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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紫金山燃烧的时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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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地去吧,孩子!”他呜咽着,用手合上她瞪着的双眼,用一块白布给她蒙上。    
    “外公!能进来帮你吗?”宁宁叫道。    
    “还不行。等我叫你再进来。”    
    他来到躺在床边的双胞胎身边。每次俩姊妹看见他,总是外公长外公短的,好像他是她们的亲外公一样。大妹、二妹和宁宁从小就像亲姊妹在一起玩耍……她们还是孩子啊,就遭如此强暴!他把宁宁的小包被盖在地上那人的身上,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等他把死去的人都盖好以后,便招呼宁宁进来。    
    宁宁慢慢走进屋,眼里满是惊恐。他把外孙女拥在怀里,两人低声地哭泣着。稍过一会儿,他擦干眼泪,拿出香,想把它们点着,可是手抖得厉害。    
    “让我来吧。”宁宁接过香点着后插在一个瓶子里,一缕香气在屋里弥漫。    
    宁宁又从厨房里找来一个破碗,把一个干巴的馒头放在里面。    
    孙女儿长大了,这三个多月来她成长得太快了。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宁宁。    
    宁宁点燃一叠黄兮兮的草纸,草纸在铁盆里呼呼地烧起来。    
    “愿云莲一家来生来世平平安安!有吃有喝有钱用!”他念诵着,声音柔弱、颤抖,“愿来生来世永远没有战争,没有痛苦……”    
    宁宁低头跟着一起轻声念着。    
    云莲、小黄、大妹二妹一家脱离苦海了,这个人世间给他们带来太多的苦难,他们走得多惨啊!即使到了来世,他们能把这一切都给忘掉吗?能够生活得好吗?在与他们再次见面之前是无法知道的……     
    在宁宁的搀扶下他又回到二楼的卧室在床上躺下,过了好一阵才把气喘匀。堂屋里已经洒满阳光,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外公,日本人为什么要打到中国来?”从床那头的棺材里传来宁宁的声音。    
    一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错,他说过日本人火和金太旺,但那能够解释他们屠杀无辜、烧杀抢砸的行径吗?    
    “因为他们想从我们这里抢走点什么。”他顿了顿回答。    
    “什么东西呢?”宁宁问。    
    “像……山啊、水啊、地啊、空气啊,大概什么都要吧。”    
    “这些东西他们自己家乡不是都有吗?”    
    “是的,可他们想要得更多。”    
    “那可就太贪心了。如果真的需要,可以来借么,像邻居那样,没有必要杀人啊,是不是?”    
    “对。可他们不愿意借。他们想从邻居那里爱拿什么就拿什么,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宁宁停了片刻问:“外公,他们这么做就不会受到惩罚吗?”    
    “会的。但愿他们有一天能忏悔。”    
    “什么是忏悔啊,外公?”宁宁好奇地问。    
    “嗯……”他想了一下接着说,“想听个故事吗?”    
    “我就愿意听你讲故事,外公。”    
    “一千五百多年前,南京当时还是一个叫梁的小王朝的首都。皇帝叫武帝,皇后叫郗氏。郗氏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能干,写得一手好字,花也绣得漂亮,武帝非常宠爱她。不过,郗氏有一个致命弱点:她爱妒忌。撒起泼来就六亲不认,出口伤人,像蝎子一样恶毒。一天,她对皇宫里的佛寺住持撒泼,武帝看不下去,就当着众人之面训斥了她几句。郗氏又羞又恼,咽不下这口气,就投到花园里的一口井里自杀了。”    
    “为这么点事就自杀了?”宁宁难以置信地问。    
    “可不是嘛。”    
    “郗氏死后,武帝感到十分愧疚,坐卧不安,每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天晚上,他坐在卧室里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忽然听见墙角有蟋蟀清脆的鸣叫声,睁开眼睛一看,一条大蟒蛇正盘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武帝给吓坏了,他跳到椅子上对蟒蛇说:‘宫廷里戒备森严,非你等所呆的地方,难道要伤害朕不成?’    
