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光耀碧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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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先王以及你的皇兄们都不一样啊。——陛下,能够让我看一下你手中的‘莫邪'吗?”
曾经由缥家锻造出来,并且献给了王家的双剑之一。
刘辉毫不犹豫地把“莫邪”递了过去。接过它的璃樱微微皱起了眉头。
“……它鸣叫得好厉害啊。……这可真让人吃惊……我知识微微动了一下棋子……难道有什么没有查到的事情吗……”
“璃樱大人。”
刘辉进入了正题。
“你和‘邪仙教'有什么关系?”
璃樱凝视着不断鸣叫的“莫邪”,轻轻地——好象觉得很麻烦一样地叹了口气。
“……陛下,看在你真的未发一兵的气度上,我告诉你一件事。缥家代代是女性家族。能够继承,保护异能之血的只有女性。上一代的父亲和我只是少数的例外。”
刘辉耐心地听着他的话。
“……你涉入其中的理由是什么?”
“姐姐一直都特别想让我成为宗主。话虽如此,原本应该成为宗主的姐姐的权限到现在也非常之大。”
他撩起头发,优美地翻动衣袖,将“莫邪”还给了刘辉。
“而且我因为怕麻烦,所以不管姐姐要干什么,通常都会选择置之不理。只有在很偶然的时候我们的利益才会一致。不过基本上来说我很懒惰,只会因为和一族有关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兴趣而行动。可是姐姐就不太一样了。从以前就是。”
“你想说你并没有参与吗?”
“在茶州确实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过我只是微微挪动了旗子,然后静观其变而已。我不是那种干劲十足到会把不必要的东西都特意引到虎林郡的性格。……我只是被姐姐横插了一手。”
“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因为关系到一族的存续,所以如果得到了的话会很有用。”
璃樱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说什么。
“……那么,你和红秀丽接触又是为了什么?”
璃樱浮现出了艳丽的笑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调转了身体。
“璃樱大人,果然还是无法和你一同品茶吗?”
璃樱在银发摇曳之下转过头来,深切地凝视着刘辉。
“……你真的和先王以及你的王兄们都不一样啊。你应该也知道缥家过去做过什么,或者说是试图做过什么。即使如此,你也要邀请我一起用茶吗?”
“那个,我没有想得太深。……如果不行就算了。”
“……那么,等我高兴的时候吧。”
璃樱第一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就此消失了踪影。
影月的意识缓缓地沉没了下去。
好象是双手双脚都被套上了枷锁的阳月,狠狠地瞪着那好象萤火一样大小的光团。
——没有时间了。
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早已经超越了极限。
即使如此,影月钢铁一样的心灵也绝对不会屈服。
(让我出去……)
影月残余的生命正在一刻接一刻地流逝。原本还有手掌大小的光亮已经越来越小。
那之后,他也曾不止一次作为“影月”而醒来。
(你倒是叫我啊!)
影月正在死亡。
这次他真正要踏上绝对无法再归还的道路了。
阳月的眼眸中笼罩上了激烈的怒火。
在最后的最后,你就要这样死去吗?
因为什么人的连累,而被折磨到身心都满是创伤,在身边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的情况下逝去。这就是你最后的结局吗?
在短短的十四年的人生中,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明明有得是不成体统的家伙,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抽到这种下下签?
(叫我啊!)
