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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白首-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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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绵

  身体交缠、翻滚,床第之间也没有人愿意下面哪一个。江霖觉得李坤疯了,她也被他带疯了,理智离自己而去,只想与他同焚。这种男女之事,本因一个如火、如枪,一个似水、似棉,可惜这个规则在他们两人身上不适用,为争寸土皆拼上命。
  衣服撕破、皮破肌烈、唇伤、两人化身成兽,被身体的欲望、心中怨意所支配,如在战场上一般厮杀。锦被离床绣枕横斜,汗水渗透床单。终是男子体健李坤把她牢牢压在身下,他调节喘息后才笑道:“江霖,这般游戏孤倒是愿意与你时常玩耍。”言语轻佻,哪里还有平日半分自谨的摸样。
  他抓住江霖双腕,把它们钉在床两侧,两腿缠住她双腿,鼻尖在她脸上移动,神情迷茫,低低说道:“江霖,这样的情景我想了很久,很久,果然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你老实下来。”面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你与其他女子不同……”
  “滚”江霖怒从心起,用力挣脱开来,把他甩在一边。李坤大笑,心中畅快之极。没有想到江霖也有这样的一面,他能想象她是怎么想的,其实他下面一句话是:其他女人怎么能与你相比,就算是有相同的容貌。他不知道为江霖吃过多少酸味,而今轮到江霖,他心中当真是痛快。
  嬉笑间他被江霖按住,情景与刚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两人调换了位置。汗湿胸衣,散发出女子的特有的幽香,李坤不仅不反抗反而用力抬头,触到江霖身体上最突出的部位。江霖又羞又怒,怒喝道:“再敢乱动我就阉了你!”似嗔似怒,听得李坤心中麻麻酥酥的,越发肆无忌惮,小动作不断。
  江霖愤怒了,明明是她在上面,偏偏在下面的那个人占了上风。现在,进、她脸皮没有那么厚,退、太丢脸。
  李坤期望有一道亮光,让他看看江霖窘迫、娇羞的模样。江霖庆幸夜黑无光,也就趁着这黑夜行不要脸之事。她俯身吐气如兰,娇笑道:“这里是朕的寝宫,陛下你自荐枕席,朕怎能不收纳。”手滑过李坤的脸,“陛下,你脸上的笑容怎么变僵了?”
  她踌躇志满,心情大好,故意更俯下身子,“陛下,您说我该从哪里开始?”
  李坤听到她的话差点被自己一口气憋死,对男子的羞辱莫过于此,对帝王的羞辱更莫过于此。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他堂堂七尺男儿,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女子欺到如此。但当软软的小手附上他的脸,心中的火气顿时全无。他感到江霖的手在抖,还是怕了。
  “哦,”修长的手指指尖在江霖手背上轻挠,抬起头在江霖嘴角印上一吻。不紧不慢幽幽说道:“尊敬的陛下,您会么?”
  “你……”江霖哑口无言,她该怎么说,又是一次进退不能。李坤慢慢挣脱双手,在她耳边轻语,“你不会没有关系,我教你。”黑暗中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他也不会,至少没有实践过。
  “用不着!”江霖用力撕掉他的衣服,以行动证明她还是会一点的。两人□相见,肢体相缠,她感觉到他的热,他感觉到她的软。两人身体都绷紧,如箭在弦上,汗滴滚滚,气喘吁吁。“你……”李坤挣脱双手握住她的腰身,忍无可忍想要把她摁下。
  “我……我……”江霖双手按在他胸前,四肢颤抖,不敢下落
  “想折磨死我?”李坤长叹一声手下不再用力,改成轻轻抚摸。江霖不再紧张落入他怀中,两个人心贴在一起,心跳节奏渐渐趋于一致。美人如玉,温香在怀,李坤心中的怨气、怒气、戾气都渐渐而去。紧紧把江霖抱在怀里,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的心都要化掉。
  “江霖,你是真爱我的,对么?”他小心翼翼。
  “嗯!”她倦怠之极,声音软如棉,甜如蜜,“你果然也是真心爱我。”
  两人相拥而笑,可惜无光,谁也看不到,注定他们的欢愉只能是片刻、只能在黑暗中。他们能暂时忘却一些事情,能暂时让情感压过理智,却不会是永久。何况还有很多人连着片刻的欢愉也不愿他们享受到。
  “陛下!”有人在门外叫了一声,不是江霖熟悉的声音,她挥手李坤抓着她的手腕又把她压下。“江霖,听我说,我可以不与你们江家为敌,今夜也可以放过你。”江霖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睛,他这是在施舍她?
