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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生想过浪漫生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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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艰难度日(6)

       医院离开我们家大约有一英里路。我们缓步走去,我扶着母亲,她软弱无力,像喝醉了酒似地跌跌撞撞,两边摇摆。在午后酷热的阳光下,我们的悲惨景像仿佛被无情地暴露无遗。在我们身边走过去的人,一定以为母亲是喝醉了酒,但我却觉得这些人像梦中的阴影一样。她一句话不说,但又好像知道我们是上哪里去,并且自己也急于要到那里去。我沿路试着去安慰她,她只是微笑着,她已经虚弱得不能说话了。    
          最后,我们到了医院里,一位年轻医生接待了她。他看完了字条,很和气地说:“好的,卓别林夫人,这边来吧。”    
      她很听话地让他检查了身体。但是,等到看护要领她走时,她突然转过了身,痛苦地觉察到要把我丢下了。    
      “明儿见。”我装出了高兴的神气说。    
      她被带走的时候,急切地回过头来朝我看。直等她走了以后,医生才转过来对我说:“那么,你怎么办呢,孩子?”    
      因为对贫民习艺所的学校已经领教够了,所以我很有礼貌地回说:“哦,我到我姨妈家去。”    
      从医院走回去的时候,我伤心得只感到知觉已经麻木,但是却觉得更放心了一些,因为我知道,母亲进了医院,总要比没吃没喝,独个儿坐在那间黑暗的屋子里好一些。可是,我怎么也忘不了看护领她走开时她那副伤心的神情。这时候我想到了她种种可爱的地方,想到了她那愉快的性情,她那温柔亲切的神态,想到了这个疲乏瘦小的人怎样沿着大街走过来,那样精疲力尽,心事重重,可是,后来一看见我向她奔过去,就立刻变了另一个样儿,这时我总是急切地看纸袋里她经常给雪尼和我带回来的好吃的,而她就露出了满面笑容。甚至是那天早晨,她还给我留下了一点儿糖果——我伏在她膝上哭时,她就把糖果拿出来给我吃。    
      那天,我不曾直接回家,因为我没勇气直接回去。我一路向纽因顿打靶场市场走去,浏览那些店面橱窗,一直徘徊到下午很迟的时候。后来我回到了顶楼里,瞧那屋子多么空洞和寒碜啊。一张椅子上摆了一只洗衣盆,里面盛着半盆水。水里浸着一件女衬衫和我的两件衬衫。我开始到处寻找,菜橱里只有半小包茶叶,此外什么吃的都没有。壁炉台上放着母亲的钱包,里面有三个半便士、一串钥匙和几张当票。桌子角儿上摆着她刚才给我吃的糖果。这时候我忍不住又哭了。    
      由于情绪上极度疲劳,我那天夜里睡得很熟。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又对着那愁人的空屋子,阳光射了进来,照在地板上面,仿佛增强了母亲离家后冷清的感觉。后来,房东太太走上来说,她不曾将这屋子租出去之前,我仍旧可以住在那里;还说,如果要吃什么东西,我尽可以去向她讨。我向她道了谢,说雪尼回来了就会全部付清我们的欠租。但是,我不好意思再向她讨吃的。    
      我并不曾照我答应的那样第二天去探望母亲。我没勇气去,它太使人伤心了。但是房东太太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母亲已被转进了凯恩-希尔疯人院。这件悲伤的消息反而减轻了我的良心谴责,因为凯恩-希尔远在二十英里以外,那儿我是没法去的。雪尼不久就要回来了,到那时候我们可以一同去探望母亲。头几天里,我没去看她,也没向我认识的人提起这件事。    
