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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确是假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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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鉴池见油画没有损伤,十分高兴,再三端详。 
 这时,有人来找李肖荷。 
 肖荷说:「让我来介绍,这是香江美术馆的鉴定家姜先生,我特地请他来帮忙。」 
 那姜先生微笑,「大家是熟人,不必客气,肖荷叫我来看看这幅画。」 
 林鉴他诊异:「有其麼怀疑?」 
 这时姜先生取出一盏像电筒那样大小的灯,「请拉窗帘、关门、熄灯。」 
 房间转为黑暗。 
 姜先生开亮了电筒灯,照向名画,画布上现出一丝丝青蓝色的荧光。 
 肖荷立刻「啊」地一声。 
 方督察说:「请解释一下。」 
 姜先生笑笑:「开灯。」 
 室内又恢复光亮。 
 姜先生说下去:「我在美术馆的工作是鉴证文物真伪,我们拥有许多先进仪器,这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件。」 
 林氏明白了。 
 「油画的油彩在七O年代之後,生产时添增一种元素,被这种光线照射,会发出青蓝色荧光,你们已经看到。」 
 林氏变色,「这幅作品在五十年代绘成!」 
 「正是,林先生,这幅画不是真迹,肯定是伪作。」 
 方探长大声说:「案中有案。」 
 果然不出肖荷所料,事情哪有这样简单。 
 林氏颓然,「我的真画呢,方探长,李小姐,请帮忙。」 
 肖荷问姜先生:「此画像真度有多高?」 
 「九十分,仿造者有极高艺术天分,—本身不难成为一位画家。」 
 「嗯。」 
 姜先生笑著告辞:「我的工作已经完毕。」 
 肖荷唤住他:「阿姜,明早十时,劳驾你带著这盏灯,到林府走一趟。」 
 林氏跳起来,「为甚麼?」 
 肖荷看著他,「林先生,我对府上名画真伪,有所保留。」 
 '你指我买人假画?」林氏失态大叫。 
 「你的画全部购自有声誉的拍卖行,我不是说拍卖行内没有膺品,我只是怀疑现在挂在你家中的画可能不是真迹。」 
 这句话即是说,买入的确是真迹,但是此刻挂墻上的,却已掉包。 
 当中有段时间,被人做了手脚。 
 林氏团团转,「怎麼可能!」 
 他发愁。 
 「林先生,我们明早见。」 
 肖荷也没闲著,她开始忙。 
 首先,她把林正元耳环上的白粟粉拿到实验室检查,证明是某间公司第三十七号油漆。 
 当然,在法庭上,这并不能证明林正元是小偷,但肖荷心中有数。 
 接著,她在互联网上搜查林宅那几张名画的去向,根据拍卖行记录,有头有脸的画落脚处全有登记。 
 它们并没有再度流出市面。 
 她著手调查林氏兄妹。 
 富家子弟,交道广阔,她问社交版记者朋友:「可有林鉴池子女的资料?' 
 朋友说:「让我找一找,传真给你。」 
 不到三十分钟,资料来了。 
 原来林氏本人甚喜接受访问,并且时时人与画一起上镜头. 
