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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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芊雪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好痛！别碰那里了啦！”
十三以为她又在耍他，迟迟不肯放开。十四阿哥等人看着芊雪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连忙喊住十三。十三阿哥松开，却依然拉着她，着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你抓太紧了，我从小就怕疼，和你没有关系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臂怎么了？”
芊雪转动手腕，舒展筋骨，“我以前就算是划了一点小小的口子都会哭半天的，不要大惊小怪。我最怕疼了，你要是再用点力，我会昏过去的，以后别这样了啦。”
十三猛地拉开芊雪的袖子，倒吸一口冷气，雪白的胳膊上有青紫的淤痕，手腕微微红肿了起来，掀开另一只，却有一条条小小的伤疤，不知是怎么弄的。
“怎么会这样？！”十三惊悔交加，“来人，快点传御医！”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而且不是你弄的，手腕这边是刚刚四哥哥太用力了，剩下的就是以前在西林府受的伤，现在还没有好罢了。”
“西林府受的伤？都多久了？”十三阿哥皱眉，手指轻轻拂过伤口，眼里满是心疼。另一只手的伤口明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可是芊雪却还是觉得疼，手臂轻轻颤了颤，十三阿哥软声道：“你以前过得不好吧。”
“哎呀，什么好不好的？我还没有你想得那么娇弱……”
“你比我想得更加弱不禁风！”十三正色道，“你身子怎么会那么差呢？”
“我怎么知道？我记得我也挺顽皮的呀，也很爱动，不过我真的是很怕很怕痛的。”芊雪委屈地看着十三阿哥，“你以后别欺负我了。”
“我怎么还敢？”十三苦笑，“四哥也太用力了。”
“哎呀，好了啦，我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嗯……”
众人附和，找了个花园坐下。
宫女端上茶点，十三阿哥找人拿来了药膏，亲自帮芊雪上药，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下手很轻，芊雪还是会不经意地缩手，十三阿哥总会用力抓住，又是疼得她龇牙咧嘴，十三轻轻地吹气，“还疼吗？”
“你能不给我上药吗？”芊雪的眼睛快要出水了。
“不行。上了药才会好。”
“十三哥，我来吧。”十四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是微微难受。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换成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也是很轻，芊雪却觉得他弄的不知道比十三重了多少，“疼啊，你轻点嘛！”
十四没办法，又换了人，结果换来换去，又变成了十三阿哥。芊雪还是会不停地缩手，催促着十三道：“你快点嘛，很痛的。”
十三无奈，“我已经很快了，你能不能忍一下啊？”
“不能，痛！”芊雪大叫。
“要不你唱歌，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下。”
“哦，我试试。”芊雪唱起歌来，可是因为疼痛，唱起来断断续续，五音不全。
十四捂着耳朵，“喂，你别唱了，难听死了。”
“谁说的？你们刚才谁听过来着的？”芊雪瞪了一眼十四，眼睛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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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芊雪要不要听，他已经开始唱起了，结果比芊雪唱得更加五音不全，芊雪皱眉，暗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芊雪半闭着眼，轻轻唱起了《承认》，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动情地演唱，声音宛如天籁。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她，唱完，芊雪看着十三阿哥问道：“上好药了么？”
“啊？没有。”十三阿哥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事。
“真是白浪费我的歌了。”芊雪摇头叹气。
“芊雪，你唱得真好听，什么时候教教我们吧！”温恪公主拉着芊雪的另一只手。
“芊雪，你的这些歌，哪里学来的？我们从来没有听过。”十五阿哥微笑着问。
“对啊，还有你那天跳的舞，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十四阿哥好奇地问。
芊雪轻轻笑着，“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好的东西，不知道结果的游戏才是最有趣的游戏。有时候，不要急着追根问底哦。”
“你可真是神秘。”十三阿哥摇摇头。
“神秘才会有吸引力嘛。真是傻。”芊雪点了十三阿哥的头一下，十三阿哥的脸不易察觉地微微泛红。
“不过你们不要怪我歌里面只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就好了。”芊雪像个孩子般地笑了。
“芊雪，你的手臂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十三阿哥感到芊雪明显一僵，抬起头，居然是西林王爷。
