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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紫金山燃烧的时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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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架上的另一件衣服要大些,丝质光亮的,底色是淡淡的蓝色,上面印有飘动的云彩,盛开的樱花,还有梧桐树叶的装饰。她把这件裙服穿在内裙的外面,又用一条腰带系好。    
    藤架边有一双有红色丝绒条带的木拖鞋,脚穿进去时感到很凉。    
    穿衣裙时,她觉得自己的手指比平时要笨拙得多,呼吸紧张,心跳紊乱。    
    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伊娃认识她,也不认识她。一旦走出浴室,会碰见什么样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裙服发出窸窣的声响,拖鞋在地上慢慢踢踏着,她拖着笨拙的脚步走出浴室,走进宽敞的卧室里。24》    
    屋内完全暗了下来。    
    夜晚是宁静的。宁宁已经在床那头的藏身之地躺下,棺材盖子半开着,这样宁宁就不会觉得太闷气、太压抑了。    
    多年来,他的睡眠一直很轻浅,日本人开始轰炸南京后他的睡眠就更少了。他时而飘入梦乡,时而又从梦乡跌落出来,只要感觉周围有什么动静,他的意识马上落到清醒的地面。    
    楼下的情景依然压在他的心头。云莲、大妹、二妹……她们的身子是遮盖住了,可那能持续多久?她们是不能安息的!身子没有妥当地安葬以前魂灵是不会安定下来的。可是,妥当的安葬得等到……等到何时?他不知道。想到这些,他的心阵阵疼痛,充满了悲愤。    
    黄家没有了,像不久前的刘家一样。没能挤出挹江门的所有的邻居们呢?他们现在怎么样?如果都还活着,会有什么遭遇?即使挤出了挹江门,就意味着安全了吗?他不敢想象最糟糕的局面。那样的局面超出人的想象力,不是任何个人所能承受的。    
    日本人,他们会忏悔吗?    
    如果忏悔了,他们在这个人世间、在彼岸的来世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日本国的很多人不都是佛教徒吗?一个有这么多佛教徒的国家,怎么还会派遣自己的年轻人漂洋过海去征服他国人民?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许他们贪婪、仇恨和狂妄的本性比宗教信仰要更加根深蒂固?他想不出答案。    
    在南京烧杀掠抢的日本人中肯定有不少佛教徒。他们目睹自己造成的苦难,当他们强奸、杀害楼下黄家那样的无辜平民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晚上能够安睡吗?回国后怎么面对自己的父老妻儿兄妹?这些糟蹋、杀戮过无数无辜的屠夫们,日本人民能够像欢迎英雄一样迎接他们吗!    
    “外公。”宁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    
    “我在想你今天说的忏悔的事。”    
    “怎么想的呢?”    
    “你每天念经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他再次感到意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问。可这个问是不过分的啊!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天天念经呢?    
    “你的意思是我每天念经是不是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    
    “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宁结巴起来。


第五部分 1937年12月15日 礼拜三第30节 人生有太多的苦难

    “是的,”他说,“正是那么回事,是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    
    “可是外公,你,像你这样的人,会做过什么罪孽的事呢?每次你带我去什么地方,走路都那么小心、那么的慢,好像生怕踩到蚂蚁似的。”宁宁几乎格格笑出声来。    
    “那是不错,可我不知不觉中很可能还是踩到了好些蚂蚁呢。明白我的意思?”他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到后半辈子才开始念经的。”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那意味着在开始念经以前,在信佛、吃素以前,我已经做过很多、很多的事情。”    
    “你是说你做过……”    
    “对。”    
    “那可算不了什么,对不?”    
    “对,不过,不管怎么看,也算是个罪孽啊。”    
    “就算吧,”宁宁不情愿地说,“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开始信佛的呢?”    
    原因太多了,他不知道该从何而谈。    
    “人生。”他把不准地说。    
    “人生?”    
    “人生有太多的苦难。”    
    “你是指战争这类的灾难?”他可以听见宁宁颤抖的声音,“黄姨、大妹、二妹还有其他好多人就这么死了?”    
    “对,还有其他很多原因。”不,或许他现在不该和宁宁说这些。她年纪还太小。可是……可是她最近又长大许多。她应该知道这些,才能坚强,才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独自一人面对整个世界。    
    “怎么讲?”宁宁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在战争爆发之前,在我出生以前……就有了许多苦难。”    
    “在你出生以前?”    
