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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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确实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张小怜肯定还以为这件不可思议之事不过是燕无垠自己在呓语而已。而虽然对自己的受宠原因早已心中有数，但听到燕无垠亲口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张小怜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承受不住和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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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尽管心中很难受，张小怜还是告诫自己，无需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抓住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没想到，她往日以为的“死人”竟然根本没有死，而且，没有死也就罢了，还又出现在了皇宫中。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了吗？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的怜妃，咬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帕，不甘的想着。
如果要问张小怜，她现在最恨的人是谁，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秋儿，那个这三年多以来，时时刻刻让她感觉到耻辱的人。
其实，刚开始张小怜认识李秋儿之时，还对李秋儿充满了好感和感激。
因为李秋儿是浣衣局中，第一个对她释放着善意之人，帮她洗衣服，给她拿食物，甚至替她将弄坏如贵妃衣裳之事给揽了下来，挨了梁嬷嬷一顿好打。
在梁嬷嬷将李秋儿卖掉之后，张小怜也为李秋儿日夜担心和祈祷过好长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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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几个月之后，当李秋儿再次出现在浣衣局之时，身份却急剧的发生了变化，竟然变成了英俊潇洒的三皇子殿下的贴身随侍，连一向专横跋扈的梁嬷嬷招惹了李秋儿之后，也被三皇子殿下命人将其责打了一顿，逐出宫去了。后来，浣衣局新来的管事周姑姑因着震慑于李秋儿的权势，对身为李秋儿好姐妹的她也是多加照拂，让她在浣衣局中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在接受李秋儿照顾的同时，张小怜也对李秋儿充满了羡慕，觉得李秋儿是碰上一个好主子了。
再后来，张小怜又在李秋儿的帮助下，帮冤死的爹爹和哥哥平了反，而那个作恶多端的如贵妃一家也因此遭了报应，垮了下去。
偏偏这个时候，竟然又传出了李秋儿中毒身亡的消息，张小怜还曾为之伤心难过不已，不知张家已被平反的浣衣局主事周姑姑，见秋儿已死，张小怜的靠山已失，对张小怜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几个月后，当忠义王爷询问差不多已经家破人亡的张小怜想得到什么补偿时，她想了想，最后告之忠义王爷，她要留在皇宫为妃，她要做皇帝的女人，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因为经过这一年多身为宫奴的生活后，她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不再是那个在父母的繦褓中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她觉得，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将权势抓在手中，这样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否则，仅凭着她们孤女寡母的出去，还是逃不掉照样被人欺负的命运。
忠义王爷犹豫了一下，答应替她去询问燕无垠，能留下与否，就看燕无垠自己的意思。
几日后，燕无垠竟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还让她登上了妃位，而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前，张小怜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
而她那身为天下最尊贵男子的夫君，虽然比她大上十来岁，却生得那般的俊美绝伦，还非常的温柔体贴，这让情窦初开的她，很快坠入了情网之中，一切仿佛都是这么的完美，让她也不再去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她觉得，自己这下应当是苦尽甘来了。
只可惜，她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因为不久之后，她便听到了这宫中有关燕无垠与李秋儿的传闻与闲言碎语。
初时，她还不太相信，以为高高在上的燕无垠，应当不会看上身份那么低贱且平平凡凡的李秋儿。
可是，再后来，一个有些失眠的夜里，她突然听见自己枕边的燕无垠睡梦中唤着李秋儿的名字，这让她的心如同坠入了凉水中一般。
而那日早晨醒来，燕无垠开始有些失神，并有意无意的询问起，她在浣衣局时服侍的一些情况。
带着一些试探的意味，她在对往事的描述中添加上了李秋儿的名字，果然，燕无垠一下就打起了精神，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
