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沧海 作者:思往天阔(晋江2014-05-12完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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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确梦中呓语,醒来却已安然无恙。后来不知怎得,竟得你悉心照料关怀。只为安享你的照料,装出这副样子来,欺瞒于你。不便多找借口,事实如此。后来竟欲罢不能了,你渐向关外行去,便知你有大事,怎可再拖累于你!
如今离去,安好勿挂,盼你也保重自己,莫再糟蹋身子!
连落款也没有一个,想是真心不知如何自处了。相处甚久,竟不知如何自处!对的,该如何自处呢?
他对她有利用,有怜惜,有爱护,有恨意,却也密密的生出些别样的感情来。聪颖如他,怎会一丝怀疑也没有?不过是迷迷蒙蒙中自己不愿相信,闭塞了视听,陪她演出这场戏,却也在迷蒙中融入了戏中,再出不来,享受着她柔软的依赖。
自己也并不纯净,又怎能怨怪于她?她只是为了少有的关怀,也从未曾利用自己,相较起来,却是她更近情理一些。
姻姻一觉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清晨了。顾不得疼痛,忙焦急喊道:“牧羊!牧羊!”
牧羊听姐姐叫喊,忙到她床边道:“姐姐何事?”
姻姻见他安好无事,也能下地走动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感慨万千,问道:“那日是何兵器伤我?竟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万事都忘了,只顾上疼,想睡去却也不行,那疼拽着人的心思,无暇顾及他事。奇伤必有神兵,不知是何样的神兵。”
牧羊拧了个巾帕帮姻姻擦手,回想起那日,眼珠转转,却不知如何措辞,一时间默了下来。李念去方好推门进入,听姻姻问,知牧羊嘴笨,便答道:“那剑如个生灵一样,见血便自己往人身子里钻。别瞧你只蹭着了背后一下,伤口却约一指节深,剑锋甚利,伤了竟不见口子,只淙淙流血,那日罗均来了之后用金针在你背上拨了好一阵子才找着伤口,撒了止血药,血又流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止了。那剑伤了你后,竟在剑身上留了一段暗红的线。罗均道它原本是这样的,伤一次人便蓄一回血,线便多一段。满了之后便须放血,否则它还使小性,不肯再伤人了呢!”
姻姻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曾经的一个卦。这卦曾是希冀,现下瞧上去却成了羁绊,“那剑,可是叫做嗜血剑?”
李念去惊道:“你竟晓得?”
“恩…”
李念去见她不愿说下去,知她有难言之隐,嘱咐牧羊照顾好姐姐,便要推了门出去。
“念去莫走,留下陪我说说话,牧羊你先去吧。”姻姻忍痛挪了挪身子。
“噢。”牧羊将巾帕放回盆里,踏出房间后掩了门。
“你如何了?”李念去微微皱眉关怀道。
“还好。这疼邪得很,你若静静躺在那儿,疼到钻心,更别提做什么事情了。倒是勤动动,还缓些。”
“都怪我,偏要与向磊抢他的宝贝。”李念去自责着,“倒是连累了你。”
这几日我照顾牧羊,又自己受了伤,竟不知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便说与我听吧!”
“你也是的。牧羊受伤,你满心满眼都是他,没心思理别的些什么。现自己受了伤,倒想起来这些闲事了。”
“那日蓝图王摆宴,我看了几个皇子,觉得并不是人才济济的。也就二皇子与四皇子看着有出众的风姿。”
“你的眼力倒是不错的。蓝图王也应是在这两人中产生。不过郡主的夫婿倒还不知是谁。”
“看着四皇子是很喜欢阳灵的。”
“你不知道。玉祺是个城府深的人,永远摸不透他的性子,倒与太子有些相似,所以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争取昆穹的支持。反倒是鹿祺,虽然才华出众,王上宠爱,也有争位的愿望,可他性子温柔,有些寡断,不一定能斗过玉祺。”
“鹿祺这几日一直陪阳灵耍玩呢!”李念去微笑道,内心里觉得这若是扶鹿祺当王上,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险阻。听邵姻姻叙述皇子的性子,心中便已有了个大数。王上虽是喜爱鹿祺多些,可他实是弄不动帝王权术,心里不够阴狠。玉祺,倒是更有可能。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
姻姻看出他眼角的忧虑,也不好多问什么。李念去又道:“现如今你也伤着,就莫要再想这些。好好休息吧,蓝图这些事少不得要你操心。”
“嗯。”姻姻低头弄着被子上的线头,又想着旁的事。
“也不知向磊为何这样宝贝那柄剑。”李念去随口说了,姻姻却低头道,“因为传说,男子用那柄剑伤的第一个女子,会成为那男子的妻子。”
李念去听了话,笑道,“向磊怕是更死心塌地了!”
