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沧海 作者:思往天阔(晋江2014-05-12完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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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艾琉珑死吗?”甄冗不听她的话,问出这一句。曦流疑惑看他,道:“与我有什么相干,怎得问我这样的问题?”
“无事。”0
曦流愣了片刻,又听他转了话头道,“太子爷的意思,本就不是要你打探什么消息。不过是在紧要的时候牵制住平王而已。”甄冗回过头来,“姑娘…太子爷只是要你抓住平王的软肋,只要牵绊住他,旁的都不要做。姑娘,有什么发现?”
曦流摇摇头,甄冗见了,又说:“无事,姑娘就先走吧。被旁人看见了总是不好的。”
原来是无事的。不过是把她们送进了平王府中,像是在肉里扎一个小刺一样,不让人觉出痛,可如果有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她们就要破肉而出,击溃对方。
牺牲在所难免,他不在乎。
又听甄冗说了一会儿话,曦流踏出北宫,又觉身子一阵寒意,只想着出宫去,却忘记了与漾月会合。
走着走着,忽听路过的宫殿里传来刺耳女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曦流停步,抬首望了望门口牌匾,却只看见空落落的、没写字的一块匾额。
溜进去,远远看着正堂身着锦衣的女子,不过是艾琉珑罢了。
如此,也没什么奇怪的。她一向喜欢打骂下人,曦流早就见怪不怪了。
转身刚想走,却听见身后丫鬟惊恐的叫声,划破了四周的宁静。再回头一看——那艾琉珑,直直倒了下去。
曦流紧走几步,躲在屋外门后,悄悄看了一眼,只见艾琉珑躺在血泊之中,不仅七窍流血,还有紫黑的血淙淙地自她唇中流出。明明是中了剧毒。
这样的场景她看得多了,不怕不惊,方才下去的寒意却又涌了上来。
随手抓了一个惊慌的小丫头问道:“方才,主子可吃了什么东西?”
“只,只有御膳房送来的糕点…”
还问些什么呢?答案早就了然于胸。他终究是把他的枕边人,亲手害死了。艾琉珑躺在那儿,曦流竟生出幻觉,躺在那儿,七窍流血的是她自己。正如多年前的父母亲人一样,死了,死的惨不忍睹。
心真的死了。
宫中消息传到府中来,已是一日后了。平王正在浣雨轩内喝茶,听着方宗回禀道艾琉珑昨日暴毙,手一抖,茶水溅出,湿了他的手背。
宁初阳将茶杯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
又几日风平浪静,只曦流自觉身子愈发重了。漾月见她如此,心中不免担忧,更是劝她去瞧瞧郎中。
“既是不敢瞧府内的医官,为何不去宫中,请罗均看一看呢?”
曦流心里约莫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瞧了她一眼,无奈说道:“罗均不过是个迂腐的医官,人又有些痴,若是…查出些什么,少不得立马就回了太子爷。不能轻信他。更何况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漾月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却也左思右想,片刻才道:“要不,让三夕去府外请个郎中来瞧瞧?那时侯拉个帐帘,便也不知是瞧的谁的病。”
曦流点点头,跟着漾月去了她房间里。
不一会儿,三夕便请了郎中来,想着要告诉曦流姑娘,可推开屋子却不见人,只得先带人去见公主了。
“公主,郎中来了!”
“就让郎中坐在帘外吧。”曦流出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着。”说话间,便将一方巾帕搭在手上,伸出帘去。
“有劳郎中了,本公主这是得了什么病呢?”漾月略看了看帘外,出了声。
那郎中左右想想,忽地双手抱拳,道:“恭喜公主,已有喜了!”
曦流伸回手来,起身看了漾月一眼,漾月便走到床边坐下,又道:“真是太好了!多谢郎中了!”
曦流这才撩开帘帐走出来,将手中的银子放到郎中手中,低声道:“您可千万不要声张。王府里的姬妾可都眼红我家公主得着宠,个个都没安好心眼。等过几个月,胎相稳固了,才好说明。”
郎中点点头,谢了赏,曦流才让三夕将郎中送出府外去。
见郎中走了,漾月才笑道:“这可是桩好事呢!你有了太子爷的孩子,若是回禀了他,他定会接你出府来,让你好好安胎。”
曦流深思片刻,摇头道:“不。此事断不能告诉他。”
“你就这样,一刻都不想安宁吗?”
“你不晓得,艾琉珑根本不是暴毙,是被太子下了毒手。”曦流抬眼看着她,眼眸里有深深的无奈和害怕激起的泪光,“艾琉珑的事,是我的开端……所以她的下场,许就是我的下场。那么大的孩子,他都下得去手。这个孩子更是见不得光。我也必须在平王府中安心呆着。”
“连亲生骨肉都下得了手。真可说是无畏无惧了。”漾月低下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我去找药房要些红花来,早日送他走。”曦流呆呆地盯着一处地方,淡然说出这句话,不带心痛怜惜,仿佛是要了断别人的孩子一般。
方走出屋子,却见三夕回来了。
“曦流姐姐去哪儿呢?”
