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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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吃不下?他还不知道她多会吃吗?这么一碗粥恐怕连塞她的牙缝都不够吧?
她解开袋子,热气裹挟着香味从塑料碗里弥漫到整个输液室,尚冉的腹中擂鼓再也不是秘密。
将要出口的嘲讽在舌尖打转两圈后,随着急速分泌的唾液咽了回去,他别别扭扭伸出没有束缚的右手,接过她递来的汤匙。
“谢谢——”两个字说了合计百分之一秒,然后埋头奋斗。
“你吃慢点,这样不好消化。”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虽然只是食堂买来的东西,她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
尚冉转身正想说什么,就被她一个响亮的饱嗝打了回去。
“呃,对不起。”温湄脸上的热度怕不是用水银温度计就能测量的。
尚冉嘴边的一口粥就停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该说什么?没关系吗?很怪的。
等等,她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而且显然吃得很饱,那——这粥是特地买来给他的?
忍不住眉头皱起,难道她真的有被虐待狂,谁对她越坏她就对谁越好?
尚冉机伶伶打个寒颤。不会吧?这世上有这么变态的人吗?
温湄见他手僵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猜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大大影响了他的食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清清嗓子说道:“那个袋子里有剧本,我知道你的台词背得很好,但如果真闷的话就将就着看吧,吃完之后别忘了把东西收拾一下,我、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地消失在犹自目瞪口呆的尚冉面前。
尚冉愣了很久,才把已经冷掉的粥放进嘴里。
老女人一个走路跳来跳去的成什么样子?心中冷冷嗤笑着,却止不住嘴角轻轻扬起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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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妞是不是看上你了?”三角眼流里流气地碰碰尚冉,一嘴的江湖气来自于他痴心狂恋的港片,尚冉“老大”这一称呼也是他开的先河。
“你嘴里放干净点。”尚冉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确定温湄已经走远后才低声呵斥。
“我哪有说得不干净?”三角眼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委屈,“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思嘛,没亲没故的一个女孩子家的干吗每天跑医院献殷勤,对你好得不得了?”自己女朋友都没温湄体贴,惹得他心里极度不平衡,“要不你们说说,觉得怎么样?”他把话题扔给“随侍在侧”的四眼田鸡他们。
其他人也是附和声一片。
“这还用说,咱们老大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个女生见了不喜欢?”四眼田鸡谄媚地海吹。
“你看她看老大的眼神多温柔啊,简直是落花流水嘛——”爆炸头还没讲完就被拐了一记。
“没修养就不要乱说成语,真是丢人现眼。”
“老大,你看她对你这么这么特别,我觉得很有可能在暗恋你哦。”
尚冉恍若未闻,只轻轻摩挲着手中的Walkman。
“一边听磁带一边看书,就不会觉得闷了。这里有很多磁带哦,中文英文的歌都有,你自己挑吧。”她兴高采烈地抱了一大堆磁带来,看到这么多人在,东西一放,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埋怨三角眼他们。
她每天来看他,给他带东西吃,跟他对台词,替他叫护士拔针头,就差没帮他拎输液瓶进厕所了,就算她天性喜欢帮助人,好像也不至于“服务”这么周到吧?
“暗恋吗?”
尚冉陷入沉思。
温湄把尚冉正在输液的右手轻轻抬起,把用绒布包好的鱼形小热水袋垫在扶手上,在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摆回原来样子。
昨天无意间发现尚冉的手很冰,才想到天气渐冷,输进人体的药液又是凉的,他肯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昨天索性去买了个热水袋来给他焐一下。
第一部分第四章 天杀的暗恋(4)
“好了。”她看着自己妥帖的安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看向尚冉,“你怎么了?”干吗一直盯住她?
“啊?”尚冉回神,一张坏人脸几不可见地红了红,眼睛随之转向他处,“没,没什么。”
“哦。”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反正一直很怪的,谁也搞不清楚。
尚冉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昨天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她喜欢他?她暗恋他?有可能吗?
不知为什么就像八辈子没被人暗恋过一样玩起了茂盛少男心。高中时又不是没有一两个瞎了眼的女生写弱智情书跟他告白,说他有魅力成绩好人长得高有爱心等等蠢话都曾经出笼,他也不就是冷笑一声“嚓嚓”两下撕掉扔掉了事。这次竟然能够这么兴奋,真算得上是旷古未有的奇事。
他又在看她了,并且难得地表现出呆呆的样子。温湄想起了一个“再看,我就把你喝掉”的广告语,不禁“扑嗤”一笑。
要死了。尚冉在心中不停低咒,知道——更正,是怀疑——温湄喜欢他以后,为什么她的笑容看起来都比以前顺眼很多?
该死,如果不问个清楚,今晚他就等着再失眠吧!
