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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漫长的婚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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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时就知道,我们婚后的四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承认,我对班杰明没有那    

  种对泥水匠的激情,可是我对他一往情深。我们对任何事情的看法都一致,有五个可爱的孩    

  子,生活无忧无虑,甚至有闲情一起计划去我们两人都没见过的海边度假。大部分十七八    

  岁的女孩子都梦想着别的事情,可是我跟她们不同。让我感到最踏实最安全的,是日复一日,    

  每天过着习惯性、甚或单调无变化的生活。    

  现在我写信的时候,孩子们都早入梦乡了。今天是星期五,我从星期三就开始写这封信    

  了。我讲了很多别的事情,因为我自己很明白,我在尽量拖延时间,避免讲到暴风雨那天你    

  无论如何要知道的故事,可是现在事到临头,尽管我多么不自在也非讲不可。我要再次强调,    

  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令人不可思议,可是就像许多几近疯狂的事情一样,如果没有战争,那    

  是不会发生的。战争把什么都摧毁了,摧毁了班杰明·高尔德,摧毁了“爱斯基摩”,摧毁了每    

  个人的理性,摧毁了我自己。    

  班杰明是一九一四年八月被征召入伍的。我感到极端恐惧无助,知道他可能从此一去不    

  回,所以当我接到他从军中寄回来的第一封信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在信上告诉我,    

  他的好友“爱斯基摩”跟他同营。他一直对“爱斯基摩”有种特别的好感,这种好感他从来没有对任    

  何其他朋友表示过。他尊敬“爱斯基摩”的可靠稳固性格,欣赏他的幽默感,羡慕他个性中的冒    

  险犯难精神,而且他很可能知道“爱斯基摩”同样对他细木工的非凡手艺感到敬佩。他非常珍视    

  这份友谊,在军事动员时发生的一件事可以证明他们之间友谊的深厚。因为班杰明有五个孩    

  子,所以他本来可以被分到本土部队,留在后方修理铁路或者公路,可是他坚持要跟营里的    

  弟兄一起到前线去。他对我解释:“我情愿跟‘爱斯基摩’在一起冒险,也不要跟那些老头子留    

  在后方。反正后方也会被轰炸,只要我能跟‘爱斯基摩’在一起,我就没有那么害怕。”我还要    

  加一句,他坚持要到前方去可能还有一个心虚的理由,那就是这五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    

  所以说自己有五个孩子似乎是在说谎。很不幸的,我想这就是班杰明的逻辑。    

  接下来的那些痛苦年月,我不用多加描述,因为你自己也亲身体验过。在那段岁月中,    

  除了照顾孩子外,我整个生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等待。等待班杰明的信、等待军队的通    

  知、等待第二天的降临。班杰明向来不喜欢写信,因为他怕文字会让他出丑,虽然这种想法    

  实在没有道理,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话虽如此,他在前线时从来没有让我苦等他的消    

  息。他写信写得很勤快,如果我有时候要等候一阵子,那也是因为邮务的关系。我从前告诉    

  你,他在信上从来不提战争的事。他虽然不提,可是战争打得越久,我就越能从他信上感觉    

  到他的悲伤和无奈。如果他信上有一点愉快的气氛,那一定是跟“爱斯基摩”有关。我就是从他    

  信上第一次看到“爱斯基摩”的真实名姓的:“昨天我跟布盖一起去军中剧院看表演,我们都    

  笑得很开心。”“我现在不能再写了,我跟布盖要去玩一局纸牌。我们的对手是两个不知    

  好歹的投弹手。”“下次你给我寄包裹时,别忘记给布盖寄一包烟草。他没事时,嘴上总    

  是叼着烟斗。”“布盖打听出来,我们快要可以休假回家了。”    

  “休假”是我们常常提到的一个词。班杰明第一次休假回家是一九一五年七月底,在阿    

  尔图瓦战役以后,离他入伍几乎刚好是一年。说他变了很多,可能还不够正确;我应该说他跟    

  从前判若两人。他对孩子完全失去了耐心,一会儿还跟他们玩得好好的,过一会儿就骂他们    

  吵闹得太厉害。此外,饭后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把酒瓶里的酒慢慢喝完。战前他几    

  乎是滴酒不沾的,现在他中午、晚上都要喝完满满一瓶。休假那个星期中的某一天,他跑到    

  从前的店面去看看,结果到天黑才回来,脚步蹒跚,满嘴酒气。那时,我已经让孩子上床睡    

  觉了。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他说他实在受不了这场战争了,他越来越害怕。他    

  说他有种预感,如果他不赶快想办法,他可能死在战场上,永远回不来了。    

  第二天,他酒醒了,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对我说:“不要生我的气。跟很多其他的大兵    

