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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娃的女儿 _[法]巴尔扎克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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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能接受命令。比如,我正在跳舞或者正看着戏,听差走过来对我说:‘夫人的
车子备好了,’我就得在兴致正浓的时候离开。如果我不遵守他给我规定的那套礼
仪,他就会发脾气,那可真叫人害怕。这可诅咒的富贵生活使我留恋过去,使我觉
得我们的妈妈是个好妈妈,她至少夜里不管我们,我可以跟你谈话。那时候我生活
在一个疼我、并且和我一起受苦的人身边;而在这里呢?住在这豪华的公馆里,我
却好像置身在沙漠之中。”
    听了这番悲惨的诉说,伯爵夫人也抓住她妹妹的手,一面亲吻一面流泪。
    “所以,我怎么能帮助你呢?”欧也妮低声对安杰莉克说。“要是他撞见我们
俩在谈话,他就会起疑心,他会查问这一个多小时你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得不
向他撒谎,而在他这样阴险狡猾的人面前撒谎是不容易的,他会给我设很多圈套。
好了,别谈我的苦楚了,还是考虑考虑你吧。我亲爱的,你需要的四万法郎对费迪
南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和另一个大银行家——纽沁根男爵合伙,支配着几百万法郎
呢。有时,他们举行晚宴我也在场,他们在晚宴上讲的话真叫人不寒而栗。杜·蒂
耶知道我谨慎,他们当着我的面谈话毫无顾忌,深信我是不会张扬出去的。嘿,听
了他们的谈话以后,我觉得,与金融界的某些阴谋相比,拦路抢劫和谋财害命可算
得上是善行善举了。纽沁根和他不管别人破产不破产,正如我不把他们挥金如土放
在心上一样。我常常接待一些受骗上当的可怜虫,这些人正是前一天我听到杜·蒂
耶他们谋划着要坑害的人,这些人入伙做买卖,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在买卖里失掉全
部家产。我真想对这些人说:‘当心!’就像莱奥纳德'注'对误入匪窟的人说‘当
心’一样。可是,如果我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呢?所以我不作声。这豪华的公馆无
异于歹徒行凶之地。杜·蒂耶和纽沁根恣意挥霍,一千法郎的钞票整把整把地往外
拿。费迪南在杜·蒂耶买下了古堡的旧址,准备把它重建起来,还想再买一片树林、
几处漂亮的田庄,与古堡连成一片。他说他儿子将成为伯爵,还说,到第三代,杜
·蒂耶就是贵族之家了。纽沁根呢,他住腻了圣拉扎尔区的那幢宅子,正在造一座
华丽的公馆。他夫人是我的一个朋友……啊!对了,”她叫道,“她也许会对我们
有用处,她在丈夫面前敢说敢做,又能支配自己的财产,她能救你。”
    “我的小猫咪,我只有几个钟头的时间了,我们今晚就去找她吧,现在就去,”
德·旺德奈斯夫人说,一面扑到杜·蒂耶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我能出去吗?”