      我总是一清早就悄悄地走出去,整天在外面闲荡;我老是想办法到什么别的地方去弄点儿吃的——再说,即便是少吃一顿,对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天早晨,房东太太看见我走下楼去,就问我可曾吃早饭。我摇摇头。“那么你来吃呀,”她仍旧是那样粗声粗气地说。    
      我故意不去麦卡西家,因为我不愿意让他们家知道母亲的事情。像一个逃亡者,我避开了所有的人。    
      母亲刚离开家一星期,我已经习惯于随遇而安的生活;对这种生活,我既不感到悲哀,也不引为快慰。我最顾忌的是房东太太,因为,如果雪尼再不回来,她迟早要把我的情况报告给教区里的负责人,而我就会再被送进汉威尔学校。所以我老是躲开了她,有时候甚至睡到外面去。    
      我认识了几个在肯宁顿路后边一条马房巷里劈柴的人;这些样子像流浪汉的人,在一个阴暗的堆棚里辛勤劳动,他们老是那样悄声儿说话,整天把那些木头锯的锯,劈的劈,砍成了半便士一捆的柴火。我老是在敞开着的门口踅来踅去,留心看他们干活儿。他们拿一块一尺见方的木头,把它劈成寸把厚的木片儿,再把这些木片儿垛齐,劈成了小棒儿。他们劈得那么快,我看得出了神,觉得干这活儿倒挺有趣。过了不久,我就开始帮他们劈柴。他们从承包拆房屋的商人那儿买到木头,把它们运到自己的堆棚里堆了起来,这至少需要花一天时间,然后用一天的时间锯木头,再用一天的时间劈木头。到了星期五和星期六,他们就去卖那些柴火。我对卖柴火的事不感兴趣,但觉得跟他们一起在堆棚里干活儿很热闹有趣。    
      他们是一些和蔼而安静的人,年龄都不满四十,但是从神情和动作上看来却要老得多。老板(我们这样称呼他)像一个患糖尿病的人那样鼻子通红,除了一颗虎牙外,上边其余的牙齿都掉光了。但他脸上自有一种亲切可爱的神气。他咧开嘴笑时,尽量露出他那颗虎牙,那样儿挺滑稽的。有时候,没有多余的茶杯,他就拾起了一只空牛奶罐,冲洗一下,咧嘴笑着说:“用这个当杯子好吗?”另一个人,虽然也挺和气,但是却很沉默,黄面孔,厚嘴唇,话说得很慢。中午将近一点钟的时候,老板总是抬起头来朝我望望,说:“你尝过干酪皮做的威尔士兔子肉吗?”    
      “咱们已经吃过好多次了,”我回说。    
      这时他总是噗嗤一笑,露出了他的牙齿,递给我两便士,于是我就跑到路拐角阿希开的那家卖茶叶和杂货的小店里,买回一便士干乳酪皮和一便士面包,阿希很喜欢我,老是多给我一点儿。我们把干乳酪皮洗刷干净了,给冲上一些水,再加上一点儿盐和胡椒。有时候老板还在那里面放一块肥咸肉和一些洋葱屑儿,另外煮一罐子热茶,那一顿午餐是十分可口的。    
      虽然我并没向他们要钱,但是,到了周末,老板却给了我六便士,这使我喜出望外。    
      那个黄面孔的乔常发癫痫,发病时老板就烧几张褐色打包纸,放在他鼻子底下,让他闻了苏醒过来。有时候乔会嘴里吐白沫,咬自己的舌头,等到清醒后,就露出一副伤心和惭愧的神情。    
      这些劈柴的人,从清晨七点起,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有时候甚至更晚一些,每当他们锁上了堆棚回家时,我就感到很愁闷。一天晚上,老板请我们去伦敦城南游艺场看戏,他买的是两便士一张的顶层楼座票。乔和我已经洗好了脸,在等候老板。我很激动,因为那星期是弗雷德·卡诺(几年以后,我加入了他的剧团)在那儿演他的喜剧《早起的鸟》。乔靠在马房巷的墙上,我站在他对面,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可就在这时候,乔突然发出了一声喊,在墙根儿横着倒了下去,他发病了。他因为盼望看戏,太紧张了。后来老板要留下来看护乔,但是乔坚持我们不必等他,说第二天早晨他就会好的。    