    “是啊!”他叹了口气。    
    景家在南京可以一直追溯到五百多年前的洪武皇帝年间,命运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祖辈中肯定有人被征去参加城墙的扩建加固工程。南京城有过自己的繁荣、平安和消沉时期,而景家蒙受最大的灾难是在八十多年前洪秀全起义期间。    
    洪秀全是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几次科举考试没有成功,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宣称自己受到耶和华的派遣,要在中国清洗掉所有的妖魔。    
    “知道耶和华吗?”他问。    
    “听伊娃说过。”宁宁说。    
    他自己也不了解有关耶和华的宗教。他只知道出生于广东的洪秀全不知道怎么入了迷,一口认定自己是上帝的儿子耶稣的弟弟。为了完成上帝的使命,他组织了秘密道会,揭竿而起,汇集成军,沿着长江流域北上,于1853年夺下南京,将其改名为“天京”,作为太平天国的首府。不过,太平天国军进入南京后就一天没有太平过。    
    最大的灾难发生在清朝政府连同外国军队(西洋人对洪秀全号称是耶稣的胞弟、对他信基督教的方法很不开心)最后把太平天国给镇压了。他们开进南京后烧啊,杀啊,不知道烧杀了多少天,把整个“天京”变成了地狱。“比现在的南京还要惨吗?”宁宁问。    
    他的父亲告诉他说很惨很惨啊。不过,他是没有办法比的,因为他当时还没有出生,现在又不敢出去亲眼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或许,现在的飞机、坦克、大炮还有机枪什么的使杀人变得更容易了。仅这一点来说,现在比那次肯定要惨得多!日本人现在可以一次就杀死很多很多的人。    
    景家有个说得过去的宅子,一个主房加两个厢房,经营一家茶馆,在夫子庙有一家颇有些名气的文具店,专售纸、笔、墨以及小工艺品等,当时都被烧毁了。他的好几个叔爷、叔伯都在阻拦当兵的抢劫店铺和宅子时给打死。他的父亲当时还很年轻,也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他的太爷,景家的一家之主,因为受不了这次打击,在硝烟还没有散尽、家里的死者还没有安葬好的时候,就倒下咽完最后一口气。家族的幸存者们从废墟里打点能拣起来的东西离开了南京。只有他父亲一人留在一个远亲家养伤,然后……”    
    “所以我们现在还在南京?”宁宁对他讲的故事特别感兴趣。    
    “对,我的父亲爱上了主人家漂亮的女儿,决定就在南京留下来。”    
    “景家其他的人都在哪儿呢?”    
    “他们漂落到安徽的芜湖,在那里扎下根。有些漂流得更远,渐渐就失去了联系。”过些年后,在他的父母亲还年轻的时候,他的爷爷来看望过一两回。是的,他还记得爷爷的模样,头发灰白,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说话很温和。    
    “就像你一样?”    
    “是的。”    
    他的爷爷夜里总是咳嗽不停,父亲或母亲总要起来给爷爷倒杯热水什么的,给他捶背,直到爷爷安静下来。父母亲想让爷爷留在南京和他们一起生活,可老人家坚持要回芜湖。那里是他的新家,有其他三个儿子、十多个孙子孙女呢。    
    “这么说,如果今天去芜湖,我会见到很多亲戚喽?”宁宁热情地问。    
    “是的。”    
    “太好了!等这一切过去后,我们立刻就去走亲戚。”    
    “是啊,是该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这场战争。要是能有机会见到芜湖还有其他地方所有景家的人就好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顾得上去看望他们。这也算是个罪孽吧?”    
    “可是,”他说,“我最大的罪孽是犯在出生的时候。”    
    “出生的时候?”


第五部分 1937年12月15日 礼拜三第31节 她还能做什么呢

    是的,他是个难产儿,给年轻的母亲带来太多的痛苦。母亲疼了两天多,疼得死去活来,痛苦地呻吟个不停。父亲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接生婆让就要做父亲的年轻人离开,到什么地方走走,过好长时间以后再回来。可是他不肯,他要在那里等着,想听见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想知道妻子是否安然无恙。他两手捂着头,坐在门外守着。    
    第三天晚上,年轻的父亲终于听见了微弱的啼哭声,一个婴儿哇哇落地的啼哭声。    
    许多年后他才知道母亲失血很多,以后再也没有能力生孩子了。    
    “我的出生差点要了母亲的命。这不是我的罪孽,很大的罪孽吗?”    
    “怎么能说是你的罪孽呢?”宁宁说,“说不定你当时也不肯来到这个人世……因为这里的苦难太多了!”    
    伊娃走进宽敞的卧室,吃了一惊。    
    她惊呆了。    
    幽暗寂静的卧室被梳妆台、床头柜和窗沿上硕大的蜡烛灯照得通亮。在靠窗户的一个大软椅上盘腿坐着一个日本男人。    
    日本男人穿着短袖长袍,鼻子和上唇间修着整齐的小胡子。一看见她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她洗澡时浴室的门是半开着的,他就一直坐在那里?    
    一股焚心的耻辱感袭来。为什么没有更小心些?这次难道不是她自己的过错吗?    
    那人的眼睛紧盯着她,贪婪地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一直看到她的脚,慢慢地,仔细地,挑剔地。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神。除了低下头来躲避那刺透肌肤的眼光,她还能做什么呢?    
    那人一声不吭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哦,上帝啊!她在心里呼唤道,别让那人碰我!天父啊,可别让那人碰我!    
