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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长剑相思-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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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娘,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刚才与陆前辈动手时,你受了伤?”

卢幽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关雪羽一惊道:“可是当时我竟以为陆前辈输了……”

“本来是他输了。”沉默了一下,卢幽才又睁开了眼睛,冷冷地道,“我与他总算有过一段……情谊,何忍对他就下重手?只是他却并不留情……若非我及时发觉,还以颜色,哼哼……这条命是否还能保留到现在可就是未知之数了。”

“现在,既然服下了续命丹,以我功力,不过几天之内,便可复原无事,你不必为我挂心……倒是……”

她随即又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倒是……此行事出意料,一夕之间,我竟然变成了有家归不得的孤魂野鬼,为你添了一份累赘。”

关雪羽道,“干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能有你老人家与我同行,正是我的福分,只是……眼前我急于往皖北一行,却不能送你先去青城。”

卢幽一笑道:“不要紧,就且先同你四下走走吧,这里空气甚好,你也不要松懈了功课,我打坐运功,你只管把我所传授你的神宝功力运施着,且在彼岸练习一番,半个时辰后我们再上路也还不迟。”

关雪羽方自应了一声,忽似觉出右侧方有细音一响,虽然声音不大,可是两个人却都听见了。

卢幽蓦地偏过头道:“有人来了?”

关雪羽却已发动了身子,蓦地腾身而起,一抄数丈,向着声音发出的那片地方纵了过去。

第四十章雪山斗剑炁两败俱轻伤

关雪羽身子落下之后,才发觉到那是一片占地极大的荒草野地,地上蔓生着高过一人的枯黄芦草,在凌晨的寒风里颤瑟不息。

几只野斑鸠拍扇着翅膀,正由草丛里飞出来,破碎了的芦花飞絮,散布得满天都是。

这些虽不能转移关雪羽的注意,却增加了他观察上的困难,展望着数百亩方圆内外的大片芦草,不要说其中藏上一个人了,就是千八百人马,也休能看出一些破绽。

“他去远了。”卢幽冷冷地说。

“是人么?”

“自然是人,而且这个人轻功极高,不在你我之下。”

关雪羽陡地一惊道:“难道是陆前辈他……”

卢幽摇摇头说:“不像。”又道,“陆青桐虽然坏事干了不少,但他倒是言而有信,不会出尔反尔,再说,身法也不像……”

她竟然能在一倾耳之间,观察入微,巨细尽知,却是令人骇异。

卢幽微微笑道:“用不着争,早晚他还会现身的。”

关雪羽再向那片原野观察,大片芦草在晨风里起伏如波,自忖着无法能够找出来其中藏匿着的这一个人来,也就无可奈何。

他终是心里不安,随即问道:“这个人又是谁呢?”

卢幽摇摇头道:“暂时还说不清,不过,也许他并没有恶意,要不然刚才他明明是有下手的机会,不会白白错过的。”

关雪羽想一想,确实也是如此,在他先前取水、饮水,以至于喂食卢幽饮用之时,机会多多。如果对方果如卢幽所说,是个具有杰出身手之人,在那个时候伺机出手,或是发放暗器,成功机会极大,何以空空放过?看来似乎并无向自己加害之意,只是却也不能就此肯定。

卢幽倒似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经说过,随即置之度外。

她初服灵药,心念伤势,随即闭目静养调息,练起功来。

关雪羽遵从卢幽嘱咐,也自在对岸施展出新学的神宝身法,绕湖行走了数圈,越觉得福至心灵,得心应手之极。是时旭日高升,大片红光,将一池碧波渲染得有如玛瑙颜色,四野大地,更像是披上了一层五彩霞帔般地瑰丽多姿。

关雪羽练习了一阵疾走的轻功身法,定下来,也自在池边一方石块上打起坐来。老少二人相继运功调息,不知不觉间,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俟到关雪羽睁开眼睛时,才发觉到卢幽竟然已经不在对面,已经离开。

在附近找了一圈,也不见她转回,心里正自狐疑,忽听见芦草丛中微微作响,一条人影直似幽灵般地,已自飘向眼前——正是卢幽去而复还。

关雪羽立时趋前道:“怎么了?”

