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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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时,白芷并未回头看一眼青蝉。
过了片刻,青蝉便蹦跳着走进了凉亭,然后把撑着的伞收了起来,捋了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笑着说道:“九姐姐好!”然后又转头看向了白芷,似乎有些惊讶他怎么坐在这里。青蝉刚才只看到一个白色衣服的后背,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白芷。
青蝉知道白芷便是七年前的摇木木,也知道他假扮摇青天与乱影的儿子,但她却不知道乱影与摇青天,都是凤九桑手下的人,也不知道白芷之所以扮作摇木木,其实是凤九桑的命令。
摇青天本就不是栾凤阁里的人,他只是因为协议而帮凤九桑做事,乱影和桃花虽是阁里的人,却从不在栾凤阁里出现。栾凤阁里的女子,分工很是明确,有的负责阁里的事情,有的负责外面的事情。乱影和桃花,便属于后一种。是以青蝉虽然在栾凤阁里呆了两年,也没有在阁里见过乱影和桃花。
此刻看到凤九桑与白芷一起坐在凉亭里,青蝉觉得有点奇怪,便问道:“九姐姐,木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以前见过面?”
凤九桑听到青蝉喊白芷“木头”,知道她还惦记着以前的“摇木木”,便若有深意地看向了白芷。然后又仰头看向了青蝉,才笑着说道:“青儿,你真是忘性大!我以前当然见过白公子啊,他在听戏楼里第一天唱戏时,我们不是去了吗?我刚才出来赏荷花,见白公子独自一个人在这凉亭里躲雨,便坐下说了几句话。怎么,听你喊白公子什么‘木头’,还有你那天在听戏楼里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你们以前是认识的了?怎么不见你跟我提起过?”
青蝉听凤九桑提起了当日在听戏楼的事情,忍不住脸红地低下了头,然后用很小的声音承认道:“嗯。”
“哈哈,好吧,既然你们是以前的故知,就在这里慢慢说话吧,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凤九桑笑着说道,然后起身,撑起伞往大雨中走去。
霎时之间,一身黑色的衣裙便与夏日的大雨融汇在一起,唯有头顶的油纸伞呈现出一抹迷离的鲜红色。
凤九桑走后,青蝉便在白芷的对面坐了下来。
还未等青蝉放松下来,白芷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青蝉放在石桌上的双手,然后直直地盯着她,颤颤巍巍地说道:“青虫,我好想你。”
青蝉被白芷猛地一握,更加紧张了,只是白芷的力气很大,她想抽却抽不出来,只能害羞地低下头不看他。听着白芷喊自己“青虫”,青蝉忽然觉得很甜蜜,甜蜜到开心地想笑,可却又笑不出来。
白芷仍然继续握着青蝉的手,柔情地说道:“青虫,你知道吗?自从我七年前见过你,就再也没有忘记。无论我是吃饭、睡觉,还是学唱戏,我眼前都是你的影子。当我穿上一件新的戏服,我总会想象一下,这身戏服若是穿在你身上,会不会好看很多?”
手被白芷温柔地握着,又听他说着这些柔情蜜语,青蝉直接脸红到脖子根上。不过,这种脸红,让她觉得很舒服,很陶醉,她多想他永远都这么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永远在她旁边说着这些温柔的话儿。
青蝉低着头,忽然嗫嚅地解释着说道:“那天,把我拉走的那个白衣男子,我之前只跟他见过一次面,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白芷说着,起身坐到青蝉旁边的石凳上,然后伸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青蝉只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便安稳地靠在白芷的身上。
七年之前去蟠桃山庄的途中,白芷都曾希望青蝉伏在自己的背上,尽管那时,她只有九岁,他也才十二岁。七年之后西湖边的凉亭里,他终于如愿把她揽在怀中,而且此时,她已经十六岁,他也有十九岁。
青蝉就这么被白芷抱着,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还有温暖的臂弯。甚至他的心跳,他的鼻息,她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她也想随着他的心跳而心跳,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就这么,过完不长不短的一辈子。
白芷轻轻地怀抱着青蝉,眼睛看向旁边的西湖。在这么大的暴风雨下,湖里的荷叶与荷花,仍是相守着不离不弃。也许,它们只是无法离弃。
荷叶浓绿中泛着新青,荷花粉红中透着浅白。青,是青蝉的青,白,是白芷的白。
白芷目光仍是飘渺而迷离,嘴角的笑意有些凄凉而悲哀。在远处观察他们的凤九桑,看到他们现在的这一幕,应该满意了吧?