  一样,我在军中学会了喝酒。在那边如果不喝酒,我不知道要怎么支持下去。我从前绝对没    

  有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第四部分妻子出借(7) 

  小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透过这些小事,让你了解我要表达的意思。我要说的是,天下    

  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因为时间把一切都搅混了。今天是七月十一号星期天,正    

  在写这封信的我已经不是上星期三的我了,那个害怕到极点,不愿意把事情告诉你的爱罗蒂。    

  现在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把事情讲出来能对你有帮助的话,我不会去担忧别的后果。而且我    

  也要坦白对你说,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再感到羞愧了,我也已经豁出去了。    

  布盖是一九一六年六月休的假。六月四号星期一那天,他在我的信箱里留了一张纸条,    

  告诉我他第二天下午会上楼来看我。如果我不愿意见他,他完全明白,我只需要在临街的某    

  个窗户挂上一条有色布条就可以了。第二天早上,我把孩子送到连城桥市他们姑妈欧蒂那里。    

  我只告诉欧蒂,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大概需要一两天左右。    

  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从临街大卧房的窗户往外看去,看到对街的人行道上有个男人停下    

  脚步,朝我住的这楼看过来。他穿着一套浅色的夏季衣服,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我们互相注    

  视了好几秒钟,两人都没有动。我觉得自己好像要瘫痪了一样,没办法对他做任何手势。最    

  后他自己走过街来。    

  我等了一会儿,才把公寓的门打开。听到他脚步声逐渐接近我们这户时,我离开大门,    

  走向饭厅。他走了进来,把草帽脱下,态度跟我同样不自然,对我简简单单地打了招呼:“你    

  好,爱罗蒂。”我也回了他的招呼。他把大门关上,走进饭厅。他的样子就跟班杰明形容的    

  一样: 身体强壮,表情宁静,眼神正直,头发和胡子都是棕色的,双手大大的,就像木匠的    

  手一样。惟一缺少的,只有他的微笑。可是他不能笑,至于我,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两个    

  人的表情一定非常笨拙,就好像两个演员突然忘词了一样。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对着他看,    

  过了几秒钟以后,我不知怎么地冒出了一句:“请坐,我去准备咖啡。”    

  在厨房里准备咖啡时,我的心怦怦地跳着。我双手发抖,端着咖啡回饭厅。这次,他坐    

  在饭桌前,草帽放在沙发上。我大姑欧蒂来看我们的时候,就是睡在这张沙发上。虽然天气    

  很热,可是我不敢开窗户,因为我怕附近邻居看到我们。我告诉他:“你可以把西装外套脱    

  掉。”他说了声谢谢,把西装外套挂在自己的椅背上。    

  我们各居饭桌一方,安静地喝着咖啡。我无论如何鼓不起勇气注视他。跟我一样,他也    

  不愿意提起班杰明,或是任何跟前线有关的事,因为只要提起战争,我们就不得不说到班杰    

  明。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告诉我他跟他哥哥夏尔在北美洲冒险的事,他哥哥一直到现在    

  还留在那边没回来。他也把他跟小路易之间的交情讲给我听。小路易是个退休的职业拳手,    

  现在开了一家咖啡馆。他形容小路易怎么跟他的顾客玩用吸管喝啤酒的游戏。听到这里,我    

  抬起头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他的笑容在童真稚气中又让人觉得非常舒适可靠,使他脸上    

  的整个表情都柔和了下来。    

  接着,他问我他能不能抽根烟。我到厨房里去找了一个小碟子给他当烟灰缸。他点了根    

  高卢牌的烟,然后就静默不语。我们听得到外面孩子在玩耍的声音。他吸了两口烟,然后就    

  把烟捻熄了,站起身来,用很柔和的声音对我说:“这主意实在荒谬,可是我们可以对他撒    

  个谎,假装我们做了。这样,他在战壕里也许会比较安心。”


第四部分妻子出借(8) 

  我没有回答,也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正视他。他拿起沙发上的草帽,对我说:“如果    

  在我走以前,你想跟我联络的话,你可以在阿美洛街小路易的咖啡馆给我留话。”他走向大    

  门,我也站了起来,在他之前到了门口,拉住他,叫他不要走。过了一会儿,我终于能正视    

  他的眼睛了。他把我拉近,让我靠着他的肩膀,把手插在我的头发里。我们就这样站着,没    

  说一句话。过了一阵子,我把他的手拿开,走回饭厅。他来以前,我花了很多时间整理卧房,    

  想把所有跟班杰明有关的东西都拿开,可是弄了很久以后决定放弃。我不要和他去我跟班杰    

  明的卧房,也不要去用孩子们的卧房。    

  我没有转身对着他,只是站在沙发旁边,先把洋装脱掉,然后开始脱别的衣物。我脱衣    

  服时,他温柔地亲吻我的脖子。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国会大厦那里的一家餐厅吃饭。他坐在我对面,对我微笑。看着他的微笑,    

