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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转瞬沧海 作者:思往天阔(晋江2014-05-12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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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不能定死了这结论,却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了。曦流握紧拳头,指甲刺得皮肉生疼,可又怎抵得上心里的痛?
  层层迷雾围着,但绝不会丝毫证据也无。她不会轻易相信,但是要自己亲自查一查。还好她要进平王府了。
  
  日子熬着,一个月也觉得漫长。宁岁寒既已回来了,日日的早朝是免不得的,下朝后免不得处理政事,常常是下午了才回了北宫休息。曦流已好几日都未见着他了。
  这日,曦流陪漾月进完午饭,方想回屋子休息片刻,却听得外面艾琉珑尖细的声音阴阳怪调地响了起来:“原来是温静公主啊!大中午的,不在自己的风芸阁好好呆着,来这北宫有何事吗?”
  “温静见过侧妃了。温静今日来寻太子,有些事相求于他。”
  “哎呀呀,怎得连自己的哥哥都要勾搭呢?”
  “侧妃口齿也太不干净些,还得寻个干净的物件好好清洗清洗。若北宫里无干净的,温静自派丫头送些来。太子既不在这儿,温静便走了。”话毕,那温静公主像是真的走了,也不管艾琉珑在院子里骂着。
  曦流想着,这艾琉珑真是不嫌疲累,日日都要找些茬儿来解解闷,偏偏又常碰钉子,偏偏还引以为傲似的日日如此。又觉这温静公主口齿凌厉,听着是个好姑娘,便忙悄悄地从北宫出去了,想着追那温静去。
  温静自在轿上坐着,面容上有些愁的。忽听得后面有人唤道:“温静公主!”
  温静忙回头看去,只见后面一个丫头装束的人随过来,看着倒有些眼熟,眉眼之际,倒是与瞿荇阳…有几分相像。高挑瘦削,却是个强健的,不是那风扶柳样的。
  “何事?”温静看她,那女子道:“小的…是蓝图漾月公主贴身的,代公主拜访您。”
  温静见她这样说着,又回了头,慢慢道:“那便风芸阁中一坐吧。”
  “哎。”曦流见她这样,想着还真是个温婉的,不愧了瑭儿这个名,忙跟上。
  进了风芸阁,温静着下人曦流为沏茶,唤着曦流坐在桌子旁边。曦流谢过,坐下喝下了一杯茶,温静才将下人都退了,道:“你们公主怎得想起着你,拜访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了?”
  曦流未回答,反道:“公主不喜欢下人在一旁伺候着?”
  温静叹口气,道:“若是尽心力的下人伺候着,我自是能感觉出来。可这王宫像冰一般,人也像冰,都暖不起来。还不如我自己呆着,安生些呢。”
  “公主不是深受淑妃与王上的喜爱吗?”曦流没喝茶,问道。
  “娘娘,自打晓得我是露贵妃的女儿后,便爱搭不理着了,在王上面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背地里其实是多说一句话都不愿的。王上么,自我顶撞了他,又病愈后,他便也不大搭理了,只那一点工夫的热度罢了。”温静缓缓说着,语气并不是多么伤心,似是不在乎那些施舍的宠爱,“我不过是个宠物,如猫儿狗儿一样的,又不大温顺,是个戗毛的,谁愿意要一只不听话的猫。”
  “公主,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出来。”曦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张愁容,心里未觉得异样。名门望族家中的深院怨妇,哪一个不是宠物?
  “也许就老死在这儿了。”温静轻声道,忽而又转向她,细细端详了一阵子,才又道:“今日见了你,许是觉得像他,觉得是熟悉万分的,才说了这些。”
  “我却晓得,公主内心里真正想谁,瑭儿。”曦流微笑着看她,等待着那一阵惊异的表情。
  不料那温静,只多抬眼瞧了瞧她,道:“我是见过你的,方才便觉得眼熟,现下才想起来。在那客栈里,你和他…”
  换成了曦流惊异了,“那日你竟醒着?我的药怎不管用吗?”