    “我有车子。”
    “你们在这儿谋划些什么呀?”杜·蒂耶说着推开小客厅的门。
    他在两姐妹面前装出一副毫无害人之心的伪善面孔。刚才地毯减轻了他的脚步
声,加之两位少妇专心在谈自己的事,没听见他的马车进大门。伯爵夫人常在社交
界周旋,又享有丈夫给她的充分自由,所以变得越发精明和机灵,而这些本领在她
妹妹身上却得不到发展,因为妹妹摆脱了严酷的母教后又被专制的丈夫所主宰。伯
爵夫人见欧也妮害怕得快要泄露真情了,便忙用一个坦率的回答来给她解围。
    “我原来以为我妹妹很有钱,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伯爵夫人说,一面看着她
的妹夫。“我们女人有时手头拮据,但又不便告诉丈夫,就像约瑟芬和拿破仑之间
一样。我是来求我妹妹帮个忙的。”
    “她一定能毫不为难地帮您这个忙,姐姐。欧也妮是很有钱的。”杜·蒂耶说,
语气柔和中带着尖酸。
    “她有钱也只对您有好处,我的妹夫。’伯爵夫人苦笑着回了他一句。
    “您需要多少钱?”杜·蒂耶问。他很想笼络自己的大姨子。
    “傻瓜,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们女人不愿意跟丈夫们打交道吗?”伯爵夫人巧
妙地回答。她明白他是想控制她。幸亏妹妹刚才对此人的为人作过一番刻画,“我
明天再来找欧也妮。”
    “明天吗,”银行家冷冷地说,“不行。明天杜·蒂耶太太要到纽沁根男爵家
赴晚宴。这位男爵就要当贵族院议员了,他把他在国民议会的位置让给我。”
    “那么,您能让她到歌剧院我的包厢里来吗?”伯爵夫人问,她没和妹妹交换
眼光,深怕她泄露她们的秘密。
    “她有自己的包厢,我的姐姐。”杜·蒂耶得意地说。
    “那么,我到她的包厢去。”伯爵夫人回道。
    “这可是破题儿第一遭给我们赏光吵!”杜·蒂耶说。
    伯爵夫人听出话里有责备的意思,笑了起来。
    “您放心吧,这次不会要您破费一个子儿的。”她说,“再见,好妹妹。”
    “好放肆的女人!”杜·蒂耶恨恨地说,一面拾起从伯爵夫人发辫上掉下来的
那些鲜花,然后又对妻子说:“你应该学学德·旺德奈斯夫人。我真希望你在社交
场合能像你姐姐刚才在这儿那么泼辣。可你总是显得那么循规蹈矩,傻里傻气,真
叫人难受。”
    欧也妮没有回答,只抬眼向天,祈求上帝。
    “哼!太太,刚才你们俩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呢?”银行家停了一会儿指着地上
的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你姐姐明天要到你的包厢里来?”
    可怜的毫无自由的欧也妮惟恐他盘问下去,推说她想睡觉,便走出客厅去卸晚
装。杜·蒂耶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校形镀金银烛台上的蜡烛在
两束花之间燃烧着,烛光下,他那灼灼的目光逼视着妻子的眼睛。
    “你姐姐是来借四万法郎的,她喜欢的一个男人欠了四万法郎的债,三天之后
就要给关进克利希街的监狱'注',就像一件宝贝给锁进保险箱一样。”他冷冷地说。
    可怜的女人顿时感到浑身一阵神经质的颤抖,但很快克制住了。
    “您在吓唬我,”她说,“我姐姐很有教养,又很爱自己的丈夫,才不会对别
的男人关心到这种程度呢。”
    “恰恰相反,”他无情地答道,“像你们姐妹这样在严格的管束和宗教仪式中
长大的女孩子,特别渴望自由,追求幸福,她们在生活中享受到的幸福又永远不如
她们梦想的那么巨大,那么完美。这种女孩不可能成为好妻子。”
    “您要说就说我一个人,”可怜的欧也妮说,语气中带着悲凉的嘲讽,“请您
尊重我姐姐。德·旺德奈斯夫人那么幸福,她丈夫让她那么自由,她不会不依恋他
的。而且,如果事情真像您猜测的那样,她就不会告诉我了。”
    “事实就是这样,”杜·蒂耶说,“我不许你插手这件事。那个人坐牢对我有
好处。我算是把事情给你挑明了。”
    杜·蒂耶太太走了。
    “她不会听我的。我只要监视她们,就能知道她们于些什么。”杜·蒂耶一个