白芷心里也开始怀疑了,自己现在这么抱着青蝉,到底是发自内心的情不自已,还是单纯地做给凤九桑看?即便这是凤九桑想要看到的结果,但他若真心爱着青蝉,该这样把她陷阱感情的漩涡吗?他将要去闯的,却是南无王府,很可能至此生离死别。
走到半途中停下来的凤九桑,看到青蝉靠在白芷的怀里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看来白芷在青蝉心中的分量,确实足够了。这样,往后的事情便能容易很多。
凤九桑一满意,心情也好了很多。便趁着这美好的心情,往西湖满塘的荷花与荷叶又多看了眼。
狂风暴雨之下的风景,果真比艳阳高日下,要好了很多。至于好多少,恐怕这个结果得等到白芷进了南无王府之后,凤九桑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051】 如果人也可以被拍卖
三天免费的大宴已经结束,刚开心过没几天,听戏楼却发生了一件让戏老六很不开心的事情。能让戏老六觉得很不开心的事情,那自然是跟银子脱不了干系。有多不开心呢?这么说吧,就是有人要挖走戏老六的摇钱树。
摇钱树若被挖走了,怎么能再为戏老六生银子?不能生银子,戏老六怎么可能开心?摇钱树,自然就是白芷。是谁要挖走白芷,是卓三郎。
看来卓三郎为了救罗袖风,真的是准备把白芷引到老爷的府上了。
还是戏老六的听戏楼,还是听戏楼一楼的大厅,还是周围的窗帘紧闭,还是满厅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只是,非但没有人坐在下面听戏,戏台子上连唱戏的人都没有。
戏台子上没人唱戏,下面确实不可能有人坐着听戏,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本该唱戏和本该听戏的人,此刻都坐在了戏台子第一排的中间,而且是很安静地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岂止是一句话都没说,简直是一个字都没说,一滴酒都没喝。
戏台子下面,最中间的位置上,坐着戏老六和白芷。戏老六左边的桌子坐着卓三郎,右边的桌子坐着凤九桑。偌大的一个听戏楼大厅,却只坐着这四个人,似乎有点奇怪,别的人,再也没有了。
不过站着的人,倒还有一个。
这个站着的人,正是园春,听戏楼里的大总管。园春拿着一面大锣,似乎有些满面春风地站在戏台子的正中央,对着戏老六和白芷的坐席。只是现在,园春也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等,等一个吉时。
做事情挑一个吉时,这本就是戏老六坚持信奉的法则,否则诸事不顺不说,还会亏很多银子。事情可以不顺,但银子坚决不能亏,这也是戏老六坚持信奉的法则。所以,在这两条法则的约束之下,戏老六也只能耐心地陪着园春默默地等着。
论耐心,浅笑的凤九桑,淡淡的卓三郎,温婉的白芷,他们哪一个都比满面春风的园春强。所以,既然园春等得了,他们自然也等得了。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吉时。
现在不过是刚过早晨不久,多等一时半刻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听戏楼外面站着的众人,却是等不及了,他们今天是料定不能进去听戏了,便急着想要知道里面的结果。
今天一大早晨,戏老六刚放下饭碗,卓三郎就来到了听戏楼。戏老六虽然不认识卓三郎,但看他的谈吐举止,也知道卓三郎不是一个可以得罪的人。若这点都看不出来,戏老六还怎么在五行城里混?所以,既然是一个不能得罪的的人,戏老六便殷勤地奉上了茶,笑眯眯地问卓三郎来听戏楼所为何事。
卓三郎并不接戏老六递过来的茶,甚至连看一眼都不看,直接淡淡地说道:“我要买白芷。”
戏老六看着卓三郎,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这句话本身,岂非正是一个很大的笑话?戏老六似乎也不气恼,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依然笑眯眯地说道:“我不卖。”
“我给你很多钱。”卓三郎也不绕弯子,仍旧淡淡地说道。
“我已经有很多钱了。”戏老六微微有些冷笑,眯着眼睛拒绝道。
“我给你很多很多很多钱。”卓三郎再次淡淡地说道,没有一点夸张的感觉。
“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很多钱了。”戏老六仍然面不改色,笑眯眯地说道。
“哈哈,六老板真是财大气粗啊!”一个女人突然娇笑着接过了戏老六的话说道。
话音刚落,却见园春领着凤九桑走了进来。园春赶紧站到戏老六的旁边,讪讪地笑着,然后按照戏老六的指示给凤九桑看座,凤九桑便在卓三郎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凤阁主一大早来到听戏楼,难道是来看老夫的笑话?”戏老六笑眯眯地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茶。
“哪里,我不是来看六老板的笑话,而是来参与六老板的笑话的!”凤九桑浅浅地笑着说道,看向对面坐着的卓三郎。
“哦?”戏老六说着,两只手捧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禁心里有些感慨,茶虽然没有酒淳美,但也自有它的味道。重点是,茶不会对人的身体有害,喝酒,却能减少人的寿命。
“我要买白芷。”凤九桑柔媚地笑着说道。
“哈哈,风阁主果真是来参与老夫的笑话的!”戏老六说着,哈哈大笑,把茶杯放了下来。
“我给你很多钱。”凤九桑看向戏老六说道,依然笑得很柔媚。
“虽然我不知道凤阁主买一个戏子回去作甚,但我也知道,栾凤阁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凤阁主是要在一堆女子中间放一个男子,用来戏弄各位客官吗?”戏老六说道,同样看着凤九桑,然后哈哈大笑。
