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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100-中国证券市场批判-第7章

小说: 2100-中国证券市场批判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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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财富奇迹,的确让普通人躁动不已,不过他们也仅仅只有躁动的份儿。    
    有趣的是,一家IT业的报纸竟然将东方电子的内部职工股模式形容成尊重知识的典范,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夜之间批量打造了一批百万富翁不假,但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所谓“知识英雄”,而是躲在幕后的“权力贵族”。    
    以内部职工股的黑箱作为源头,到二级市场上股票价格的延续多年的高成长,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中经开在东方电子上的这个“宏大策划”。这当然是一个杰作,但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自从“327事件”以后,很多人就将中经开称为中国证券市场上的“恶少”,这一是形容其树大根深,背景不凡,另一方面则是形容其手法凶悍,行事肆意。但从本质上看,这毋宁是所有裙带资本的统一标签。不过,“恶少”这一标签对中经开仍有不够洽切之处,中经开恶是恶矣,但却早已不“少”。十多年了,中经开早就应该成熟起来了,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中经开尚未成熟,便已经死去。惟愿,这仅仅是中经开的自身命运。    
    在东方电子的炒作中,我们看到了中经开对高科技概念的超强悟性,以及对基金的某种独创性运用。看来,中经开也是懂得“与时俱进”的。    
    中经开这种“与时俱进”的特征在银广夏的故事中也同样显露出来。    
    银广夏的故事大家都已经非常清楚了。但绝非偶然的是,在银广夏的操纵案中,我们又一次看到了中经开的影子。    
    在银广夏崩溃前的股东名单中,中经开的关联公司及关联基金都置身其中。其中中经开物业持有银广夏近1000万股;景宏、景福两基金持有1100多万股。不用说,这几家与中经开密不可分的关联股东又是在银广夏股票价格大幅拉高之后介入的。其用意与手法可谓如出一辙。    
    从时间上推算,东方电子与银广夏的炒作在时间上有交叉。也就是说,中经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击两家(也许是数家)大牛股,其路子之野,气魄之大,让人望尘莫及。业内谓中经开凶悍,看来绝非戏言。    
    由于银广夏事出突然,还有许多老鼠仓未及出逃。于是坊间传说:中经开全力游说高层,希望0557无限期停牌,并最终采取琼民源方式重组,这一方案后来由于有人坚决反对而未果。这虽然是一个不太可信的传说,却显示了人们很容易对中经开这类机构所产生的某种联想。但不管这种传说是真是假,有一点是清楚的:中经开的背景仍然是它在中国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的尚方宝剑。可悲的是,总有人相信他们能够在这种背景的庇护下分得一杯羹,从而主动地投靠与跟随。很不幸,这可能只是那些被权力崇拜麻痹了的人们的一厢情愿。于是我们发现,在银广夏的牺牲品中,又增添了一批新的刀下之鬼。    
    这个很不完全的名单是这样写着的:    
    上海金陵因投资银广夏损失1亿元。    
    轻纺城因投资银广夏损失7500万元。    
    银鸽投资因委托理财投资银广夏12亿元,损失约1亿元。    
    不管这些牺牲品是主动献身还是真的受骗。但从这些受害者是清一色的上市公司来看,我们发现,裙带资本想要猎杀的目标,已经不单单是中小投资者了。他们的能力与胃口要求他们去捕杀更大的目标。人们普遍认为,银广夏所引发的震撼是央行最终决定关闭中经开的关键因素。将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化装成一个无可挑剔的蓝筹股,中经开把自己的想象力和“背景”都用过了头。所谓盛极而衰,银广夏遂成中经开在中国证券市场的最后冲刺式的一搏。在这几年信托业争先恐后的倒闭比赛中,中经开尚能逢凶化吉,成为少数幸运儿(2000年6月,中经开成为极少数确定保留的中央级信托投资公司),但最终却没能逃脱自设的银广夏陷阱,中经开是被自己的贪婪与自负击倒的。    
    在中经开的网页上有这么一段话:“公司(中经开)宗旨是根据国家有关方针政策及法律法规,以支持政府鼓励的开发性、示范性、关键性生产经营项目为重点。”对比中经开在中国资本市场上的种种“开发性、示范性、关键性”的践行,这段话不仅是绝妙的讽刺,也透露了中经开能够为所欲为的天机。权力权力,多少罪恶假汝而行!    
