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道缘殇 作者:月是徐家明(3g书城2013.07.24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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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敢辜负晓月?走着瞧看你能笑多久?”他在心里默默诅咒着。
其实即使没有人诅咒,他也并未笑。或许是太久未笑了,久得让所有人都习惯了。蓝风有些担忧地看着那间办公室,端起泡好的咖啡轻轻走近他,见他正望着手中的货单愁眉不展,蓝风也不禁叹道,“这一大批军火运过去,也不知这货款何时才能到?”
“楼宏宇肯定打好算盘了,不拖上大半年该是不会到账。”白尚心里清楚,那人是有意整自己,他举起咖啡细细品尝一番,这才缓缓舒展了眉眼,“这泡咖啡的手艺还数你最好。”
“这咖啡可不是我泡的,另有其人。”蓝风诡异地笑了,而后指指身后的门口,“你看,最会泡咖啡的人来了。”也是最能引他一笑的人,说着蓝风像完成任务一样悄声退出。
屋子里开始寂静,相对于他的惊讶,我倒显得格外从容,大大方方地走到他对面的皮椅上优雅入座,微微一笑像是朋友一般寒暄,“自那日一别已有数月未见,白老板近来可好?”流利的话语专业的表情,这感觉貌似一出话剧表演,而我便是那最佳女主角。
他浅浅一笑似是敷衍一样,丝毫不见高兴的涟漪,“那你呢?在医院工作可习惯?谷一可有照顾你?”他望着杯中的咖啡,苦涩地喃喃自语,“许久未喝到你泡的咖啡了,现在喝着竟找不到往日的香醇。”
我堆积的笑容有些僵硬,险些被他忧伤的语调击垮。我深深呼吸硬是以灿烂的笑容回应,“白夫人泡的咖啡才是最香醇的,不是吗?就好比夫人与你才是最登对的。”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而是告诉自己,深深地滚烫地烙印在我心口,我一改笑容又披上肃然的外衣正言道,“白老板,今日登门是想与你谈一笔生意。”
“你?”他显然很吃惊,诧异得都不知怎样继续下文。
“是,我要与你谈笔军火生意,就依你现在的价钱购买,当然你若念在朋友一场低于市场价,那就再好不过了。”不想理会他的诧异,我直接递上购货单,“你看看是否有现货,我可立即付钱提货,若需备货必须在这三天内准备齐全。”
“你要这么多军火做什么?难道你。。。”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他依旧以惊讶的神情看着我,“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万一。。。”
“若有万一也就是一死罢了。”我替他接了下文。我的淡定超然自是他所不能理解,我也不想解释,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钱财,我保证一分也不会少你,不知白老板意下如何?”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神越发幻散迷茫,他最终垂下头无力问道,“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晓月吗?”那个纯真无邪的丫头?
“我是章佳晓月,却不会再是你心中的那个。现在的我只想燃尽自己点亮人民对国家的希望。你的字典里只存在金钱利益,是无法理解这份信念的,但你毕竟是个中国人,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我努力争取着,那些同志们需要军火,而现在那些军火商因为不能明卖军火给共党,暗地里就将价钱翻倍,迫于无奈我只得求于白尚,只求往日的情分能够打动他。
“远东洋行的军火向来不便宜,而且政府规定私自贩卖军火给非政府军队是要坐牢的,你觉得我会冒这个险吗?”他不带表情的话语让我心头一沉,我微微蹙眉间,他则是悠悠开口,“但为了你,我愿意冒这个险。”
“谢谢你!”我由衷地向他鞠躬,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或许是因为感动而忽略了他越发阴霾的面容,直至他将支票退还给我,我这才惊觉他的神情。我无奈地苦笑道,“我说过为了希望和光明,我可以燃尽自己。”我将手中的支票重新递到他面前,“浦江商会的支票可在大上海任何银行兑换。”
他看着眼前的支票紧紧地咬咬牙,怒意地问道,“就为了这些钱你要嫁给那个人吗?若是需要钱,你大可以嫁给我。”他气急败坏地直言道,再看我时,只见我已泪流满面,他忽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气糊涂了才乱说话的。”
“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没有嫁给你是因为我太爱你,爱得太深,深得没有勇气和旁人分享你。你为何要用金钱来玷污我对你的爱?还是你不相信我爱你?”我的话混在这些眼泪中一并落下,才知道,他还可以伤我这么深。眼泪过后是虚假的笑容,我优雅起身,强颜笑道,“那军火的事就劳烦白老板上心了。”
“对不起,我爱你。”白尚没有挽留我,只在我转身之际对着我的背影深深呢喃。
我也爱你,白尚,但我更爱祖国!背对着他,我深深叹息,而后决然地退出这扇门,退出这一段缘已不在的情。
蓝风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不禁惋惜,只听屋内传出一阵摔杯子的声音,屋外的人都甚是害怕,蓝风哀叹一声推开了房门,只见白尚颓然地靠在皮椅上,望着那张印有“浦江商会”的支票发呆。蓝风走过去将支票收好,拍拍白尚的肩慰道,“会过去的。她们有她们的选择,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祝福她们。”就像吕雨薇离开时那般,蓝风选择以拥抱欢送她。