 他与妻子早已离异,前林太太长居伦敦,根本不回来,子女由他看管。 
 好几篇访问,他都溜溜不绝谈到他的艺术品收藏,他的明式家具,铁芬尼染色玻璃灯,华丽水晶摆设,以及他的名画。 
 但是,他很少说到子女。 
 他的收藏好像比他的子女重要。 
 肖荷嗯了一声。 
 可是,记者颇详尽地记录了林始元的学历: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电脑系及工商管理系毕业。 
肖荷忽然觉得突兀。 

 今日并非假期,但林家每个人都悠闲在家,始元与正元都好像没 
有正职。 
 记者朋友打电话来,「收到资料没有?」 
 「对,林始元在其麼地方工作?」 
 「他在父亲林氏制衣挂单。」 
 「林正元呢?」 
 「社交名媛,做过许多行业:曾是珠宝店、服装店、餐厅及公关公司股东,啊:对,她出过书,也可算是,名作家。」 
 肖荷笑出来,「多才多艺。」 
 记者朋友也笑,'谁说不是。」 
 「你对她印象如何?」 
 「很活泼很漂亮,很会穿衣服,人也算得大方,接受访问,常送记者名贵香水金笔之类。」 
 '有无阴暗面?」 
 「她十分单纯。」 
 「林始元呢?」 
 「他从无与记者正面交谈。」 
 挂上电话,肖荷打到多伦多大学电脑系找林始元的记录。 
 半晌,校务署人员这样答覆:「电脑系从未收录过该名学生。」 
 「工商管理系呢?」 
 「亦无此人,不过,林始元是本校艺术系高材生,肆业期间经已多次举办画展,为艺评家赞赏。」 
 肖荷十分意外。 
 「他有无毕业?」 
 「他申请奖学金完成学业。」 
 肖荷「啊」的一声。 
 她道谢,挂上电话。 
 肖荷到本市著名四海画廊找朋友。 
 主人迎出来热诚招呼。 
 「林始元,啊,充满才华的一位艺术家,可惜家境太过富有。」 
 肖荷笑,「很少有人这样说。」 
 「他父亲一直反对他做这一行。」 
 「他为什么屈从?可以自己出来打天下呀。」 
 「那需要天大勇气。」 
 「你说得对」 
 那天傍晚,肖荷驾车回林宅守候。 
 她看见林始元开著红色欧洲跑车出来,她的车子立刻尾随。 
 半途已经被他发觉,打灯号把车停下。 
 肖荷在他旁边停住,「可以谈两句吗?」 
 林始元冷冷说:「无可奉告。」 
 肖荷轻轻说:「我在大学读纯美术。」 
 林始元有点意外,「你不是私家侦探吗?」 
 「我有双重性格。」 
 林始元看著她,「你很有趣。」 
 「听说,你在多伦多举办过画展。」 
 他变色,「我不想多说。」 
 「为甚麼违背自己的理想呢?你能考得奖学金,为甚度不自立更生呢?」 
 「我不打算同陌生人谈论私事。」 
 「你可以相信我。」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因为我同情你。」 
 林始元冷笑,「李小姐你大言不惭。」 
 「你不愿离开专制的家庭,为什么?」 
 「不关你事。」 
 「你与正元友爱,可是因为她?」 
 林始元不耐烦,「我没有空,我要走了。」 
 「抑或,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他忽然气馁,伏在驾驶钛盘上,不出声。 
 肖荷知道她猜对了。 
 过了很久,林始元轻轻说:「如果我不驯从他,他会停止赡养家母,家母不能吃苦。」 
 啊,林鉴池也太专横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完全像个土皇帝。 
 肖荷冲口而出:「他一点艺术修养也无.」 
 林始元苦笑,把车驶走。 
 肖荷无限感慨,做富家子,有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第二天一早,肖荷接了姜先生,到达林宅。 
 林鉴池一夜不寐,紧张地迎出来。 
 「姜先生,请快工作。」 
 大厅里一片静寂,这时,林始元下楼来,他静静站一旁。 
 姜先生取出探测器,开放光束,逐一射向那批名画。 
 很不幸,一张接著一张,油彩泛出青蓝色萤光。 
 客厅中五幅价值连城名画,没有一幅是真迹。 
 林鉴池惨叫一声,抢过姜先生手中的仪器,奔向书房。 
 那里,显然挂著更多珍藏。 