         上学的事已经成为一种威胁,它一直使我提心吊胆。劈柴人偶尔也提到了我读书的事。暑假已经结束,他们感到有点儿过意不去了,于是我就避开了他们,等到四点半钟放学的时候再去。但是,在耀眼的阳光下踯躅街头,一直要等到四点半方才可以回到他们那儿有荫蔽的地方,那日子确是漫长和寂寞的。    
      一天夜里,我偷偷地走上楼去睡时,房东太太唤住了我。原来她还没睡,在等着我。当时她十分激动,递给了我一份电报。电文是:“明晨十时滑铁卢车站盼接。雪尼。”    
      在车站上接雪尼时,我那副样儿确实太不体面了。我的衣服又脏又破,我的鞋子张开了大嘴,我的帽子衬里像女人的汗衫似的搭拉在外面;我的所谓洗脸,只不过是在劈柴人的自来水龙头底下冲一下,因为这样可以省我提着一桶水登上三层楼扶梯,经过房东太太的厨房。我和雪尼见面时,我耳脖子上还留着隔夜的宿垢。    
      雪尼仔细向我全身打量,说:“出了什么事情啦?”    
      我顾不到委婉地说给他听了。“妈精神失常,我们只好把她送进医院了。”    
      他的脸沉下来了,但是他克制了自己。“你现在住在哪儿?”    
      “还是住在老地方,波纳尔弄。”    
      他转过身去找他的行李,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是那么苍白憔悴。他唤了一辆四轮马车,脚夫把他的行李堆在车顶上——瞧,除了其他的东西,还有一篓子香蕉呀!    
      “那是咱们的吗?”我急切地问。    
      他点了点头。“香蕉太生了;要等一两天才能吃。”    
      一路上,他问到母亲的情况。我激动得没法很连贯地说话,他只片断地听到了个大概。接着他就告诉我,说他怎样被留在开普敦一个医院里治病,他这次回来积了二十磅,原来是打算把这些钱都交给母亲的。他发起了一次抽彩会,这些钱是从一些兵士那里赢来的。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给我听。他不愿再航海了,打算去演戏。他估计那些钱可以维持我们过二十个星期,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就到戏院里去找工作。    
      我们坐上马车,带着一篓香蕉回到家里,引起了邻居们和房东太太的轰动。房东太太把母亲的事说给雪尼听,但是没有让他知道那些细节,以免增添他的烦恼。    
      雪尼当天上街去买东西,给我添了一套新衣服,那天晚上,我们打扮得整整齐齐,一起坐在伦敦城南游艺场的正厅里。看戏的时候,雪尼一再说:“要是妈今儿晚上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乐呢。”    
      那个星期里,我们到凯恩-希尔去探望母亲。我们坐在会客室里,焦急的期待使我们痛苦得几乎无法忍受。我记得怎样听到钥匙的响声,怎样看见母亲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她虽然认得出我们,但是并没有对我们表示高兴;她从前那种热情洋溢的神态已经消失了。她由一个看护陪着,那看护是一个语言无味、但是喋喋不休的女人,她一直站在那里准备说话。“可惜你们来得不巧呀,”她说,“因为她今天人不大舒服,你说对吗?亲爱的?”    