卢幽表情一派自然,看来虽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功力已大为恢复。

见面之后,卢幽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想不到我多年不涉武林,江湖之中竟然出现了如此杰出的人物,真令人不敢置信——这个人如果旨在与你为敌,雪燕,你可要特别小心注意了。”

关雪羽道:“是什么样的人?”

卢幽哂道:“我眼睛是看不见,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却能感觉出来……”

她脑子里静静地在思索着:“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奇怪,他竟然像是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见,否则他岂敢现身站立在我的对面?”

“你老人家又怎么知道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很容易,只从他的呼吸,以及身上的气味,便能判断出来。”

接着她又道:“这些对你来说,也许是不可思议的异能,但是对我这个瞎了几十年的人来说,早已习之为常,不足为奇——我甚至于在你距离我寻丈之外,也可清楚地判知你呼吸的次数——自然,你如果有了准备,而先闭住了呼吸,我便一无所知,只是我仍然可以由其他方面测知,就像现在我已清楚地嗅见了你身上的汗臭,这与女人身上的气味,是大相迥异的。”

关雪羽对于卢幽的这项异能,早已深信不疑,经她这么一说,自然相信她所言不假。

卢幽冷冷地道:“这个人曾诡异地在暗中观察了我很久,也许是我的出现,使得他多出意外,出许是他一时摸不透我的门路,所以迟迟才没有出手。”

关雪羽道:“你们可曾照过了脸?动过手没有?”

卢幽思索着道:“这个人很聪明,也许他不愿意惊动了你,所以先把我引到了草丛之中,我乐于从命,目的也是想摸一摸他的斤两……”

“我们曾对了一掌。”卢幽慢吞吞地说,“我用了约有七成的力道,竟然不能取胜对方,由此可以猜知他功力之强劲,我可以断定,绝不在你之下。”

关雪羽沉默不言,脑子里却在思索着这个神秘的人……金鸡太岁?姜隐君?甚至于姜氏手下的几个能人,都有可能……

卢幽继续说道:“我想摸出他的来路,只要他略现身手,必然有迹可循,偏偏他精明得很,只是与我在草丛里团团打转,较量轻功。”

关雪羽道:“他的轻功如何?”

“很高,很高……”

卢幽诧异地道:“所以这才使得我大感惊奇,在我看来,此人虽然未必有我那种‘提升’的身法,却是另开途径,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经此一试之后,他也必然知道我的厉害,越发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关雪羽沉默了一下,终是放心不下,道:“干娘看这个人的来路到底是哪一面的?”

“很难猜测……”卢幽说,“他始终不露出身法,是一个诡异莫测的人,我看他心存叵测,只怕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放不过你的,这就要见面,现出原形了……”

关雪羽道:“很好,我等着他,我们这就走吧!”

卢幽点点头说:“好。”她手上拿着一根青翠的竹枝,往前指了一下,“这里有条小路,我们走这边。”

二人随即踏上路途。

卢幽举步当先,手上竹竿左右挥处,当前过长的芦苇劈啪作响声中,纷纷往两下里倒翻下来。这么一来,眼前立刻现出了一道迂回的小路——那是一堵高高堆起的泥丘,时日长久,也都生满了野草,再为两旁的芦苇一掩饰,便很难看出究竟,如不是卢幽这么一拨,谁又能看得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在苇中小道上行着,风声飒飒摇晃着的苇梢,洒落着白雪也似的苇花,一霎间,二人全身上下已沾满了。

由于芦苇的高处,早已超过了人,是以行走其间的人身,只见前路,更无左右,莫怪乎那个神秘的人一脚踏进苇丛,便万难为人发觉,其微妙之处实不下于所谓的青纱帐(北方人称高粱地),用以掩饰身形,实在是再好不过。

二人一路前行,约走了十数丈远近,更觉得陷入到大片苇海之中,设非是卢幽沉着前导,关雪羽真有点不知所往,耳边上所能听见的,只是芦苇间彼此磨擦,所发出的窸窸声。

卢幽只凭着手上一根竹枝,一路拨打前行,脚下顺着那条类似田埂的小道步步前进,她虽然眼睛不能看见,但是行动绝不缓,“神宝元相神功”一经运用,其微妙真有不可思议之处。

忽然,她站定了脚步,冷冷一笑道:“谁?”

