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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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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礼貌地说道:“谢谢。”
  青蝉站在重华殿的大门外,看着眼前这座巍峨而雄壮的宫殿,以及紧紧关闭着的大门,还有大门上方“重华殿”三个草体大字,心里居然隐隐地感觉到发冷。现在,可是七月中旬,可是正炎热的夏天。即便现在是傍晚,也不至于会冷的。
  青蝉下意识地抱紧胡琴,轻声地往大门走去,正待她准备敲门询问时,却见大门突然自动打开了。待青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突然又自动合上了。大门合上时发出的轻微的声音,还是把青蝉吓了一跳,进来了,门关上了,还能出的去吗?
  青蝉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重华殿的大厅,大厅只在很高的地方开着窗户,加上傍晚的光线角度不好,大厅里面显得有点昏黑。青蝉心里莫名其妙地突突直跳,只能故作镇定地在大厅里环视着四周。
  大厅里正对大门的那面墙前面,有一个遮了一半的帷幔。帷幔里面的墙上,挂着巨大的一幅画,画上是火红而妖艳的虞美人花,看起来很是醒目。画的右上角,能看清是一文题词,写道: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模模糊糊的大厅里,其余左右两面墙壁下部都安装有巨大的落地铜镜,铜镜挨地而放,有一个女子的身高左右,显然是浣流涟平日里练舞所用。而铜镜的上方,挂着的,全部都是一些妖艳女子的画像,看起来极其美好。
  在昏黑的光线里,青蝉觉得影影绰绰地能看清,这些女子,有的是舞姿唯美,有的是唱腔圆润,还有的是拿着乐器演奏。
  青蝉环顾了一周,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浣流涟本身就研习舞蹈与音律,依照这些美人图来学,自然会容易很多。只是,让青蝉感到不能理解的是,这里除了挂着的完整的女子画像以外,还有一幅是没画完整的。
  这幅不完整的女子画像,较之其它画像而言,显得有些新。上面,画的是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怀抱胡琴,正在拨弄琴弦的女子,只是可惜,缺了一张美人脸。
  没有面容,没有五官。
  青绿色衣服,正在拉胡琴……怎么会这么巧……
  青蝉想着,突然明白过来,画中的这个女子形象,完全是按照自己来画的!宴请白芷的那天,青蝉坐在客厅里拉胡琴,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而且这画中女子的身段与坐姿,就跟青蝉那天一模一样!只是这幅画为什么不画完整呢,难道是因为那天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而没有画自己的面容与五官?
  这个理由,似乎有点太牵强。若是如此,浣流涟完全可以在宴会之后把她留下来,为她画一张完整的画像。别说是一张,一百张都没有问题,只要浣流涟有钱,画师有时间。
  作为南无王府小王爷专宠的王妃,浣流涟当然有钱,而且还有很多钱。作为以画肖像为生计的画师,当然有时间,而且对方有多少银子,他就有多少时间。所以,这个理由,就完全不是理由。
  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青蝉心里忐忑地琢磨着,向旁边那些画像上看去。忽然之间,不禁大惊失色!那些画像身体部分的颜料,青蝉还约摸能看出来调配的本色,而面部的颜料,却完全跟真的皮肤一样!完全是浑然天成的,不是任何颜料的搭配所能调配出来的颜色!而且看起来,还有经常润湿的痕迹!既然是画作,怎么可以接触水?为什么独独只有面部那一部分有润湿的感觉,别的身体部分看起来都是普通的画作?!
  除非,那些女子的脸,便是真人的皮肤!把真人的皮肤剥下来,然后画上精致的五官贴上去,便成了这些女子的绝美面部画像。想明白了这些,青蝉再往墙上那些女子画像看去时,觉得她们都在笑,而且笑的很诡异,仿佛就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模模糊糊的,都是仙境。
  青蝉脑子里嗡嗡直叫,全是这些女子妖异的笑声,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为自己画的那幅不完整的画像前。难道,自己也将要像她们一样,被挂在这面墙上?好像,肯定是这样的。那么,浣流涟叫自己来重华殿的原因,确实已经很明了了。
  “哈哈!”
  正当青蝉怔怔地看着墙上这幅不完整的画像时,却听见一个女子妖娆的笑声从背后响了起来。空旷而无人的重华殿大厅里,瞬间充满了“哈哈”、“哈哈”大笑着的回声。青蝉本能地抱紧怀中的胡琴,转身向背后看来,果然,这大笑的女子就是浣流涟。
  “青蝉?栾凤阁里的姑娘真不错呀!只是,你不好好在栾凤阁里呆着,来南无王府做什么?你样貌这么标致,胡琴也拉的这么好,在栾凤阁里定然很不错,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小王府里做什么?”浣流涟妖娆地笑着说道,猩红的嘴唇满是诡异的妖艳。然后,浣流涟突然又瞪着青蝉,继续笑着说道:“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青蝉同样瞪着浣流涟,嘴角一扬,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就算我肯说,你肯信吗?”