    中国资本市场2001年的噩梦似已过去,市场的气氛复归平静。但在这种平静的表象下,中国资本市场冷冰冰的吞噬逻辑却依然固我。只要这种逻辑不改变,中国资本市场的明天就将是过去的延续。正如中经开有关负责人在回答某报纸记者提问时向我们所提示的那样。当记者问及中经开与东方电子的“亲密接触”时,中经开有关负责人冷冷地答道:“我能说的只是,到目前为止,中经开已经不再重仓持有东方电子了。至于以前与东方电子的接触,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情了解它做什么?”这位人士还补充说,“中国证券市场需要树立信心,需要向前看,没有必要对一些问题太过渲染。”    
    是的,中经开的确不愿意回顾过去,因为它的过去太神秘、太敏感。在查询中经开的资料时,我们曾经在网上苦苦寻找中经开的公司网站,但遗憾的是,我们只找到一个挂在和讯网上的残破网页。上面除了寥寥数语的公司介绍外,最醒目的就是通常用来炫耀背景和装点门面的领导人题词,傲慢及神秘与前面那位负责人毫无二致。中经开究竟要隐瞒什么?偌大一个金融公司,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业务网站,中经开对业务的潦草及漫不经心由此可见一斑。从这个角度讲,中经开实际上已经早露败象。    
    与中国证券市场上其他出身草根或地方的庄家不同,中经开是天生的贵族,出身名门,血统高贵。它一开始就拥有其他庄家期望但却不能轻易获得的权力优势。在这里,中经开无疑更接近中国庄家的典型形象。在中国资本市场中,出身草根的庄家必须通过“赎买”这个中间过程,才能够开始他们的操纵。换言之,他们必须向保护者交纳高昂的保护费之后,才能够开始考虑自己的盈利。而类似中经开之类的庄家则完全可以省略这个中间过程,他们无须更多的武装,就可以直接进行公共财富的掠夺。在这个意义上,中经开实际上是那种所有庄家欲以巴结、投靠和赎买的对象,是那种所有庄家乐于炫耀的所谓“背景”。    
    对于中国证券市场而言,中经开的消亡,可能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这个时代由无限遐想开场,却以凄惶迷茫告终。其中风云诡谲,又岂一个乱字了得。    
    英雄总被雨打风吹去。幕,开启又合上,我们却始终不得门而入。不过,所有辉煌过后的遗迹,都毕竟为我们树起了警醒的界碑。这可能是中经开带给我们的惟一正面意义,虽然代价不凡。


第一部分 从草根到权贵第13节 德隆是谁?(1)

    2004年2月25日,北京,德隆董事局处处渗透着中国式豪华的办公室中,德隆董事局主席唐万里正在接受《哈佛商业评论》的专访。一家在中国土生土长的草根企业能够与世界顶级的管理杂志对话,似乎暗示着德隆正在获得一张特别通行证——成为被世界主流媒体认同的国际化企业中的一员。然而,此时的唐万里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德隆又一次惊险的“危机管理”。现在看来,这次行礼如仪但实际上谁也听不懂谁的对话,更像是一次精心安排的加冕。只不过,它的四周已经树起了高高的防弹玻璃。其惊险刺激的程度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体会。在德隆短暂而又奇崛的历史中,“惊险”早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这一次危机似乎也并无任何特殊之处。所以,当唐万里以一如既往的大将风度侃侃而谈,描绘着德隆种种国际化理想的时候,他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德隆传奇故事的尾声。因为,就在他的脚下,山体彻底崩塌前第一块巨石滑落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这一次,的确不同!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多米诺的游戏终于进入了它最后也最具观赏性的阶段,德隆,这个几乎完全是凭个人意志支撑着的金融帝国即将不支倒地。在随后的一个月中,德隆老三股从徘徊已久的悬崖上一跃而下,迅速完成了它最后的规定动作,其姿态与所有庄股并无丝毫不同。一个神话最终以落俗的方式自我了断,其结局并不出人意料。但这个神话在中国证券市场上顽强屹立了将近八年,其意义则已经殊为不同。八年,占到了中国证券市场历史的大约三分之二的时间。站在这个角度,德隆,作为一种现象,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国证券市场所有的重大事件,也远远超出了中国证券市场本身。    
    庄家德隆    
    1997年6月,一家在证券市场上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进入了沈阳合金(000633)。这就是后来成为神话的新疆德隆。此时,正值中国证券市场重组之风盛行,各类企业如过江之鲫纷纷假道进入证券市场,藉藉无名的新疆德隆不过是其中的一员。除了雄心勃勃的唐万新自己,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正是这家来自遥远西域的陌生人,将书写中国证券市场上最为恢宏的传奇。时至今日,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德隆进入合金的消息正式发布后,一位朋友敲开电脑上的F10肯定地告诉我,合金有戏。因为曾经听我谈起过德隆,知道我与他们有过一些交道,他希望我打个电话侧面证实一下他的判断。我不屑地一笑:他们能掀起什么大浪?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错了。德隆来者不善!继1997年6月进入地处沈阳的合金股份之后,德隆在当年年底又旋风般地控股了位于中国另一端的湘火炬(000549),加上更早在老家新疆参股的屯河水泥(600737),德隆一下就控股了三家上市公司。其进入速度之快、地域分布之广,令人侧目。德隆在中国资本市场一落子,就显示了它与众不同的“大模样”布局。