    那人逼近,停下,粗短的手指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并把她的脸仰了起来。    
    “不怕,姑娘,”他用生硬的汉语说,“我不伤害你,姑娘。”    
    那人比她高半个头左右,很结实,露出的手臂上隆着肌肉,满口酒气,呼吸沉重、急促。    
    他这里拉拉她的裙袍,那里扯扯她的腰带,好像她的穿戴没有达到他的标准似的。    
    他会怎么样她?比撒旦在伊甸园里对夏娃做得还要糟?可究竟会怎么样呢?她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全身的肌肤紧张得绷住了。    
    那人走到她的身后,把手放在她弱小的、圆圆的肩膀上,把她慢慢推向床头柜边的一个落地穿衣镜面前。他的手触碰她的瞬间,她颤抖了一下。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人的头紧挨着她的头,呼出讨厌的热气喷在她的后颈上。    
    这幅图像有些差错,太错了。这两个头是不该靠在一起的,是永远、绝不应该这么近地靠在一起的。这个日本人难道不是她的敌人吗?他打那么老远到这里来干什么?是要伤害她、她的国家里和她一样的妇女和孩童?他究竟会怎么样伤害她?她怎么会让他的头和自己的头靠在一起,让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呢?她是不是该喊叫或者逃跑?她没有喊叫,也没有逃跑。她被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惊呆了,手足无措。    
    那人的头紧逼着她的后颈,他的脸和下巴在她的肌肤上贪婪地磨蹭着,粗糙的手指在她的头发里乱抓,狂热的眼睛紧盯着前面的镜子。不,她不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发生,她把头转到左边,可是那人的手从后面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又拧回来面对镜子。    
    他粗短的手指开始摸她的前额、鼻子、面颊……仔细地,带着紧张的期待,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令她作呕的羞耻。她浑身颤抖。    
    那人的手开始解外面那件花裙袍的腰带。出于保护自己纯洁身子的本能,她伸出手来阻拦他的手,可他的手太粗暴、太有力了,她阻挡不住。他抽掉腰带,把它扔在地上,开始撕剥长长的裙袍。    
    在这个野兽般的男人和她赤裸的身子之间只剩下最后一层保护了,她身后的肌肤感觉到了某种硬邦邦的东西。她恐怖极了。    
    不,上帝啊,千万不要让这一切发生在我的身上!她再次无声地祈求着。    
    那人开始扯拉她系着内裙袍的腰带,她绝望的手指再次去阻挡他的手,她还是太弱了,腰带已经落在地板上,内裙袍已经滑开,半露出她纯洁无瑕的身子、刚刚开始隆起的胸脯。    
    那人紧贴她耳边的嘴巴发出一声呻吟。她颤抖的手赶紧去抓衣襟,想把裙袍拉合起来,可是他的手像钳子一般夹住她弱小的手。    
    他一只手紧攥着她已经麻木了的手,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裙袍内,沿着她的身子狠命地摸着、捏着,弄得她浑身肌肤疼痛。    
    啊,天父,快来救救我吧!    
    那人开始脱她的内裙袍,急不可待地拉扯,裙袍脱离了她的身子,她赤裸着,在她和那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挡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更加粗重、急促,他的手在她身上的抚摸更加粗野,给她的肌肤带来更多的疼痛。不,她不想目睹那个人将如何杀她,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她感觉到被抱起来……被扔在床上……晕眩,恶心,心跳到了喉咙眼……沉重的、野蛮的、恶魔般的肉体压在她弱小的身子上,两条腿被用力分开……她挣扎着推搡着,可他毛乎乎的腿和膀子像地狱般沉重,她想把压在身上的地狱般的沉重推开,可她的四肢僵硬,毫无力气。突然,她感到自己被撕裂了,一股钻心的疼痛震撼全身……她所有的少女的梦都被撕扯撞击得粉碎。    
    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    
    ……    
    她还活着。    
    眼泪从生命的深处慢慢升起,她可以感觉到眼泪沿着太阳穴流下,大滴大滴地落在床上。    
    这个野蛮的、恶魔般的家伙在她的身旁喘息着。她全身心地、以全身所残余的气息和力量恨它!对不起,天父,我不能不恨啊!    
    她挣扎着坐起来,又一阵痉挛的头疼袭来,四肢钝钝地痛。    
    她下床,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往穿衣镜边的一摞裙袍走去。    
    她弯腰拣起一件裙袍,是内裙袍还是那件大些的外裙袍?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遮掩被玷污、被蹂躏过的身子就行,肌肤再次触碰凉丝丝的衣服时她感到一阵窒息,可是,这要比赤裸着身子好多了。    
    裙袍穿在身上了。    
    她有了遮掩。    
    她转过身,向浴室迈出第一步,她想洗掉身上肮脏的耻辱和罪孽。    
    她听见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粗暴的嚎叫。    
    她看见那个野蛮的、恶魔般的家伙,赤裸着,从床上跳下,冲向外面的房间。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他还会对她怎么样?    
    她惶惑。    
    她恐惧极了。    
    那家伙朝她跑来,喘息着,赤裸的身体像一头怪兽,丑陋的头顶上挥舞着一把长长的、亮晃晃的、锋利的刀。    
    他在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狂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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