  青蝉见到浣流涟之后,心里阴森而恐怖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因为浣流涟再妖异,她也只是一个人。
  面对一个人时,青蝉便不觉得很害怕,她心里真正害怕的东西,是那些眼睛看不到的,或者说是不存在的。既然明知道不存在,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青蝉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害怕那些不存在的,或者说,她的心底有着永远的梦靥。
  “哈哈,你若说,我自然会信。不过,至于你来南无王府做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即便你想做什么,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浣流涟妖娆地笑着说道,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那日在待客的厅堂里,你与白芷合奏之时,乐音里满是杀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是不是凤九桑让你来刺杀我的?还是让你来调查南无王府的秘密?不过,我怎么可能给你机会呢?真是多亏了白芷,幸好他用他的玉箫音帮我压制了你胡琴里的杀意。若不然,我还真有可能死在你的胡琴之下呢!是不是啊白公子?”
  浣流涟笑着说完,眼睛转向里面,帷幔暗处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这人颀长而瘦削,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正是白芷。
  “是,浣王妃。”白芷对着浣流涟躬身行礼,温婉地说道。
  听到浣流涟歪曲事实的话语之后,又看到慢慢走出来的白芷,青蝉的心里瞬间觉得冰冷,仿佛掉进了万年寒潭的冰窖里一般。
  这就是自己深爱着、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男子,而他呢?他却狠心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承受刀山火海的折磨。难道,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接触浣流涟?还是有其他说不出的苦衷?对,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一次遭遇白芷背叛,在怀疑与信任之间,青蝉选择的是信任。
  “好,白公子。为了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今天就破例让你见识一下我练嗓音、练舞姿的秘诀。而且,这秘诀,小王爷也没见过哟。”浣流涟妖娆地说着,引领他们两个往帷幔后面走去。
  帷幔后面,看似只有一面墙壁,浣流涟把帷幔拉严实之后,轻触机括,他们连同这面墙壁一起,转了半周。转过来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道路,一路上隔着五道暗门,最后到达另外一间暗室里。这间暗室对面,看上去也是一面完整的普通墙壁,浣流涟再次触动机括之后,同之前的那道机关一样,他们又是连同这面墙壁一起旋转了半周,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处开阔的院落。
  这处院落很小,在他们落脚的对面,有四间看起来陈旧但是很整洁的房屋。院落里面,则种着一大片红色的虞美人花,飘来浓郁的香味。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能看得出来,这些虞美人花开的异常茂盛,在夏天的暖风中呈现一种昂首翘立的傲人姿态。
  虞美人花,花与叶并娇,且动而善舞,故又名“舞草”。不知,这个小院落里种满了红色的舞草,是不是浣流涟在这里练舞蹈、练嗓音的原因?这样,听起来才名副其实。
  看到这里的一丛火红的虞美人花时,青蝉才明白刚才在重华殿的大厅里看到的那幅虞美人花画作的来源。原来,画中暗含所指的,便是这处安静的虞美人院落。
  浣流涟刚走到院落里,便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迎上来,恭敬地施礼说道:“浣王妃好!”
  这两个女人约摸有五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衣服的打扮,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完全看不出皱纹的痕迹。
  青蝉看到这两个黑衣女人时,不禁有些惊讶:原来不只是九姐姐一个人喜欢穿黑色衣服啊!不过看来,这两个女人穿黑色衣服,应该不是单纯地喜欢黑色这么简单吧。
  “钱妈妈、孙妈妈,免礼平身!那几个‘虞美人’,现在还好吧?”浣流涟说完,也不待她们二人回答,便妖娆地笑着从她们两个旁边走了过去。
  这两个女人赶紧齐声回答道:“好!”
  看浣流涟继续向前走,白芷和青蝉便紧紧地跟上,绕过这片虞美人花丛,便到了几间房屋之处。
  这院落里明明种的是一丛虞美人花,而且长势很好的感觉,为何浣流涟仍然在问“虞美人”还好不好?而且,还是“那几个”,而不是“那几株”。浣流涟问的时候,也没有看向院子里开着的这丛虞美人花。难道浣流涟口中所说的“虞美人”,指的不是花?不是花,那会是什么?这处小小的安静的院落,难道不是用来养花的吗?
  走到最左边的一间房屋门口时,浣流涟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对着白芷和青蝉冷笑了一声,猛然用力推开了门。
  往里面看的第一眼,青蝉已然花容失色!
  青蝉自认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姑娘,连别的姑娘都怕的蛇鼠虫蚁之类的动物,她小时候跟爷爷一起流浪时就捉过很多来玩。可是,在青蝉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胃里一阵恶心。
  别说青蝉只是一个女孩子,即便是白芷这个大男人,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时,也是额头紧皱,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去,对着院子里盛开的一丛虞美人花,这才没有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060】 虞美人花开虞美人成

  
  其实,房间里面,挺干净的,至少地面与墙壁上都很干净,既没有久置不用的积灰,也没有各处张结的蜘蛛网。看来钱妈妈和孙妈妈平时并没有偷懒,没有在这个小院落里光吃不干。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浣流涟练舞蹈和嗓音的地方,她自然是经常来。所以,她怎么会允许这里不干净呢?钱妈妈与孙妈妈又怎么有胆量,敢偷懒不干呢?