“就算有我的祝福,她能幸福吗?端木逸旧疾复作现已躺在病床上,还有什么能力照顾她,还能给她幸福吗?”白尚一气之下又随手抄起咖啡杯甩在地上。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也不愿回到自己的身边,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端木逸有一颗爱国之心,他愿意用自己的财产支持革命事业。他的大义令人动容,他在外人眼中是恶魔是死神,但此刻的他是一个天使,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我坐在病床前,执起他的手轻轻地贴近我的脸。刚从谷一那得知他的癌症已病变,身体状况每况日下,怕是等不了多久了。他微微睁眼强忍着疼痛硬是挤出一个笑容给我,费了好大劲才挣扎着说道,“你来啦。”
“是,你的晓月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我的笑容胜似日光,灿烂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这样的我真的是我吗?我偎着他附在他耳边轻声恳求,“我们早些成亲可好?外人早就唤我夫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我可不依。”
他很想笑可一牵动又引来一阵疼痛,他不住咳嗽让人分外心疼。我紧紧环抱住他,硬是没让眼泪出卖我。此时晔儿敲门进来,拿着喜服展现在我们面前,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悦意,他浓浓的笑意尽显眼底,“你穿上肯定漂亮。”
“这还用说,逸主的夫人自是漂亮。”我拿着喜服在身上比划两下,美滋滋地问道,“这么漂亮的新娘你三天后就娶进门可好?”他吃力地点点头,我随即又深深地拥住他,娇嗔道,“你得保护我疼爱我一辈子。”不待他发言,我已托起他的手与他拉勾,“不准违约,不然就是小狗。”他微微点头之后又闭上双眼小憩,我和晔儿就悄声退出。
“小姐,谢谢你。”晔儿跪着磕了头便去张罗喜事。
“晓月!”谷一在门口叫住我,见我没有回应,他二话不说就将我拖进他的小诊室并关上门。“你真要嫁给他?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我摇摇头并抱着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尽情大哭,“除了祝福的话语,其他我都不想听。谷一,请你祝福我。”
“好,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尊重你,并祝福你。”我更会一直守护着你。只是最后这一句,谷一选择埋藏在心底。
☆、第六十章
镜子里的新娘一身鲜红的鎏金喜服,在精美的妆容和昂贵的珠宝首饰的点缀下,分外高贵优雅。披散在肩的长发乌黑亮丽,像黑珍珠一样闪耀。新娘对着镜子浅浅一笑却从镜中看到正为她梳发之人的泪珠,“盼了这么久,终于能把这个让你操心不已的丫头嫁出去了,多好啊!怎么还哭上了?是不舍得我吗?”我回过身像小时候那般轻轻地拥住她,深情依旧地小撒娇,“既然不舍得和我分开,那二老就搬去那和我一起住得了。那里有很多仆人,一定会把二老服侍得舒舒服服。”
“我和你颜叔就是操劳命,不习惯别人伺候。我就是心疼二小姐。”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忽然她想到什么,拉起我的手认真地说道,“二小姐,这婚我们不结了,什么革命什么正义,那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女儿家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颜婶近乎恳求道,“祈远那臭小子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自己没本事筹经费居然要把你嫁给将死的人,这不是害二小姐吗?我非打死他不可!不结了,这婚我们不能结。我现在就去把那五十万的支票还给他们。”
“颜婶。”我费了好大劲才拉住她,此刻的我早已不再淡定从容,泪水弄花了我的妆容,和我的心境一样凌乱。我使劲摇摇头低泣道,“不怪祈远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没有国哪有家?又何谈安心地相夫教子?祈远哥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是我的榜样,也是我们大家的骄傲。”我拉起颜婶认真地说道,“那人对我有恩有情,我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而且那五十万聘金我已拿去买军火了,咱就别动其他心思了。颜婶你还是给我梳头吧,过了吉时可不好了。”
“你这丫头总有一大堆道理堵我,都是那臭小子把你教坏了。”她知我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阻,拿起木梳轻柔地梳理发丝,“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说着说着又是惹起一眼窝的泪花。
门口站立的父子两不觉泪光闪烁,颜祈远歉意地叹道,“晓月,对不起!”一只宽厚的大手突地拍上了他的背,他回头见父亲向他摇摇头,他更是歉意地鞠躬,“对不起,爹,我让你和娘亲一天到晚为我担心,孩儿实在太不孝了。”
“哪个做爹娘的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心?你是干大事的人,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是晓月心中的英雄,你也是我和你娘的骄傲。不管你做什么,爹都支持你。”颜叔擦拭着泪花,压低了些许嗓音,“别让里面的娘俩知道我们在偷听,去外面,看看迎亲的队伍来了没?”