这也让她心中笃定了起来，原来，宫中的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如若换成那个还是官家小姐的她，肯定会大发雷霆，并不再理睬燕无垠，可是，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宫奴生涯之后，在梁嬷嬷的大棒和残酷的生活之下，她已经磨掉了身上那些锐利的角，学会了向现实低头。
因此，她不仅没有勃然大怒，还利用李秋儿的事，吸引来燕无垠更多的关注和驻足，尽管，这样做的同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屈辱。
但是，至少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看来，她是整个后宫中，燕无垠最喜爱、最荣宠的女子，而有了帝王的宠幸，也就意味着有了一切，连那同样高高在上的齐皇贵妃齐玉，尽管对她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了她。
可叹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被“荣宠”了两年之后，她也实在难以找到更多有关李秋儿的话题与燕无垠说了，气恼之下，心怀嫉妒的她毁谤了李秋儿几句，却引得燕无垠勃然大怒，他虽言明事实，却说以身体不适为由，勃然作色的离开玉怜宫而去。
从那之后，也对她冷淡了很多，来玉怜宫的次数也渐渐少了，正当她想尽办法，想挽回燕无垠心之时，却迎来了宫中的大选，她的劲敌陈琪儿入了宫，渐渐占去了原本她的荣宠和荣耀，让她的心也越来越焦。
她父兄已亡，燕无垠的宠爱是她立足后宫的唯一资本，如若她连这唯一的资本都失去的话，可以想见，她日后在后宫中的日子会越来越凄惨，一堆在她身后，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在等着嘲笑她呢。
在这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中，她对李秋儿的恨意也越来越浓，她觉得，李秋儿就是使她陷入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她觉得，没有李秋儿，燕无垠肯定会真真切切的爱上她，她也不会说那些毁谤人的话，就更不会发生燕无垠对她冷落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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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呢？”看着神色显得非常恍惚和惊诧的张小怜，巧儿非常焦急的询问道。
方才，巧儿正拉着小全子在边挑选软轿，边拖延时间，却突然看见来了四名侍卫，抬走了一辆软轿，并告之小全子，这是要送御书房中的陈二小姐出宫回贤国公府的。
巧儿一听，知道了现在正在御书房中的那个人便是陈二小姐，这陈二小姐的大名巧儿也是知晓的，因为这陈二小姐除了是贤国公的女儿，琪妃娘娘的姐姐这个身份外，还创办了让天下女子都心驰神往的“伊人会馆”，又妙手回春的治好了三皇子殿下的怪疾。只是，前几日就听说这陈二小姐已经治好了三皇子殿下的病，出宫去忙她的生意去了，怎么这会子又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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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心中疑惑，巧儿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思索了，因为这陈二小姐可能马上就要从御书房出来，并被送出宫了，她担心张小怜的偷听行为会被人发现，告之燕无垠，惹来燕无垠的厌恶，便胡乱用手指了一辆软轿，让小全子着人抬过来。
而她自己则一溜烟的小跑过来，想给张小怜提个醒。可是，待她跑过来之时，却发现张小怜已经离开了那个盘龙柱，绕到了御书房后面，却苍白着一张脸。
刚刚她明明就是装病的啊，难道这会子是真的难受起来了？想到这里，巧儿也不禁着急起来。
“回宫再说吧。”张小怜有气无力的答道，然后扶着巧儿的手，往小全子指挥着龙翔宫宫人们所抬来的软轿方向走去。
而怒气冲冲的命令侍卫们强行将秋儿送往宫外的贤国公府之后，燕无垠又脸色铁青命令两名侍卫，马上去宫外的京城府尹衙门，将正在那里办案的陈峰给带进宫。半个时辰之后，陈峰便被侍卫们从宫外带进了御书房，一路之上，陈峰的心情都非常忐忑不安，他曾试探着向那两名寻他过来的侍卫打探，燕无垠找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那两名侍卫却一直三缄其口，这使得陈峰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陈峰敏感的观察出，自从那日自己上御书房，向燕无垠请求，要将秋儿许配给燕无疆之后，燕无垠便似乎一直对他有些不满，这几日上朝时，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冷冰冰的，让他不知道自己那日的话究竟错在哪里，竟然得罪了燕无垠。
这些天，他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也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也终于感觉到，京官不易做，虽然名头比较响，看上去也非常的荣耀，却远远不如他以前做地方官时那般逍遥快活，陈峰开始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接下那道进京上任的圣旨了。
“微臣陈峰叩见皇上，不知皇上特地召臣进宫，为的是何事？”尽管心中非常不安，该有的礼节陈峰却半点都不敢废。
不过，陈峰半天都没有听见燕无垠的回覆，只得心中暗自叫苦的继续保持着请安的姿势。
约莫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阴沉着脸的燕无垠才终于开口了，只是，不是对陈峰，却是对侍奉在御书房中的宫人和侍卫说的：“你们都先退下去，把守在御书房门口，别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宫人和侍卫们一齐应声，然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下了燕无垠和陈峰，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紧张，陈峰的额上都不禁开始冒汗了。
