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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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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汉看着外表文弱的何以梵,便想欺凌一番,抡起圆圆的一拳向何以梵打去。何以梵见这个壮汉打势凶猛,便轻轻一闪,躲到了旁边。壮汉见一打不中何以梵,知道他也会武功,当下也不再打,反而大声吆喝着:“老子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好心留你在这里做活。谁知你竟然包藏祸心,不好好在这里拉客,竟然到院子里玩姑娘!老子真是瞎了眼了,用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得了,看你那穷酸样子,也知道你没钱,老子就再积点儿德,放你滚!不问你要调戏姑娘的钱了!滚!赶紧滚!”
  这壮汉粗着嗓门在大街上骂骂咧咧,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地笑着。
  何以梵一时羞愤,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但是自己辛苦站了一下午,从早上都没有吃饭,都快饿的没气力了。于是,何以梵便怯懦地看着这壮汉,极为小声地说道:“那……那……我的银子……”
  “银子?你还敢要银子!”那壮汉见何以梵讨要工钱,当下更加粗暴地说道,同时还脱下来一只发臭的棉鞋,狠狠地朝何以梵砸去,边砸边嘲笑地说道,“老子好心放你走,你居然这般不识好歹!别说是银子,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滚!赶紧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旁边围观的百姓一见这等热闹非凡的场面,当下哄笑起来。而站在何以梵旁边的那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躲开,生怕被壮汉的臭鞋砸到了一般。何以梵见状,也明白了世风日下的人心,当即低头含羞地挤出了人群,再也不要什么劳什子银子。
  何以梵走出了围观的人群很远之后,都还觉得他们在背后盯着看自己的笑话,那种被监视而嘲笑的感觉,让何以梵极为不舒服。甚至是在金銮殿之上,何以梵因为言靖公子的事情而被文武百官抗议之时,他都没有过如此窘迫的感觉。而现在,居然会这样。
  太阳渐渐隐没在山岚之间,地面上已经昏黑了下来,一天过去了,何以梵没吃没喝。看来,白天,并不比夜晚好过。
  在这种不好过的时刻,何以梵突然很怀念起以前来,怀念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满公公、怀念跟自己情同兄弟的贴身侍卫常事春、怀念用兵如神心思曲折的言靖公子、怀念空灵如白衣仙子的贵妃白薇、怀念那个拒绝了自己的精灵青蝉。
  可何以梵忘了,他心底最怀念的,却始终是那个让他爱不下去也恨不起来的母后,柳丝丝。
作者有话要说:  

☆、【135】 无上美味的热乎包子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何以梵又往昨天过夜的那个破庙里走去。现在,只有那里,只有那个破庙,才能给何以梵以暂时的安稳。至少,也能保护他不被秋天的风露所招惹。
  这个时辰,满公公会不会在急着找自己呢?常事春呢,他现在会是在哪里逍遥?还有言靖公子、白薇、青蝉他们,应该都吃过晚饭了吧?现在,又会是在做什么呢?
  想起最后一个人母后柳丝丝的时候,何以梵猛然心疼了一下,没错,今天也只是刚出来的第一天而已,不应该想起他们这些人的。往后的磨难,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我要变得很坚强。
  何以梵边默默地想着,边往破庙里走去,即便是眼角将要流出来的眼泪,也早已被秋天夜间的寒风所吹干。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凉呵!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也不是以前的高高在上,从此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自己的存亡!这又是怎样的一种自由呵!自己的世界什么都没有!远离了以前的聒噪与繁华,现在只剩下内心最真实的自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再也没有人管自己,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
  这种内心的想法,当真是悲凉而又雄壮,当何以梵正沉浸其中,聊以安慰之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用他特有的淡淡的语气喊道:“皇上!”紧接着,何以梵便听到了有人往他这边走来的声音。
  这么熟悉的声音,何以梵自然非常清楚是谁,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等窘迫的情况之下遇到他。既然是一个不想遇见的窘迫时刻,何以梵当下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奈何那人还是认准了何以梵,片刻之间便追到了他的身边,当即看着他,似乎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一般,淡淡地说道:“皇上,放心吧。老衲只是一个人,并没有受任何人的委托,或者命令。”
  这个人,正是在蟠桃山庄大门外扫花的灰衣和尚,也正是何以梵口中的“上师”。