  据说漂亮的女人都很爱干净,而且身上都飘着淡淡的幽香,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金科玉律,但好像却是千篇一律的事实。
  至于漂亮与干净这二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则没有人去深究了。因为看到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飘着淡淡香味的漂亮女人时,人多半会变得不会思考。这点绝对假不了,而且男女都一样。
  这间干净的房屋里面有女人,也同样飘着淡淡的香味。而且看起来,她们之前应该都是很漂亮的女人。只是现在与往后,只怕是没有办法再继续漂亮了而已。
  这些之前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此刻是在房间里的地上坐着,或者说是卧着更合适。她们都在低着头,而且头发蓬勃而散乱,衣服也破旧不堪,但是看起来还算干净,身上飘着淡淡的虞美人花香味。
  只是,她们的情形,并不值得欣赏,连观赏都不必。
  因为她们,有的少了一双腿,只有上半身在墙边靠着;有的少了一双手,胳膊的尽头处显得秃无一物;还有的少了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脸上多了两个深不可测的洞;甚至少了一只耳朵,在杂乱的发迹显得极其不对称。
  其中,有一个女子的腰上坠着一块大石头,看起来石头几乎长进了身上的肉里。还有一个,两腮似乎被钻了几个孔,鼻子也没有了,伤口深达面部深处的森森骨骼。而且,在能看得到的地方,比如脸上、手上,这些地方的皮肤,都隆起了高低不平的疙瘩,皮肤的颜色看起来,也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只是这些都只是留下的疤痕,像蜈蚣一样又大又长慢慢蠕动的疤痕,而伤口却已经完全长好了。
  看来,她们在这里呆的已经有些年份了。
  青蝉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重华殿大厅里,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画中女子脸部的真实皮肤,便是来源于这些女子的脸上,或者是身上。而且对应着的那幅美人画作,也应该是按照这些女子的本来模样画就的。那么,她们就是浣流涟口中说的“几个虞美人”。
  可怜她们曾经是那么美好,而现如今,却落得这般模样。在她们身上能看到的地方,尚且如此伤痕累累,那看不到的地方,又该受到了多么残酷不忍的虐待?
  青蝉连想都不敢去想,因为墙上也有一幅她自己的画像。那幅画像身体部分已然画好,只是脸部,还缺她本人身上的皮肤而已。而此时此刻,她本人就站在这里。
  “这些女子,本没有什么罪,就罪在人太美、艺太绝,我看着嫉妒,心里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就把她们全抓过来了。这么些年,我到底抓来了多少个女子,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她们这十五个,还算是幸运的,能让我满意的。那些不能让我满意的,便不如她们这般幸运了,那些啊,早就被我拉出去剁碎了!你们看,这院子里的那一丛虞美人花开得多鲜艳妖娆,那还不是因为花肥有营养啊!我们拿花草之类的来吃,说是蔬菜,花草为什么就不能拿人肉来吃?对它们而言,那就是很好的花肥啊!这十五个女子,都是我的宝贝儿,我才舍不得把她们拿给花吃,她们呀,都被我自己吃啦!”
  浣流涟妖娆地笑着说道,没看白芷和青蝉,然后直接走到了房间里面或坐或卧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继续说道:“常言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你们看,这个被砍了双腿的,是走路的姿态太过美好,三寸金莲炖熟了的味道,真是大补啊。这个被剁了双手的,是琵琶弹的太好,纤纤十指红烧的骨头,吃起来还不错。这个腰上坠着大石头的,自然是腰细,舞跳的太好,而且她腰上的肉很紧致,即便只是清蒸,吃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腻。”
  青蝉一阵阵恶心难受,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白芷转过头来,不再对着院子里的那丛虞美人花。
  这时,浣流涟轻移脚步,走到了另外一个半卧在墙角里的女子面前,然后温柔地抬起她的头,扒开挡在她面前的头发,继续妖娆地笑着说道:“还有这个女子,是竹笛吹的太好!她初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很小的女孩儿,容貌看起来也只是一般。谁知竟然越长大越漂亮,我看不顺眼,半年前就把她右半边脸上的皮剥了下来。这剥下来的半张脸皮,我没有拿去吃,而是趁着鲜血淋淋的时候,直接敷在我的脸上,你们说,这样使用,营养是不是吸收的更加充分?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她脸上被剥皮的伤疤才基本长好,结着的硬邦邦的痂也刚刚脱落完毕。”
  青蝉听着浣流涟妖异血腥而又恐怖恶心的言语,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这个被剥了半张脸皮的女子。只见她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脸的两边,左边的半张脸美如倾城,右边的半张脸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而且还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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