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堕主_华门赋_紫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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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打闹声从柱子后面传来，还夹杂着少女嘻嘻的笑声道：“鬼丫头，该让俩人都围着你家小姐打转，你就乐意了是吧？”
只断断续续听到几句“本来就是”的嘟囔，站在回廊之后的柳梦璃，突然觉得，心脏被狠狠揉成一团那样，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纤细的十指，几乎是用尽全力，快要陷进身边坚硬的木柱那样，白皙的手背上透出几条细细的血痕。
是的，是的，她们说得对，她不该，她不该……
不该成为三人之间，最多余的第四个，没有她的世界，或许会少了很多纠结。
那么善良的韩菱纱，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横插在中间，失却了太多太多的幸福快乐，是不是？是不是她就理应该被人如此蔑视，如此轻贱？
嘴角拉开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弥漫在脸上的尽是难以言喻的绝望，浸在苦水里的笑容，像是她藏也藏不住的悲痛。
背靠着冰凉坚硬的木柱，她几乎失去重量滑落在地。
——只是，她受的，又有几个人看到呢？那样痛苦甚至于是没有未来的生活，叫她又情何以堪呢？
那一刻，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麻木地强迫自己迈动着步伐，她只觉得眼前苍茫的一片雕梁画栋，一片错落有致，都像是在眼里纵横的伤口，没有流血，却痛彻心肺。
装潢华丽的卧房，有着北方贵族常见的经典房屋结构，笔直的梁柱在头顶架起一片阴霾的顶穹。
十指扣紧淡紫色的衣襟，质地柔软的轻纱，竟被她的手指印出数道深深的褶皱。
然后，松开手，默默地咽下起伏的情绪，压抑着满腔的痛楚，亦步亦趋地缓缓前行。
她淡淡地回首，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前方，淡然地将双手收敛在微微垂下的纱质袖口之中，握紧一怀唯一属于自己的温热。
数番回转，垂首推开了眼前的大门，弯下腰恭谨地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门打开一的一瞬间，柳梦璃微微一愣，只觉得房中有一股浓烈的莫名怪味道钻进自己的鼻息，不禁举手轻掩。
无需多看，一眼便看见慕容夫人端坐在卧房前的正堂之上，和很早以前自己第一次见她时一样，似笑非笑地手捧一杯清茶，眼光在柳梦璃的身上若有所思地转了一圈。
看见她示意自己关上门进房来，柳梦璃回过身，轻轻地带上了身后的朱红色的大门。
丰腴的十指稳稳地将手中的青花瓷杯放在身侧的红木方几之上，慕容夫人连眼也不抬，缓缓地、用很柔和的声音道：“今日昆仙山上有贵客来访，说是听闻府上最近总有妖物出现，要与紫英面谈。”
柳梦璃的眸子，没有沾染一丝恐慌，却只是静静地闪过了一丝踌躇的光芒，直视着慕容夫人，略为点了点头。
手掌颇有趣味一样地抚弄着光滑的青瓷碗沿，慕容夫人不知何故地，很慢地开口，就好像怕柳梦璃听得不真切那样，说：“这次前来拜访的怀朔是紫英的旧识，之前我也见过，为人端得是稳重正义，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娓娓道来，就好像在说一个好听的故事那般，用漫不经心的口气，细细地推敲着柳梦璃的反应。
“琼华掌门关心紫英以及府上的近况，又听说梦璃你可能因为妖物缠身，身体抱恙，还特地命怀朔为你带来这试妖的仙水呢。”
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随即颇有深意地看着柳梦璃，想要将她洞穿那样，微笑道：“不能辜负掌门一片好意，不若梦璃就当着我的面将仙水服下，为娘的也好放心。”
关切的神情，闲话家常的口吻，温和慈祥的态度，却字字椎心。
柳梦璃的视线里一片空洞的茫然，只觉得五脏六腑陡然间都被人抽空了那样，没有表情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屈辱般的痛楚。
然后，她的目光忧伤地沉淀下来，静静地望向木几上那一瓶小巧的、刺眼的……
试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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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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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手掌飞快地撤离，木桌之上的茶水猛地摇晃起来。
慕容紫英飞快地站起身来，手臂上突如其来地用力几乎将桌上的茶盏带飞，漠然的眸子里，一片掩不去的愤怒气焰。
坐在一旁的怀朔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开口问道：“紫英师叔，你这是……”
慕容紫英背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沉下声音道：“不可能！梦璃不会是妖。”
一瞬间有点焦躁的语气，掩去了神情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怀朔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忙上前解释道：“师叔先听我说，掌门近日夜观天象，得知十九年轮回妖变将至，而师叔府上又恰逢妖灵大盛……”
快速地转过身，慕容紫英冷漠的口气微微上扬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追问怀朔，抑或是在追问自己。
“梦璃是不是妖，我会不知道吗？难道凭我的修为，竟是连有无妖气也分辨不出？”