“你——”
“嗯?”她看向他,知道他有事要说。
是不是真的在暗恋我?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是根据三角眼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高手的分析,答案为肯定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那么问出来说清楚总比闷在心里好吧?
搞什么?听起来他很想她暗恋似的,怎么可以这样?如果她说是,他是不是就要做好一直跟她绑在一起的准备?笑话!他尚冉难道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人家说喜欢就一定要给她喜欢了?这样岂不是很没格调?那怎么办?难道警告她不要再喜欢他了?谁都知道女孩子很脆弱的,万一她哭了呢?他怎么安慰她?怎么说挂瓶这几天她也算是仁至义尽,恩将仇报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没什么。”要不还是别问了。麻烦。
“啊?”干什么啊?要说不说的。
“啊什么啊?本来就没事。”他郁闷地白了她一眼,坚持色厉内荏的作风。
见鬼,不问的话他又很难受,憋在心里会生病的,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生病进医院值得吗?而且上医院她八成又会过来照顾他,然后他又忍不住想这件事情,然后再憋,再生病,再被照顾,再憋……天,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憋死。
好了好了,问就问吧,大不了答应跟她在一起,反正这个学期认识以来,也知道她这人除了会吃一点外其他倒不坏,就算给她个机会好好表现吧。但愿呆会儿她不要太过激动,晕过去他可不负责运送回寝室——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像他这么仁慈慷慨的人不多了。
自我陶醉完毕,才要下定决心开口问她,就听见温湄对着门口道:“咦?学妹,你怎么了?身体不好?”
独自拎着吊瓶走到门口的女生对她虚弱地笑了笑,“我重感冒了。”
温湄连忙搁下手里正在削的苹果,趋前接过她手中的吊瓶和背上的书包,小心翼翼引领她在位置上坐好,然后关切地说:“最近气候变化得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然后看看手表,问道:“你是刚下课吧?吃了饭没?”
学妹红着脸摇摇头,“……没。”再晚一点过了下班时间就要挂急诊了,她家里条件不好,能省就尽量省一点。
这个学妹是他们自己系的,大致情况温湄心中了然,却也并未表现什么,只拿起苹果削完递给她,“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给你买东西吃去。”
也没等学妹推辞,她就走了出去。
在附近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匆匆回去,一进输液室,就看见学妹大松了一口气。
“学姐,你终于回来了。”对面的男生好恐怖哦,本来就一脸恶人相了,还恶狠狠地盯着她手里苹果不放,跟偷了抢了他似的,让她任由胃酸作祟却一口也不敢下肚。
温湄只当她是饿极了想吃东西。“来,拿着吧。”
“不不,我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的,你拿着,我又吃不下,就算帮我忙好啦。”
Shit,这几句话怎么似曾相识?
尚冉的眼神顿时更为凶恶。
“不不不,我不能吃你的东西,要不我这就把钱给你。”学妹说着就要用没插针的左手去掏右口袋里的钱。
温湄急忙阻止:“诶诶诶,你别乱动。”
尚冉再也看不下去,爆出一声怒喝:“烦死了!她自己有钱没处花爱到处接济别人你就大大方方收下,装什么清高?”
两个女生同时被吓了一跳,向他那边看去,赫然见怒发冲冠男子一名,话是对那学妹说的,却满脸阴沉地死死盯着温湄瞧。
学妹被他一吼,差点就哭了出来,把整个人躲到温湄身后不敢看他。
温湄皱眉,“尚冉,你怎么了?”抬头瞧了眼快滴完的吊瓶,才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请护士。”
“不用了。”尚冉冷冷地说,看也不看她,胡乱把针头一拔,起身走人。
温湄让他负气的举动怔在当下,等高大身影移动到门口的时候才缓过神来。“喂,你不要把热水袋抓走啊,学妹可以用的。”反正他挂完今天就用不着了。
尚冉浑身一僵,一步一步走到温湄身前,怒气勃发地抓过肉乎乎的手腕,将热水袋塞进她手里,怒道:“还你!”随即大步离开。
狗屁个特别!天杀的暗恋!原来她对谁都这样!
第一部分第五章 是谁中了情流感?(1)
温湄把学妹送到位于三楼的寝室,接受人家的千恩万谢之后爬回六楼。试着敲了敲房间的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这才不甘不愿取出钥匙来开进去。
里头黑漆漆静悄悄。
怪了,阿禾去自修小洁有约会不在是正常的,但是小蘅呢?人称“咬定书桌不放松,立根原在陋室中”的苏伊蘅小姐,这么晚了又会去哪里?
正随乱走的心绪思考小蘅出去的可能原因,卫生间那边却猛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站住。”
温湄立刻停下脚步。
刚才……有人说话了吗?
