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是最美好的时光 作者:_白小汐(晋江vip2013.08.06正文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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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左侧,不出十步是一个更小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间卫浴室,凌宣熙又往深处走了两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重新出来后,右手边不远处就是房门,她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走得离墙远了一些。到底时,再往左,面对的就是她刚才离开的床铺。
忽的,背后传来了开闸子般的声响,屋内多了一些亮光,她看到墙壁上的内嵌格子里放着几件紫檀工艺品。一瞬的似曾相识,不过凌宣熙没有细想,她惊慌地捂住嘴巴,不敢喘气。
她的下半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上身却因为条件反射地想看个究竟而半侧了过去。那是门上的一个口子,她才发现原来门的底部有一个13寸左右的小窗口,应该只能从外面打开。
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一切都静悄悄地。只是从门外探进来了一只手,女人的手。白而纤细的五指,松松地握着一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杯,像是随时会握不住似的,小指上留着长长的指甲。手的主人轻微而又迅速地把东西放到门的右侧,然后重新将小窗子关上。
外头传来清晰的落锁声,前后不过五秒左右。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地捕捉不到,凌宣熙仍然不敢动,也没有多想,快要受不了时才敢偷偷地换上一口气。就这样,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体临近抽筋的时候,才缓缓地转过身,上前两步。她将杯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味道,像水。把东西放回原处,她意外地发现旁边居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摆放在那里。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场既不像绑架又不像恶作剧的戏码,到底是谁导演的戏份?
想不明白,脑袋胀胀的,凌宣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她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搁在上面。
有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赵阿姨没有见到她会不会觉得奇怪?那个看上去神经大条的妇人会像她一样仔细地替纪博殊擦拭身上完好的肌肤,会轻手轻脚地替他换药么?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又离开了多久?博殊呢……
耳边偶尔传来一些声响,这几天纪博殊处于时而有意识时而没有的状态,他陆陆续续地听到凌宣熙讲起一些她经历过的事情,她的不快、她的自责、她的伤心……想要给个回应,眼皮却似千斤重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感觉到原本疼痛的伤口现在已经不怎么有感觉了。邱宸正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凌宣熙的声音了。她又飞去其它国家了么?
这个想法几乎在冒出的瞬间就被纪博殊否定了,所有人都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离开,只有她不会。这两天是不是睡得太久,所以才错过了她跟他说话的时间?
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他必须要赶快醒过来……
“纪博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睡,不过睡太久可不好,你的女人就要被别人带走了。”
不是邱宸,是谁?是谁在他的耳边说话,谁又要带走凌宣熙?
“不过我想纪营长应该也不介意,不然也不会躺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小熙儿不见了。”
是那个男人,是他——Paul,只有他会这么喊宣熙。
纪博殊拼命地想要挣开眼睛,他必须问清楚凌宣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博殊的手指刚才是不是动了?”邱宸不确定地看向身边的人。
“是。”Paul肯定地回答,却是转过头对着唐露出了笑脸。
“知道你有本事。”唐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发。
同性相恋,在中国还是很少有人光明正大的,而眼前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却显得这么理所当然,邱宸一时沉浸在了自我感慨里。
没有理会邱宸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Paul开口道:“估计他差不多快醒了,小熙儿的事你跟他说吧,我们先走了。”他不顾邱宸欲阻止的表情,拉上唐的手就往外走。
“你们……”
“祝你好运。”Paul背对着邱宸挥了挥手。
待两人走远一些后,唐忽然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你的小熙儿不会出事?”