人呆在小客厅里自言自语。“哼,这些蠢女人也想来跟我们较量。”
    他耸了耸肩,随后就去找他的妻子,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去找他的奴隶。
    费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夫人对杜·蒂耶夫人倾吐的知心话,牵涉到她婚后六
年的很多事情,如果不把这些主要的事件作一个简略的叙述,那么,上面一席话对
读者来说就不可理解了。
    有一些杰出人物曾把自己的命运和复辟王朝拴在一起,然而不幸的是,复辟王
朝却把这些人和马尔蒂涅克'注'一起排斥在政府机密之外,费利克斯·德·旺德奈
斯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和另外几个人一样,在查理十世当政的末期被贬到贵族
院。这次失宠虽然在他看来是暂时的,但却促使他想到结婚。像许多男人一样,他
对青年时期的风流韵事感到腻味,便想以结婚作为归宿。人一生中总有一个时候把
社会生活看得特别重。费利克斯有过幸福的日子,也有过不幸的日子,不幸的时候
比幸福的时候多,所有一踏入社会便遇到最完美的爱情的人都是如此。这些命运的
宠儿变得爱挑剔了。可是,在尝遍生活的酸甜苦辣、比较了各色人物以后,他们渐
渐满足于“差不多”,并且在绝对的宽容中寻求清静。别人欺骗不了他们,因为他
们把一切都看透了;他们心甘情愿地与世无争;对一切都有思想准备,他们就不那
么痛苦了。尽管如此,费利克斯仍不失为巴黎最英俊、最讨人喜欢的男子之一。在
女人面前,他曾特别受到本世纪一位最高尚的女性的推崇,据说,这个女人因为爱
他而痛苦地死去了。不过真正训练了费利克斯的还是美丽的杜德莱勋爵夫人。在巴
黎,不少女人都认为,费利克斯这个小说主人公式的人物,在情场上的几次胜利倒
要归功于那些低毁他的流言蜚语。他和德·玛奈维尔夫人的恋爱是他风流艳史的尾
声。虽然他还算不上是个唐璜,但他从情场上得到的东西与他从政界得到的一样,
都是幻想的破灭。最理想的女性和最理想的爱情曾占据和照亮了他的青年时代,这
也许是他的不幸,今后他将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女性和这样的爱情了。快到三十岁
时,费利克斯伯爵决定以结婚来结束快乐带来的烦恼。他要娶一个在最严峻的天主
教环境里长大的姑娘,在这一点上,他已拿定主意。所以当他得知格朗维尔伯爵夫
人如何管教自己的女儿以后,便向她的长女求婚。他自己也曾身受一个专横母亲的
折磨,对痛苦的青年时代记忆犹新;因此,即使对方出于女性的羞涩什么也不讲,
他也能看出一个少女的心在专制的桎梏下成了什么样子:是变得乖戾、抑郁、愤懑
了呢,还是依然恬静、温柔,准备接受美好的感情?暴虐总是产生两种相反的效果:
一种是仇恨和伴随它的一切破坏性的感情,一种是逆来顺受和基督徒式的温顺,伊
壁克泰都斯'注'和斯巴达克思'注'这两个奴隶的伟大形象就是这两种
相反效果的象
征。德·旺德奈斯伯爵从玛丽一安杰莉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在娶这位不知世
事、纯洁无瑕的少女时,年纪轻轻却已暮气沉沉的伯爵早就决定,自己将以丈夫的
温存和父亲的慈爱来对待她。他感到自己的心已在社交场上和政治倾轧中干涸了,
他深知,玛丽交给他的是青春年少,而他交给玛丽的将是衰竭的残生。他将让春天
的花朵陪伴寒冬的冰块,让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姑娘陪伴阅历已深的皓首老人。
对自己的地位作出这番明智的判断以后,他便带着充分的精神准备退入夫妇生活的
圈子里。宽容和信任是他坚守的两项原则。天下的父母应该为自己的女儿寻求像他
这样的夫婿,他们有头脑,像神灵一样是最好的保护者;他们不存幻想,像外科医
生一样有洞察力;他们饱经世故,像母亲一样有远见。而这三点之于婚姻,犹如三
德'注'之于基督教一样重要。费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在优裕而风雅的生活中养成