  温静笑着摇摇头,道:“我怎知道呢?只不过他用了那药一次,我用了一次,吃的人都是悠悠醒转过来了,该听的、该晓得的,一点不落。”
  曦流顿时面露凶光,随后又恢复平静,道:“罢了,你知道了也无妨。”
  “我不会说的。这样多的日子里,只有在他身旁,我才能觉出家一样的温暖来。旁的谁都不行。许是只有他曾对我付出了些真情意,哪怕…只当我是个妹妹,纵失望,我也是暖的。”温静垂下眼帘,又自嘲地笑笑,看向曦流,道:“现如今我还是想跟着他,哪怕吃苦受累,我也是甘愿的。”
  曦流看着她这样,忽地起了恻隐之心,道:“从小自大,我一直在逼迫自己,也同样逼迫荇阳,从未好好的送他一份礼。这回,可有个机会了。”
  温静疑惑看她,只见曦流从怀中掏出个大纸兜和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推给温静,道:“这里是蒙汗药。明日公主大婚,宫内外定是混乱的,你明一早煮一锅粥,放一勺蒙汗药即可了,多的予你出了宫防身,将你宫中的下人全都蒙倒后,再换了便服来寻我,我自带你出去。出去后莫要盲目着,先去瞿府寻那杨潭小总管,问他讨些银两做盘缠,再讨匹好马。跨上马你便出昆穹,入蓝图,向方都走着。寻不寻的到我弟弟,可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不会骑马。”温静看她一眼,皱眉道。
  “杨潭定能解决你这问题。瞿府上何样的好马没有?定能为你找着一匹温顺好骑,脚程又快的。你只问他要,便向外走吧,顶多摔个两下,不妨事。”
  “嗯!”温静点点头,满眼感激着看她。
  “你若是真的寻到了我弟弟,告诉他,这是姐姐送他的一份大礼。”曦流拍拍她的手,笑着道。
  “琬瑭多谢姑娘!”温静站起来,咚的一声跪下去,眼眶里挤满了泪,样子我见犹怜。
  “不用谢了。”曦流扶她起来,看着她身后摆着的古筝,笑道:“听闻公主琴技甚是好的,若是能听上一曲,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温静站起来,取了古筝来,放到桌上,笑看了曦流一眼,手指舞动起来,优雅美丽至极。
  
        
第 32 章 欢好
  一曲终了,曦流痴痴看着温静的一双玉手,有些艳羡,道:“这样好的曲子,这样好的古筝…怪不得荇阳喜欢。”
  琬瑭低头浅笑了,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曦流才回了北宫。
  
  傍晚,天刚微微黑了,进完了晚饭,曦流坐在房间内,内心里竟有了些没来由的紧张。像是要发生些什么的,竟不安起来。
  忽地,门开了,宁岁寒缓步走进房间,表情凝重地瞧了瞧她,又转身闩上了门,再转身瞧着她。
  从前,可是从未闩过门的。
  忽地,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事情,像是要失控了。曦流手心里出了一小层汗,只看着他。面对超了自己控制太多的未知局面,无人能依然如从前一般冷静异常。
  “我左思右想,漾月公主是我迎来之人,戏虽是做全了,但初阳身旁那群老家伙定不会全信的。”
  言下之意,她自是晓得。见机行事的本事她是有的,并且练得极熟练了。
  “若是哪日行事被发现了,万急之刻,你便亮出一个身份。前宰相陆黎之女司空茗。”
  曦流抬眼看向他,内心里波涛汹涌了。莫不是他已完全识破了?全部晓得了?
  “何事?”宁岁寒见她反常,皱眉问她。
  “无事。”曦流低下头来,自平复着心情。看情形他是还不晓得的,不可先乱了阵脚。
  “你便说你得知了真相,你不愿怪平王,只怨旁人心狠。”
  “旁人?”
  “你只说旁人,若是他问你是谁,你便道,‘您还不晓得吗?’知道吗?”
