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 2-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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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有勾心斗角。
但万一朗尼决心已定,不作改变了呢?那么,荷沅只有联系MDP了,面子在实际金钱需求面前只有退后。她需要现金。而这些不能与祖海说得太清楚,他已够心烦,而且如果她说了,他肯定会说他另想办法,不让老婆吃苦。可是,一个家是两个人一起支撑的,怎么可以总是赖着祖海顶梁?看着祖海回家时候偶尔避开她的发呆,她怎么忍心,她怎么可以不为家做一点贡献?
发完传真,荷沅给朱行长打手机。朱行长当然是不会将手机号码印在名片上,但是谁叫他挂牵着妹妹,用手机给她打电话呢?手机响了很久,朱行长才接起电话,荷沅开门见山:“朱行长,想请你晚饭,不知道可否赏光。”
朱行长反而犹豫了一下,道:“梁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电话里说。我晚上有个应酬。”
荷沅轻笑一声,道:“很遗憾,本来我们夫妻俩想请朱行长吃饭,感谢你手下留情。那就只有口头道谢了。”
朱行长当然知道他对他们家做了什么事,刘某人请他帮忙,他当然得帮,但是看梁荷沅是有背景的人,他不愿惹太大的事,所以他有选择地扣了他们一笔比较小的贷款以示警告,效果果然不错,她丈夫立刻全面转移资金,他对刘某人也算有个交代。见梁荷沅这么说话,反而狐疑,她算是个有背景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服软?而且据他所知,她如今在国外公司办事处的位置被免,这事搞得轰轰烈烈,很多经济界的人都知道这场动荡。朱行长倒是很想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了,很好奇,所以接口道:“电话里说话不便,不如你过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们面谈。”
荷沅连忙压抑心情,说了声“谢谢,我很快便到”,心中则是欢喜,本来就没打算能请得到朱行长,本来只想电话里表示一下探听他的口气,免得祖海总是提心吊胆。祖海最近已经从很多银行朋友口中得知了对他公司的口头封杀令,也委托朋友传话,但无计可施。荷沅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去碰一下撞一下见一下朱家为首的人物,怎么可能获知最后低限?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或者还可以有个厚葬。
精心挑选服装,务求大方低调。出到门口又转回来,跑进书房找到以前在夹壁中找到的小小红瓷印泥盒,装入一只小小布袋里,非常心疼地放入包中。她非常喜欢这只印泥盒,上月休息时候正好给它配了西泠印社的印泥,现在只有忍痛割爱了。
出租车上,荷沅很想给祖海一个电话,想争取一点支持或者打气,但是又忍住,怕祖海反而为她担心。
进去朱行长办公室非常顺利,因为已有预约,而且朱行长已经清场。见面两个人都是互相一眼关六地打量一番,坐下朱行长便似是若无其事地提起:“梁小姐,你的工作最近听说动荡很大。”
荷沅微笑一下,道:“看明日之寰宇,究竟是谁家之天下。就在明天了。有朋友限我一周时间解决问题,我愚钝,还真花了一周才想出办法。朱行长,冰儿可好,很久不见,这儿有件小玩意儿送她。”说着打开自己的包,取出印泥盒。打开袋子,将红瓷小印泥盒也打开,微笑冲朱行长亮一亮,才道:“只是一盒西泠印社的印泥,冰儿喜欢书画,可能会喜欢。再麻烦朱行长转告冰儿,这个小袋子是我自己胡乱绣的,取的是辛弃疾的一阕词,‘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盒子是民国仿明朝祭红,冰儿应该认识。只是件小玩意儿,烦请朱行长转交。”