的讲究和享乐的习惯,他在上层社会的政治风云中所获得的教益,在一度忙碌、一
度深思、一度又从事文学的生活中积累的观感和见解,这一切,再加上他本人的才
智,如今他都用来使他的妻子获得幸福。因此,玛丽一安杰莉克一跨出娘家这个炼
狱,便一步登上了费利克斯为她在岩石街建造的小家庭的天堂。这里,连最细小的
东西都散发着高雅的贵族气息,但这高贵的外表并不妨碍年轻而多情的人所渴望的
那种和谐和无拘无束。玛丽一安杰莉克首先充分领略了物质享受的一切乐趣。费利
克斯亲自给她当了两年管家。他耐心而又巧妙地给她解释生活里的每件事物,逐步
使她懂得上流社会的奥秘,他告诉她所有贵族家庭的家谱,教她如何交际,指点她
如何打扮和交谈,他带她去各个戏院,他请人给她上文学课和历史课。他以情人、
父亲、教师和丈夫的细心周到完成了玛丽的教育;不过他当然也掌握分寸,注意娱
乐和教育两不偏废,还注意不要破坏宗教思想。总之,他出色地完成了这件大事。
他高兴地看到,他已经把德·旺德奈斯伯爵夫人培养成了当今上流社会最令人瞩目、
最讨人喜欢的贵妇之一。玛丽一安杰莉克对费利克斯的感情正是费利克斯希望在她
心中唤起的:真挚的友谊,衷心的感激,手足之情恰如其分地搀和着夫妻间应有的
那种高尚而得体的温情。她做了妈妈,而且是个好妈妈。就这样,费利克斯用各种
可能的纽带把妻子和自己紧紧系在一起,但又不显得要束缚她。他只想依靠习惯的
诱惑力来得到平静的幸福。只有生活舞台上的老手,只有在爱情和政治上经历了从
理想到幻灭的过程的人,才有他这样的本领,才会像他这样行事。再说,费利克斯
在培养玛丽时体味到画家和作家在艺术创作中,或是建筑师在建造宏伟的建筑物时
感受到的乐趣。就是说,一面创造,一面看到创造的成果,看到自己的妻子既有知
识又不失天真,既聪颖又自然,既亲切可爱又庄重端方,既完全自由,又丝毫离不
开他,既是年轻的姑娘,又是成熟的母亲,他从中得到双重的乐趣。美满的家庭一
如幸福的民族,他们的历史两行就能写完,没有什么可大书特书的。因此,正如幸
福只能用幸福来解释,这四年生活整个儿就像亚麻的灰色那样柔和,像天赐的食物
吗哪'注'一样清淡,像小说《阿丝特蕾》'注'一样有趣。
    可是,费利克斯苦心缔造的幸福大厦渐渐从房基开始腐蚀,到了一八三三年已
濒于倒塌,而他连想都没想到。原来,二十五岁的少妇和十八岁少女有着不同的心
理,正如四十岁的女人和三十岁的女人心理不同一样。妇女一生有四个时期,在每
个不同的时期都像换了一个人。德·旺德奈斯对现代社会风俗造成的这些变化规律
无疑是知道的,可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时,他却把它们给忘了;正如最好的语法
学家在写书时也可能忘记语法规则,最伟大的将军在战场上受到炮火的夹攻或遇到
复杂的地形时,也会忘记某条绝对的军事原理。能始终把思想运用到实际中的人是
天才;然而最有天才的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施展他的天才,否则他就太像上帝了。
婚后,玛丽和丈夫之间没有发生过一次冲突,没有说过一句会给和谐一致的感情造
成任何不协调的话。这样生活了四年后,玛丽觉得自己像一株植物种在肥沃的土壤
里,长在永远蔚蓝的天空下,受到和煦的阳光抚爱,现在已经发育得非常茁壮,于
是她的思想似乎发生了突变。她生活中的这一危机——也就是我们要讲的故事的主
题——也许显得不可理解。乍一看,年轻的伯爵夫人,这个幸福的妻子和幸福的母
亲,是不可原谅的,但是,下面这番解释,也许能在不少女人眼里减轻她的过错。
生活是由两个互相作用的对立面组成的,缺了其中任何一方面,人就会痛苦。德·
旺德奈斯满足了玛丽的一切需要,但同时也就使她不再有任何欲望,而欲望是创造
之母,它能调动人们巨大的精神力量。极度的炎热,极度的不幸,完美无缺的幸福
以及一切绝对的原则主宰的地方,必然是没有任何出产的,因为它不容其他东西并
存,把一切异体都窒息掉。德·旺德奈斯不是女人,而只有女人才懂得如何使幸福
变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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