  “是。”
  这一段没头没脑的话,更加重了曦流内心的疑虑。低着头正想着,忽觉后脑被谁用了些力托了,迫她抬起头来,迎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明日,你便彻彻底底是曦流姑娘了,再不是我身边之人,许久许久。”
  曦流心中刚平静些许,现下又乱起来了,砰砰乱跳着,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眼神中满是不解。
  宁岁寒细细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的冲动就再抑制不住,闭目吻上那一双唇,宁岁寒竟觉得是不同的。不若艾琉珑的,不若旁的什么女子。她们都一样,可她竟不一样。拔下她髻中的簪子,青丝散乱下来。
  曦流更是惊慌,来不及多想,便推着他的胸膛。纹丝不动,她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也许,命运的缰绳,从来不曾在她手中,一时一刻。自与亲人天人永隔,至入了北宫,再到泥足深陷,无一桩是她愿意的。她自觉像一只蚂蚁,在旁人的手里欢腾,自以为掌控了天下,却始终逃不过命途的重压。
  可她,竟从不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身子上一阵剧痛,才将她从深思里狠狠抽离。
  她不觉得幸福。
  天已深深的黑了。桌上半截红烛烧着,融了的烛已流到烛台下,凝固成了红泪。
  宁岁寒起身,着好衣服,看榻上的曦流茫然无措,忽地又生出一种不舍。
  曦流抬头看着他,这是永都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却成为了拥有自己的人。
  “好好活着。日后,我还希望有你的陪伴。愿你…”一句话还是未说出来,曦流只听他唤了自己的名字,“曦流。”再无多说,宁岁寒踏出了屋子,又将门关好。
  曦流咬着唇,忍痛默默地起来着好衣衫,猛回头忽地瞧见榻上一片殷红。
  将床单扯下来,自拿了盆,走到屋子外。
  打了一盆水,将污渍浸入冰冷的水中,用力揉搓着,整盆水都变得鲜红,像是春日里盛放的红花儿。
  手指红了一片,刺骨严寒,她却觉不出什么,仍揉着、搓着,似是想将这一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许久,终是洗的干干净净,再看不出来了,曦流倒了水,又回了房间,将床单随意扔在一旁,重重坐在地上,面容上无泪。哭泣是她早已不擅长的了。即使偶尔被触痛了内心里最柔弱的地方,流那么些泪,她也是不轻易哭泣的。哭泣于她,毫无用处。那些有依靠的人,凭着几声哭,还能招人怜爱。可她,作为旁人的依靠,怎有闲暇的时候哭泣呢?
  手抚过脸面,干干的一片。罢了,也算哭过了。曦流爬了起来,自己收拾好屋子,那殷红的一片,在自己的心中,也已翻过一篇了。
  否则还能如何呢?本就不该有奢望,奢望总也不会实现的。从一次次撩拨逗弄,至此次…什么也算不得。怀着一份哀悼,曦流静静坐在凳子上。那一张床,她不愿再碰。
  碰了,便是碰痛了自己。
  终是一夜未眠。
  
  转日一大早,漾月早早地起了来,梳妆打扮着。完了便坐在床旁待着软轿来。温静一大早便蒙翻了宫里的下人们,又早早换了便装,偷偷地到了北宫。见众人忙着,也不敢大声喊叫,只悄悄地左右寻找着那高挑的身影,却遍寻不得。正垂头丧气着,却误进了个屋子,紧张着方想道歉,却见曦流坐在凳子上,眼神空洞着,忙出声唤道:“姑娘?”
  曦流回过神来看她,微微笑道:“来得这样早?”
  “不早了呢,北宫上下都忙了起来。”温静关切地看着她,缓缓道。
  闻言,曦流忽地起身,想出去瞧瞧,却觉得一下子剧痛难当,却不知是身子还是心里,又跌坐在椅子上。温静见了,忙扶着,却听曦流道:“不妨事。我无妨的。只是温静,这当下你要藏好了,过会儿我吩咐个小丫头把随侍的侍女礼服拿来一套,你披上。进了平王府,就没有什么束缚,便速出府去吧。”
  “姑娘就莫要再唤我温静了。还是瑭儿的日子好受些。”琬瑭掩不住面上的喜悦,低声笑道。
  曦流见她如此,出了神。忽地,门响了几下,曦流忙站起来,皱眉向门口走去。接过小丫头的礼服,曦流又给了她一锭银子,小丫头喜笑颜开地跑走了。
  将礼服递给琬瑭,曦流又寻出自己的红礼服来穿了,忙带着琬瑭出去,到漾月房内一看。
  漾月见是她,忙怪道:“怎得起得这样晚?”
