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堕主_华门赋_紫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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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骂我疑神疑鬼呢，我真不懂，为什么她骂我的时候就那么开心。”
柳梦璃一直微笑地侧着头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到他话语一停顿，也颔首微笑着说：“不知云公子心中疑的是什么？”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云天河的侧脸，像是在仔细品味云天河脸上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水一样的表情，还有他噙着笑意的眼神。
“这个……”思绪走得有点远，云天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小声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这里有点……没有什么，我觉得菱纱说得对，是我多心吧。”
对话停在这一个点上，柳梦璃突然之间觉得有点无话可说，只听见和缓的冷风将回廊外伸进来的枯枝刮得窸嗦作响，就连她玲珑通透的指尖滑过白玉的声音，她似乎都听得真切。
最后，柳梦璃将手指习惯性地没入自己的发梢，顺着丝缎一般的发丝带至胸前。
语气稍稍有一些停顿，柳梦璃没有再微笑，她很认真地，很疑惑地看向云天河，没有从他的眼中读到专注，可却还是开口问道：“云公子……有没有想过，假如并非你疑神疑鬼，假如……假如慕容府真的有事，该怎么办呢？”
迟钝如云天河，自然是没有看到柳梦璃脸上朦胧着的不明显的忧伤，但是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一份认真，于是笃定地点点头，回答道：“这样的话……梦璃你放心，我和菱纱一定会帮忙到底的。”
指尖滞留在发丝间，好像定格的画面，没有再继续，柳梦璃冷若星光的眼眸里突然像是沉淀下了悠然的云。
三句话，云天河一共回答了她三句话。
三句话，句句都是菱纱。
突然之间，她好像是被一种奇怪的心情笼罩了一样，这让她不禁伸出手抚住了自己的心口。
一瞬间的错觉，让她以为这种心情，叫作失落，叫作伤心，叫作难以启齿。
可是片刻之后，她却又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心里一直执着的事，终于放下了。
云天河于她，曾经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曾经是一个很朦胧的概念，也曾经是一份最真诚的珍藏。
知道今天，她才真正弄明白，她放不下的，不是云天河的天真烂漫，不是云天河的亲切朴实，也不是云天河从前对自己的那份近乎痴迷的执着。
真正让她放不下的，其实是那个清冷刺骨的雪夜中，他递给自己的那一盏青灯，那时曾经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唯一照亮的温暖。
或许她的确是淡泊，但这不代表她不执着，相反地，她执着于生命里每一寸稀少的温暖，也像所有世俗众人那般，放不开，割不断。
但是现在，她不禁想，这些都已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她不过是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而已。
云天河很久没有听到柳梦璃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一点奇怪，不禁回过头去，只看见柳梦璃静静地倚靠在回廊的木柱之上，目光朝着自己的方向，说不清是悲是喜。
可是没等他开口，柳梦璃那双深邃动人的眼睛却突然间自己苏醒了过来，留给云天河一丝释然的笑意，只听她平静地说：“梦璃希望云公子记住今日的话，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一定要帮紫英。”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初遇时的那一瞬间，那一天，林中山风烂漫，那一天，柳梦璃对他微微一笑，那一天，云天河问她：你不开心哦？
同样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在清冷的回廊之下，却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云天河张了张口，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没等他开口，就已经被另一阵尖利的喧嚣打破了。
柳梦璃皱眉站起身来，繁复层叠的纱裙在身侧收拢又散开去，循声望去，只见丫环惊慌失措走到她面前，急道：“不得了了……菱纱小姐……她，她昏倒了！”
作者：总堕主2008…1…22 23：03 回复此发言
131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夜，很压抑的夜。
晨昏交替，竟好像是在不经意之间完成的，清辉弥蒙的灯盏，摇摇晃晃地再一次升上慕容府的楼柱。
远远地，青石小巷中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分明是夜半打更的声音，空洞却清晰。
柳梦璃的指尖猛地一抖，不知是被韩菱纱古怪的脉象怔住，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更之声惊扰。
——垂首，默默地注视韩菱纱满是汗水的睡颜，却又突然记起，子夜已然过去。
这一夜，慕容府无眠。
没有容许她想更多，房内房外尽是一阵搅扰人心的纷乱，还夹杂着门外絮絮叨叨的揣测之声，这不禁让柳梦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左手细心地撩起自己袖上的长纱，顺势将搭在韩菱纱手腕之上的右手抽了回来，划过她眼底弥漫起的担忧。
银针被缓缓插入药箱之内的暗格，然后又啪地一声合上了。