“陈峰，你可知罪呢？”这次，燕无垠的话倒是确实对着陈峰开口的，只是，一开口却就是问罪的。
“微…………微臣不知，请…………请皇上明示！”左思右想仍未想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的陈峰，小腿都不禁开始打颤了。
“混帐！你犯了欺君大罪，竟然还敢说自己不知，朕再问你一次，那陈知秋是你的亲生女儿吗？真的只是你往日在外面做了荒唐事后，所生吗？”
陈峰的话语刚落音，燕无垠就将一方砚台砸了过来，刚好落在陈峰的脚边。
原本，燕无垠被不欲对陈峰生这番大气的，甚至，燕无垠对陈峰还存了一些感激之心，因为陈峰为燕无垠提供了一条可以亲密接触秋儿的捷径。可是，燕无垠方才被秋儿那孤注一掷的话语弄得太生气了，故而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陈峰身上。
陈峰闻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他不知道燕无垠怎么会突然追问到这件事上，这是他唯一欺骗燕无垠的地方，当时向燕无垠编理由说秋儿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他心中也有些心虚，不过，他也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觉得这是自己的家务事，燕无垠应当不会详细的查问的，因而，说过之后，他也没有将此事过分的放在心上。故而在想自己得罪燕无垠的各种原因时，都没有联想到这上面来。
难道，难道是琪儿或者是秋儿前几日替三皇子殿下诊病时，在燕无垠面前露出了破绽，而让燕无垠察觉了？陈峰心中猜测道。
不过，既然燕无垠已经察觉到这件事，陈峰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欺瞒下去了，因此，他头如捣蒜似的磕道：“请皇上恕罪，微臣该死，微臣该死，竟然做出此等欺君之事。只是，微臣这样做，确实无甚恶意，微臣和夫人都太喜欢这孩子，加上琪儿已经进宫，我们真的想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来看待。至于，至于谎称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只是因着她到了适婚的年纪，想给她许配上好一点的人家，因为微臣和夫人觉得，只有好一点的人家才能配得上这孩子。不过，微臣也知道此事确实存在着一些欺骗行为，而且，微臣也确实不应该欺骗皇上，更不该妄想着要将她许配给忠义王爷做王妃…………”
“哼，她若是普通人，朕倒也懒得管你，毕竟那是你的家务事，可是，眼瞅着她已经成为了这天下的首富，情形可就不一样了。你位居高位，且手中仍握有一定的兵权，而她手中握有巨额的财富…………”燕无垠见陈峰又提到将秋儿许配给燕无疆为妃之事，就更不爱听了，便打断陈峰的话道。
不过，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为了不落人口舌，他故意抓住陈峰手中的权势和秋儿手中的财富来说事。
陈峰听了，心中一懵，之前他倒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也从未打过秋儿手中所握财富的主意，更不知道秋儿的产业增长如此迅速之事，不过，他倒很清楚，能够集权势和财富于一身之人是为历朝历代君王最忌讳的，因为这样的人若动起反叛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思考了一番，权衡了一下利弊，尽管心中非常不甘，陈峰仍然咬了咬牙，取下头顶上的乌纱帽，解下系在腰间的兵符，捧在头顶之上道：“如唯有微臣卸甲归田，才能让皇上明白微臣的忠心和放心，微臣愿意照做！”这并不是燕无垠想要的结果，因此，他并未将这些接过来，而是似是思索了片刻后才道：“陈爱卿的能力朕还是知晓的，所以，朕也不欲失去陈爱卿这个可用之才。解决好这件事也并非只有陈爱卿卸甲归田这一条途径，因着陈知秋虽然为天下首富，却是个女子，这个问题便好办多了。”
听到自己不用卸甲归田便能解决问题，陈峰当然感觉到宽慰不少，因为他还正当盛年，并不愿意自己的仕途现在就被葬送掉，为的还是一个莫须有的缘由。
只是，他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解决途径，便再次用有些惶恐的语气询问道：“微臣驽钝，不知皇上还能想到什么好的途径？”
“朕的后宫现在还缺少一名后宫之主。”这中宫之位总比忠义王妃之位有分量多了吧，燕无垠想起陈峰刚才提及的将秋儿许配给燕无疆之事，心中存着几分比较之心的说道。
“皇…………皇上的意思，难，难道是要将秋，秋儿封为皇后吗？”陈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嗯，没错，如此一来，她的产业便就是她的嫁妆，入了皇家，便不会对大燕王朝造成什么威胁，朕也就不用再对你陈家提防什么，不止如此，陈家出了一后一妃，也是陈家无上的荣耀。怎么样？这个位份还算配得上她吧？”燕无垠原本尚未想好给秋儿封个什么位份，刚刚只是赌气说要封秋儿为后的，不过，说出来之后，却觉得再适合不过了。
“配…………配得上，不…………不，是我们家秋儿高攀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也不追究微臣的欺君之罪了吗？”陈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在秋儿，甚至是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
这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当初为何自己会要将秋儿许配给忠义王爷为妃，燕无垠黑着脸了，并自那之后，一直都未对自己有好脸色，难道，难道皇上是早就打上秋儿的主意了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句。
“嗯，不过，从这一刻起，你要牢记住，陈知秋便是你的亲生女儿，否则，恶意破坏皇家高贵血统这个罪名要是落在你的头上，只怕连朕都保不住你。另外，十日后，务必平平安安的将陈知秋送来与朕大婚，否则，朕仍旧会治你们陈家一个欺君大罪，连陈琪儿也不例外！”燕无垠冷冷的恐吓道，因着他的心情自刚才与秋儿吵过之后，一直不佳，拉长着脸的他，使他的恐吓变得更有说服力。
“十日？秋儿前些日子好像回云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