 只听得他大声嚎叫,像是背脊中刀一般。 
 大家维持缄默。 
 片刻,他似斗败的公鸡那样出来,满头冷汗,喃喃自语:「怎麼可能,发生了甚麼事?」 
 这时,林正元也悄悄出来站在她大哥身边。 
 林鉴池捧著头,痛不欲生,「我的画,我的画…」 
 姜先生忍不住,「恕我唐突,林先生,你好像看不出画的真伪。」 
 肖荷微笑。 
 这时林始元冷冷说:「家父对美术一无所知,只盼望收藏品升值,对他来说,世上一切,莫非是商品,钱全部可以买到。」 
 大家抬起头来,听林始元讲话。 
 林始元说下去.「人人都以为他爱画,喜欢艺术,可是,他不让我习画,认为这一行没出息,甚至不让外界知道我读美专,他天天欣赏名画,却不知它们是膺品,多麼有趣!」 他说完转头走开。 
 林鉴池铁青面孔,双手簌簌抖动,「逆子,逆子。」 
 他马上通知警方来办案。 
 他同肖荷说:「一定有内鬼,把所有佣人扣押调查。」 
 肖荷答:「方督察很快来到,你同他说好了。」 
 她尾随林始元走到屋外。 
 只见他走进车房。 
 肖荷跟在他身後。 
 林始元转过身来,「你一直钉著我,为甚麼?」 
 「想与你谈谈。」 
 「我已经甚麼都说出来。」 
 原来车房经过改建,已成为他的工作室、油彩、画布一地都是。 
 「很别致的画室。」 
 '是吗?」他苦笑,'车房画家。」 
 「有一家车房已经很好,我认识许多画家只能在街边写作。」 
 他笑了,坐下来,在架子上铺好画纸,请肖荷坐下,开始替她画素描。 
 车房顶有天窗,自然光落到肖荷头顶,十分光亮舒适。 
 画室乱中不失条理,架子上放著应用品,一张旧沙发上有许多玩具熊,肖荷闻到咖啡香。 
 「你几乎住在这里。」 
 「是。」林始元说:「我很少进大屋。」 
 几幅已完成的作品都是一般写生,但光与影设计奇妙,确是佳作。 
 一只黑猫跳上肖荷膝头。 
 「在本市做艺术很难找到生活吧。」 
 「在外国何尝不是,不过几个顶尖人物遭到招捧,其馀众生,教孩子、画人像、做插图……仅够糊口。」 
 「但是,热爱美术就不觉辛苦。」 
 「你说得对。」 
 他斟咖啡给她。 
 坐累了,肖荷起来到处走走。 
 警车已经来到。 
 方督察四处巡视,走近车房,探头进来。 
 「咦,肖荷,你在这里?」 
 「是,林始元替我画素描。」 
 方督察看了数眼,回大宅去。 
 林始元替肖荷添咖啡。 
 肖荷看著他,「你很镇定。」 
 他很坦白地答:「因为我看出你不打算揭发我。' 
 肖荷点点头,「我说过我同情你。'  
 林始元问:「你怎麼知道是我?」 
 「由你自己坦白招供。」 
 「是,」林始元放下笔,「我僧厌父亲市侩、自私、专横,我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这一年来,我把他的名画逐一掉包,他蒙然不觉。」 
 林始元声音很平静。 
 肖荷问.「那些膺品,是你的杰作吧。」 
 「是呀,就在这车房里画出来。」 
 「你把真迹搬到甚麼地方去了?」 
 他指一指角落。 
 肖荷转过头去。 
 她忍不住笑了。 
 所有的名画,就那样堆在车房一角、甚至没有用白布遮住,人人都可以看见。 
 但是,车房里各种画实在太多,未成名的,与大大出名的,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那些名作,因为少了优美的灯光衬托,看上去,也同普通油画没其麼分别。 
 这真是很大的讽刺。 
 「他永远不会知道分别。」 
 肖荷相信这是真的。 
 她问:「正元一直帮你吧。」 
 「是,由她把真迹运出,我把假画搬进去,我们合作了一年,出事那一天,家父特别早起,所以才发觉失窃。」 
 「即使在自己家,你俩也犯了偷窃罪'  
 「我们太了解父亲,他要面子,他才不会起诉我们,最多撵出家门。」 
 肖荷叹一口气。 
 「你一早知道是我们吧。」 
 肖荷笑笑。 
 「多谢包涵。」 
 「我有条件。」 
 「请说?」 
 「尽快把画交还你父亲,方督察不是笨人。」 
 林始元点头,「你说得对。」 
 「找一份工作,教孩子们有何不妥,自力更生,别再浪费时间。」 
 「多谢指教。」 
 林始元又笑。 
 「你彷佛有个笑话想告诉我。」 