“我给你很多很多很多钱。”凤九桑笑着说道,看向戏老六的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
“哈哈哈哈,真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你们两个的笑话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笑的很开心!老夫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戏老六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片刻之后才停止笑声,看向旁边的园春,说道,“园总管,你觉得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园春看着刚才大笑的戏老六,也赶紧勉强一笑,恭维地说道:“六老板说好笑,那便是好笑了。”
“既然笑话这么好笑,可我现在却不想继续笑下去了,你说,这个笑话该怎么收场呢?”戏老六当下严肃起来,脸上不再有一丝的笑意,对园春严肃地说道。
“这个……这个……既然这位客官和凤阁主都看中了咱楼里的白爷,咱也不能逆了人家的一片诚意。而且,还不得有半点的偏袒,所以……所以……”园春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着戏老六,似乎有点说不下去。
戏老六看着有点胆怯着说不出来话的园春,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不如就来拍卖白爷吧,让二位主家公平公正公开地竞争,这样,赢的一方和输的一方都不会怪罪咱们听戏楼有偏袒的私心。”园春得到了戏老六的首肯,才敢把自己的主意慢慢说来。
看来,在园春眼里,重点不是能不能把白芷卖来卖去,而是,至少卖多少银子才划算的问题。
“卓公子、凤阁主,园总管的主意,你们二位意下如何?”戏老六听完园春的话,笑着向卓三郎和凤九桑问道。
卓三郎和凤九桑一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好!有句话怎么说,择日不如撞日,免得夜长梦多。那么,咱们现在,就叫了白芷一起,听戏楼大厅里,请!”戏老六说着,首先站了起来。
戏老六脸上挂着满脸春风,却没人看得出来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因为,他太胖,脸上的肉太多,把所有本该折射在脸上的情绪,全部都折叠到了脸上的肥肉里。
既然主意已定,园春便走到听戏楼大门外面,把拍卖白芷的事情公告给前来听戏的那些人。谁知,那些人不但没有失望地回去,反而越聚越多,似乎都想来看听戏楼里的笑话一样。
白芷是被他们拍卖的一个人,而他们拍卖的时候,却把白芷叫了过去。但这当然不是为了让白芷自己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主人,而是,向他表示对他的尊重。
拍卖一件物事的时候,那件物事自然在场;拍卖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场。这是对这个人的尊重,还是不尊重,谁都说不清。世界上有很多说不清的事情,也许这些事情本身并没有必要说清。
所以,把白芷叫过来之后,这五个人便在听戏楼的大厅里,等着。等一个可以开始拍卖的,吉时。
吉时,终于到了!站在戏台子中央的园春,把手里掂着的一面大锣狠狠地敲了一下,大厅里便传来几声连续的回声。
只见园春仍旧满面春风,所以他就笑着说道:“吉时已到,拍卖大会正式开始!首先,从栾凤阁凤阁主开始叫价!”
园春说完,又敲了一声手里的大锣。
“一千两!”凤九桑说着,目光锁定在戏台子中央的园春身上,既不去看被拍卖的白芷,也不去看自己的竞争对手卓三郎。
“一两。”卓三郎淡淡地说着,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
戏老六很不明白,卓三郎面前的桌子有什么好看的,可卓三郎却只顾着看桌子。
把白芷的价格出到“一两”,真是比之前的笑话更好笑的一个笑话。只是不知,卓三郎是低估了白芷的身价,还是小瞧了戏老六的听戏楼?
“九百九十九两!”凤九桑依旧看着园春,浅笑着说道。
“二两。”卓三郎并未抬头,继续淡淡地说道。
“九百九十八两!”
“三两。”
听到凤九桑和卓三郎的叫价,园春已经把满面春风改成满头大汗了,这么个叫法,只怕叫到最后,白爷的身价,也抵不过在栾凤阁里买的那三百坛美酒的价钱。
如此,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要命的事情,戏老六怎么可能允许它发生?
可当园春满头大汗地看向戏老六的时候,却见戏老六仍旧满面春风,他似乎并不着急。而且,他好像还在等,等什么呢?拍卖大会已经开始了!再看向白芷,他更是不着急,他自己的身价多少,卖出去的钱也不归他所有。赔的不是他,赚的也不是他,所以,他有什么好着急的?
“九百九十七两!”
“四两。”
“九百九十六两!”
“五两。”
……
在外面等着看笑话的众人看来,听戏楼一楼大厅里的拍卖应该是紧张而激烈的。可现场的五个人,似乎只有园春一个人比较紧张,其余四个人,看起来还是挺自在的。至于激烈,两位买主的竞价,确实一句也没有停下,仍有互不相让的意思。
不过,这种笑话一样的叫价,能算得上激烈吗?
……
“九百八十七两!”
“十四两。”
“十万两!”
正当凤九桑与卓三郎相持不下时,却听门口有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声说道。话音未落之时,已经有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继续笑着说道,“我出十万两!”
此人,正是南无王府那个爱戏如痴的小王爷,南无彦。
“原来是小王爷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