“噢,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我小腿竟出了些青紫痕,正想去药房要些红花来泡一泡呢。”
“姐姐不用去了,我屋子里有一些呢!”三夕笑着说,又连忙跑回了屋子里,拿来了一小包红花递给她。
第 114 章 珠胎3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小伙伴能看到这个小说~
半年多没有更文了。我上了大学,半年来,破灭了许多梦想,蹉跎了许多时光,再看回去,那些日子,空虚得我感到羞愧。同样,我没有能把这篇小说好好地,迅速地完成,将一些人的命运画上句号,是我的错。
开始发的时候雄心壮志满满,总不肯承认自己的努力和付出配不上想象的结果,半年过了,终于承认自己不行。天外有天。
我的失败,全是我自己造成的。盲目自信,让我很不好受。
所以现在,我写给我自己看。只为了圆满我的那些心思。
谢谢支持~ 借着去小厨房做点心的机会,漾月将下人都遣了,将红花煮了水,曦流端到了自己房内。
瞧着面前这一碗飘着奇异味道的水,曦流有些迟疑。许多年前的希冀竟也被拾了回来。小女子本无如此雄心大志,只憧憬着许配个好人家,伴那人同甘共苦,生死不离。更是期待着感受为那人产下第一子时的欢喜。可这愿景早已被埋没在无常世界中,遗忘多时。那场景,绝不是今日这样的。那是安宁,这是颠沛;那是静谧,这是激荡。手不自觉抚摸着小腹,那里竟藏了一个孩子。他静静睡着,还不晓得性命竟要被母亲亲手断送。
如果他知道,应是宁愿不要相信,他是被遗弃的孩子吧。
竟还不如一些人要不得孩子,不会有这般的心如刀绞。
“娘也舍不得你。可你来得…不是时候。娘亲,不能留着你…”一句话未说完,后半句哽在喉中,堵在心里七窍内,却涌上了眼眸,温热一片。
总是下不了手。坐在床上,手中端着那碗水,曦流呆了许久。漾月进了来,见她还未喝下,挑眉道:“从前那鸳鸯也可生生拆了,有弄到阴阳两隔的,有天各一方的,今日却舍不下了你自己的孩子?”
是啊,她舍不得。才体会到为人真正之乐,未享半刻,竟要放它去了。
也许是她不配。今日要亲手送走她自己的骨肉,是上天予她的惩罚,是躲不去的因果报应。
突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子邪气,她扬手将那水一饮而尽,“是苦的。苦极了。”她道。
漾月想着不对,正是怕味道浓郁涩口,特特加了许多的白糖蜂蜜,怎会苦极了?转念一想,是苦极了的。不只是口里,更是心中,这搅心乱肠之味,她总该尝尝的。
极快。不一会孩子便流了下来。她痛得缩成一团,漾月问道:“可是痛上了?”
“不。总算身子及不上心里痛。”
她觉得孩子慢慢远离自己了,心像是被人大力揉着,难受至极。疼上心头,却又进了眼中,泪珠不自觉涟涟落下,任谁也再止不住。
“亲手送他走,真是不好过。”曦流面色惨白,甚过身后新刷的白墙。喝下一碗药,像是抽走了她的灵魂一般,仿佛世上再无盼头,支撑她接着走下去。浑浑噩噩地过了不久,曦流终是在疼痛的夹击下,睡了过去。
醒来后,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曦流披上一件干净的外衣,换了双干净的鞋子,自己挑了热水,在房中清洗了身子。
温暖的水汽浮动,深深的恨意涌上曦流心头。
本来都是失去过一次的人了。没想到再一次,还是如此的彻骨疼痛。
没有让她坚强起来,也不是伤痛的错。那么是她的错吗?曦流摇摇头,眼神坚定了起来。
一切都是他给的痛,都是他给的惊惧。他的不庄重,他的利用,他的可怕,她桩桩件件全都记得。可是她,突然却不知道怎样还回去,像她报复曾经欺负她的人一样,狠狠地还回去。
水汽模糊了眼眶,曦流甩甩头,心头那一个青色的身影,清晰却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她不敢再想,便将头埋入盆中。水面上飘着她乱蓬蓬的长发,更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在她心里紧紧乱着。
眼泪涌出,就悄无声息地化入水中,谁也看不见,连自己也不知道,那眼睛上传来的酸涩,究竟是泪洗的,还是水浣的。
正在此刻,忽地传来一阵敲窗声。曦流警惕地探出水面,听着像是鸽子的动静,忙出了水,披了一件衣裳,打开窗子,把鸽子拿了进来。
打开它脚上的竹筒,拿出内里的信件,原是一封长信。读着它,曦流内心里堵着的石头有些消减了,脑海里浮现了信中所描绘的那日蓝图街上的情景——
瞿荇阳独自一人在方都街上散心,身旁无一人相陪。
遥远的昆穹静安,住着他的姐姐,和她。她应是很好,可是姐姐的现状,他如今一无所知。
他怎会不知道,姐姐一生所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报仇,二是爱护他?