“怎么,我的唐吃醋了?”Paul睨了一眼唐。
挑了下眉,唐没有说话。
“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那个人我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却也大概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更何况……”Paul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扩散开来,“更何况,有人看着呢。螳螂捕蝉简单,想要把蝉开膛下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也得看养蝉人给不给机会啊。”他转过头看向唐,神色已经恢复到往日的慵懒,“走吧,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
凌宣熙快要在这个没有窗户又听不到任何声响的房间里待满五天了,如果从她醒来的那刻算起的话。
这五天,她心境上的变化有点大,从最初的害怕忐忑,到后来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分析。虽然她想不到谁会花心思策划这样一件事来对付自己,却明白这是一场漫长的心理较量,在结果到来之前,她如若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便会输得彻底。
前两天,她几乎不敢闭上眼睛,就算真的困乏,睡着后也会马上惊醒。她担心在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发生什么意外,她是真的怕了。可是后来,凌宣熙发现除了每天都会有一个人定点送三次水进来,根本就没有谁管她的死活。而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实行心理战术加饥饿战术的第四天,那个平日里给她送水的女人,在递进杯子后,又多送了餐点。
多出来的一个面包,或者一盘青菜、一只鸡腿加上米饭让她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至少日子不是过得一成不变,说不定马上就会迎来新的未知。只不过对于那些饭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分毫。凌宣熙很清楚,一般人三天不进食或者七天不喝水就会面临死亡,可是如果不消耗体力光喝水的话,还是可以维持半个月左右的。她大概还有十天的时间,她在赌,赌带她来这里的人不想见到她的死亡,至少是现在。
凌宣熙忽然觉得,除了等待以及适应屋内没有灯的黑暗以外,她对送水之人的手竟也生出几分亲切和熟悉的感觉,比如今天早上,她发现对方的右手食指关节处,多了一个浅浅的黄豆大小的伤口。
虽然对方送来的餐食她没有碰,水却是一杯不落地喝完了,她知道如果对方想做什么,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左右不过早一天埋入黄土,想明白了,心也就宽上许多。
送来面包和水,取走面包;送来饭食,再取走。凌宣熙天天看着小窗口的闭合,看着门边的杯子越来越多,三个,六个,十六个……大概是怕食物腐坏,送餐的女人来时都会收走前一次放下的东西,却未有过一次询问。尽管如此,观察这些固有的变化,几乎成了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不畏不惧,等待面对的态度,她不确定是否能够传递到对方那里。
可是她不否认如果真的在这里,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度过接下去的岁月,她是有遗憾的。除去所有的留恋不舍和煎熬,她至少还想知道纪博殊是不是痊愈了,醒过来后过得好不好,他会疯狂、会来找自己吗?有时候,凌宣熙总是忍不住会想,自己经历的一切,过去、现在,或者未来,会不会都是因为上辈子造孽太多,所以这生的困难和历练就出现得特别频繁。
她本无信仰,亦不信前世今生、神鬼佛伦。可一次又一次的事件,让她不得不猜想一些与科学无关的现象。而自从纪博殊出事后,她每天都去一次寺庙,半个小时的祈祷,也在时刻期待着凑效。
这些年的经历让凌宣熙变成了一个越来越理性的人,可这种时候,心底里总会有些细胞开始骚动不安。
虽然除去最开头的两天,她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的表情,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是苍凉的。这样安静又黑暗的时刻,她从未经历过,以至于像是电影回放一般,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个曾以为早就忘掉的过去。
因为她的任性逃离而黯然神伤的他,不知现在身体是否安康,可否还在怪她;因为她的不告而别曾气得要跟她断交的三个人,不知现在在哪儿,又过得怎么样;因为她怕别人得知自己曾患有严重的心理障碍而不去看望带自己走出阴影的那个人,又是否知道他的侄子已经出事……
人啊,往往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想要去实现完成。
双手环住膝盖,将脑袋搁在上面,这几乎是五天里她唯一摆出的姿势。
曾有人告诉过她,这是一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类人通常会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以此来减少心中对未知的惧怕。
所以,她是害怕的吧,凌宣熙这么对自己说。想着想着,她的脑袋忽然重了起来,意识渐渐恍惚……
再次睁开眼的刹那,凌宣熙看到了光,暖暖的黄色光亮,眼眶几乎在瞬间充满泪水,她从不知道灯光会在某一天成为一种感动自己的存在。
她看到了光,也看到了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寂静的夜色,天空繁星点点,她听不见其它的什么,没有蝉鸣,也没有人声。
看回屋内,这个房间跟原来的完全不一样,像是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似乎还要更大一些。屋内的家具是统一的乳白色,欧美风格,再闻不到檀木香。对方像是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一样,桌上放着满满的一桌菜肴,正冒着热气。
然而让凌宣熙在意的,是正前方连通的另一间房,那里的光线稍微要暗一些,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任何东西。会有人在里面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当那一刻真的即将来临的时候,她却史无前例般慌乱起来。
