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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漫长的婚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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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最激烈的地方,捕获了五十个敌军士兵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一九一七年一月六、七、八日,在布夏维纳战区成千上百的官兵中,只有人格健全的艾斯普兰萨有勇气站出来宣告: 我亲眼目睹的,是一场谋杀案,是对我国法律的漠视,是军方对民意机关和代表的歧视。”    

  一般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来往时,鲁维的对手想打断他的话头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玛蒂尔德听到这里,轻轻地拍了几下手,打断了鲁维的长篇大论。她说:“精彩,精彩!可是你不需要说服我,因为我的想法完全跟你一样。除了几个漏洞之外,我想事情的真相跟你所描述的差不到哪儿去。”


第三部分维多利亚女王的铜板(4) 

  “几个漏洞?”    

  玛蒂尔德不想伤害鲁维,不愿意再次提出她对其“军官朋友”的诚意并非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她告诉鲁维,她觉得“军官朋友”只找到一些他想看到的资料。如果他能看到守卫“黄昏宾果”军营的档案,那么,找到几个“黄昏宾果”生还官兵的姓名地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样就能得到更详细、更全面的资料了。    

  “凭什么资格?”鲁维反问她:“他要用什么借口来询问这些人?只要有一个人抱怨受到骚扰,甚或只是去外面胡言乱语一番,我们还有什么戏可唱?”    

  他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她前面,坐了下来,用一种很伤感的声调对她说:“小玛蒂,你真无情无义!你要知道我这军官朋友为了我俩的友谊,可冒了相当大的险,仁至义尽,没什么他还能做的了。他访问了一个炮兵上尉、一个本土部队司令官的寡妇,还有一个军医官。如果他决定去访问他们,是因为他们彼此间有种默契,可以互相信任,知道对方绝对能保持沉默。至于你觉得他只找到了一些他希望看到的资料,第一,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第二,我可以保证,以他军人的荣誉,并没有隐瞒那些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的资料。我想,他一定等到今天上午把总统的特赦令拿给我看,确定我的反应后,才真正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弯身靠近她,一只手放在玛蒂尔德的肩膀上,对她说:“小玛蒂,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免得加深你无谓的痛苦。军方接到特赦令后,把另外两个被押送到不同前线的死刑犯队伍叫了回来,把他们押解回丹特清村,在那里把减刑的通知书宣读给他们听。一直到今天,这十个人都还活着,在圭亚那的苦役营里磨石头呢!”    

  玛蒂尔德低下头来,久久没有动静。她感到鲁维放在她肩头的手指用了一点力,然后听到他说:“玛蒂,小玛蒂,别意气用事了。玛奈克已经死了。就算你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证明你有道理,对死者又有什么好处?”    

  他亲了她一下,在她脸颊上留下淡淡一股薰衣草香水和烟草混合的气味,然后站了起来。当她抬起头来时,看到他正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风衣。她出声说:“请你把住在勒瓦罗的那个诉讼代理人的名字告诉我。”    

  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不可能,穿上风衣,围上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戴上一顶灰呢帽,拿起手杖,说:“小玛蒂,你要明白,这场战争不但浪费了一大堆火药炸弹,而且还留下了一大堆公文档案。要把这些资料一件件整理出来再加以存档,可能要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如果你现在觉得我们找到的资料可信程度不高,那么你就得耐心等待,而且要凡事谨慎小心,因为现在这个过渡期的禁忌不少,有很多事是不能随便犯忌的。”    

  律师一走,玛蒂尔德就叫人把小起居间里的画图纸和墨水笔拿来。她立刻把刚才和鲁维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免得以后有所遗忘。写完以后,她仔细念了一遍,发觉从这次谈话中,她又知道了许多新的情节,可是完全限于三段时间中的两段: 一九一七年一月七日星期天以前和一月七日以后。至于一月七日这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鲁维没告诉她任何她不知道的事。她知道那天战事惨烈,法军损失极端严重。其实严格说起来,关于这一天,她知道的比鲁维多。她想着玛奈克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无人之地”堆雪人;她想像着一架低空飞机被手榴弹打下来;她想着“六分钱”在野地中高唱着“巴黎公社”之歌;她想着这些“疯狂的事”。她对自己说,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她得自己一个人继续疯狂下去。


第三部分维多利亚女王的铜板(5) 

  当天晚上,与家人一起吃晚餐的时候,玛蒂尔德用手拿着一个鸡腿,什么话都没说,思绪飞到别处去。她坐在长桌的一端,面对着坐在另一端的父亲,那个她全心全意热爱的父亲。她左边坐着她所喜爱的母亲。她右边是她哥哥和嫂嫂;她对哥哥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觉得他们两人还处得来而已,至于她嫂嫂克蕾蒙丝,她一点好感也没有,觉得看到她就烦心。至于两个侄子,八岁的路德维克和六岁的巴斯廷,早就上床梦周公去了。    

  她父亲说:“玛蒂,你有心事吧?”    