    ‘非也。’蟒蛇声音轻柔,听起来有些耳熟,‘请陛下息怒,万不可被奴家丑陋的身子吓着。奴家前生是殿下的皇后,因嘴巴刻毒而遭此惩罚,如今,除了花园里的那口老井,奴家别无藏身之所,每天被蚊虫叮咬得难以忍受,奴家遭此苦难,都是自己犯下的罪过所致,心里懊悔不已。苦难之中,时时想起昔日陛下的恩爱,故前来求陛下念过去的情分,把奴家解救出来。’    
    说完,蟒蛇就不见了。    
    次日早晨,武帝把宫廷里所有佛僧都召集到面前,请教帮助郗氏解脱的方法。    
    ‘只有真心实意忏悔才能获得解脱。’所有的佛僧都这么说。不过,究竟该做什么,他们留给武帝自己琢磨。    
    武帝开始潜心研读佛经,最终写下十来卷厚厚的忏悔录,请求佛祖宽恕郗氏和他自己。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虔诚,武帝建了座新的寺庙,封郗氏主管祠祀。更重要的是,他对臣民比过去更加恩慈。在位期间,南京渐渐繁荣起来。”    
    “看起来,武帝悔过是真心实意的!”宁宁说。    
    “几年后一个夏天的晚上,武帝正在卧室里打瞌睡,突然闻到一阵沁脾的香气。武帝醒来,惊喜地看见面前站着一位仙女般美丽的女子,女子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奴家就是很久以前您见过的那条蟒蛇的再生,您的大慈大悲拯救了我,特来致谢。’    
    美丽的女子又深深一拜,消失了。”    
    “武帝和郗氏都真心实意地忏悔,也都得到了拯救。”    
    “是的。”宁宁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他不无自豪地想。    
    “后来呢?”宁宁问。    
    “后来?后来故事就结束了。”    
    稍过一会儿,宁宁若有所思地问:“杀害了黄姨一家的那些日本人,他们也会忏悔吗?”    
    “但愿他们将来会真心真意的悔过!”他答道。    
    “他们犯的可是滔天罪行啊,比起妒忌和嘴巴刻毒来,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呢!”宁宁悻悻地说。    
    他今天得格外注意自己的举止。中本少将是这么吩咐的,事关日本帝国在国际上的声誉。    
    他只知道这是所女子学院,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女学生们都还在学校吗?南京战役这么久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希望不是所有的女学生在日军占领南京之前都逃走了,说到底,它是妇女儿童救难中心嘛。这么看的话,完成少将交给的顺手牵羊的差事就不难了。    
    半个小时左右的行军后,田岛和他的部队来到学院正门。    
    机枪小队立刻就位,在正门和边门以及围墙上都架上机枪。    
    学校门卫是个中年男子,他想阻止在前头领队的黑田清次。    
    “先生,这里是国际安全区——”门卫鞠躬后小声地说。    
    黑田伸手给他一个耳光。    
    田岛见了很满意,年轻人这次一点没有犹豫。    
    “废话!什么安全区、灾难区,我们是来搜逃兵的。”黑田哼哼道,把门卫推到一边。    
    田岛和他的人马约一百多人,鱼贯而入。    
    学校还真有些气势,楼房的飞檐、挺拔的支柱与大阪、东京的那些建筑几乎没什么两样,操场对面的那幢楼尤其显得壮观。    
    田岛再次提醒自己要注意举止,说到底,这个地方是美国人办的学校,他不想在美国人面前难堪。不是怕美国人,也不是觉得比他们矮一截。日本人早在1904—1905年对俄战争中就向世界证明,他们可以对付任何一个欧美国家。不过,他得服从命令,稍微收敛些。    
    一个高大的欧美女子迎面走来,随从还有好几个中国人,都穿戴得很体面。她肯定是那个美国人,出发前上司的交代中提到过她。


第五部分 1937年12月15日 礼拜三第26节 姑娘一定会合中本少将的胃口

    两股人马在路中间相遇,面面相觑。    
    “您好。”他向美国女人伸出手,“我是田岛中佐。”    
    藤井中尉读过教会学校,今天充当了翻译的角色。    
    “您好,先生,”美国女人跟他握手时说,“我是魏特琳教授,金陵女子学院代理院长,请问您到这里来有什么公务?”    