怕,非常怕,她才刚适应待在小屋里的节奏,却迎来了新的变化。可是怕,还是要去面对。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多日没有进食让她有些虚弱,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艰难。短短几秒,汗水已经湿了背后的衣裳。
闭了闭眼睛,凌宣熙在心底里做了一个深呼吸,一步跨到门前。
没有,什么都没有,可即便是如此,她仍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实在是……折磨,她已经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随时面临精神崩溃。她的勇气、自信、期许,在这一刻通通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忐忑、畏惧,还有恨。
门框上有一面大大的镜子,里面的女人头发凌乱,两颊消瘦无肉,眼睛无神又布满着血丝,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嘴唇是苍白的,她软倒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
真是太糟糕了。凌宣熙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又花了些时间才能从地上站起来。她慢慢地让自己相信,这跟她八岁时做的心理测量没有区别,她当时都能在所有成年人之中取得第一,现在为什么做不到坦然?她可以的。
于是她走到浴室,洗了个澡,穿上放在一边的浴袍,然后走到外面,开始吃桌上凉透的菜食。
27第二十六章 谁思谁狂
前五天的饥饿使胃变得敏感;她强迫自己尽量多吃一些。然而,忽然出现的油腻还是让凌宣熙吐得昏天暗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第二天;她照常吃对方准备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大概又度过七天,她见到了半个月里的第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月亮,忽然传来的开门声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紧接着她便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响。抬头望去;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她惊讶地说不出话;那人脸上的歉意是如此得明显;明显到她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凌宣熙笑着笑着,悲伤就从心底蔓延开来。可是笑声却越来越大,到后来,连她的身体都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咳嗽声一下连着一下。
来人没有说话,从进门开始就低着头,不敢直视凌宣熙的目光。她听到凌宣熙咳嗽时上前了一步,却也止于那步。或许是因为内疚,她的身体也跟着一起轻微地颤抖。
三年多前,凌宣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巴黎。
那时,她似乎遇到了就业危机,刚拿着简历从一家公司灰头丧气地走出来,天空中飘着小雪,她站在原地,抬着头,用简历阻挡星沫雪点坠入眼睛。她的表情很难过,眼神里透出的却是不会妥协的坚定。
这样的神情几乎一下就吸引住了从对面咖啡店出来的凌宣熙,当时她正与Bruis道别,感谢他赞助自己的第一场走秀。两人说说笑笑地从二楼下来,凌宣熙在转弯处见到了仰起头的Doris
那是凌宣熙第一次见到她——那个跟两年前的自己,有着相似眼神的女孩儿。原来,Bruis也见到了她。那天他的背道而驰,自己以为他并未留意,不难猜测,其实他没有错过她们后来的交谈。
看着Doris小指上那截长长的指甲,凌宣熙想起自己曾因这双修长的手没机会学习钢琴而感到惋惜。初遇时她眼里的意外、患难中她坚定的陪伴、成功后她难掩的喜悦……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出来,点点滴滴地,让凌宣熙在度过了这几天的经历后,体会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质问别人,她的嘴角留着浅浅的弧度,语气算不得冰冷,神情却讽刺而吓人,“我可曾亏待过你?”
用力绞着衣角,Doris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天中午,我离开工作室要去寺庙的时候,你告诉我说平时走的路堵得厉害,还特意指了一条不常走的路给我,其实是故意安排的吧?”
凌宣熙知道Doris听得出来自己问的是哪一天,因为话音未落她便明显地后退了一步,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她仍然回答了一声是。
“所以……”凌宣熙忽然说不下去,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身体刚恢复两三成,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有种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的冲动。她醒来那刻便知晓自己定是忘记了什么,却不曾想过记忆这般伤人。
檀木香,檀木香。紫檀木的工艺品可不正是那个男人喜爱收藏的东西之一么。这么想来,前几日待的房间应该就是紫檀木的收藏室吧,1公尺5左右的紫檀木床,大概是在她到之前才特意加上了席梦思和被子,真真是一个随性的男人,也真真是傻得天真的自己。她天天看着这双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递水、换饭,却不留意到这双手的主人分明替自己工作已过三年。
她还是闭着眼睛,不想见到眼前之人。她觉得自己的难受甚至多过了父亲给出的伤害,胸口闷闷地透不过气来。Doris就像是她的学生一样,从最初对设计的一无所知,到现在可以在她不在的时候临时顶替指挥走秀。她看着这个人的进步、成长,以及心态上的变化,却在最后,迎来了这样的结局。如果可以,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不想再说一句话,可心中的疑惑还是应该解开。凌宣熙缓缓地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沙哑,“Doris,你老实回答我,当初在巴黎,你站在雪地里的失意沮丧,是一场刻意的安排吗?”若不是那一刻的相似神情,她知道自己不会如此悉心栽培一个人。
“不……”
“所以那天,你后来也见到了Bruis,”她顿了一下,“然后就被他安排到我身边?还是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