  李坤见她不反抗,心中略微得意,她还是在意他的。“只要江家现在向大赢称臣,江家一门绝无一人会受到伤害。江霖,大赢的凤冠属于你,我李坤的妻子也只会有你一人。”
  江霖愤然起身,灯火亮,她一脸寒冰,“哦,还真要多谢您。”长剑在手,冷笑道:“皇帝,你凭什么要朕向你俯首称臣。”剑尖顶着李坤喉咙,嘲笑道:“就凭你这张脸么?淮国上下想上朕这张龙床的人多的很,陛下也该听过朕的未婚夫羌王,他那绝世的容颜,陛下你看到就会相形见绌了。
  “啪”李坤一跃而起,他无视江霖长剑,手起掌落打了她一巴掌。“羞辱我就够了,为何你还这般这般……”江霖手中的长剑再也不能往前送。
  如豆的灯光撒在两人脸上,眼中有泪不流,满上凶恶之色不退。世间无奈的事情很多,他们之间是性格使然,也是形势所逼。没有一个愿意退一步,李坤觉得他能放过江家、不计较江霖反叛之罪,江霖就该知足,他何曾为一个女人做过这种自打耳光的事情。换做其他人,他多看一眼都不会,更别提这种类似昏庸之事。
  江霖一身傲骨,对男女之情不解,只觉得她自己为李坤也曾让步过,也曾哀求过。她手握雄兵百万,本意逐鹿天下,岂料李坤如此轻看她。“李坤,今夜朕放过你,一月之后我定破霸州城。朕会带着江家铁骑踏入你的宫殿,到时候若你相求,朕会饶你们李氏一脉。”
  “寡人劝你不要去攻打霸州,这是肺腑之言。”李坤弹开她的长剑,宫外传来打斗声,有人扯着嗓子大叫:“陛下,护驾!”声音很大,但无一人能闯进来。两人相看无言,静听外面的打斗。
  “你带来的人是高手,想要我的命,迟了。”她长剑舞起。“寡人想要你的命轻而易举。”他挥掌相迎。房中器具皆碎,剑光闪闪掌影飘逸,白幔成缕飘在空中。没有缠绵至死,反倒变成生死相搏。
  李坤侍卫先冲了进来,他急急后退,手搭在一人肩膀上。“快快离开。”
  “陛下,外面有兄弟顶着,可先杀掉她。”
  “放肆,走!”
  “陛下,拦住他们。”余之敬带人闯了进来,江霖靠在住上深吸一口气说道:“放他们走。”
  “陛下,大好机会不可错过。”余之敬看到凌乱的床,面上浮现痛苦之色。
  “大胆,清风送他们离开。”
  马车中,李坤奄奄一息,气息凌乱,清风冷眼旁观。活该,他这样的体质还敢与江霖动手,还强撑着不把淤血吐出,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所有人退下,江霖顺着柱子倒下昏迷不醒。余之敬轻手轻脚进来,眼中尽是痛惜怜爱。
  “陛下,您真气紊乱,臣不得已冒犯。”余之敬规规矩矩跪在创下,江霖冷眼看着他,自己的隐私被人看到,她杀人灭口的心都起了。这个男人有什么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可恨她都说明白了她还纠缠,当真是令人生厌。
  长袍裹住自己,踢开碎片她走到余之敬身边,俯视着他。“余之敬,朕记得你是燕州城之主,朕把千金重担放于你肩上,你怎会私自离开来到宿州城?”