    田岛说他们是来搜查中国军人的,他们有可能藏在楼房里。    
    “这里是妇女儿童的避难所,我可以保证不会有军人藏在这里。”魏特琳教授说。    
    她比田岛至少高半个头,说话时俯视着他,好像根本没有把他和上百的人马放在眼里,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说话时胸脯有意挺得比平时高许多,左手下意识地搭在军刀的把柄上。在日本,如果一个女人敢这么看他,早就一个耳光揍过去了……    
    田岛忽然意识到美国女人还在俯视着他等待回答呢。    
    “我并非不相信您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我们的任务是要检查一遍,才能放心。”他作出彬彬有礼的样子。    
    “先生,恕我直言,在过去的两天里,贵国部队每天至少来搜查一二十趟,难道还不能放心吗?!”美国女人拒绝让步。    
    “哦,”他打断她说,脸上带着笑容,“那肯定是友邻部队,本大队所接到的命令是要确保——”    
    “那就请便吧!”美国女人耸了耸肩。    
    搜查开始。田岛中佐和美国女人并肩走着,后面跟着他的随从、还有女子学院的几个教职人员。他注意到中本少将的勤务官膳场紧跟在他的身后。    
    校园里到处是妇女和儿童,几乎每一个树枝上都垂挂着女人的外套、内衣,孩子的衣裤,甚至尿布。    
    在科学大楼的走道里他们推开一扇厚重的门,走进去像个大教室,但里面的氛围很不一般,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毛虫在身上爬的感觉。大概是墙上挂着的那些古怪的人像、符号或文字所致吧?也可能是前面的十字架上悬吊着的那个半裸的人体(他好像疼得脸和身子都扭曲着)造成的?田岛说不清楚。    
    一群妇女围坐一圈,有中年,也有几个很年轻的,正在阅读、讨论什么。看见这么多人进来,她们立刻停下,显得很紧张。美国女人让她们不要害怕。    
    “他们在干什么?”田岛问。    
    “读《圣经》、祈祷。”美国女人回答。    
    “祈祷?祈祷什么?”他疑惑不解。    
    “和平。”    
    他转过脸来。这个美国女人,她是什么意思?故意嘲弄他?不过,她的眼睛平和、镇定,没有讥讽的意味。他脸上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    
    “是的,和平。”他嘟囔了一声。    
    田岛正要转身离开,紧靠圣坛坐着的一个姑娘引起他的注意。她的气质、神情,那种超脱尘世般的专注,使她显得与众不同。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吧,全身心地沉浸在手上的那本书里,好像田岛以及他全副武装的随从们根本不存在。他觉得好奇。    
    “在读什么呢?”他走近一两步,问。    
    “哦,我?”姑娘抬起头,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好像刚从什么遐想里惊醒过来。田岛浑身一震。    
    “我想读懂这一段,”女孩指着书喃喃地说,“瞧,耶稣说:‘要爱你的仇敌,为迫害你的人祈祷,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天父的孩子。’”    
    藤井翻译过后,他还是稀里糊涂。怎么能爱自己的仇敌呢?还要为他们祈祷?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胡说八道。    
    “这就是我要弄明白的。”姑娘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爱自己的仇敌?为他们祈祷?肯定很难很难的吧。”    
    “是的,亲爱的,”美国女人对姑娘说,“的确很难。不过,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就该像天父所做的那样,天父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藤井想继续往下翻译时,田岛挥手打断了,他得到别处继续搜查,今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教的。    