  我觉得一切都有如在梦幻中,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是真正的我了。他告诉我,有次他怎么跟小    

  路易捉弄一个吝啬的顾客,我只顾着看他,没有全部听进去,可是,当他讲完笑起来的时候,    

  我也跟着他笑了。看到我笑,他说:“爱罗蒂,你应该多笑。爱斯基摩人有这样一个说法:     

  当一个女人笑的时候,男人就要赶快数数她露出了几颗牙齿。他算到几颗牙齿,下次去打猎    

  时就能捉到几头海豹。”我听了之后又笑了起来,可是时间很短,他大概只算到五六颗牙    

  齿吧。他对我说:“没关系,我们叫点别的东西吃吧。我最讨厌吃海豹肉了。”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用手臂环绕着我的肩膀,我们的脚步声    

  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很大的回响。这时候,所有的痛苦、眼泪、丧礼,所有的人和所有跟未    

  来有关的思维,都暂时消失了。当我们走到公寓大楼前,他把我的手包在他的大手里,帽子    

  往后推了推,说:“如果你要我上楼,我会很高兴。”然后他跟我一起上了楼。    

  第二天下午,我跟他去他在达瓦街的家。他在阁楼的小房间还一直租着。他说他从前在    

  大楼的院子里有个作坊。    

  第三天是个星期四,他来我家吃午饭。他带着一束红玫瑰和一个樱桃派来,脸上露出自    

  信的微笑。我们亲热以后,光着身子进餐。饭后我们继续亲热,难分难舍,一直到晚上。他    

  坐第二天早上的火车走。他对战前就已经同居的女朋友说了真话,可是女朋友不谅解他的作    

  为,生气了,把自己的细软收拾一下就离开了。那天,我去他阁楼的小房间时,的确看到一    

  些女人的衣物,可是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句也没提。他对我说:“随着时间的过去,这    

  些事以后都会自然解决。”对了,时间。我不知道在这段疯狂的短暂时间外,我对他有没有    

  感情,他对我有没有感情。今天给你写信时,我脑中浮现出布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影像。    

  我站在自己家门前,看着他正要举步下楼。他把帽子向上顶了顶,对我微笑着,用极低极低    

  的声音对我说:“当你想到我的时候,露露牙齿,让我知道我能抓到几只海豹。你一定能带    

  给我好运。”    

  我想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猜得出来,不用我多说。至少你很明白班杰明是怎么想这三天的,    

  因为暴风雨那天我们坐在车里说话时,你曾经问我:“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两个人才    

  会闹翻的?”他们之所以会闹翻,是因为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没感情的东西。我们    

  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就连战争也没办法改变我们的人性。    

  我没怀孕。班杰明完全忘了他的诺言,变得非常嫉妒。布盖一定是被他逼得实在没办    

  法,才对他说了一些难听的真心话。时间,又再一次地,留下了痕迹。当班杰明知道把我借    

  给他朋友,可是结果于事无补后,他信上从此问题不断,简直像机关枪一样: 我是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脱掉衣服的;我在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时会不会感到惶惑;三天之中,我们发生了几次关系;我们用的是什么样的姿势……等等。最令我痛苦锥心的,是他好像着魔一样,反反复复、一点也不放松地问我“是不是很满足”。对,我感到非常满足,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没一次让我失望。我不能对班杰明启口的事,我可以很坦白地对你说: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满足。我第一个情人,那个泥水匠?虽然他所带给我的快乐还比不上我在床上的自慰,可是没经验的我很天真地认为,这就是一般女人所能享受到的性快乐。    

  班杰明?为了让他高兴,我总是假装从他那儿得到了满足。    

  时间很晚了。那位跟你在一起的先生马上就要来我这里取信了。我想我已经把所有的事    

  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我没有再见过班杰明,也没有再见过布盖。我只是一九一七年很    

  偶然地听到有关布盖的消息,知道他是不会再回来的了。目前,我出去工作养家,尽我的    

  力量把孩子好好养大。两个最大的孩子菲德里克和玛婷,都尽其所能地帮我的忙。我今年二    

  十八岁,只希望把从前的事都忘掉。那个在我生命插曲中的男人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对那句    

  话充满信心: 我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时间。


第四部分妻子出借(9) 

  永别了,小姐。    

  爱罗蒂·高尔德    

  西尔万星期天晚上把信拿回来时,玛蒂尔德念了两遍,第二天是星期一,她早上又把信拿    

  出来念了两遍。最后一张信纸反面是空白的,她写下几个字: 永别了?    

  话说得太早。    

  爱罗蒂·高尔德    

  巴黎市孟加列街四十三号    

  七月十五号星期四    

  小姐:     

  我对你的理解和安慰感到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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