芊雪缩回手，站起身，身影变得冷淡，仿佛透着寒冰一般，“还不是你的好福晋弄的。”
“什么？”
“你快回去吧，不知道你是不能随便来这里的吗？”芊雪冷漠地道。
“芊雪，皇上准我来找你的……”
一惊，转过头去，看见纹瑾和若绫眼圈红红的，心里已经知道了七八分，“我额娘怎么了？！”
仿佛受了伤的小豹子，凶狠而沉痛地看着西林王爷。
“格格，快回去吧，福晋快撑不住了！”若绫哭哭啼啼地道。
芊雪一呆，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石桌上，手轻颤，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芊雪睁着微红的眼，质问着王爷，“你答应过我什么？！”
“芊雪……”众人看她举止反常，不禁轻轻叫着她。
“我额娘要是有事，我绝不放过你！”芊雪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带着若绫和纹瑾就走。
第十四章
眨眼间，两年已过大半，已经回西林府的芊雪，突然又住回了京城的八爷府。同样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出，和硕芊雪格格掌掴自己姨娘，当众呵斥亲父，守孝未满三年就愤愤离府，回到京城。
八爷府。
芊雪坐在池塘边喂鱼，外面的闲言闲语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只是芊雪已经消瘦了许多，皮肤苍白没有血色，人也是更加安静了。已经过了一年多，芊雪越发的美丽，静静坐在湖边，少了一份稚气的背影，气质更是非凡脱俗。
“芊雪，你怎么了？坐在这里老半天了。”八阿哥带着十四阿哥等人站在她的身后。
“你们不要理我，我只不过寄宿在这里，不要关心我。”芊雪神色不变，依然淡定恬静。
“你这是什么话？”十阿哥走前一步。
“我掌掴姨娘，呵斥亲父，一点规矩都没有，早已人尽皆知，你们不用来可怜我。”
“谁可怜你了？”十阿哥辨道，“你住在这里……”
“我是无处可去，你们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芊雪起身不看他们一眼。
十阿哥连忙拉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得这样？”
芊雪转过头，眼神清冷地望着十阿哥，十阿哥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什么事？无非是我打了那个贱人，骂了我的父亲，还能有什么事？”
“你知道外面传你什么吗？”九阿哥皱眉道。
“能传什么？不过是芊雪格格目无尊长，不守孝道，大不了就是毫无礼教，漠视规矩。”
“芊雪，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们也好帮你啊！”十四阿哥关心地看着芊雪。
“算了吧，我姐姐都不相信我说的，更何况是你们呢？”漠然地想要离开，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
“如果我相信你呢？”八阿哥忽然开口，负手站着，看着芊雪的背影。
“你相信，那我就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有不说的权利的。”芊雪微侧头，斜斜地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淡然道：“那我送你回西林府。”
“多谢好意了，芊雪发过誓，至死不回西林府。要我回去，除非我死。你放心我现在就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什么？”九阿哥奇道，“你发的是什么誓啊？”
芊雪微微一笑，“芊雪当日出来的时候说过，从今以后和父亲相间如若不见，偶遇好似陌路，而且至死不回西林府。”
八阿哥皱眉，“你这算什么，断绝父女关系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芊雪不说，只是默默地看向远方，半闭着眼，淡淡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地触怒了八阿哥。
“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一挥手，转身准备离去。
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在他背后声音微颤地道：“额娘是被毒死的。”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八阿哥转过身，迟疑地看着芊雪，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异。
“额娘是被毒死的。”轻轻的又重复了一边，芊雪拿出一支银簪子，簪子上发黑，外面好像还有一层物体，“这支是额娘戴的簪子，因为是阿玛送给额娘的，所以就算在病中额娘也是带着的，常年的佩戴，银簪上沾了额娘头上发间的油脂，因为是慢性毒物，并不是木碱之类验不出来的药物，所以银簪就发黑了，上面凝固的就是发脂。”
“天呐！”一阵抽气声，“怎么会这样？谁做的？”
芊雪冷笑一声，“除了我那位好姨娘还有谁？”
“什么？你确定了吗，可别冤枉了你的姨娘。”十阿哥脱口而出。
“你的确不相信，多说无益。留着它也没有用。”浅浅一笑，随手将簪子丢进湖里。
欲转身离开，却被八阿哥叫住，“我相信你，你可以告诉我。”
漠然浅笑，冷艳得不似凡人，“我查过了，簪子上的是一种特别配置的慢性毒药，沾水以后毒性会更加强，而且凝固在发簪上的本就是精华，你应该找人把它找回来，否则，你的一池鱼儿就要死了。”
八阿哥挥手找来人去寻簪子。轻轻拉起芊雪的手，慢慢地走进附近的一处花树围绕的小园子里，几个阿哥也跟进去。八阿哥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芊雪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道：“芊雪，你闭上眼睛，慢慢地把整件事情告诉我们，慢慢地告诉我们。”
