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西西东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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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儿，们先找机会除去顾家可好？”良久的沉默之后，暮翩梧突然开声。
黎子何抬头对上他的眼，未反应过来，问话已经出口：“为何？”尽管想法与不谋而合，可他要对付的，不是郑颖么？他眼中闪烁的，是从未见过的兴奋，甚至掺着丝血光，令人心惊……
“让人从顶峰跌落，才跌得更惨更疼。”暮翩梧好似在句极普通的话，带着笑意随口回答。
黎子何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双手，仰面认真看入他的眼，道：“暮翩梧，件事不管可好？不管顾卫权先倒台还是郑颖先被除掉，在丞相府里好好保护自己便好，其他无需操心，信，无论如何，定让郑颖罪有应得！”
暮翩梧抬手欲要轻轻抚上黎子何的脸，眸中雾气渐渐散开，眸光却突地暗，手上动作戛然而止，停在半空的手指动动，最终缩回来，从袖间抽出条帕子，轻轻擦着黎子何的脸，笑道：“脸上怎么会有么多灰尘……”
“暮翩梧，答应可好？”黎子何拿下暮翩梧手里的帕子，咬住话头不肯放。
暮翩梧举起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下，垂下眼睑，暗芒从眸中滑过，再抬眸，已是片清明，固执道：“有些仇，要亲手来报，方才解恨。”
黎子何无言以对，无法服自己的事情，没有立场去服别人。静静收拾好东西，开门出去，身后暮翩梧的话突地让脚步顿。
“那沈墨……小心为妙……”
黎子何回头，不语，看着暮翩梧想要个解释。
暮翩梧轻叹口气道：“每每提及此人，郑颖便言语支吾，只是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子何仍是不语，转身，快步离开。
郑颖抢虐娈童事，皇上派人去丞相府查过番，毫无所获，再者，权贵家中有几个娈童，实属正常，此事便随着冬至的来临不之。
冬至大节，宫中设宴大庆，朝中官员放假日，晚上入宫赴宴，与君同欢。
沈墨自是不愿参加，黎子何也打算借口身体不适，窝在小屋里休息日，哪知今日早诊脉时云晋言特地吩咐让出席，避无可避，那便只有面对。
冬日的晚霞分外暖人，烧在西方片绯红，流云好似镶层金边，让人恍惚以为正值夏日，黎子何看眼缓缓西沉的夕阳，眼里有丝温度，红日有升有落，的人生也该如此，有落，便有升。
回到小屋细细打量自己全身，重新固定自己的喉结，确定没有纰漏才决定出门，刚开门，个人影挡住刚刚的夕阳，背对阳光，脸上的阳光反倒更加分明，带着几分柔色，丝恬淡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双眸，如既往的闪亮。
沈墨静静站在院落里，对着黎子何轻笑：“与同去。”
第三十八章 偿命（捉虫）
晚宴设在大凰宫，东宫与北面冷宫中间的处宽敞宫殿，直是宴待群臣之用，宽广大气金碧辉煌自是不，又为冬至特地布置番，黎子何和沈墨到的时候，大部分官员已经就坐，井然有序又不失热闹。
黎子何草草看眼，殿中当然是云晋言的龙椅，依阶而下的该是嫔妃之位，左右两侧长桌竖置，官员按照官阶由前至后就坐，黎子何瞥眼太医院所在的角落，和沈墨对视眼便跨步上前入座。
殷奇重病未愈，特地嘱殷平前来谢恩，太医院众人客气地挽留几句，他便真的留下，完全忘记之前差在宫中送命，坐在殷奇的位置上不亦乐乎。