  “昨夜睡得晚了些,也是心里不太平。”曦流浅答了一句,再不愿多说下去。漾月见她如此,便也住了口,目光在琬瑭身上打量。片刻,漾月将下人都退了,才盯着曦流道:“这个丫头,倒像是温静公主呢。”
  “瑭儿身世可怜,我放她出去,寻她该随的人。”曦流看着琬瑭,浅浅道。琬瑭冲她笑笑,又不安地瞧着漾月。
  “你莫看我,我可是管不了她的。”漾月笑着说了一句,又转向曦流身上,皮笑肉不笑的道:“今日竟做起红娘来了。你真是清闲。”
  “也是我自私。你就莫管了。”曦流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三人又聊了会子,忽听门外有人道:“轿子已来了,公主请出来吧!”
  曦流答了,忙要琬瑭与她一同拖着漾月长长的后襟出屋。随后,三人后跟了一群的小丫头,浩浩荡荡地向北宫院子外走去。
  宁岁寒在人群中细瞧着她,面色凝重。目送着他们远离了北宫后,才匆匆地跨上马,自另一条道奔向大门。
  曦流跟着轿子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宫的大门。门边,宁岁寒、向磊、荣光已待着了。
  “恭喜公主了!”宁岁寒笑道,一旁向磊脸色难看至极,倒看不出荣光有什么感觉。
  琬瑭紧张的不敢抬头,只随着曦流的脚步走。
  曦流抬头看了宁岁寒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听着那可又可无的寒暄。
  “曦流姑娘。”宁岁寒唤了她一声,道:“照顾好…公主。”
  “是,殿下。”曦流礼道,还是未曾抬头看他一眼。
  一阵寒风拂过,吹起她散落的发丝。不经意间,她用指尖略理理,似是怎么也理不清的情丝在头上。
  宁岁寒牢牢记在心里,下令出发,向磊与荣光分别走在轿子两旁。曦流丝毫不知,只冷冷看着这样奇特又悲哀的队列。他们,亲送她去虎狼之穴,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连一丝一毫也窥探不出。因为她的心,还是一团乱麻着,理不清,不会理。
  很累,身子也疼,曦流强忍着向前走,只觉得路漫长得很。
  琬瑭见她脚步迟了些,忙走上前去轻搀着她。曦流嗅到她身上清凉的香味,脑中顿时清醒了些许,低声问道:“你配了醒神的香包?”
  “嗯。总觉得宫中的空气浑浊异常,闹得我昏沉沉的,只得佩着这醒神的香包。”琬瑭轻道,深呼吸了宫外的空气,又道,“姑娘你可还好?”
  “我说过,不妨事。”曦流轻道,又推开她的手,自扶着摇晃的轿子向前走着。双腿轮换着前进,一步步踏在心上,软绵绵的,却硬梆梆的。她不想走,却又不想留下面对。她渴望旁人的陪伴,却又怎么也不敢说不出口,不敢问清楚。
  她害怕再被抛弃,一如多年前回家看着满地的尸体,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孤独的自己,没有依靠。所以只能自己心甘情愿的离开,不能让一丝一毫的不舍占据了心房。
  不知走了多远,终是进了平王府中。
  
        
第 33 章 王府
  大堂拜堂过后,曦流与琬瑭扶着漾月,随平王入了后堂。左拐右拐的过了好几个小院子好似迷宫一般的,终是看见一个中大院子,门口写着:浣雨轩。
  “你先扶着你家公主进入正院待着,我自出去迎客。”平王吩咐了,又着了方管家与几个平王府内的丫头带着漾月入了最大的一间房子。
  曦流扶她坐好,又向下人问清了侧门的地方,原是浣雨轩附近便有一个的,便收好了琬瑭的礼服,忙带她寻侧门。
  自浣雨轩房后小门出去,一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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