  鼻中嗅到一股香味,心神皆醉,强压下心中的波动,余之敬身叩首道:“臣听闻陛下在宿州城设下考场,天下学子云集于此。臣,臣特来,臣特来……”心中念念的都是她,他如何开口。
  “你想来助朕一臂之力?身边就没有人才么?”
  “臣不敢”
  “你来参加考试?一城之主你还不满足?”
  “臣不敢!”
  “那所来何事?放着一城公务不管,没有朕的召见,若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朕想保你都难。”脚尖挑起长剑,剑压在他脖子上。“朕讨厌你这种男人,这话你听的很清楚了,马上离开,没有朕的诏谕不得离开燕州城。”
  抓住厚厚地毯,手上青筋暴露。岁月对不快乐的人尤为残酷,短短几年脸上已见风霜,眼角已有细纹。“陛下,臣,臣,臣不过心生爱慕……”
  江霖愤然转身不再看他,“住口,余之敬人若辱之必先自辱,朕以前就明说过,再敢给朕带来这样的恼事,朕可没有多少耐性再忍着你。”
  “今日臣拼上一死也要问清楚,大赢皇帝无情无义,陛下为何……为何愿意付出真心。那羌王不过是蛮夷,且传出他又喜爱男风,陛下又为何与他定下婚约。臣,臣自认品貌德行皆不输于他人,对陛下从无二心。臣只不过想能侍候陛下于左右,也能保陛下龙体安康。陛下为何不给臣一个机会?这对臣不公平。”
  他匍匐上前,伏在江霖脚下,爱到一个人放弃了自尊,或许很多女子都会感动,可惜现在这个女子是江霖。她瞧不起这样的男子,哪怕这个男子是匍匐在她的脚下。她却又不能口出恶言,这个人曾经意气风发,才华惊人;这个人对她忠心耿耿,是淮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爱之名给别人难堪,余之敬错了一步,再无任何机会。他不如李坤、在江霖最好的年华里她遇到李坤,初次爱恋刻骨铭心。他不如羌王、他如春风化雨一点一滴渗到江霖心中,使她不能忘却。
  江霖负手看向窗外,长久不能言语,背影寂寥。良久才说道:“余之敬,当年我们有约定,你若不能服我就可离去。你何必逼朕,淮国已经容不下你,请你离去。”
  “陛下,为何,臣错了,臣即可回到燕州城。”余之敬大惊。
  “有一天若是外人说朕靠女色招揽人才,余之敬,你觉得朕该如何解释。缘聚缘散,在此一别永不再见,祝君此后鹏程万里。”她提高声音,“来人,送客!”黑影飘来,势要强行送客。
  “你还是如此心狠啊!”有人嬉笑而言,江霖快步出来,惊喜道:“南修竹,你还没有死。“
  南修竹长身玉立,也笑道:“如此热情,可见我在你心中还是有点地位。”踏入房门,撩起衣摆跪下,“臣南修竹参见陛下,恭喜陛下如愿以偿,臣亦恭喜江家终不再居于人下、不再处于危崖。”
  “堂兄给一个这么高的帽子,礼尚往来朕也要送给堂兄一份大礼。明日朕就为你与江菲赐婚,恭喜堂兄多年心愿得偿。”
  南修竹一拜不起,口中称谢。江霖调笑道:“还是快快起来,朕等着你说你带回来的消息。”
  江霖静静听着南修竹说她在楚国的经历,楚皇甚是礼遇他,定下盟约在淮国攻打大赢时他们出动水师在南方进攻大赢。“楚皇还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定是要在大赢闹上一闹。”
  “这不出朕的意料,霸州淮国一定要拿下,拿下之后就养兵蓄锐,南边想这么打就这么打,我们也不算是违背合约。”江霖有点兴致索然,南修竹看着这一室的狼籍,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陛下,您心中还有私情?”