  何以梵听到灰衣和尚这么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一言不发。
  灰衣和尚看着何以梵,当下双手合十,淡淡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也无言语,二人便陷入一种夜一般的沉寂里。
  何以梵见灰衣和尚再无动静,便什么都没有说,开始迈步往破庙里走去。灰衣和尚见何以梵往前面走,便以同样的步速跟了上去,似乎并不关心他此刻是去往哪里。因为,无论何以梵无论去往哪里,灰衣和尚都跟定了。
  对灰衣和尚而言,似乎本来就是四海为家,跟着何以梵,不过是更加随遇而安的极为平常的情况之一。
  何以梵也不管后面跟着的灰衣和尚,自顾自地走到了破庙里,然后蜷缩起身子,躺在昨天夜里睡觉的角落里。而灰衣和尚跟进来之后,依旧一句话不说,更没有看向何以梵,甚至都不关心破庙里的环境,只是在对着何以梵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以一个标准的莲花坐姿,默默地坐下。灰衣和尚坐好之后,当即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打坐念经一般,专注而不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天色渐渐地黑暗了起来,在这间破庙里,更是什么都看不见。睡到半夜,或者说是假装闭着眼睛到半夜之时,因为在这间寒冷的破庙里,何以梵根本就睡不着。睡不着的何以梵,听着灰衣和尚均匀有力的呼吸声,瞬间觉得有些嫉妒。
  没奈何,何以梵的定力若是能赶上灰衣和尚的话,别说他不会在这里挨饿受冻,前天他根本就不会那么冲动地拔剑对着柳丝丝,更不会冲动地扔剑而离开了。
  何以梵听着灰衣和尚熟睡的呼吸声,当下翻了翻身,然后极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正当何以梵准备迈步往破庙外面走之时,却听灰衣和尚也动作轻轻地站了起来,准备跟着何以梵一起往外走。
  何以梵无奈,自然清楚灰衣和尚的能耐,也不奇怪他是如何从睡梦中醒来的。没办法,何以梵索性再次躺下来,继续蜷缩在稍微有点温暖的角落里,紧紧地闭上眼睛打哆嗦。何以梵躺下之后,灰衣和尚那边也有了坐下的动静。然后。就在灰衣和尚坐下之后的那一刹那,他便又发出了像刚才一样均匀有力地呼吸之声。
  虽然这呼吸之声很轻微,可还是让冷到睡不着的何以梵听着,心里暗觉不爽。毕竟这间破庙里,真是太安静了,除了何以梵翻身的声音,就只剩下灰衣和尚呼吸的声音了。
  又过了很久之后,何以梵心有不甘,便动起轻功,更加轻声地站起身来。幸好,这次灰衣和尚并没有跟着站起来,呼吸之声依然像刚才一样均匀而有力。何以梵心下暗喜,当即蹑手蹑脚地向破庙门外走去,听着里面灰衣和尚的呼吸声,何以梵刹那间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原来被人追踪监视着,当真是一件极其不爽快的事情。
  出了破庙的大门,何以梵便不再那么顾忌地小心,当下迈开脚步施展轻功,一口气朝前方奔去。不管前方是哪里,有什么东西,对何以梵而言,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甩开灰衣和尚。
  正当何以梵得意地逃了出来之后,忽然听到自己身边有着均匀有力地呼吸之声。何以梵心下大惊,但也听得出来这是灰衣和尚的呼吸声。只是,何以梵更明白,灰衣和尚现在跟着他前进,也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了。至于有多久,何以梵根本就不知道!
  面对这般阴魂不散的灰衣和尚,何以梵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更快速地往前飞奔,把灰衣和尚甩在后面。因为何以梵心里真是太清楚了,灰衣和尚的武功不知超过他多少倍,若是他想以轻功的快速而甩开灰衣和尚,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幸好,灰衣和尚是何以梵的上师,并不会伤害他,否则以他们两个的武功悬殊,何以梵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
  黑暗的夜里,何以梵虽然距离灰衣和尚非常近,却也没有看出来,此时此刻的灰衣和尚,其实是在闭着眼睛的。何以梵见灰衣和尚不说话,自己也就不说话,既然灰衣和尚不肯离开,何以梵索性就跟他耍起赖来。既已想好,何以梵当下加快速度,东奔西突南跳北跃起来,灰衣和尚果真也紧跟着何以梵,向四个方向来回奔突。
  过了好大一会儿,何以梵觉得很累、也不好玩之后,便停了下来,站在地上喘着粗气。片刻之后,灰衣和尚便站定在了何以梵旁边,依旧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而且还发出均匀有力的呼吸之声。
  何以梵看着这般气定神闲的灰衣和尚,心里当下更觉得气愤,奈何自己确实不如他。站在歇息了一时半刻之后,何以梵对自己甩开灰衣和尚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在何以梵恢复了力气之后,再次乖乖地往刚才的那间破庙里走回去。毕竟在这漆黑露中的秋夜里,比起野外,何以梵还是更喜欢那个破庙。
  于是,又一次的,何以梵只能默默地走到了破庙里,灰衣和尚也跟到了破庙里。有了刚才的两件事情之后,何以梵不会再有任何愚蠢的想法了,便老老实实地蜷缩在角落里,即便冷的发抖,也不再有任何逃出去的希望。何以梵安静下来之后,灰衣和尚自然就会更加安静。当然,除了灰衣和尚那均匀而有力的呼吸声之外。
  何以梵蜷缩在角落里,没有睡觉,但心神被灰衣和尚一打搅,也不再想平日里跟他最亲近的人此刻在做什么。因为,现在这个失眠的夜里,何以梵的心里只琢磨着两个问题,那便是,灰衣和尚究竟跟着他做什么,又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离开。