没、没有吧。听错了,听错了。
继续走,才抬脚,只听那声音又说:“还走?”
温湄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想起了硬被廖洁奉为镇室之宝的《咒怨》好像就躺在她的抽屉里。
好在她不胆小,她一点都不胆小。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碰到电灯开关,所以没问题的。她按照记忆向左边墙壁慢慢摸索,好的,碰到了!
温湄开心地在心中大唱哈里路亚。
咦?为什么墙壁是软软的、热热的?
“啊——”两声尖叫贯穿了整幢大楼。
“有鬼啊!”
“非礼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日光灯终于被打开。
四双眼睛一齐看向温湄手的终端:苏伊蘅外套上的一粒装饰性小扣子——这颗扣子不偏不倚,正镶在某个“敏感部位”。
温湄呆呆地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一时也忘了把手放下。
“色!”苏伊蘅拨开她的手,扔过去一个白眼。
“色狼。”廖洁绕着她巡礼一周,口里啧啧有声。
“女色狼。”孔禾大摇其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对不起,我不是——”温湄道歉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故意关了灯来吓我?”
面对她的质问,三人毫无愧色。
“就是故意的,怎么着了你?我们还要三堂会审呢!”
“三堂会审?”现在演的是新版包青天还是玉堂春?
“对!嗯哼!”苏伊蘅清了清嗓子,大叫:“升堂!”
“威——武——”另外两人伴奏。
“温氏,你给我从实招来,这几天放学后,你都去了哪里?”
由于所在院系不同,课表不同,时间排不到一块儿,她们几个平常各干各的也不会太在意对方在捣鼓什么。今天心血来潮,想一起去剧社探温湄的班,顺便参观一下排演话剧的场面,谁知道那边的工作人员竟然跟她们说温湄已经请假好几天没出现了。
这下问题就大了。既然不在社团,又不在寝室,没有考试的现在,温湄更加不会勤快地跑去自修,那么,她每天固定的失踪时间都在哪里度过?
原来是问这个,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去医院啊。”
三人对上眼,各自在别人眼中读出“果然如此”四个字。
“你真的去伺候姓尚的那小子了?”廖洁说起尚冉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对女婿从头挑剔到脚的老泰山。
“什么伺候不伺候的,真难听。”眼下之意就是承认了。
孔禾跳起来,“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他老是欺负你你竟然还送上门去让他使唤?有钱拿是不是?”
温湄听出她的说辞有点问题。“谁说他老欺负我?”
“你们剧社的人都那么说。”苏伊蘅缓缓解释,“他们说尚冉简直就把你当他的贴身丫头使唤,呼来喝去好不嚣张。”
温湄人如其名,还是一径的温吞,只是颇觉有趣地道:“哦,他们都那么说吗?”
廖洁看她那副被人欺负到老,临终前还觉得世界充满爱的死样子就一肚子火。“温湄,你再这样下去我真是要骂你cheap goods了,你怎么老是这么笨啊?无亲无故的你竟然也任他整到底?”索性是自己的同学倒也算了,他们系里上下宝贝她的样子也算是值回票价。现在连那个低两届的小屁孩都敢骑到她头上来,她做人真不是用失败两个字就可以形容。
又是“cheap goods”,廖洁的洋泾浜英语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根治了,改天倒可以问问尚冉贱货两个字到底怎么说。
“你敢给我笑!”廖洁给她气得吐血,“这有什么好笑?枉费我们这么严肃认真想替你讨回公道,你竟然没事人似的笑!”
温湄摆摆手阻止,“他没有欺负我。你们不用去讨什么公道。”她知道廖洁所说的讨回公道就是向她班上的人宣布温湄被欺负了,然后班长就会带领整个系的人马冲到不长眼的路人甲跟前,软硬兼施地整到对方哭爹叫娘,然后再威胁他为某件自己不经意做并且做了就忘了的大不敬之事“买单”。尚冉身边好像也有一群死忠喽,如果两方真的“开战”,不知道效果能不能媲美魔戒三——的一点零头?
孔禾叹气,“温湄,你不能每次都这么好心,现在多的是只会占便宜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你呀,迟早会吃亏。”
“尚冉不是这种人。”温湄仍是笑,慧黠藏在细细的眼缝里。
三人看她一脸笃定,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疑问。
他们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室友,不会是感染了某种叫做“情流感菌”的病毒吧?
劲爆!姐弟恋耶!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一部分第五章 是谁中了情流感?(2)
“停!停停停!”秦老气呼呼地甩下剧本,冲到正在和人对戏的尚冉面前,“搞什么?你要演的是一个市井无赖,很阴险,但又很愚蠢的那种,绝对不是僵尸,懂吗?不是他妈的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