    转身走时,他对膳场使了个眼色,膳场点点头。    
    姑娘一定会合中本少将的胃口。    
    少将到底是什么毛病?似乎太挑剔了,太吹毛求疵了……这个词听起来更顺耳些。田岛觉得他自己不太挑剔。他的哲学是因时因地而宜,只要尽兴就行。    
    那可就是他的问题了,田岛提醒自己。他不过是顺手给自己的长官办点好事罢了。    
    个把小时后,搜查结束,一无所获。田岛在美国女人拿来的一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大意是宣布校园里没有躲藏中国军队的散兵。    
    与美国女人再次握手时,田岛又有意识地把胸脯挺得高高的。    
    多乏味的一天。他领着随从离开学校时想。22》    
    下午两三点钟,海伦回到南山紫香楼的寝室里小憩。    
    “你可得照顾好自己!”魏特琳教授再次关照,她就像个听话的女儿一样照办了。    
    海伦在床上躺下,舒展开手臂和腿脚,深深呼吸了几下。从早晨一起床就忙着帮助安顿新到的难民,组织已经在校的妇女儿童做简单的游戏,安慰被日本兵强暴过的年轻姑娘……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而时间又太少了。    
    有身孕已经三个多月,可除了早晨有些恶心外没有任何厉害的生理反应。比她早两年毕业、一年前结婚的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怀孕后身体反应十分强烈,常常吐得牵肠扯肺、透不过气来,好像随时都有背过去的危险。因为恶心、头晕得厉害,珍每天只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直到四五个月以后才好转起来。    
    她,海伦,为什么这么幸运呢?也许每天为难民中心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闲暇来顾及任何不适反应,精神转移反倒好了。不过,她觉得主要应该归功于父母的养育方法。林上校和夫人不想让女儿长成《红楼梦》里黛玉似的病恹恹的美人。海伦小时候也喜欢玩女孩子的跳绳、跳牛皮筋之类的游戏,但多数时候像个假小子,更喜欢爬树、骑竹马、玩空手侧身翻之类的男孩子把戏,头发经常蓬乱地撒在额头上。    
    “惠萍,瞧瞧你们家的闺女吧,这么疯,长大了谁家愿意娶她做媳妇啊!”左邻右舍的奶奶、婶婶们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妈妈说。    
    “可不是啊,”妈妈总是脸上带着笑说,“等我和耀光老了,她就陪伴我们、照顾我们吧,不用去伺候公公、婆婆了。”    
    每次听到妈妈和好心邻居这样的对话,海伦就禁不住想笑。    
    在金陵女子学院读书时,她对专业课的兴趣铺得比较均匀,对英语、数学、中国文学、历史、社会科学等都很感兴趣,成绩优秀。不过,她总是期待着体育课,对体育课有种特别的热情,这在她的同学中是少见的。    
    在整个中国,金陵女子学院是最早建立体育系并在这个学科设立学位的少数几所高等学府之一。海伦的专业是教育学,社会学是附带兴趣,但她在篮球、排球、羽毛球和体操项目方面却很突出。她个子不是很高,也不是特别的壮,但灵敏、快捷,两腿的弹跳力很好。四年级的时候她是学生篮球队队长,率领全队经过一场酣战,把教工队打个惨败。那场球赛诞生了两个明星:学生队的前锋海伦,毫不含糊的裁判明妮·魏特琳教授。    
    海伦的房间很小,简单的家具和装饰。学生时代,她与另外三个学生同屋。五个月前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她受聘在学院为穷人办的家政夜校任教,拥有自己的寝室是地位升高后的福利之一。    
    一个木架单人床紧靠右面的墙。床上手工缝做的红、黄、蓝套色被子是妈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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