轻轻叹了口气,他欠姐姐的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从何处还起。
方都实在是个好地方。街道干净,民风淳朴,时不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做点缀。嗅一口清雨,通体都舒畅了起来。这种湿润却又不黏腻的感受,实在是舒服极了。
瞿荇阳深吸了一口气,睁了眼,看着前方有个茶棚,便紧走了几步,坐进了那里,又要了一碗浓茶。灌了几口进去,苦涩却留甘,也是让人愉悦。
闲来无事,左右看看忙碌的百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忽地远方一阵喧哗,几个壮汉咚咚跑着,震得地都响。前面一个姑娘正惊慌失措地跑着,身上的衣服看着并不是什么便宜的,可偏偏脏兮兮的,也有不少撕裂的地方,露出些白皙的皮肤。
瞿荇阳不想管。许是市侩圆滑,他一直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念,才能在商海中赢了这样久。小利小益入不了他的眼,自然也没有占便宜的心思。“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能算是个弊端。
免得惹祸上身,瞿荇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就要向反方向走去。
姑娘飞一样的擦过他身旁,发丝掠过他的脸颊,留下熟悉的香味——瞿荇阳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姑娘吓得跪在地上,只哭着说:“放过我吧!钱财已然全都给你们了!”
瞿荇阳皱眉看着她,突的喊出一句:“瑭儿!!”
女子闻声一顿,忙抬头看他,却见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激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却疑惑地唤道,“公,公子?!”
大汉已追了过来,瞿荇阳没有多想,将她拉起来便向自己的宅子跑去。没有跑几步,却被大汉们团团围住。
瞿荇阳不多说,紧紧搂住金琬瑭,凭他们的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他背上。瞿荇阳一声不吭,环绕着金琬瑭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金琬瑭躲在瞿荇阳的怀里,害怕而又欣喜得只剩下哭了,抽抽噎噎地停不住。
梦了多少次的温暖,就在那一声“瑭儿”里,她再次拥有了。一切真实得太虚假,让她忍不住怀疑这又是一场好梦,醒来她又只能在那冰冷昏暗的宫闱里望着蓝天叹息。可眼前的一切让她真真切切地相信,她逃出来了,她在他的怀里,在恐惧中享受着保护。
不知过了多久,瞿荇阳才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桑栀子和邵牧羊的脸庞。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在这里?没有随何兄一同去吗?”瞿荇阳皱着眉头,方想起身,却觉得周身都是酸痛难当的,复又重重地跌在了床上,“瑭儿呢?”
“金姑娘在另一边。她很好,方吃了压惊安神的药,睡下了。”
瞿荇阳点点头,安心地躺在枕头上,心中疑惑着,她竟来到了这儿。是来找他的吗?
当下又想起身去看她。桑栀子拦不住,便扶他起来,慢慢地走向琬瑭的房间。
推开门,瞿荇阳挥挥手,桑栀子会意,转身出去,又带上了门,心里知道公子的心思,就回去催促牧羊快些去找何人山了,自己则留了下来,想着照顾两人。
第 115 章 重逢
层层的迷雾,迷惘中她鼻尖却萦绕了一丝馨香。
远方挥不去的云,让她眼前都是暗的。
轻轻挥挥手,眼前的雾仿佛消退了些,可看清了对面的人,还是他们,凶神恶煞般追来。她转身就跑,却不小心跌倒,其实无妨,因为分明跌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静静笑着,把她扶了起来,忽地唤了一声“瑭儿!”
“瑭儿!”
“我在!”她伸出手去,想看看这一切是否真的是虚幻的,却在下一瞬间,看见他的银丝,沾上了几丝鲜血,一如十尖山外他染血的笑容耀眼。
她哭着抱住他下坠的身体,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不是公子,是他的名字,可再也听不见他的回答。
自梦中惊醒,金琬瑭眼角带泪,面前的人握紧了她的手,关切的目光自她面庞扫过,终点是她的眼眸。
“有我在。你不用怕。”
琬瑭点点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再看向他温和的脸庞。
“我们都没事了。”瞿荇阳轻轻说,“那么你,怎么从静安,跑到这儿来了?”
瑭璐点点头,说道,“是姐姐…”
瞿荇阳认真听着她轻描淡写地描述,端详着她,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心里不只是有一丝震撼。
她只身从皇宫中跑出来,纵马到了边境,刚一出关,便被人偷了马匹和随身的行李,惊惧之余从未想过放弃,凭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方都城外不远处招惹了一群恶人。他们在尾随她两个城镇,确定她孤身一人后掳走了她。本想进城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或小妾,谁知她趁机逃了出来,直到遇到他。
“不怕了,瑭儿。我会好好保护你,回去…”话未说完,瞿荇阳伸手拥她入怀,摸着她微微湿润的头发。
金琬瑭闻言,一把推开他,泪又落了下来,皱眉喊道:“我从静安到这儿,就没有再回去的念头。从来都没有。”
瞿荇阳起身,转过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看着她道:“可是,我只能说出这些话。”
是啊,他只能允许自己说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她是一块美玉,是易碎的水晶。他多么想好好保护她,可是如今的他,身上还有仇要报,还有事要做。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证,怎么能害了她?他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摆在这样危险的位置。
不久前,他本想把她忘了,却发现这件事有多么难。即使如此,他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昆穹王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