芊雪靠在他的怀里，应着他的话乖巧地闭上眼睛，他的怀抱好像是最安全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新气味，让她可以安心地回忆起曾经逃避的问题。
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刚刚结了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额娘在去年正月去世了。那天我赶回去，天还在下着雪，走进房间，额娘好温柔地笑着说，芊雪，额娘也是在这样的时候生你的，那天外面的梅花开得正好……
额娘的声音很轻，躺在阿玛的怀里，拉着我的手，跟我讲她的回忆。我不想听，阻止她，她笑着拉过我，把我抱在怀里，低低地道，芊雪，额娘要是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很惊慌，却没有办法劝阻，继续听她讲，额娘一直希望你能做个名门淑媛，你却一直顽皮淘气，让额娘担心，额娘真是放心不下。
额娘哪里知道，我根本就是故意的，我单纯地以为只要额娘放不下我，她就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就永远不会走开，额娘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用意。我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做得最好，从来没有让额娘失望过，我认真地读书写字，勤奋地练习歌舞，不停地弹琴奏乐，目的就是让额娘开心。知书达理，温慧贤淑，这些最基本的，难道我就做不到？呵呵，额娘就算再苛刻的要求我都未曾放弃过，难道就是任何一个女孩都知道的懂规矩，我就做不到吗？还不是想留住她！可是我却错了，额娘根本还是会走，我根本留不住她。
额娘气若游丝，渐渐昏睡过去，我悄悄地退出门，准备去替额娘端药，走到膳房门口，我看见姨娘正在熬药，我以为她已经变好了，悄悄地躲在门口。很可笑，我又一次错了，我亲眼看见她把一包粉沫倒进药里，刚想要阻止，鄂哲哥哥从偏门冲了进去，狠狠握住姨娘的手，大声质问她这是做什么，他说他要去告诉阿玛。姨娘叫来了亲信侍卫，把鄂哲哥哥打昏了，关进柴房。
嘿嘿，她是不是好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这么对待。她端了药，进了额娘的房间，我也跟了进去，额娘已经被叫醒，对她微笑问好，客气地感谢她替自己熬药，端过药刚要喝下，我伸手想要抢。姨娘也是牢牢拿着的，我没有抢成功，就把事实全说了出来。没有人相信我，姨娘故作委屈，说要亲自试药，我正等着她试药，谁知额娘夺过药碗，一口饮下，喝完还连声替我道歉。我好心痛，为什么她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这个亲生女儿？”
身子轻轻颤抖，仿佛着了梦魇，睫毛濡湿。八阿哥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轻地在她耳边道：“然后呢？”
“然后当晚额娘开始有些反常，开始吐紫血，大夫们不知病症，一个个离开了。我想去找姨娘问个明白，额娘拉住了我，喘着气对我说，芊雪，我的大限不远，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孝敬阿玛和姨娘，友爱兄弟姐妹，不要恃宠而骄，不要恃强凌弱，也不要蛮不讲理，额娘真心希望你能和姐姐一样做一个乖巧的孩子，也要多多劝着姐姐，凡事不要认个死理。
她的话在我的耳边轻轻萦绕，芊雪你以后一定不要呆在这里，你是不可以在这里被埋没的，额娘走了你也不要哭，不要让他们还把你当个孩子……
呵呵，额娘原来早就知道了，原来她是故意的，我躲在额娘怀里，我多想告诉她，我已经不是那个芊雪了，可是我始终没有说出口。额娘的声音越来越轻，慢慢地闭上眼睛，身体也慢慢地变得冰凉，手还是握着我的手，只是已经没有感觉了，额娘去世了。
我没有哭，我答应过她的，所以我不哭。姨娘冲进来，装得很好地扑在额娘身上哭喊着姐姐。我没有说话地看着她，她也好像看见了我，似乎是怕被我看穿，怔怔看了我一眼，她就昏了过去。多么完美的表演啊，除了我，所有人都被她感动，连忙有人跑来急救她，幽幽醒来，不停地哭喊。怕她体力不济，阿玛连忙叫人把她扶了出去。
阿玛要我哭出来，我却摇摇头，转身离去，心里除了冷，就是痛。
我是害死额娘的导火索，我好恨自己。自从我一生下，就受到了与众不同的对待，他们说我的降生给他们带来了祥瑞，我必定是吉祥之人，所以阿玛额娘，甚至是下人丫头都非常地宠爱我。是我，我夺去了姨娘本来已经很高的地位，所以她要报复我，她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她就报复额娘，欺负姐姐。姐姐出嫁了，就我一个人，她经常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冤枉我，每次额娘都拉住我，要我看得开一点。她特别怕我，所以她要阿玛送走我，她成功了。
现在额娘死了，她就越发地怕我，尤其怕我的眼睛，你知道她要干什么吗？”
芊雪睁开眼，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微微眯着。看着他们频频摇头，芊雪轻笑，“她对阿玛说，要剜我双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十阿哥气愤道：“她怎么如此大逆不道？！你阿玛怎么说？一定是罚了她。”
芊雪摇头，又闭着眼睛，幽幽道：“前些日子，我追着一只小猫无意间闯进了她的房间。那天已经很晚了，小猫从窗里跳了出去，我正要出门，突然听见有人来了，我一惊，躲到床底下。
阿玛微醉，被她扶到床上，她倒在阿玛的怀里，娇声软语，无非是扶正之类的话，额娘尸骨未寒她就急着要顶我额娘的位置。接着，她说我的眼睛太深，看着她煞是吓人，说这样是不祥之兆，听道士说是鬼眼，会给人带来厄运。说我还有性命之忧，只有剜去眼睛才可保住性命。”
眼里渗出泪水，身体冰凉，瑟缩在八阿哥怀里。八阿哥握住芊雪已经沁出冷汗的手，“不要怕，你的阿玛不会相信的。”
“我也以为他不会相信，我以为他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