一道汽鸣声悠长而响亮,划破寂静直冲云霄,挽着红日一同普照大地。二十几辆德国进口的小轿车贴满了喜字和红花,在围观的人群中得意神气地穿梭,时不时地有人摇下车窗发散喜糖和大洋,引人群争抢好不热闹。
“这是那户人家成亲?好大的阵势啊?”不知是谁发问一句,即刻收到无数白眼。一人不屑地释道,“你这外地佬,今天是逸主的大婚日,管好你自己的嘴可别惹什么事端出来,青洪帮虽改名为浦江商会做起正经行当,但也不是好惹的。”
嘀嘀嘀!当二十几辆车整齐地停在小院门口时,车上的阿佐赶紧下车恭迎道,“请夫人上车!”他这话一响,身后站齐的一百名兄弟齐声喊道,“恭迎夫人上车!”
我对着镜子渐渐笑开了,喃喃自语,“我终于结婚了!”然后拿起桌上的红盖头一点一点盖没了这张笑脸,在喜娘和颜婶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大门口。隔着盖头我觉着街上那一片喧闹惹人心烦,低头走着我隐隐闻道一股特有而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只觉心下渐慌赶紧让他们开车。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隔着这块喜帕他是否能看见我梨花带雨的面容?我难过,不是因为我和他的彻底结束,而是当一切都结束了,爱还在。我没有勇气面对他,唯有仓惶地步履逃离,只是心里清楚,谁也替代不了他。
“白老板?”颜祈远在人群中瞥见到正欲离开的白尚,随即上前拦住他,“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他将白尚引到家中,开门见山地问他,“那军火的事可有准备妥当?”
白尚并没接他的下文,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位章佳晓月常常提及的祈远哥。白尚忽然冷冷地笑了,“你把她嫁给一个病鬼,一个众人厌恶的鬼魔,你用她换军火,你葬送了她的幸福,你能安心吗?”白尚的激动已言语表,他抡起拳给眼前这人重重地一记,怒意深深地用手指着颜祈远说道,“她时常说她的祈远哥既疼她又宠她,还允诺要保护她一辈子。你可真是她的好哥哥!”白尚的情绪已失控,话音颤抖着。他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披上嫁衣坐上车的情形,喜帕下的她可知道人群中有一人正痛不欲生地望着她?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迟太重,又太无奈。颜祈远突地直直地跪在地上,饱含愧疚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深爱着彼此,我知道你们彼此痛苦折磨着,可你们这种儿女情长的苦痛能算得上什么?你踏出租界看看,离开你那舒适的白公馆,你出去看看,有多少人因饥饿寒冷横死在街头?有多少人家因贫穷卖儿卖女?有多少人含冤而死?可国民政府却对这些大苦大难的人民视而不见。再放眼望去,东北三省的人民屈辱地活在日本人的控制下,整天提心吊胆惨死冤死不计其数。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根本不只这东北三省,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整个中国。到时又有多少人会遭受疾苦?试问你们这样又算得了什么?”颜祈远激动不已,紧握双拳紧紧捶击着地面,激昂地低吼道,“要是能够选择,有谁会把自己的妹妹推入火坑?我娘天天盼着丫头能找户好人家安生,我又何尝不是?我和丫头从小一起长大,吃一碗饭在一张小炕上睡觉,一个澡盆里洗澡。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真的不想的。”他的手已出血肿胀,但他却并未发觉,直至白尚将他从地上扶起,他才隐隐感到疼痛。
“军火已准备好了,晚上便可以装船。她结婚我也没准备什么,就再送上一船军火当做新婚礼物吧。”他悠悠的音调碎着心房,将所有的不忍不舍都推上了眉梢。他无奈无助地看着门外,那车子离去时扬起的滚滚灰尘已静止,他微微抬头硬逼着自己将眼眶中的泪水收回。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他不可以哭。
踩着一路的玫瑰花瓣,那芬芳的清香让人渐渐消散了不安。我任由今日的男主角牵着步入酒店的大舞台上,台下一阵掌声和吵嚷着让新郎掀红盖,我因窘意上头,脸憋得通红,尤其是端木逸掀开盖头时,我更是羞意难掩,脸瞬时跟红苹果一样,引台下一阵欢笑。
“兄弟们,今天是逸主和夫人的好日子,我们起身恭祝他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阿佐一挑起,那齐声的祝福在酒店间久久回荡,不曾逝去。交杯酒完毕,阿佐坏笑地挑道,“新郎新娘亲一下。”结果不用说了,还没靠近呢,阿佐一个推力就将我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这下我只好向他眨眨眼,可怜巴巴地乞求他赶紧叫兄弟们住手,在场这百来号兄弟一人一个鬼点子不得整死我?他收到指示笑意浓浓地亲吻我的额头。
一个吻淡淡的却包罗了所有的深情,他牵着我像宣示一般举起我们紧握的双手,郑重严肃地向大众宣告,“她是我端木逸的妻子,也是你们的主子,以后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谁人不服就是不服我,便是不把浦江商会放在眼里。”他的肃然他的认真他的保护,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去了寒风也挡去了我向往的自由。
一个高调奢华的婚礼,席开一百零八桌的气势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议论纷纷的众人中有一小部分则是特别愤慨,因为他们姓章佳,和新娘同宗却是通过报纸才知道这件事。大夫人气得不语,章佳鸿立则是气得将报纸甩弃在地,气鼓鼓地斥骂道,“那个扫把星翅膀硬了,嫁人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跟我们通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