  她回答:“没事。”    

  他说:“等到这个该死的新闻界罢工结束后,我帮你在报上登你一直想登的那个广告,就算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吧。”    

  她说:“好。”    

  她一直想在各大报、各大杂志和大家都在寻人的退伍军人通讯录上刊登一则广告。她的广告稿如下:     

  黄昏宾果    

  (布夏维纳战区,索姆区战壕)    

  如果您能提供一九一七年一月六日、七日、八日发生在此处的任何消息,我们将致与重酬。如果您知道尔本·查多罗下士、班杰明·高尔德下士、塞莱斯丁军士和其他曾于此期间在此战区作战的任何官兵之消息,亦将致与重酬。    

  联络处: 玛蒂尔德·杜奈小姐,夏朗德省不列敦角波爱玛别墅。    

  她知道这则广告一登出去以后,她一定会接到成千上百的回信。她想像在不列敦角的别墅里,晚上她坐在床上,一封封地把信拆开。最后信件堆积如山,多得贝内迪特和西尔万不得不放下厨房和园子里的工作来帮她的忙。到时候,他们得每天吃三明治,园子里的野草长得及膝高,大家在灯光下忙到深夜还不得休息。突然有一天早上,有一天早上……    

  “你在想什么?”她母亲问她。    

  “如果你猜得到,我就输你一块钱。”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谁。”    

  “你赢了一块钱。”    

  玛蒂尔德向她父亲要酒喝,他是吃饭时惟一喝酒的人,所以他把酒瓶放在手边。他站起来去给玛蒂尔德倒酒,正倒到一半,玛蒂尔德那个不太识相的嫂嫂觉得非说两句话不可:“你什么时候开始吃饭的时候也喝起酒来了?”    

  玛蒂尔德回答说:“汤后一杯酒,健康保长久。”    

  她父亲问她:“你是在哪里听到这句话的?”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他媳妇煞风景的话丝毫不予理会,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女人相当惹人厌。    

  玛蒂尔德喝了一口酒,回答她父亲说:“一九一一年,法国自行车大赛冠军拉格朗日的修车工的太太有个祖母住在沃克吕兹省。这句话是她说的。”    

  四周一片静寂。她父亲说:“哼,说得不错。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你要我正着说还是倒着说?”    

  “随便。”


第三部分维多利亚女王的铜板(6) 

  “住在沃克吕兹省的一个老太婆有个女儿嫁给一个修车工,这个修车工是一九一一年法国自行车大赛冠军拉格朗日的助手。这句话就是那个老祖母说的。”    

  她母亲愁眉苦脸地说:“她已经喝醉了。”    

  她哥哥保罗说:“一九一一年时,玛蒂只有十一岁。她怎么知道谁是那年法国自行车大赛的冠军?”    

  玛蒂尔德回答:“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她喝了一小口酒,然后对她哥哥说:“就在同一年,一九一一年的次轻量级拳击赛路易·戴西尔和路易·朋迪对打那场,究竟是谁赢了?你要猜得到,我也给你一块钱。”    

  保罗耸耸肩,表示他对拳击没兴趣,他当然不知道谁打赢了。    

  “爸爸,你呢?”    

  “我从来不跟别人赌钱。”    

  玛蒂尔德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咂了咂嘴,然后宣布:“那场拳赛的冠军是路易·朋迪,他的真名就是路易·朋迪。绰号叫巴士底小路易的路易·戴西尔被打得落花流水。”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空酒杯,说:“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来。我们应该去订安茹省的酒。我现在最喜欢那里的酒。”    

  说完,她叹了一口长气,说她想去睡觉了。在这栋巴黎公寓,她的卧室在楼上,每天回卧室睡觉总要大费周章。在大战前,马帝约·杜奈曾花钱装置了一个没有电梯内壁、开放式的电梯,把公寓玄关处弄得面目全非,可是这架电梯一天到晚出毛病,只有一半的时间可以用,而且爬三公尺高的距离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所有的齿链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最糟糕的是,玛蒂尔德自己一个人不能使用。因为需要一个人在下面固定玛蒂尔德轮椅上的所有轮子,然后那个人要跑到楼上去等,等到电梯终于爬上来时,再把所有轮椅的轮子弄松。    

  很多时候,包括今天晚上,马帝约·杜奈干脆把女儿抱上楼去,因为这样又快又省事。他帮她把鞋子和长袜脱掉,别的衣物,她可以自己躺在床上慢慢弄。玛蒂尔德生来关节灵活,如果她双脚能跑,大概可以在马戏班子里谋得一席职位。    

  她父亲一边帮她按摩脚板和脚踝,一边对她说:“刚才我跟鲁维打了个照面。他说他是来看你的,还对我说你气色很好。”    

  “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别的事?”    

  “没说什么特别的。什么现在时机艰难啊,什么第二届民意代表选举时,我们会选出一个铁腕议会啊,等等。你呢?你跟他谈了些什么?”    