 林始元说:「每天晚上,家父手持红酒,欣赏那些伪作,指指点点,赞叹不已,他那些庸俗的朋友在一边唯唯喏喏……太滑稽了。」 
 肖荷站起来告辞。 
 林始元把素描交给她,「请笑纳。」 
 素描由炭笔绘成,略加水彩颜色,栩栩如生,连肖荷慧黠神情都捕捉无遗。 
 肖荷由衷地说:「我会珍藏。」 
 他送她到门口。 
 回到市区,肖荷为那张素描配了框子,挂在侦探社内。 
 第二天她读到报纸上本市新闻。 
 「富商珍藏神秘失踪,却又离奇归还,警方摸不著头脑,相 
信由熟人所为,…」 
 那一个早上,真画已经搬走,假画尚未抬进客厅,林鉴池已经醒了,他自寐室走到客厅一看,发觉其中一张德库的裸女不翼而飞,声张起来…… 保管箱 

 何怀真督察虽然年轻,在行内已经有点名气,她出名心细,有耐力,对证据锲而不舍,抽丝剥茧,终于破案。 
 各区遇著棘手案件,上头总是说:「去要求借调何怀真。」 
 怀真有一个明理的好上司,不但不妒忌,还处处为大局著想,叫怀真忙得透不过气来,每天至少工作十二小时。 
 对一个妙龄女子来说,不知是奖赏还是惩罚。 
 夏季,警署里居然淡静。 
 怀真趁空档阅读文件。 
 她的伙伴陈益听了一通电话同她说:「怀真,大众银行保险库遭到爆窃。」 
 「呵,保险公司头痛了。」 
 「人赃并获,故此银行方面希望警方低调处理。」 
 家真笑,「警方没有高调,也没有低调,有时成功破案,为著打 
击罪犯,才略为宣扬。」 
 「来,我们去看看。'  
 怀真诧异,「爆窃案有甚麼好看?」 
 这件案于由胡惟忠探员负责,他看见怀真,不以为然,「咦,福尔摩斯同华生大驾光临。」 
 怀真一笑置之,她走进银行保险库,只见一地都是翻倒的保险箱,珠宝、文件,撒得一地都是。 
可见贼人并未得手。 
 陈益了解过案情,对怀真说: 
「是内鬼所做,李志强是银行老臣子,做了三十年,年年坐大堂,从来没升过职,一直以来,负责开放大闸给顾客进人保险库,终於,他精神崩溃,昨晚半夜,潜回银行,用锁匙开放铁闸,凿开十多只保险箱。」 
 怀真静静聆听。 
「他原本可以逃走,但是忽然想到逃亡生捱不易过,他气惨了,动警钟,静静等警察前来,束手被擒」 
真是奇案。 
 「警方搜集完证据後会请顾客逐个来点清财物。」 
 一共十多只铁箱撒在地下。 
 陈益说:「我们走吧,你说得对,没有其麼好看。」 
 胡探员讽刺地说:「华生,不送」 
 陈益不与他计较。 
 怀真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她用一支铅笔,轻轻按动铁箱里跌出来的物件。 
 怀真一直好奇,何来那麼多贵重的身外物?今日明白了一半,地 
上宝光闪闪,撒满珠翠,一不小心,踩碎数百万珠宝。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只箱子上。 
 那只箱子里只有一只黄色牛皮纸信封。 
 仪真蹲下,细细察看。 
 陈益轻轻问:「有甚麼怀疑?」 
 「你猜信封里是什麼?」 
 「嗯,微微凸起,似一把曲尺。」 
 陈益这时猛然一抬起头来,「这是一把手枪!」 
 他们两人立刻取过塑胶手套戴上,轻轻取起信封,打开,果然, 一把小手枪跌出来。 
 胡惟忠脸色大变,他一早到现场,扰攘多个小时,竟没有发现这把枪。 
 「怀真,」他不再叫她福尔摩斯。 
 怀真同陈益说:「把枪交给陈探长。」 
 陈益轻轻说:「这是一把P三八o,半自动,六发子弹,点三八O口径,绰号' 幼婴九' ,售价廉宜,约一百美元左右。」 
 胡惟忠说:「我立刻去查是否有人非法藏械。」 
 怀真仍在沉思。 
 陈益问:「你发现甚麼?」 
 「这把枪是旧型号,在保险箱内已经有一段日子。」 
 她与拍档离开了保险库。 
 「陈益,去查查谁租用这只保险箱,还有—那把枪可有登记。」 
 「不是交回阿胡办吗?」 
 怀真笑笑,「我们也应当出一分力。」 
 答案来了:「租箱子的人叫曾家伟,这是他的地址,六年前,他开始租用这只保管箱,每年依时寄上租金,但是,从来没有开放过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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