韩菱纱就这样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让人看了不觉有些难以接受，无法将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病人和之前活泼好动的韩家小姐联系到一起。
失却了红润色泽的脸颊，略显瘦削的面庞，让柳梦璃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回收正好迎上云天河和慕容紫英询问的眼神，柳梦璃沉默地抬起手，止住了两人即将脱口而出的问句。
慕容紫英会意，平静的侧脸留给柳梦璃一个颇具深意的眼神，只看见柳梦璃无声地对他一颔首，收起药箱朝着门外走去。
云天河没有反应过来，着急地拉住柳梦璃问道：“菱纱……究竟怎么了，怎么还不醒来？莫不是很严重吧？”
柳梦璃不轻不重地挥开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十指，投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轻声道：“云公子不要担心。”
回眸之时，才发觉慕容紫英已然跨出了房门，柳梦璃朝着屋内的丫鬟吩咐了几句，便也随着慕容紫英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之下。
回身，刻意地带上房门，视线中是云天河焦急的背影，不知所措地伏在韩菱纱的床前，她放下心来，关上了门。
慕容紫英垂手站在一片清静无人的回廊之下，线条苍劲的手指缓缓划过身后雕工精致的剑匣，一直都没有回过头，半晌才开口问道：“可有大碍？”
见他没有回头，柳梦璃也只是轻轻地叹息，走到他身旁，委婉地问道：“菱纱的症状，不是病，倒像是阴气缠身，被孽障纠缠，这……不应该是慕容家的人该出现的情况。”
她说话之时，口气宁静，神色没有丝毫异常，但看向慕容紫英的目光里，却平白多出了许多的询问。
与此同时，柳梦璃分明地看见慕容紫英抚摸剑匣的手指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目光微微一窒，似乎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被硬生生地唤醒一样，刺痛了他清炯的眼眸。
好像有什么事，他不想提起，不想回答，也不想触碰。
这些，难道就是所谓的……她永远也无法走进的“过去”吗？
柳梦璃苦笑。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也没有追问什么，却只是淡淡地转过身去，伸出手抚弄从长廊外伸进的树枝。
干瘪粗糙的树枝，在她玉白色的指间来回转动着，形成了鲜明又刺眼的对比，一丝寂寥的笑意在她的唇边流动着，好像是漫不经心一般地，她轻言细语地说道：“似乎还有好多事……梦璃都不知道。”
这一次，慕容紫英还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好像仍然沉浸在往事之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了沉默。
他和韩菱纱之间，究竟存在一段什么样的往事？他不想说，她永远也难以触及，没有人来提点，这是他们之间，永远的禁忌。
深黑色的夜色，像是突然间变得浓烈了一样，浸染了慕容府邸的每一寸土地，也模糊了所有人心里的那一条界线。
伴随着最后几声木梆的敲打，夜，已近尾声。
柳梦璃木然地伫立着，不知道何时天色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紫英已经悄然离去了。
那一天，她从玉儿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慕容府里，很久以前的故事，在慕容府老一辈的眼中，这是一个人尽皆知，却又不愿再多提起的故事。
这也是她在凡尘里，听到的最后一个故事。
柳梦璃是坐在红木镂空的窗棂前听完这个故事的，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听玉儿将这个漫长的故事讲完。
猛地灌了自己一口茶水，玉儿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喉咙，这才不由地感叹出声，自顾自地说着：“……看来每个人呐，命中都有一场劫，避都避不开的。”
柳梦璃被她的话唤醒，突然之间回到现实中来，一时心中酸楚，难以平息。
如果说，没有十九年前的那场妖界降临的动乱为祸人间，慕容府是不是就能够安宁一如往昔？
如果说慕容府安宁一如往昔，是不是韩家就不会出手相助，斩妖无数？
如果说韩家的人没有参与那场惊心动魄的混战，是不是也就不用世世代代背上妖界的诅咒，命竭于豆蔻华年？
如果说……
如果说。
如果说这些如果都成立的话，那么她又将会在哪里？
这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或许她会矛盾，或许她会纠结，可是，都没有办法解开。
无论是慕容紫英对韩菱纱的疼惜，还是韩菱纱那令人叹惋的宿命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归宿，但是对于她自己……她实在是难以理解，她的存在究竟带给了他们什么。
她的降世，不但纠缠进了慕容家与韩家的这一场血肉相连的故事，更注定了这一世难分难解的痛楚。
是孽？是缘？
只觉无言以对，柳梦璃不禁黯然回眸，却猛地触到了窗外的一缕残阳，如血西照，竟又是一日暮去。
空荡荡的时光，好像只剩下尴尬，寂寞，还有难以启齿的痛苦。
心伤神碎，皆无情，难抵流年，光阴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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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16
昏暗的房间，浸润在昏暗的晨曦之中，预示着全新的一天的开始。
素白的双手，沉稳地划过青灰色的香炉，优雅地抚开缭绕的青烟，轻轻地阖上了炉盖。
抽回身，柳梦璃幽幽地朝床帐内望了一眼，只见云天河仍然垂首坐在床边，显然已经沉睡过去。
不禁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地为韩菱纱拢了拢滑至床边的秀被。