云晋言带着姚妃入殿，个脸意气风发，个全身恣意傲然，接受百官朝拜，有那么瞬，黎子何匆匆瞥过他二人的那么瞬，恍惚觉得那抹艳红，便是季黎。
从前的季黎也是如此，默默站在他身后，看他与百官言笑晏晏，看他为政事浓眉紧锁，看他对自己浅笑盈盈，明黄与艳红，在季黎的眼里是最搭衬的颜色。
可在黎子何眼里，是最刺心的颜色。
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云晋言今日心情大好，眉间唇角，无不洋溢着笑意，扬声让众人平身。姚妃坐在左侧离他最近的位置，妆容艳丽，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番，同样是笑意连连，不时看看云晋言，再将眼神放在百官中，好似在找些什么。
云晋言率先拿起酒杯，向百官敬酒，接着众人便以郑颖为首，纷纷谢酒互敬，出来的话，无非国家安定皇上圣明，有此明君繁荣昌盛等等等等。
黎子何心中嗤笑，场面，还真是虚假得令人反胃，就连最该得意的姚妃，脸上的笑容都让人觉得勉强，与相处时日太长，怎样的情绪在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黎子何还是有些把握，看今日个模样，很显然心神不宁，表面看起来很是高兴，实则眼神闪烁，怕是有些坐立难安吧。
扫眼云晋言附近的几个空位，后宫只剩个宠妃，还有何担忧？
觥筹交错间，殿内渐渐热闹起来，先前的拘谨淡许多，黎子何从头到尾默默吃菜，若打算喝酒便会被沈墨拦住，几次过后干脆作罢，那么酒不会醉，少也无妨。
每被拦次，黎子何便会想到暮翩梧对的话，心中不由堵，自己对他不坦诚，他是由始至终都清楚的，尽管隐瞒过，他仍是知道的儿身，知道季家人的身份，若是要害自己，只需抖出样，便无法在皇宫生存下去，可他保持缄默，也不代表完全可信，信任是双方的，他若信自己，为何不坦诚不公出自己的身份？
黎子何讪笑，或许种想法有些过分，自己无势无力，与沈墨合作无论如何都是得便宜，其实，根本没有怀疑别人的资格。
“沈医师，怎会坐在那里？”云晋言突然开声，好似刚刚才发现沈墨，惊讶道：“快快上前来坐。”
众人眼神瞬时投向沈墨，黎子何也不例外，云晋言指的位置，是右手边第排第座，理应是顾卫权所坐，因他去西南郡未来得及返回，便空出来，无人敢坐。
沈墨脸上波澜不惊，站起身拱手道：“在下与徒儿同坐便好。”
“哈哈，那黎御医也并上前便是。”沈墨并未称“臣”，云晋言也不气恼，反倒放声大笑。
黎子何忙行礼道：“微臣不敢……”
“皇上。”黎子何话未完，冯宗英突地站起身，面色微醺，该是喝不少酒，口齿有些模糊，意识倒还似清明，道：“个院史还在里，那俩御医凭什么坐那里？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云晋言恍然大悟状，头连连称是，又道：“那冯院史上前来坐可好？”
黎子何被沈墨拉着坐下，便看到冯宗英步履踉跄地从第二排走出去，欲要行到对面，刚刚走到过道上，个没站稳，打个趔趄，摔在地上，扑得旁边桌上的酒菜倒地，吓得那官员面色发白，连忙扶起他道：“大人可还好？”
冯宗英眯眯眼，腾地爬起来，擦擦身上的污渍，拍着额头轻声道：“丢人丢人，真丢人！”
殿上有几名官员掩嘴轻笑，云晋言也带着笑意，未有责怪之意。
冯宗英稳稳身子，拱手道：“皇上，老臣不胜酒力，请旨先行退下。”
私底下冯宗英不给云晋言好脸色，可在百官面前还是行规言距毕恭毕敬，云晋言见他站稳都难，脸上因着酒力蹿红片，头道：“那冯院史便好生回家休息便是。”
冯宗英摇头晃脑地谢恩，马上有太监上前扶住他，被他手甩开怒道：“还没老到要人扶着走路。”
罢踉踉跄跄地出殿。
黎子何正拧眉不解，听到旁边沈墨极轻的声音两个字，“装的。”
假装醉酒？
黎子何疑惑看向沈墨，见他肯定头，拿手在桌上划个“药”字，意思是冯宗英面上的潮红是吃药所致？