朱行长一时没有伸手,看着印泥盒玩味着荷沅的话,什么叫朋友限她一周时间解决问题?什么朋友?而这件印泥盒他略知一二,知道大约有点价值,但是一个“仿”字,估计价值不会高到天价,作为梁荷沅送给妹妹的小礼物不是不可以。冰儿还真是喜欢这种书香味足的小东西。梁荷沅大方将礼物打开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收了礼物就得替她办事,但是他不愿因此开罪刘某人。他将眼光从似乎有着神秘吸引魔力的红色印泥盒转开,对荷沅微笑道:“冰儿现在还行,丈夫也会去看看她,多谢你关心。不过你的小礼物我可能要买椟还珠了,民国的仿祭红市面上难得见啊。”
荷沅也是微笑道:“朱行长拿去给冰儿把玩几天吧,她喜欢红色的珠子,以前还送给我一串。如果她不喜欢再说。否则我没法表达我对你的谢意。虽然上周晚上客观来说我并没有直接得罪你妹夫刘总,但是与我一起的朋友做得太过,让他在公众场合很下不了台,他生气也是有的。多谢朱行长看在冰儿面上只动我先生周五那笔还贷,小小给我先生一个警告,都不知朱行长得为此承受刘总多大压力,也不知冰儿会因为朱行长对我们的网开一面承受什么,我真的无以致谢。”
朱行长虽然听多阿谀,但是荷沅如此迁就的马屁他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虽然对荷沅看出他有心只是动他们一笔比较小的款项还是有点高兴。他也是直截了当地道:“梁小姐你大致知道我们家的事,对于我妹夫的请求,我投鼠忌器,不得不答应。非常委屈你们,但你也该知道我是不得已。你说得那么客气,我受之有愧。”
荷沅在心中骂遍朱家十八代祖宗,但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依然得微笑道:“也不知道刘总的气什么时候能平和,可是他不肯接受我们的歉意。朱行长,你也知道,异地结算非常不方便。我非常贪婪地想,朱行长已经网开一面,可不可以再开一面?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的要求非常过分。”
朱行长最想知道荷沅的朋友是什么人,依然直言:“你完全可以通过你的朋友与我妹夫直接交流。”
荷沅又是在心中啐了一口,交流交流,还不是朱行长投鼠忌器,恨不得激着她借她的手灭了刘某人,替他们朱家出气,但他自己无事。荷沅又是第一时间想到老骆,还是微笑道:“刘总现在的生意遍地开花,还做上了房地产,交流是越来越难了。因为知难,所以才来找朱行长啊,除了你还有谁能帮上我们。”说话间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外婆上王家园里拜访柴外婆,一帮遗老们假惺惺的对话。可见人在江湖,不得不假啊。
朱行长立刻意会荷沅话中的话,她果然上面有强有力的可以制住刘某人的人,只是能力有限,只能制住一半,打不死刘某人,他还能不更强烈反弹?所以她不敢出手。他笑道:“交流还是有必要的嘛。有交流才有发展嘛。梁小姐,你提的要求我理解,我也很觉得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克服一下困难。其实所有事情的解决还不是一个时间问题,时间一长,我妹夫自然会把关注的目关转向别处,那时候自然什么都不在话下。我日后会补偿你们。”
荷沅心中痛骂废话废话,时间一长,祖海也被你拖死,还要什么补偿,而且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呢?但是无法。从朱行长办公室出来以后,两只眼睛恨不得可以变作刀子,找机会杀人。印盒她留在朱行长的办公室里,难道还能取回不成?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权力,处处是权力,权大一级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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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出来的荷沅转乘中巴车到了宋妍的猪场。宋妍的种猪场如今前后左右都种了白杨树,风吹树叶,猎猎作响,似乎能为炎夏带来一丝凉意。宋妍看见在中巴车里闷得面红耳赤出来的荷沅,一点不同情,笑道:“干什么来,体验生活吗?你不是销假回去上班了吗?干吗板着脸?”