  “堂兄,男女之情,我知之甚少。本以为能与羌王相守一生,他疼我怜我助我,可是,见到了李坤,我的心乱了,想杀他,又不能拒绝他。”烦恼之下她忘记了那个尊贵的称号,用了‘我’。
  “堂兄,在内心,在内心我真偷偷想过与他永不分离。”她看到南修竹紧张的神情,解释道:“不过是偷偷想过,朕不会真做出来,有机会我定会先杀了他!”恨恨而言看似下定决心,实则恐怕是心虚。
  南修竹无能为力,他看出江霖是深陷情网,除了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有心劝她几句不该再动心,又一想江霖岂是能轻易被那点情丝所困。形势所迫,江霖与李坤好则两两相望,坏则兵戎相见。
  寝宫一片凌乱,缠绵、厮杀、算计,一夜之间她与李坤就经历了这三种情感,她累了,躺在他们曾缠绵的床上,悲从心来。不过天亮之后,她要计较、盘算的还是如何取得大赢。男子的气息闯入鼻中,她禁不住捂住眼睛,泪水从指尖流出。
  。
  霸州城,城中百姓叫苦不迭,不知为何,供城中居民饮用的水源清远河突然枯竭了。城中士兵与百姓一直在掘井,坎坎够城中人饮用。每人都尽力节约,驾临霸州城的皇帝陛下也每日只净一次面。
  尊敬的皇帝陛下躺在玉塌上一动不动,秋老虎甚是厉害,德庸在一旁打着扇子,一人轻手轻脚上前,正是那日建议杀掉江霖的那人。“青梧参见陛下,羌国那边传来消息,羌王快不行了。”
  李坤脸上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知道了,死就死吧,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刚好给寡人一个大好机会重创江家,乱臣贼子啊,不除寡人心不安。传令下去,整军待发,不日攻打宿州城。”
  午后阳光照了进来,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一天他等了很久,计划了很久。只因太过残忍他踌躇过,也努力过,愿意与江家和解,可惜江霖不愿意。人都被逼着慢慢变狠,为了权力,血流成河,堆尸成山都不在话下。

  伤逝

  羌王宫内药味熏人,来往太医哀声叹气。羌王面色苍白,弱不胜衣。秋风乍起,树叶飘零,在北方,你已经要着厚衣。羌王呆呆看着外面落叶横飞,眼中光彩全无。“这叶子落下来真是难看,在树上的光鲜新绿都没有了。”
  阿珠带着一个宫女悄悄进来,听到他这样说慌忙说道:“王,我把索玛带过来了。”小宫女跪下,口称王金安。羌王看了几眼让宫女抬起头来,目正眸清,带着一股憨厚。羌王连连点头,相儿媳妇一般越看越高兴。“恩,与阿珠果然相配。”一语羞杀两个人。
  索玛带着几分兴奋与得意先退下,羌王咳嗽几声,阿珠跪在他身边,未语泪长流。太医已经放出来话,羌王熬不过一个月。
  “阿珠,快要娶妻成家,你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什?”羌王拉过他,手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死对我来说是解脱,阿珠,也是你的解脱。我死之后你就能与索玛成亲,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年本王也拖累你了,如果有来世本王再报答你的恩情。”
  阿珠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他拼命摇头,抓住羌王的手说道:“王,阿珠不想您死,也不想自由。”他伏在羌王身边,如猫办温顺。“是您先救了我,我为您而死也毫无怨言。”两个男子相拥在一起,一个美如妖孽,一个唇红齿白泪眼带光。
  “阿珠,我当年救你也是无意之举,感恩戴德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后来我是靠你才延续生命,现在我不想活了。在我最美丽的时候死去,送给她一份大礼,让她一生难忘。”他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起了一种病态的殷红,眼中带着舍身一搏的疯狂之光。
  “可是王,你死了她会嫁给别人,当别人的妻子,你不心痛么?活着她就属于你的,你们会很快成亲,然后有小王子,让她一生一世都是你的。”阿珠极力劝说,羌王脸上露出伤感之色。
  “让她知道我的过去,我宁愿死。就算是成亲,在她心中我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再让她知道我靠什么而活,哈哈哈哈哈……”他泪流满面,大笑不止,“想起她可能会有的鄙视,我为什么要冒险。不如现在死去,她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就算她嫁人了她也不会忘记我。”
  “上天你不公,你不公,你让我遇到她又错过,再相遇已经物是人非。”羌王指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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