想想也是，冯爷爷虽爱酒，可也不会不分场合醉酒闹事，刚刚那醉酒的模样，的确有十分真，若非沈墨提醒，也看不出来是装出来的。
只是为何？
黎子何垂眸夹菜，却是食不知味，冯宗英早过卸官修养的年纪，至今仍留在太医院，他因着虚荣舍不得身上的官职，黎子何不信，多年前他便打算将院史位让给沈墨，他为着那些许俸禄，也不太可能，从先帝在位时冯宗英便是当朝御医，先帝厚爱有加，时常赏赐，那他留在太医院，要么，觉得没有合适的人替代他的位置，要么，有何令他无法放下之事……
“黎御医！”
黎子何正在沉思间，听到云晋言的声音，连忙起身拱手道：“臣在。”
“来看看爱妃如何？”
黎子何才抬头，见姚妃捂着小腹，好似极其难受，面上妆容过厚，看不出脸色如何，云晋言拧着眉头正看着自己，黎子何忙退出坐位，瞥沈墨眼，见他想什么，却碍于身边的人，没能出声。
黎子何顺着台阶步步上前，正在犹豫间，云晋言道：“无碍，直接拿脉便是。”
黎子何领命，搭上姚妃的右手，垂眸间见姚妃不着痕迹给自己个警告的眼神，再拿脉，瞬间明白的意图，退下拱手道：“禀皇上，寒露重，娘娘怕是染寒气，故此身体不适，臣开两副药，休息两日便好。”
“臣妾还是先行回宫。”姚妃低眉顺眼，声音细如蚊呐。
云晋言颔首，吩咐黎子何道：“送娘娘回宫，好好开方。”接着转首对姚妃柔声道：“爱妃先行休息，朕稍后便到。”
黎子何弯腰拱手领命，悦儿扶着姚妃起身，黎子何退在边让二人先行，随后跟上，又看眼沈墨，见他对自己头，心中瞬间安稳不少。
殿外早已被夜色笼罩，繁星满布，凉风袭来，将先前的喧闹浮华吹得干二净，姚妃和悦儿步履匆匆，黎子何保持距离得跟在身后，最后的是桃夭殿的太监宫们。
回桃夭殿，姚妃沉默不语，静静看着黎子何执笔开方，眉目间的不耐还是让黎子何捕捉到，黎子何随意愿，快速写好方子交给悦儿，行礼退下。
姚妃的脉象，的确紊乱，体虚受寒之症，若其他御医来拿脉，便是个结论。可半月来日日替姚妃拿脉，对的身体状况还算解，昨日还好好的身子，今夜就突然变成样，难免有些奇怪，再看到警告自己的眼神，便明白，是有意装病退席，至于目的？
黎子何隐在桃夭殿侧面的暗处看着桃夭殿渐渐熄灭的灯火，再抬头看看斜挂半空的明月，晚宴结束，最少还有个时辰，急着回来，是想赶在云晋言退席之前有什么动作吧？只要今夜留意桃夭殿的动静，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今日冬至，官员放假日，宫中侍卫同样如此，各宫各殿只留少数御林军，比起常日，少大半。
桃夭殿的宫太监早被姚妃遣散，只留悦儿人。黎子何目不转睛盯着殿门，要出去，只有条路而已。
不稍片刻，昏黄的烛光透过门缝轻泄出来，殿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只脑袋，黎子何忙缩回身子，匆匆扫过眼，辨出那是悦儿。
斜眼盯着桃夭殿前方，便看到两个脚步急促的背影，未提灯笼，皆是身宫装，走在前面那人是悦儿自是不用怀疑，后面那位，即使远远看着背影，即使有苍茫夜色的掩盖，黎子何还是眼认出，是换装束的姚妃！
黎子何不由的心跳加速，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轻踩步子，小心翼翼地跟上。
时走时停，不远不近地跟着，们该是对宫中御林军的巡视时间和地非常清楚，路过来都未碰上什么人，只远远看到队御林军路过，也未注意到们，黎子何屏息凝神，随着们走去的方向，心中愈是疑惑。
许是为避开御林军，前面二人来回迂转，可大致方向不可能有错，姚妃的目的地，显然是冷宫！
姚妃带着去冷宫向妍妃示威，已经让觉得可疑，此时，又躲开众人换装束再去冷宫，那冷宫里，有秘密！
思及此，黎子何深吸口气，压抑住越来越快的心跳，眼看离冷宫越来越近，不可掉以轻心。
姚妃和悦儿在前方，不回头，不左右张望，低着头熟稔地快步前行，不知情者看来便是两名普通宫在宫中行走而已。