出人意料地，慕容紫英的口气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傲气，那种口气，几乎可以在瞬间粉碎人心中所有的疑惑那样，坚定，不容质疑。
他知道，十九年轮回妖变，届时妖界重临人间，天地间又是一场血腥浩劫。
他知道，琼华派上下如临大敌，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他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什么叫做谨慎为上……
可是，纵使天纵奇才，纵使冷静沉着，还是纠结不过一曲尘缘，即使他什么也没有说明，但是，却透露了太多。
不可能是她……
话至此间，就连怀朔也一下子愣住了，正挥动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一时间也想不出话来辩驳。
他惊讶地看着慕容紫英的神情，张了张口，仿佛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却被身边清脆的女声打断，硬生生地阻断了他的话头。
只见一直坐在一旁的璇玑歪着脑袋看向慕容紫英，甜甜的一笑，随即打断两人自顾自地道：“紫英师叔说得没错哦，我也是一点妖气也没有察觉到呢，会不会是掌门弄错了？”
怀朔看了璇玑一眼，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慕容紫英补充道：“总之……这事有蹊跷，掌门也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师叔海涵，只待少夫人服下试妖水，怀朔自会向少夫人负荆请罪。”
墨黑色的瞳仁，猛然间一窒，慕容紫英几乎是朝着怀朔逼近了一步，线条坚毅的眉禁不住微微皱起，嗓音低沉地问道：“你要梦璃服下试妖水？”
怀朔只来得及慌乱地点了点头，还没有开口说话，只感觉到眼前的蓝色像风一样飞快地撤离了自己的视线。
慕容紫英竟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转身拂袖离去，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留下。
冲出大厅的一霎那，他只觉得刺骨的寒风陡然间铺天盖地地迎面扑来，没有停顿，他径直朝着后院的方向赶去。
那一刻，真的说不清自己是在担心什么。
顾不上纠缠那些是与不是的问题，此时的他，心里的不安竟全部都倾倒而出，被裹挟进那漫天的雪白之中。
他知道，她会喝的，他知道，因为她是柳梦璃。
片刻间，人去茶凉，怀朔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得稍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顺着明黄色的回廊，远远地望见慕容紫英的身影消失在花壁的尽头，怀朔皱起眉，急忙也提起手便的长剑追了上去。
璇玑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出了大厅，偌大的厅堂里顿时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禁忿忿然地跺了跺脚，咬住下唇道：“搞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喝风吗？”
目光一转，只看见窗外一片浩茫的雪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地，呼啸着在纸窗上狠命地拍打着，气势之大，竟让她感到有一点恐慌。
缓缓地踱至窗边，顺着缝隙望去，只看见后院的一片开阔的空地之上，那一颗孤零零伫立着的，被风雪浸染的大树。
默默张开的树枝，在风雪之中纹丝不动，光滑的枝丫之上覆盖着一层均匀的白雪，好像是开出了雪白的花朵那样，寂静地绽开在飞舞的冰华之中。
低头细细算来，竟让她有一点小小的吃惊，现在，已是二月初了呢。
疑惑的笑容漫过嘴角，她觉得不解：“今年这雪，下得未免太久了吧……祈神木……还有机会发芽么？”
听到窗外近乎咆哮的风雪，柳梦璃微微地皱起了眉。
那一瞬间，慕容老夫人突然觉得，她真的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工笔仕女，眉间渐染着被水墨化开的淡淡哀愁。
总觉得，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目似星点是书中才有的描述，可是见到柳梦璃，却突然觉得这样虚幻不实的梦境变得真实起来。
只是，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愁怨，她的眼眸深处，像是被伤痕划过。
半晌，她只是坐着不动，静静地看着慕容夫人，这才开口问道：“紫英知道？”
这样的对话，听着像极了和睦的婆媳正在讨论着一件家中琐事那般平淡，那样轻松随便。
慕容夫人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再一次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想紫英，也是不希望娶一个妖物进门的。”
手指微微一抖，柳梦璃只觉得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倏地恢复了死寂。
接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细细的手指，平静地拈起桌上玉白色的小瓷瓶。
然后，柳梦璃淡淡地、不卑不亢地看了慕容老夫人一眼，用轻盈的袖口掩住嘴，细致的唇在在倾斜的瓶口边感觉到一阵灼烧一般的液体。
一饮而尽。
突然，木门被极大的力道甩开，她只觉得，自己手上的瓷瓶，随着慕容紫英愤怒的一甩，猛然飞出去好远，在墙角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惨白的瓷片，顿时溅起一地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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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压力，柳梦璃只觉得慕容紫英的手指在自己的腕上猛地收紧，然后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沉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怒气，他压低声音，靠近她咬牙追问道：“为什么要喝！”