  “邮票。”    

  她父亲早就知道这个女儿难缠得很,所以丝毫不为所动:“奇怪,你最近突然对很多事感兴趣起来。自行车、拳击、安茹省的酒……现在轮到邮票了。”    

  “我好学不倦啊。你也应该学学我的榜样。我保证你一定不知道一八九八年从旧金山开到温哥华的惟一一艘轮船叫什么名字。我也保证你不知道孤儿院的人怎么给弃婴取名。”    

  她父亲笑起来,说:“我投降。可是这些东西跟邮票有什么关系?”    

  “啊!关系可复杂了,连我都有点迷糊。我说了你大概还不相信呢。”    

  “说,说。我一定相信。”他继续为她按摩脚部。    

  “那我就告诉你,上个星期,我看了一大半一本这么厚的英国集邮目录。我仔细念了每一页每一行的每一个字,想找到一张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邮票,那张邮票上写着维多利亚女王两个秘密名字中的一个: 贝诺。”    

  “另外一个是什么?”    

  “安娜。”    

  他微笑着,睁大的眼睛里显出一种对远方的模糊怀念。好像他的记忆回到了一个拉丁区贫穷的青年身上,想起那个青年对一个忘不了的安娜所施以的种种感情折磨。    

  “爸爸,你不听我说话的时候,样子可笑极了。”    

  “那么我从来就没可笑过。”


第三部分维多利亚女王的铜板(7) 

  “你知道,一共花了我整整四天!”    

  事情的确这样。上个星期,玛蒂尔德在医院里待了四天做身体检查。在各种检查的空当中,她就完全沉迷在那本集邮目录里。    

  “结果你找到没有?”    

  “还没有。我只看到目录中的字母L: 列华群岛,也叫背风群岛,是大英帝国在加勒比海上的一个殖民地,位于马丁尼克的北部,波多黎各的东部。你看,从邮票上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学到很多知识?”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样的事情?”    

  他停下正在为她按摩脚趾的手,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他相信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小玛蒂。她已经走了很遥远的路了,像今天晚上就走到了背风群岛,没有人能叫她回头,惟一可做的是把风帆收到最少,慢慢地顶风航行。如果完全不管她,她会不计一切,把眼泪往肚里吞,然后装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一直往前走去。    

  “这样的事情是编造不出来的。”玛蒂尔德告诉她父亲:“不能编造的事情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很容易分辨真伪,没有二话可说。如果我十月份去看鲁维时知道这件事,我一定叫他哑口无言。”    

  她做了一个手势,要她父亲靠近一点儿。他移近了一点,在床沿边坐下。她要他再靠近一点,把她抱在怀里。他依言把她抱在怀里。他身上也有薰衣草香水和烟草的味道。她闻着,觉得很舒服,很心安。    

  她看着天花板,对她父亲说:“某个历史教师给波尔多的一个酒商写了封信,信中有个谜语: 在哪张邮票上印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第二个秘密名字?鲁维一上来就说这封信是伪造的,是那个酒商自己写给自己的。”    

  她父亲说:“你应该把那封信上的笔迹和酒商的笔迹拿来比较一下。”    

  “我比较了。两个笔迹不同。可是历史教师留下的惟一笔迹就是这封信。我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酒商改变了自己的笔迹写的?”    

  马帝约·杜奈想了一阵子,他女儿的脸颊靠在他肩膀上。他终于说:“你说得对,小玛蒂。如果你说的酒商不是个集邮迷,那他是捏造不出来这么一回事的。这样说来,那封信一定是历史教师写的。鲁维是个糊涂蛋。”    

  玛蒂尔德正听着她父亲好言好语的安慰时,她母亲来敲卧室的门了。她对她丈夫说:“你还没吃完饭呢。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吃甜点呢。”又对玛蒂尔德说:“你们两个在我背后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她这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无非是想调剂一下气氛,驱逐压在心中的不安与罪恶感,因为她总觉得玛蒂尔德三岁时从梯凳上摔下来,是因为她照顾不周所致。    

  过了好久,当玛蒂尔德一个人躺在床上快要睡着时,听到楼下有人在大声争吵。她觉得仿佛是她父亲和西尔万两人的声音,可是她又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两个人从来没吵过架。她想她一定是在做梦。后来声音慢慢地减弱。她看到壁炉里的柴火渐渐熄灭。她梦到一片一望无垠、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金黄麦田。一个男人看着她慢慢走近。她听见麦子被自己的脚踩碎的声音,可是,她周围现在是一片花,无数的大朵黄菊花,她边走边踩坏一堆菊花。男人不见了。花梗变得又粗又密,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根    

  本不应该这样往前走,这些花原来是向日葵,每一株都比她高,密密地把她包围起来。她不    

  得不用尽力气拨开花梗,每往前走一步就踩坏一堆,被踩到地上的花梗流着白色的血,可是    

  她永远走不出去,她没有力气。她永远走不出去,白色的衣裙已经被弄得很脏了,可是她永    

  远走不出去。    

  清晨她醒来,还想着那个没办法做什么事情的梦,就像平常一样,她有很多事情刚过就    

  想不起来。这时,她睁开眼睛,在透进卧室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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