“殿下,鸽子。”李念去将三只信鸽交与宁岁寒,只见宁岁寒从三只鸽子脚上的细竹筒中取出三个纸条,卷成三个细筒,又拼在一起,才看出一段完整的话。
“好!”宁岁寒大笑,“荣光已造出宋高松与我们交好的假象,他们现如今自己窝里反,自无暇管我们!”心情舒畅,宁岁寒拍着李念去的肩膀道,“多亏你的部署!”
“殿下本心就是这样想的,何必让奴才捡了这个好。”李念去低头说道,“殿下可决定,下一步该如何了?”
“恩。”该处理阳灵的事情了。宁岁寒看向李念去,道:“你说该如何?”
“自是联系着郡主与鹿祺殿下的婚事了。”
宁岁寒微微摇摇头,李念去内心有些没底,却听他道:“‘劝阻’阳灵之事,我只交予你办了。”
第 15 章 断情
瞿荇阳在草地上眯了片刻,天已大亮,忙坐了起来,端详四周,回头已瞧不见房子了,却是一片大平地,被人踏出了一条泥泞步道,昨日便是从这条泥泞的路上跑来的,衣服鞋子自然已脏了。偏这样只生出些草的大平地中流过一条细细的溪流,穿过一个灰色亭子。荇阳走进亭子,亭子被溪流分成两半,却又是个整体。四周只有些空旷,远方是个树林,金余晖究竟会将琬瑭带往何处呢?此处无一丝的人影,脚印也不见一个。
这边金琬瑭遭掳,心中本害怕,却想这两人在方才自己独自一人之时不掳劫,偏要等到他追来时才行动,必是有些原因的。这两人一路上只紧紧锁住自己双手,其他反而嘘寒问暖关心之至,仿佛受谁关照来照顾自己的,便也不太害怕了,只细细想起事来。
表兄!便只有他了。
那两人将琬瑭请进一个房间,内里有几个侍女待着,两人离开后便帮她洗漱起来。侍女虽巧,可竟及不上瞿荇阳细心。琬瑭这样想着,更觉黯然。
着上熏了玫瑰香的衣裳,金琬瑭打了好几个喷嚏,忙道:“莫给我穿这个!”心中不由得想起他虽不亲自洗衣裳,却总是吩咐人熏淡雅的兰花香,丝丝入扣的进了鼻子,却引不起丝毫不适。心下想着,身上已觉出痒来!
两个时辰后,金余晖推开门,见金琬瑭早遣了下人,坐在镜子前,露出一股子洒脱飘逸的性子,丝毫不见气急或忐忑,心想不愧是琬瑭,口里喊出:“瑭儿!”
金琬瑭缓缓起身,转来笑盈盈瞧他,却将金余晖吓了一跳!她白皙的脸上大块的红斑肿胀,竟已面目全非!