黎子何高度紧张的神经，在到冷宫门口时猝然崩落，姚妃毫不犹豫抬脚进去，可悦儿……却是留在门口……
秘密就在眼前，却无法戳破，恨只恨自己不能跟着沈墨学武，否则，墙之隔，个翻身便可越过。
黎子何不想放弃，环顾四周，除旁边的大凰宫灯火通明，站圈侍卫，冷宫还是照旧冷清，偶尔传来的丝竹之声，好似为凸显冷宫的落寞，尤为刺耳。
冷宫算是皇宫的院中院，几十个宫殿被围墙死死围住，只留处出口，被悦儿守住，无法翻墙而入，便只有引得悦儿离开。
黎子何隐在冷宫与大凰宫之间的处夹缝，看看地上，眸光亮，踩着猫步再往前走几步，弯着身子捡起地上算是最大的石块，瞥眼大凰宫的侍卫，使足力气向冷宫上的砖瓦砸去。
“嘭”地声，黎子何缩回身子，往夹缝里端走。
头的悦儿浑身抖，抬头看到几名侍卫走过来，面色大变，奈何已被人看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忙低下头缓步前行，随手将桃夭殿的腰牌翻出来，挂在腰侧醒目之处，迎着几名侍卫屈膝行礼道：“桃夭殿悦儿替姚妃娘娘传话给皇上。”
几名侍卫神色缓，领头人道：“那边有人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声响？”
悦儿仍是镇定，看看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不解道：“悦儿也是刚刚从桃夭殿过来，或许，是冷宫里的猫吧。”
着再屈膝，向前走去。
几名侍卫在砖瓦落下的地方看看，又绕到正门瞅瞅，没觉得哪里异常，便退回原地。
黎子何屏息站在原地，见众人离去，舒口气，正欲抬步出去，肩膀上股大力，被人拍住，心像被人狠狠抽掌，呼吸滞，匆忙回头，见殷平满面通红，眼神飘忽看着自己，手拍在肩上，手指着：“……黎……黎……”
黎子何忙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殷平明显已经喝醉，话如唱戏般扯着嗓子，不想被人发现，黎子何捂着他的嘴，拖住他便往后退。
冷宫再偏北，接近皇宫城墙的极北处，有泊清湖，平日都甚少人去，更不用冬至的夜晚。黎子何拖着醉得气晕八素的殷平，到湖边便手甩掉他，打算重新回冷宫。
“…………敢么对！”殷平被黎子何甩，摔在地上翻个滚。
黎子何不理，转身欲走，种麻烦，离得越远越好。
“明日便让爹跟皇上，让他除御医的官职，赶出皇宫去！”殷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黎子何大喊。
黎子何仍是不理，自顾向前走。
“以为那个沈墨就不起！没有皇上的照拂，样没用！爹是皇上的功臣，太医院，迟早是爹的，迟早是的！哈哈！”
黎子何蓦地停住脚步，心中警铃响，回头冷笑道：“功臣？几年朝政安稳，爹能有什么机会立功？莫要贻笑大方！”
“放屁！才贻笑大方！沈墨他算个什么东西？爹连季家都不怕！还怕们师徒？等冯宗英那个老不死的没气，太医院就是爹的！哈哈，皇上亲口承诺的！君无戏言，君无戏言懂不懂？哈哈……”
黎子何眸光愈渐尖锐，好似月光下闪着冷光的刀剑，步步走进殷平，眸中恨极，吐出来的话却是轻笑：“，爹不怕季家？呵呵，笑话，季家早在六年前就没，也不怕季家！”
殷平踉跄朝着黎子何走过来，眼神飘忽不定，浑身酒气冲，大笑道：“哈哈，口气早咽不住！以为把赶出太医院做御医就能为所欲为，哈哈，等着，等回来，要好看！”
黎子何眼眶早已红透，再没耐心听他胡扯，手拽住他胸前衣襟，低声道：“，爹跟季家有什么关系？”
“哈哈！”殷平手推开黎子何，大笑道：“怕吧怕吧！当年季丞相手遮又能如何？爹几副药散困得他全府无力动弹。季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