伴随着清烟的升腾，韩菱纱纠结的眉心稍稍缓和了下去，好像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于是她转过身，却看见韩菱纱的贴身丫环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慌张地四下张望着，怕慕容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若是看见云天河呆在韩菱纱的屋里，估计又是一场可怕的风波。
——无奈地摇摇头，柳梦璃不禁再次叹着气看了看床边的云天河。
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评述云天河这单纯又固执的行为，因为她一直觉得这是两种很美好的特质。
单纯之人，往往固执。
柳梦璃轻轻地整理着发带，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脑后柔软的发髻，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圆弧，柔柔地依附在万千青丝之上，仿佛是一团复杂的心情，正在小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间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这么久以来，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样。
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单纯的人，可她的固执，却一如往昔。
正倚着窗，没有来由地想着，思绪却突然被门口丫环的惊呼打断，抬头看时，只见小丫环正慌慌张张地朝着门口高大的身影行礼，结结巴巴地道：“少爷……少爷您来了……”
远远地一眼，正好望见慕容紫英站在门口，目光与柳梦璃的不期而遇，只见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丫环将房门给带上了。
慕容紫英走到窗前，打量了一下仍然昏迷不醒的韩菱纱，目光中不禁泄漏出一丝担忧，随即又隐没在他漆黑不见底的眸中了。
柳梦璃走到床边，抬起眼眸，正好遇上昏惑中，慕容紫英眼中平静的色彩。
这一天昏黄的光晕，都在这个时刻沉淀下来，柳梦璃突然之间有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看到慕容紫英的那一刻，有一种难耐的微痒顺着手心蔓延开来，刺激着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平静如她，淡然如她，也许不知何时开始，就这样沦陷了也说不定吗？
这……也许是一种类似于紧张的情绪吧，就好像是她平如秋水的心湖里，猛地被投入了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子那样，激荡起层层叠叠的微波。
——这大概是这几日来，他们头一次这样注视着彼此的身影吧。
连日来的突发事件，他们仿佛成为了断开的两个世界，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却又没有谁开口说明，就这样淡淡地耗着，等着，流逝着……
她甚至都难以预料，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慕容紫英的眸子，很敏感地捕捉到柳梦璃眼神里的那一丝瞬间闪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一如她过往的静默，却又夹杂了一丝明媚，让他微微地分神。
慕容紫英轻轻地一拂袖口，好像想要将空气中瞬间碰撞的火花抹灭一样，很突兀地插进了一个问句：“大夫可有嘱咐用药？”
柳梦璃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忧郁，她几乎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不去留恋……
不去告诉自己，这样的自己，是最后一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了，即使你不会伤心也好，不会难过也罢，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口气被自己紧张的气息阻拦了一下，好像是在找一个生涩的借口，她缓缓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推敲着自己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道：“紫英难道还打算告诉我吗？菱纱的病……与药石单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不是么？”
她的话语刚落，慕容紫英就已经猛地回过身来，惊讶地看向她冷静的瞳仁，好像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自己全然不认识的柳梦璃。
他从来都不知道，柳梦璃知道的，比他想象中，多了太多。
对于这一点，柳梦璃其实是感到有一些无奈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伤悲的。
原来由始至终，他们对于彼此，都不过是一个迷雾缭绕的封闭的空间而已。
即使再怎么不愿意，可是到了这最后关头，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连一知半解都不到……
这或许就是，她心底深处那一份，最莫名其妙的，最无计可施的，最无处安放的……悲伤。
可是，她真的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解释，没有时间难过，甚至都没有时间留下点什么，只能一如既往平静地道：“即使紫英还是不愿告诉我，可是人命关天，也请容梦璃插一句话。”
看着柳梦璃眼中流露出的伤感，慕容紫英不知何以地，竟会觉得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愧疚，明明只是不想她介入，明明只是不想影响她……明明不是想要拒她于千里之外，明明……
有这么多的明明，又何以会觉得亏欠？又何以会觉得难以面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还有心底深处那一点点的恐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