“表兄!”琬瑭假意高兴,倾国面容此刻瞧起来更加狰狞可怖,金余晖忙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吩咐下去给你做些饭食!”话毕,忙逃似得跑出了房间。
金琬瑭见他如此,失神片刻,竟更思念起来。想到他已成竹在胸,自是高兴万分。
自是,未曾嫁错人。
“这几日正是个好时机。这几日鹿祺一直陪着阳灵耍玩,想是阳灵心中也不厌他,打打闹闹的,自是高兴,你便择个日子了结了事情,你我也放心。过几日,就要操办他俩的婚事了。”李念去严肃向何人山道。
竟如此之快的,这一天来了吗?何人山细细思索。
你我之间的时日远不够我回忆一生,天就不让我再多些与你相处的机会了。
“后日,便是璎灵再次进宫的日子了。那日之前,你便要办成这件事。不能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是…”何人山应着,眼神却暗淡下来。
“你这些日子来,虽日日与璎灵在一起,心中却早已由此生了距离,你当她瞧不出来吗?她虽天真,可却聪慧。虽不经世事,可心思细腻敏感。在宫中的人谁能混沌呢?她必早早觉察出了,你此时说,她不会如何的。”
何人山面上悲伤孤寂,终是孑然一身罢了。既予不了她幸福,就不要多做纠缠。
这日,璎灵随何人山散步,不自觉地走到了四皇子府中花园。一路上,璎灵开心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何人山见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不忍打破这最后的一切,只微笑瞧着她,心中甚苦。
“你瞧这湖,这亭,像不像那日的小湖,小亭子?”
“恩。”何人山微笑答道,那一句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见了她才晓得深思了一夜的狠话是极难说出来的。
“那日本是痛苦的记忆,可却因为一人救我两次,莫名开心了起来。我幻想了好多次,你曾许我的彩幛花幢…”
“我曾许你彩幛花幢的,就此食言了罢!”
璎灵猛地抬头望他,却只见他面上坚毅决绝,疑惑、伤心、烦闷、气怒结成一团棉花就堵在心口,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泪却奔涌而出。
何人山再不瞧她泪眼婆娑,怕动摇了决心,转身背对她,也不说一句话。
“你…”
“你不必说什么,只听我说。那一段日子你我确两情相悦,可现如今我已对你再无念想,就此断了吧,不要缚了我奔前程!”
“我只问你,”璎灵跑到他面前,抬头望他眼睛,他闭目不肯瞧她,“为了什么。”
“今生无缘,况如今…人山心内已无郡主。从今起纵你怨我,恨我,都与我无关了。”人山睁眼望她,一瞬心内竟麻木了起来,抬脚从她身边走过,听着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抽泣,心中只若被谁撕碎一般,虽剧痛,却已麻木了,只知向前走,不曾回望一眼。
若当初知你命运,便不会去招惹你。那日救了你后绝不会再有纠缠。造成你我两人的伤心心痛全是我的过错。如今只愿你不要过于执着了,误了锦绣年华。
转念一想,自己又是谁,凭什么让她执着呢?嘲笑自己,竟高看了自己了!
散了吧,随风而去吧,一段路终究分了岔,你走上那条,我走进这条,两个方向,通向不同的未来。
金琬瑭在金余晖那里过了几日,每日便偷偷吃些花粉,面上的红肿便一直下不去了。她知道他的心思,从前的事情也都想了清楚。金余晖请了郎中来,只道她过敏,却不知什么造成的。琬瑭全装作不知,金余晖竟不知如何是好,也并不常来瞧她。
这日,金余晖的小府邸门被人敲响。府中下人开了门,只见一个身着闪耀衣裳的人站在门外,知他不是等闲之人,忙点头哈腰的请进了府,通传了金余晖。金余晖一听,终于来了!忙起身迎接。
见了那人,金余晖微微抬起下颔藐道:“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其实也无事。只是听说瑭儿她过敏,送药来。”瞿荇阳微笑中不含任何他物,纯净得竟让金余晖摸不透了起来。
金余晖道:“她已然好了,不劳挂心。”