话声出口,掌中竹杖已顺势抖了出去,只听见“噗”地一声,顺着她细长的竹竿挑处,一只白鼻心,全身黄毛,猫般大小的东西,已随竿飞起,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苇丛里立刻染满了红红的鲜血。

敢情是一只黄鼠狼。

卢幽的这一杖端的是好准头,不偏不倚地正好点在了这只黄鼠狼的前额正中,由于力道极猛,竟自透脑直入,深入脑髓,眼看着它在苇丛里一阵子翻腾,顿时横尸当地,一命呜呼。

关雪羽听得卢幽叱声,先还以为敌人忽现,正待出手,俟到发觉,不过是一只黄鼠狼,不觉莞尔一笑。

卢幽摇头一叹道:“罪孽,罪孽,它死了么?”

关雪羽点点头道:“死了,是一只黄鼠狼。”

卢幽说道:“这东西最是机灵,好生生的一边窥人,只听其呼吸,还当它是人呢!”

说完继续前行,关雪羽也不疑有它。

走了一程,忽见前行的卢幽蓦地又站住了身,且右手竹杖抖出,一杖直向着眼前草丛中点了过去。

和刚才情形简直一样,随着她的竹杖抖处,只听见“噗”的一声,杖翻处一条黄影掠空而起,依然是黄鼠狼一只。

卢幽不由得“啊”了一声,一连两次被黄鼠狼戏弄,确实有些气恼——就在这一霎间,一股极大的劲风,直向着她背后猛力直袭了过来。

以卢幽的武功,急切间竟然无能招架,这股劲道窥伺得竟然恰到好处,趁着卢幽杖挑黄鼠狼的一刹那间,乘隙而来,卢幽若胆敢不退,必定负伤无异,急切之下,她只得拧身而退,施了一招罕见的“金鲤倒穿波”,哧——地倒窜出三丈开外,直向苇丛中落下去。

就在这一霎间,一条疾劲的人影,忽地切了进来,身形一落,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关雪羽与卢幽之间,双掌一抖,用“神龙抖甲”的一招,正面直向着关雪羽的身上击了过来。掌风疾劲,其重如山。

关雪羽几乎连来人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已被对方沉重的掌力罩住,惊怒之下,吐气开声,双掌同出,用十足的内炁之力向外封出。

双方似乎都施出了全力,两股掌力甫一交接之下,芦苇丛中哗啦啦的一阵子作响,有如大风天降,却是一发而止,随即趋于无形。

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长身壮躯,猿臂蜂腰,好魁梧的一条汉子——这人穿着一袭过长的皂色缎质长衣,映着天色,闪闪生光,其上竟是一条皱纹也没有,光泽如新,不沾纤尘。

对于关雪羽来说,这个人就是被烧成了灰,他也是认识的,甚至于关雪羽早已经想到了是他。

金鸡太岁过龙江。

虽然如此,他的猝然出现,仍然带给了他相当的震惊。

“原来是你——过龙江,我们几个月不见了。”

“没有多久……”过龙江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光,直直地向关雪羽逼视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士隔三日,刮目相看。对于足下来说,却应作如是观。”

说话之间,空中人影猝闪,卢幽已去而复还。

她显然蕴含着遭人戏耍的气恼,去还之间,已被来人抢先一步,占了地利上的先机。

原来高手敌对之间,地势的站立极其重要,眼前的过龙江显然运用了一手小聪明,举手之间,攻破了卢幽先前与关雪羽之间所保持的前后呼应,连环出手之势,即使以卢幽之聪明智慧,在一上来无知的情况下,竟然也着了道儿。

