    
    十二岁,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她想到的也许并不是死亡,她只是想要一片可以覆盖她或者把她包裹起来的地方,她再也不用赤露着对抗所有的苦楚。    
    所以当曼把按在水底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而是悄无声息地在水底大口喝着水。她就要呛死了。死沉沉的通路正从女孩的脚下引向远方。她仿佛看到了爸爸和奶奶,他们用一种安详的目光看着她,似是来接走她。    
    当曼把按在水底的时候,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母亲。她长久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一种快感从心底而生。事实上,曼并未想到她和的关系会恶劣到这样的地步。她承认在刚刚出生的时候,她曾那么憎恶她,甚至恶毒地诅咒她。那时她二十出头,那么年轻娇纵,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但这个孩子的到来,好像骤然之间令乾坤倒置,她从此走上了衰败的道路。首先失去了领舞的位置,她成为一个满脸妊娠斑、皮肤松弛的女人,男人的目光已经把她滤除在外。她得了照镜子的恐惧症,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也不敢洗澡,那条疤痕像是一张赖皮男人的咧开的嘴,不怀好意地耻笑她。而这时丈夫和婆婆把对她的照顾都转嫁到了的身上,她像是个弃妇。因此她痛恨哭,那种哭仿佛生怕有人忘记自己,一定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引起别人的怜爱。曼认为这些都是虚假的,都是与她作对让她倒霉的手段。她陷入了与一个婴孩的战争。当心中的怒火到了极点,她就会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她是灾难的根源。


第一部分她断定不会这样寻死

    当慢慢长大,曼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美丽,但她仍旧没有得到领舞的位置,她的每一点失而复得都是这样艰难。而她开始面对一个新的世界,少妇的世界。当曼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自己有那么贫穷。她年轻貌美,又擅跳舞,这些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已经太充裕了。然而当她渐渐步入少妇的行列,她发现,年轻貌美原来是这样轻渺,一转眼就不见,而能够延缓衰老的办法就是为此孜孜不倦地付出关心和金钱。她满眼涌现出的是昂贵的化妆品、貂皮大衣、豪宅汽车……有钱是多么好呀。因此曼的心中有了新的怒火,当她不能压抑的时候,她又发泄在的身上——是她生命的转折点,从此她一直走下坡路,越来越力不从心。这种怨恨令她不能心平气和地走近她的小女儿,不能与她亲密。    
    曼渐渐发现,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温顺,她是个心中充满反抗和憎恨的女孩。曼曾看到在她的梳妆台前久久地徘徊,拿起她的香水喷在自己身上。通过镜子,曼看到了那一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得意的笑,一种报复的笑。曼忽然心中一惊:她的小女儿不过只有五六岁,却长成了一个邪气逼人的女孩。她终于明白,这女孩心中早已种下太深的恨,怕是迟早要全面反攻和报复。这女孩的心完全不向着她,倒像是与她相悖而生的。曼感到了恐惧。至此,她们之间再无可以弥合的可能。    
    当曼把按在水底,她因为虐待而有了一丝快意。她并非一定要受难,只是希望确切得知一个事实:她可以控制。将她按在水底的举动,又像是一种试探,曼知道一直将心中的憎恨埋藏得很深,从不表露。她试图逼出那恨,因此要把火烧到最旺。但她并没有自己想得那样果决,她那只按住的手,开始发抖。她忽然感到怜悯——她如果就此死掉,那么来人生走的这一遭,她又得到过什么呢?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哪怕无声无息地消失,又有几个人在意呢。曼突然觉得很孤独,这个孩子是她在人间最后一个亲人,她一直与她战斗,以此为乐,亦打发了不少的时光。曼甚至潜意识里希望变得强大,与她真正地对抗。是的,这孩子身上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她必然会壮大,必然会回击,曼拟想了一下那个热烈的过程,感到生命的力度。她微微松开一点手,等待自己挣脱上来。她断定不会这样寻死,她的生命力是顽强的。    
    其实那亦不过是一段以秒计算的微少时间。但对于曼和来说,却像是许多年。在水底的以为自己会很快失去知觉,她将重回来这个世界的那条路,回到幽密的温湿之地,洗去所有的记忆。但是的知觉仍旧强烈——并非身体感知到的窒息,而是心中弥久不散的恨。她无法如一个将死者一样变得平和,对于世间一切无可留恋,无可顾念。她留恋这世界,她顾念她的妈妈,因为她心中有那么强烈的恨。曼此刻的举动无疑将这种恨推到了极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曼手下的败将,死去的一刻都被她按压着,抬不起头;要么反抗,她要把恨化作力量。    
    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水里钻出来,摆脱了曼紧紧箍住她的双手——这便是的选择。猛然从浴缸中站起来,水珠四溅。她已经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孩,此刻她更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曼亦感到松了一口气,她果然逼出了的恨,她亦没有看错,是不会就此寻死的。但她还是被冒出水面那一刻所表现出的爆发力吓了一跳。登时她有了几分悔意,因她知道,会越来越强大,不再如前一刻这样甘愿受制于她。    
    狠命地推开曼,跳出浴缸,夺门而出。然而就在浴室门口,看到了小卓。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的表情非常痛苦,一定是看到了曼施于她的暴力。小卓专注地看着,她很狼狈,她很狂野。她是一颗力量的核。小卓感到一种奇怪的吸力,来自这颗充满爆发力的核,那种感觉,就像没有心的铁人,终于找到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    
    然而掠过小卓的眼神,却是哀怨的——她深知他不能够理解她,亦不能够援助她。她只是一个人,她永远也是一个人。从小卓的身边狠狠地擦过,跌跌撞撞地上楼去了。


第一部分就像有一个饿死的小鬼

    第一眼看到小卓的时候,就注意到他颈上那条明晃晃的链子。但是错以为那项坠是钥匙,其实它是一枚十字架。项链是小卓的妈妈留下的,据陆逸寒说,她因难产死去,而那时小卓是一个七个月的早产儿。他孱弱,有先天性心脏病。陆逸寒很少提起他的妻子,但是想,那场两个生命如置换般的巨变,对陆逸寒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将对妻子的爱转移给小卓,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小卓的心脏病令他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干繁重的体力活,不能伤风感冒——看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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