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烧顺着自己的心口开始蔓延，可是那一瞬间，柳梦璃的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疼。
——这是，第一次看见，慕容紫英生气呢。
她用力地咬住嘴唇，略微有一些踉跄地站住了脚，然后默默地抬起头，目光在慕容老夫人和怀朔的身上淡淡地扫过。
这个时候，他们几乎觉得屋外的冷风在房里一扫而过那样，冰冷。
柳梦璃的眼中，带着一丝很淡很薄的哀怨，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冷漠，就这样静静地划过他们有些惊愕的脸庞，裙边轻轻地摆动了一下，双手收在腰间，微微地蹲了下去。
“婆婆，可还有事吩咐梦璃。”
低垂着的眼帘，平静到几乎冻结的口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容老夫人张了张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错愕的颜色，双手不自然地在桌上的茶盏之上停留了片刻，显然也没有料到，结果竟是这样。
更没有料到的是，柳梦璃的反应会如此冷漠。
气氛瞬间就像是跌落至冰点一下那样，空气里竟像是有无数喧嚣的分子在摩擦碰撞，却又，无话可说。
柳梦璃的手缓缓地顺着衣摆垂下，在身侧行成一个很优雅的弧度，扣住了腰间翠绿欲滴的翡翠配饰，然后站起身来，接着道：“有贵客临门，那么梦璃便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她的右手微微地挣扎了一下，脱离了慕容紫英的钳制。
然后转过身去，扬起手拉开了卧房的大门，也不顾门外刺骨的寒风在门上拍打着，径自裹紧了肩上翻飞的紫色长纱，沿着来时的回廊走了出去。
惊讶地看着她将手腕从自己的手中抽走，瞬间只留下了一握没有温度的空白，慕容紫英不禁微微一愣。
猛地追出几步，慕容紫英再一次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柳梦璃的手，将慕容老夫人和怀朔惊讶地目光甩在身后。
飞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长衫，不由分说地披在柳梦璃的身上，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快步穿过曲折的回廊，像是划破风雪的利刃。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向哪里，此时此刻，他只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带她离开，是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柳梦璃只觉得有一种不容她挣脱的温暖猛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然后周围的景色就好象是飞速地后退起来了一样，在她的眼中拉开了一道白茫茫的轨迹。
手腕很疼，她感觉得到，慕容紫英仿佛使用了很大的力气那样，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腕。
只是，哪怕是他手掌里传来的温度，也无法消弭她心口那种撕裂一般的灼烧感，那种让她几乎再也无法忍受，即将失声叫出来的那种痛苦。
步履艰难地被他拖下了台阶，身不由己地来到后院，心里纠结的剧痛才猛然她醒悟过来。
猛地一把推开慕容紫英的手，柳梦璃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摔上了身后的木门。
慕容紫英只觉得面前扇过一道沉重的撞击声，视线就已经被柳梦璃隔绝在厢房之外。
他伸手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房门，皱眉道：“梦璃，开门！”
柳梦璃清晰地听见他那淡漠中透着一丝焦急的的声线顺着房门的那一端穿进自己的耳朵，却是怎么也不敢回应他的呼唤，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泄露了那种全然无法再忍受的痛楚。
有些事情的真相，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这仿佛是很强烈的、噬人的自卑感，从她明白的那一天起，就让她有了一种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的绝望感受，绝对不要让所有人看见，自己如此卑微无助的模样。
那一点，最后的，骄傲。
就好像有数百根银针一起扎进了心口一样的疼痛，反反复复地碾过心脏。
随着她身体的倾倒，冗长的水袖在手臂的扫动之下，将梳妆镜台之上的物件纷纷地带落在地上，零零落落地砸了个粉碎。
柳梦璃几乎整个人瘫软在桌前，伸出手捂住了自己额心那一点剧烈燃烧的印痕。
心口的剧像是野火一样地蔓延开来，一瞬间漫过自己敏感脆弱的神经，将她额心的印痕包围起来，然后继续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几乎不敢抬眼看眼前那一方昏黄的铜镜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好像她将在那镜中，看见什么残酷的事实。
慕容紫英的长衫，随着她剧烈的动作，从她的肩上滑落在地上，软软地垂在她的脚边。
凛冽的风，突然就像是刀刃一样在她的肌肤上回旋，带来一阵刺骨的战栗，突然让她清醒过来。
然后，她睁开眼，目光陡然定格在眼前的铜镜之上，捕捉到了一幅让她震惊不已的画面。
——铜镜之中，自己的身后，歪歪斜斜地映出一张艳冶绝伦的脸庞，那样陌生，却又那样熟悉……
一个妖艳尊贵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竟就像是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氤氲的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