      母亲很有礼貌地向她瞟了一眼,含着微笑,仿佛是在等着她走开。    
      “你们要等到她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来,”看护补充了一句。    
      最后,看护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了。虽然雪尼试图鼓起母亲的兴致,说他怎样运道好,怎样攒了许多钱,为什么在国外耽搁了那么久,但她只坐在那里听着,一面听一面点头,显得精神恍惚,思虑重重。我说她很快就会复原的。“可不是吗,”她伤心地说,“你们那天下午只要给我吃一点儿东西,我就不会有那种事情了。”    
      后来医生告诉雪尼,说她这次精神失常,肯定是由于营养不良,还说需要给她进行适当的治疗,现在她虽然有时候是清醒的,但如果要她完全复原,那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此后好些天里,我脑际一直萦绕着这句话:“你们那天下午只要给我吃一点儿东西,我就不会有那种事情了。”    
    


演艺生涯初登戏台(1)

         约瑟夫·康拉德在给他朋友的一封信里说:生活使他感觉到,自己像一只瞎眼老鼠被逼到了角落里,它等待着的是打下来的棍子。这一比喻很可以用来形容我们所有的人陷入困境时可怕的情景;然而,在我们当中,也有人等到的是好运道,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曾经当过报童,印刷工人,制玩具的小贩,吹玻璃的工人,医生的小用人,等等,但是在干这些临时性的活儿时,像雪尼一样,我始终不曾忘了要当演员的最终目的。所以,每逢休息的日子,我总要擦亮我的皮鞋,刷干净我的衣服,换上一条洁净的硬领,按时去河滨大街贝德福路布莱克默演员介绍所。我经常往那儿走动,直到后来我的那套衣服迫使我无法再去时为止。    
      我头一回去那儿时,看到事务所里济济一堂,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演员”,有男的,也有女的,大伙儿站在那里,彼此装腔作势地谈着话。我远远地站在门旁边角落里,战战兢兢,羞羞答答,只怕人家注意到我那套破旧的衣服和那双头上绽裂开了点儿的鞋子。一个年轻职员,时不时从里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他那句极为爽利的话一出口,就像一把镰刀似的刈去了那些傲然自负的“演员”:“没有你的工作——也没有你的——也没有你的。”于是,那间事务所就像教堂里做完了礼拜一样,人都走空了。有一次,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来了!那个职员看见了我,突然停下来。“你来干什么?”    
      我觉得,我当时的情形象奥立弗·退斯特在央求添一点儿薄粥。“你们需要扮演孩子的角色吗?”我挣出了这么一句。    
      “你登记了吗?”    
      我摇摇头。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把我领进了隔壁一间办公室,登记了我的姓名住址,以及所有其他的细节,还说,如果需要人,就会通知我。我离开那儿时,因为完成了一项任务而觉得愉快,但同时又因为不曾弄出一个什么名堂来而感到如释重负。    
      再说,雪尼回家后一个月,我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写的是:“请来河滨大街贝德福路布莱克默演员介绍所。”    
      我穿着一身新衣服,被直接带进去见布莱克默先生,他笑容可掬,很和蔼地接见了我。我原来以为很会拿大和专事挑剔的布莱克默先生,竟是一个非常客气的人,他给了我一张字条,叫我拿着它到查尔斯·弗罗曼的事务室里去找C·E·汉密尔顿先生。    
      汉密尔顿先生看了字条,见我长得那么矮小,觉得有趣,同时又感到奇怪。当然,我向他虚报了一个年龄,说我是十四岁——其实我刚十二岁半。他向我解释,说他们要我演《福尔摩斯》里的小用人比利,秋天开始,一共巡回演出四十个星期。    
      “现在,”汉密尔顿先生说,“将要在《福尔摩斯》里演主要角色的H·A·塞恩斯伯里先生,编了一出新戏,叫《吉姆:一个伦敦人的传奇》,这出戏里面有一个角色要由孩子来扮演,它对你非常合适。”在巡回演出《福尔摩斯》之前,戏班先要在金斯顿戏院试演《吉姆》。我的薪酬是一星期两镑十先令,以后演《福尔摩斯》的时候也是拿这么多。    
      尽管拿这么多钱好像发了一笔横财,但是当时我连眼都不眨巴一下。“我可得和我哥哥商量一下这个待遇,”我一本正经地说。    
      汉密尔顿先生大笑起来,好像觉得我很有趣,接着他就把工作人员都叫出来看我。“这就是咱们的比利!你们觉得他怎样?”    
      大伙儿都乐了,一个个都满面堆笑地瞅着我。我想,这是怎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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