“可你连她为何过敏都不知,又怎能医治呢?”瞿荇阳漫不经心说着,四周打量着这座宅子。这座小宅子隐在市井之中,倒很是寻常。那日自己若不是找到一条偏僻的、满是草木的小路通向城中,怕是真要大海捞针了。
金余晖语结,但仗着自己与琬瑭多年感情,她不会如此狠心,这瞿荇阳对她又不好,自会让他明白离去的,便请了琬瑭出来。见她安好,瞿荇阳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递给金余晖一盒药膏。金余晖打开药膏,一阵甜香扑鼻,内里药膏淡黄蜜色,忙着丫鬟抹药。丫鬟用手指尖划一点出来,便要抹到金琬瑭面上。
瞿荇阳一把拉住丫鬟的手,皱眉道:“不是这样用的!”便夺过药膏,手指划些放到手掌上,细细搅匀,道:“药膏虽是新制,可也怕有些颗粒未曾研磨彻底,划伤了脸面便不好了!”然后用拇指细细帮她抹匀在脸上,动作轻柔熟练,像是已做过千遍万遍。琬瑭瞧着他,满眼都是温柔开心。金余晖见这两人竟恩爱有加,竟不知如何开口送客。
“表哥,若瑭儿喜欢住在你这儿,那就让她住上一阵子好了。你可万万不要予她那些过于浓重的香料,否则她还要过敏的。还有,她半夜睡去总是冷,喜欢偎着什么东西,你千万要在她睡熟之后拿些枕头被子堵住她,否则睡不好。恩…吃饭时候她虽不挑拣,可也有喜爱的食物。像清甜,微酸的都挺喜欢…”
瞿荇阳面色凝重,细细思索着,一旁金琬瑭眉开眼笑,金余晖只觉满面尴尬,只听金琬瑭道:“表兄,我便不在这儿叨扰你了,这样麻烦的事情还是让他来做好了,反正他也做惯了。”
一把挽起瞿荇阳的手臂,“我们走吧。”
金余晖面色骤然转阴,下人来报说有女子来寻瞿公子,道:“请进来!”
进得屋来,只见是一个飒飒英姿的女子,金余晖微微颔首,那女子也颔首致意,眉眼中骄傲高贵,好似一棵硬挺的青松,丝毫不惧风雨。金余晖心中一动,心中泛起了共鸣。
他母亲本是金老爷的姐姐,却家境贫穷,寄人篱下,待遇与下人无异。全府中的人只有琬瑭与他亲昵些。虽琬瑭是小姐,可她从未小看自己。当初自己受尽屈辱终离了金府打拼,也是琬瑭偷偷给的路费,自己有今日,不仅仗着自己这份坚忍不拔的决心,更是因为有琬瑭。
“公子,王上下旨,要封姑娘为温静公主,且张启将府中情况和盘托给了王上,王上下令让公子即刻将姑娘带回国都,然后…和离!”
瞿荇阳闻言并未有何震撼,反倒是金琬瑭,身子一颤,就要摔倒,被栀子扶住。
当下瞿荇阳道:“我带瑭儿回国都,栀子你速赶往蓝图,若有瞿府白鸽从关外与你往来,全权按那人所说去做!”
“可是…姑娘?”桑栀子近耳,对瞿荇阳细声道。
“是。”瞿荇阳坦然道,桑栀子微微一震,更决然道:“栀子愿死忠公子!”
第 16 章 断情2
几日以来,何人山心中苦意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偏又要在阳灵面前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李念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只觉太子的大业又进了一步。四殿下见阳灵心情不妙,日日陪她出去散心。事情看着是顺利的,这几日,李念去在鹿祺府中遮遮掩掩的,连澡都不敢洗一个,怕露了身份。今日她心情好,便出了府来,寻思着要找家客栈好好洗洗澡。
好不容易松口气来到街上,见到一家客栈便进了去,丢了块银子给掌柜的,随意要了间房。
进得房间,小二上了盆热水后退了下去。把窗子撑开,李念去瞧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心情莫名的好。脱了衣服,瞧着镜中自己,想若当初一切不同,现下会是怎样的生活呢?嫁个王孙贵族,相夫教子,安享荣华富贵?躺进木桶,细心洗着长发,想起过去的点滴,现如今人在他乡,竟分外想念当初的岁月。
李念去,竟是个女子。
鹿祺邀宁岁寒出府赏玩,快马没走几步,便停在一家客栈前,原是鹿祺所骑马的蹄铁坏了。鹿祺怪道:“昨夜分明令人细心察看了,今日却这样了。”
一旁下人答话道:“明明昨日换了新的,今日却又坏了,还好离府不远。”话毕,下人掉头回府换马,鹿祺抱歉地将宁岁寒请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