此刻,待到卢幽身子一经扑回,才发觉到一式“两头互掉”的如意身法,恰恰为对方占着了中枢,就动手部位上来说,实在已为对方占足了光机。

“好个小辈,无端的欺我过甚。”

说话之间,卢幽的那张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无比杀机,手中竹杖平胸直指,遥遥指向对方眉心,接下去的一手,必定锐不可当。

只是,来人却无意选择她作为动手的对象。

“卢老前辈海涵,弟子无意冒犯,尚请息怒才好。”

嘴里这般说着,一双眸子却是瞬也不瞬地直向关雪羽逼视着,生怕关雪羽的待机一击,自己分神之下,无力防守——话声出口,耳听着“铮”然龙吟声中,一口银光灿然的长剑已握在手上。

对于卢幽来说,对方这一声卢老前辈,显然使得她大吃了一惊。

“你——”卢幽挑动了一下细长的眉毛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卢?谁告诉你的?”

过龙江莞尔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嘴牙齿。

“这还用人说么?天下虽大,但能以冲气伤人的,只怕还不多见呢,据在下所知,不过两个人而已。”

卢幽嘴角上挂着浅浅一片冷笑,显示着不屑。

“不错,只此二人。”过龙江不亢不卑地冷冷道,“一个是人称西来凤的卢幽老前辈,还有一个……”

卢幽神色又是一变,脸上多少带出了诧异之色,她急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谁?”

“家师银发药王齐鸣子——”

卢幽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就怪不得了,原来你是老人参的传人,我与令师早年也曾有数面之缘,你便是人称金翅子那个姓过的了。”

过龙江那等狂傲的人,在这个人称西来凤卢幽的瞎女人面前,却显得甚是恭敬。

聆听之下,他竟然微微欠下了腰:“正是在下——”

卢幽微哂道:“我听说过你,既是故人弟子,就该上来以礼相待,鬼鬼祟祟,岂不辱没了你长白门的家风?”

过龙江愣了一愣,道:“弟子不敢造次,贸然现身,反倒不好。”

“这也罢了。”卢幽冷冷道,“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干脆就挑明了说吧,你干什么来的?”

过龙江冷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扫向关雪羽:“关朋友,你就自己说吧!”

关雪羽点点头道:“干娘,我与这位过兄有旧待叙,他来得甚好,过龙江,闲话少说,你这就请吧!”

引手起剑,龙吟声中,已把一口寒光闪烁的“青桑”长剑掣到了手上。

蓦地,他身子一个快转,掌中剑划出了一圈寒光,直向着过龙江身边逼过去。

与此同时,他身子疾如旋风般已掠出了丈许开外,直向着乱苇丛梢上飘落。

显然事出意外,快极了。

那是因为有见于过龙江上来占了有利的地形,关雪羽心有不甘,这一手便在于突破困境,另创制敌之先机。

只是过龙江却偏偏不容他如此。

随着关雪羽腾起的身势,过龙江几乎也同时腾了起来,猝然掠起,简直如飞雪两片。

俟到双方身子一经下落,依然是面对面对立之势。

大风呼啸着由眼前掠过……

芦花纷飞里,两个人纸人似的站立在野苇尖梢,风摆残荷般地摆曳不已,却没有下落之势。

俱是轻功中“极流”身手。

关雪羽施展的是燕字门“一气提元”之术,掺合着新近由卢幽处领会的“提升”功力。

过龙江却施展的是他长白门“巨鹰浮空”身法。

双方一经展开,立刻显示出巨力万钧的声势,大片的无形力道,纷纷四溢着,惹得四下里芦絮飞扬,万花齐抛,密伏的杀机,掺合在肃杀的气势里,牵一发而动全局,声势灼灼逼人。

“哦——”

卢幽立刻感触到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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