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即便是背景深厚的大型国有企业在如此短的时间中跨越如此大的行政管理半径,控股三家上市公司也要费尽周折。但德隆却奇迹般地办到了。这一方面显示了中国民营企业对资本市场的灵敏,另一方面也显示了德隆在决策和执行上的高效(这一点似乎一直是德隆的优势并使其他中国民营企业黯然失色)。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世故”的资本市场依然将德隆看作是匆匆来往于这块淘金之地的逐利之徒,以为德隆不过是炒一把就走的现金偏好者,其表现出的气魄也只是初生牛犊们惯有的莽撞和冲动。然而,德隆又一次让人们跌碎了眼镜。德隆不仅不是那种蝇头小利即可以满足的普通逐利者,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庄,它的胃口大得惊人。在这个全新的舞台上,德隆不仅准备大干一场,还要成就一项霸业。这种雄心壮志已经远远超出当时资本市场中凡夫俗子们的合理想象。德隆一出手就控制了三家上市公司,绝不是出于虚张声势的庄家习气,而是一种霸道气质的不经意流露。就我个人对当时德隆的观感而言,在德隆的这种雄心中,更多的是对证券市场的盲目,是一种无知者的“无畏”。但无知从来就不是年轻人的克星。对于一批斗志旺盛,有着强烈企图的年轻人来说,充满机遇的中国新兴资本市场无疑是他们一展英雄抱负最佳的揭竿而起之地。除了时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年轻人的冒险。就这样,德隆开始了他们在中国资本市场史无前例的冒险之旅。在控制了三家上市公司之后,德隆依照坐庄惯例一路推高三家公司的股票。但德隆就是德隆,它并没有像普通庄家那样见好就收,而是将三家股票的价格推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到2001年年底,通过长期的运作,德隆老三股的股价上涨幅度全部超过1000%,其中最早开始运作的沈阳合金涨幅更是超过1500%。对股票市场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如此推高股价无异于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德隆的奇异之处也正在于此。德隆不仅没有将绳索扔给其他人,而且在自己的脖子上越勒越紧。当大胆到难以想象的时候,人们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德隆正是凭借这种超乎常规的举动,奠定了自己中国第一庄的名声,这个“第一”不仅仅是指德隆的强悍,更是指它与一般庄家鲜明的区别。这种区别已经对人们的常识构成了痛苦的挑战。需要指出的是,德隆老三家股票中的沈阳合金及湘火炬在1999年“519”行情之前涨幅已经相当之大,控盘比例也已经相当之高。如果以前没有出货是因为时机不好的话,那么“519”行情就为这两只股票提供了最佳的出货时机。但德隆不仅没有出货,控盘比例反而进一步升高。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德隆对后市充满信心,认为可以找到更好的出货机会,另外一个可能则是,这个时候德隆手上的湘火炬和沈阳合金流通股已经悉数抵押,并成为德隆资金链的源头。    
    第一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再看好后市,对于盈利丰厚的股票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减仓处理,但数据显示德隆并没有这样做。那么剩下的只有后一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证明此时德隆的战线已经拉得相当广阔,资金链早已紧绷。在这种时刻,资金的抵押源头不可以有半点动摇。有朋友告知,这个时候德隆介入的股票的确相当之多。但无论如何,在监管废弛、行情火爆的1999年,德隆如果强行出货,平安降落的概率还是有的,起码要远远高于此后的阶段。果真如此,德隆就可能在这个市场中活得更长一些。但德隆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活得更辉煌一些。在欲罢不能的情况下,德隆必须更坚定地出击,并将战线拉得更长。事实上,德隆在金融领域的引人注目的扩张都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但这并不能证明德隆是“519”行情中的大赢家,相反,这种反常的扩张可能恰恰在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德隆的资金比任何时候都更紧张,必须进行更大规模的融资并将融资手段延伸到有限的证券市场之外。也许,在德隆的逻辑中,活得更长的惟一办法,就是活得更大,活的更辉煌,这当然不是常人的思维,但德隆到底是德隆,因为它一贯就是以超常思维生存的。德隆做出这种选择,一是出于路径依赖(依靠融资生存的路径),二是激进的性格使然。在2004年2月德隆危机爆发初期所安排的一系列“危机公关”中,《经济观察报》对唐万里访谈后的文章标题非常醒目:“唐万里:我不相信激进变革。”但德隆在中国股票市场上看不见的作为显示,德隆的作风其实相当激进。或许,唐万里所说的“激进变革”是针对德隆目前的处境有感而发,另有他意。牛熊循环乃资本市场之常态,在牛市中已然欲罢不能的德隆,在熊市中的处境可想而知。2001年之后,中国股票市场开始了又一轮熊市,这肯定对风险极高的德隆模式构成了考验。更为严峻的是,随着基金黑幕、中科创业等一系列事件的爆发,监管环境日趋严厉。舆论对庄家越来越不利。但就在其他德隆的模仿者一个个落荒而逃的时候,德隆再一次创造了神话。不仅老三股在长达三年的熊市和舆论的不断围剿中屹立不倒,而德隆本身也在监管风暴中幸免于难。不仅如此,德隆在金融领域的扩张反而进一步加快,在这期间,德隆进入多间证券公司、信托公司,还将其触角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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