荷沅一直拿眼睛斜睨着宋妍,等她取笑完毕,这才道:“你头发上一条碧绿的毛毛虫,看来是杨树上的。”
宋妍一听,尖叫一声,立刻找镜子,果然见头发上面一条肥嫩毛虫笑卧发顶,顿时尖叫一声:“死荷沅,还不给我拿掉。快啦,快啦。”
荷沅嘿嘿一声,伸出手指帮宋妍将毛虫拿了,“亏你还学生物,毛虫都不敢抓,不是跟你说过指肚拿毛虫不会被刺吗?原来整一银样蜡枪头,外强中干,徒有其表,嗯,还有……。”
宋妍早飞起一脚,停在距离荷沅零点零一毫米的地方,呲牙咧齿道:“停,本人拿个大本文凭已经足够,不想拿双学位,你要再给我传教,我的美腿将穿越零点零一毫米的时空,与你嫩肤亲密接触。”
荷沅这才笑出声来,却又叹了口气,道:“跟你在一起才能这么尽情玩笑。”
宋妍听了,不由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一时凝固,等会儿才道:“知足吧,你。起码你回家还能有人供你撒娇供你倚靠。我呢?就指着你过来了。你别蒙我,我看你与你家祖海也是打打闹闹开心得很。”
荷沅扬脸想了想,闷声不想去水槽洗了脸和手臂,也没用毛巾,就像小时候从水里钻出来一样用手掌抹掉脸上的水珠,迟疑了一下,道:“宋妍,不瞒你,我可能是不知足。很多时候在家与祖海说话,比如我有次说刚从浴室出来背心小裤的他活象好兵帅克,祖海听了笑嘻嘻的,我忍不住问他知道好兵帅克是谁吗?他说不知,我问他那他笑什么,他还是笑说他知道我一定是在取笑他。所以很多时候我下意识地不再说文绉绉的话,怕祖海为难。可是,那很不好受。这几天我看《资治通鉴》,看道理的同时,不知怎么,有种找回过去文采辉煌时光的感觉。才恍惚想起,我是不是也下意识地放弃了自己以前的爱好?宋妍,你别一脸认真,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或者只是我最近心情不佳,胡思乱想。”
宋妍却是依然认真地看着荷沅,轻问:“最近出什么事了?很严重的事?我正奇怪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荷沅又是一声长叹,絮絮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讲来。宋妍一边手脚利落地洗菜,一边认真听着,连说祸不单行。可等荷沅说到老骆教训的时候,宋妍不由又嬉皮笑脸起来,评价这是男女相处的最高境界,不落痕迹的暧昧。荷沅同样还以距离身体零点零一毫米的老拳。等说到朱行长的话,宋妍连说什么强盗逻辑,“咦,我哪天拿刀刺进他的心口,却万分真诚地跟他说,我是不得已,家有七十老母要吃他的心,他干不干?这不明摆着欺负你们路子不够粗吗?竟然还好意思直说?可是……唉,你去一下还是对的,起码知道他什么意图,也知道他不会再有跟进的迫害。你们只有逆风而上,自强不息了。”
荷沅叹了口气,半坐在高脚凳上不语,房间中回荡着宋妍新置发烧级音箱的音乐放送,混着隔壁断续传来的猪叫,西窗流金般淌入的夕阳,周遭安逸得不象话。
宋妍切菜依然是大刀阔斧,从来不会在大勺子一般的青菜梗中间拉一刀,她见荷沅不语,不由问了一句:“想什么了?别总唉声叹气的。”
荷沅答非所问:“亨德尔《弥赛亚》中的‘哈利路亚’?听着真是静心。若是男声换成童声合唱,不知又是什么情形。你有没有大提琴的《天鹅》或者《圣母颂》?”
宋妍笑道:“大三那阵,你那盒《天鹅》硬是被我听废,那个时候我真是感情用事。不过今天不给你听《天鹅》,你心情太差。我买音箱时候很认识了几个音乐发烧友,以后带你认识认识,免得你一身铜臭。前几天我们正批着那个谁谁拿钢琴将好好一曲《天鹅》演奏得跟小滑头一般浅薄。”
“又不是《天鹅之死》,是《动物狂欢节》的节选呢,你一定有,我知道。”荷沅跳下高脚凳自己去找。宋妍瞧着她,笑道:“不如你帮我穿越毛毛虫,摘一根丝瓜来放汤,扁豆上面全是小青虫,你若是想吃也摘一点来。我给你找出来。”
荷沅兀自坐在宋妍的床头翻看碟片,“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巴赫的,巴赫、亨德尔,焦不离孟。呀,你居然有《秋水伊人》,传说中的老歌啊。宋妍,我晚上不走了,睡你这儿。”
宋妍笑道:“你老人家先给我采收物质食粮去,精神食粮得在饱暖后才能思。还有啊,你家祖海能放你住我这儿吗?”