  至于主动离开这件事情,因为何以梵太明白,他已经没有能力赶走灰衣和尚了。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琢磨着,好不容易又捱到了天亮,何以梵看着点点发亮的天空,便悠悠地翻过身来对着灰衣和尚。因为何以梵很好奇,灰衣和尚此刻在做什么。
  至于灰衣和尚在做什么,这点,当何以梵转过身来睁着眼睛看到灰衣和尚的时候,他居然觉得非常惊讶,同时又觉得非常不惊讶。让何以梵惊讶的是,经过夜间两次动作之后,灰衣和尚现在居然还像昨天晚上那般,以一个标准的莲花座坐在那里,甚至是灰衣和尚的姿势,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让何以梵不惊讶的,自然就是因为灰衣和尚是一个和尚,这种打坐时标准的莲花坐姿,他能坐上几天几夜也不足为怪。
  何以梵看完灰衣和尚之后,便伸着懒腰站了起来,因为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必担心自己惊扰到灰衣和尚。果真,不出何以梵所料,在他刚站起来的瞬间,灰衣和尚也轻轻地站了起来。何以梵似乎没看见灰衣和尚一般,大摇大摆地往破庙的门外走去。而灰衣和尚也像是没有看到何以梵一般,在他后面,默不作声地跟了出去。
  已经饿了一天两夜,加上昨天夜里的来回奔跑,此时此刻活着看到今天太阳的何以梵,便觉得肚子里的饿意更加严重了。在不知不觉间,何以梵的脚步,再次飘忽地走到了昨天去的那个大街上。
  因为那条大街,是离这里最近的有吃的东西的地方了。即便那个大街上昨天发生了一件让何以梵很羞愤的事情,在面临饥饿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去了。
  而且,何以梵的脚步,竟然又走到了昨天他站的位置,正对着那家包子铺。此时,太阳刚出来没太久,空气中还氤氲着些许潮湿的露汽,大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何以梵往包子铺那边看着,还是昨天的那个小贩,正掀开今天刚出笼的第一笼包子。那个小贩看着自己能赚钱的包子,脸上露出自豪的微笑,然后招呼着路过的客人来买。
  何以梵眼巴巴地看着,他发誓从来没有这么眼馋包子过,他真想什么都不顾,冲上去抢过来包子就跑,跑得远远的,让他们都追不到。想归想,就在何以梵还没有勇气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却见包子铺旁边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灰衣和尚。
  何以梵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站在包子笼旁边的灰衣和尚。只见灰衣和尚淡淡地给那个小贩说了几句话之后,尽管那小贩脸上显得极其不情愿,还是给灰衣和尚拿了一个白白嫩嫩又热乎乎的包子。何以梵默默地盯着看,不知不觉剑几乎流出了口水。但何以梵并不羡慕,因为灰衣和尚得到包子的方法,是化缘。
  “化缘”这种说法,是针对和尚而言,换做普通百姓,那便成了乞讨。别说何以梵对于乞讨很是不屑,根本就没有想过,就算他肯放下一切去乞讨,那个小贩又凭什么要给他?
  凭什么,这真是一个难题,至少何以梵自己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个小贩凭什么要给自己包子?因为自己以前是皇上?因为自己现在很饿?因为他会得到好的报应?
  不,不,这些理由,何以梵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所以,何以梵在想了想乞讨之后,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包子摊,至少不等灰衣和尚拿着无上美味的包子站到他身边之后才离开。
  可何以梵还是没能避免美味包子的诱惑,因为在他刚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灰衣和尚便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与他肩并肩,一同走在大街上。一个吃着包子走在大街上的和尚,并没有任何不当之处。若说这唯一的不当,那便是何以梵闻着包子热乎乎的香气之时,就更加饿了。
  只是,灰衣和尚只是自顾自地吃着包子,并没有很享受地去惹何以梵的羡慕,更没有像很久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灰衣和尚只是在默默地吃着,而且还是很正常地吃着。甚至,灰衣和尚并没有看在何以梵曾是皇上的脸面上,分给他半个包子吃。
  “你这是不劳而获。”闻着包子的香气,何以梵终究没能忍住内心的心神荡漾,最终还是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136】 进青楼的灰衣和尚

  
  听何以梵说了这样一句话,灰衣和尚头也没抬,继续低头吃着美味的包子,边走边淡淡地说道:“皇上有见过哪个和尚不是不劳而获的吗?”
  被灰衣和尚这么一反问,何以梵怔了一下,片刻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大街上,灰衣和尚对他的称呼还是“皇上”,当下把食指竖起在嘴边,小声地对灰衣和尚说道:“上师,我不是皇上。”
  灰衣和尚自然明白何以梵的意思,便继续吃着,淡淡地说道:“哦,皇上不是皇上,老衲自然也就不是上师。”
  这样,灰衣和尚算是与何以梵达成了协议,二人都不再使用以前高贵身份的称呼。所以二人之间的对话,自然就是“你”、“我”,这样既隐瞒了身份,更显得简洁明了。
  何以梵一边悠悠地在大街上走着,眼睛往左右两边看着卖的各种吃食,又一边闻着灰衣和尚手中包子的香味。何以梵真是很想不明白,为什么灰衣和尚的一个包子能吃这么久,为什么他吃东西这么慢。
  所以,想不明白的何以梵,就再次忍不住发问了:“你吃一个包子而已,真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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