荷沅一笑出去,“怎么不会?老夫老妻了。”出门到外面,夕阳还是热烘烘的,荷沅站在杨树下给祖海一个电话,说晚上在宋妍这儿吃饭,让他应酬完了来接。祖海答应。荷沅还是没与他说起去找朱行长的事,大约是因为祖海办公室那儿有别人在。
宋妍见荷沅外面回来抱着一堆丝瓜,惊道:“你想吃多少?那么小的你也痛下杀手?”
荷沅取笑:“怕虫子就别种杨树,我帮你将明天后天的也摘了,省得你没菜吃。再给你去摘一些扁豆。”
宋妍忍不住跟出来远远瞧着,笑道:“荷沅,你还别否认,你这人骨子里的野性,有点与你们家祖海相象。所以童青峦制不住你。奶奶的,童青峦居然连晶晶姑娘都对付不了,太君子了,只有我这种人才能赏识。”
荷沅听着不由哈哈大笑,一个不小心,招了毛毛虫,手臂立刻肿起一条赤痕,又痛又痒。但荷沅不敢将青峦酒后误事的原因说给宋妍听,太对不起青峦。摘了一袋扁豆出来交给宋妍,笑道:“我们小时候被毛毛虫刺了,就拿舌头一舔,奇怪,好得很快,可能是唾液中的某些化学成分起的作用。以前暑假跟青峦上山采标本,最遭罪。”
宋妍笑问:“是不是童青峦给你舔的?”
“去你的,脏不脏。青峦不是这种人。宋妍,我在想那个朱行长,他可能压根就不会来考虑我们被他那么一搞所受的苦难。是,他可能会打击刘某人,但那是他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他不会也不屑与我联手,只会拿我们做牺牲品做给刘某人看。他出于公平心,或者会给我们一点补偿,但是之前,我们只是没有生命的棋子,随便他拨弄。”
宋妍冷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可欺?如果你搬出你那个忘年交来呢?我看他没有对你家下重手,弄不好忌惮的是你身后若隐若现的背景。我出门也常胡说给自己套背景呢,我要是有你忘年交那样的靠山,一准天天放在嘴边,看谁还来欺负我。这世道本就是如此,强者生存。前儿镇上县里表彰我给我一笔贷款,你知道县信用社怎么着?主任明当当地告诉我要我拿出百分之二的‘手续费’给兄弟们喝茶。我能不给吗?他是看死我不敢说出去,得罪整个银行界。黑着呢。”
荷沅又是叹息:“我不是很想搬出忘年交,但是今天我也是厚着脸皮暗示了。朱行长接受我的暗示,你说得有道理,他可能有所忌惮。毕竟他们两家现在不比以前,父亲都已退休,昔日风光总不可能照耀今天太多。朱行长也得忌惮。但是,但是,但是,我不能明目张胆地用忘年交的名头,祖海已经非常吃味了。”
宋妍笑道:“祖海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坚持原则,他又不是没闯过江湖,怎么能不知道套路?你回家教育他。你每天接触那么多男性客户,难道他得一个个吃干醋?前不久有个机关小科长追求我,一上来就跟我吃醋,我烦得透顶,要吃醋还找我干吗,不会找个窝家里的碧玉?童青峦也被祖海吃醋掉了吧?那你管住他不许他应酬,谁不知道应酬场合男男女女亲密无间啊。什么都不如自由要紧,你是忍惯了,你应该拿出当仁不让的劲头来。”
宋妍说到后面,忽然发现荷沅的脸色非常的不对劲,忍不住踢踢她的脚跟,小心地问:“荷沅,你不会是在家当小媳妇吧?你真的允许你家祖海在什么歌台舞榭应酬?你太能忍了吧。你每天说你在家如何作威作福,其实你得小便宜吃大亏啊。”
荷沅听着轻咳了声打断宋妍,认真地道:“这方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