阳月也并非万能。并不是万能。
他无法做到让什么人永远地活下去。
(叫我啊。我会把所有一切都为你打碎的。)
交换的契约。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影月能够呼唤阳月。
只要你叫了我,不管是什么钉子还是锁链,我都可以为你解开。
可是,影月的微弱的意识,却在向阳月诉说着已经是第十几次的同样的语言。
「……谢谢你……可是,不行哦,阳月……我不能呼叫你……我们已经约定了吧?」
在十年前交换的约定。在离开西华村的时候和堂主交换的约定。
不管多么难受,不管多么痛苦。
「一旦用尽了这个生命的碎片,我就按照约定把这个身体交给你……」
所以,请让我在这个生命终结前的最后的最后,都维持着“影月”的状态。
——而对阳月来说,这份心愿正是比任何东西都更有束缚力的冰之锁链。
(第四章完)
第五章光与影
「……是你和影月,给了我生命。」
清醒过来的木头人睁开眼,凝视着倚着墙的自己,微微地笑了。
——要是没救他该多好。
要是没有在那抹仿佛在嘲笑着自己似的如钩新月下,和影月缔结那契约该多好。
「谢谢你啊——……阳月。」
这世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人类。从前如此,现在仍是如此,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是那样的愚昧丑陋而又自私自利。
难以忘却的记忆。令人眩晕的憎恶。
人类都做了些什么?——曾经发誓,无论度过多少时光,也绝不会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然而,才只过了寥寥数年——和以往度过的年月相比,那只能算是“一刹那”而已。
……要是没救他该多好。
要是没有一时心血来潮就好了。
「呐,别哭啊……阳月。」
可恨啊。他打从心底如此想道。
他恨这个让自己意识到这一感情的男人,还有那个孩子。
「我会为了你和影月而活下去的。我生命的最后一丝烛火都将为了你和影月而燃烧。无论何时、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想着你的。阳月……我是爱你的。所以,别哭了。」
谁哭了!?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说那种傻话!!
竟然在这比“一瞬”还短暂的时空里,做出这种傻事来。
「千万别忘了。就算我和影月都不在了,我们仍是想着你的。因为我和影月是爱着你的,直到世界的终结。」
要是没有遇到你就好了——华真仿佛看穿了阳月心里的想法,微笑着说道:「阳月……我心爱的另一个孩子。我真庆幸那天是我捡到了你们。」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要是可以回到那个新月如钩的夜晚……
就不会体味到了。
体味不到那个微笑,体味不到那一声声“我爱你”,也体味不到那失去一切的曰子。
※※※※※
“……就来了!再撒上盐就好了。”
香铃像往常一样翻炒着锅里的菜。
从临时赶着搭起的简陋的厨房里,飘出了美食特有的诱人香气。
“哦——……到底是女孩子啊!托你的福让我们吃上了好东西了。上头的那些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搞来那些好吃的东西,却要我们下面人自己搞定自己的伙食!”
那男人一边用武器指着香铃,一边唠唠叨叨地发着牢骚。香铃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能从牢里出来。从她被监禁的第一天起,她就被端上来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饭菜”和放在牢房角落里已经腐坏了的水瓶里的水给惊呆了。然后她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发挥她在后宫时代所学到的讲话技巧,提出了帮看守料理伙食的建议。
当时,那些男人们楞了一下,随后就怒吼着“说什么傻话”走掉了。但最终还是派人来接她了。果然,看守们还是为了改善这恶劣的伙食而让步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总是吃半生的东西吧。
看来,还是香铃那副怎么看都弱不禁风无力抵抗的外表奏了效。
面对总是顺从地埋头做饭,完了就乖乖回去牢房的少女,渐渐地,看守们放松起来,终于再次让步同意让她每天去换水瓶里的水了。
香铃很机警地尽量不开口,默默地观察着看守们的聚集处。
碟子和筷子的数量也比想象中的少,哪怕把那些所谓的“上头”全部给加上,恐怕也不过三十人左右——而那些负责监视的下级看守也并不相信什么教祖,由他们的言谈来推测,他们似乎是被“上头那些家伙”的“花言巧语”给骗来的。问他们后还了解到,这些人都是惹是生非在村子或镇上呆不下去而被收留的。
“……真是的!我可是听他们说轻轻松松就能骗光村民的钱卷了就走才来的啊!”
“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刚开始的确是陆陆续续有村民来这里,害我还有过美好的设想呢!”
“你也是吧?现在也不知道村民都跑到哪里去了,谁都不来了。牢房里每天都要死人,这么冷的天还要我每天一个人老早出去扔尸体,真是烦死人了。索性直接都杀了算了,那多省事啊!?”
“每天都这样,我都腻了!”
下面人的不满情绪已经积聚了不少了,而且还呈急速增长趋势。但“上头”似乎并没有采取什么特别的措施来约束他们,持放任态度。
被关回牢里,香铃就忙于看护病人。
说是看护,可香铃手边药物什么的一样都没有。她只能拼命地回忆认识影月后偷偷学的一些药草方面的知识,用厨房里能有的材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力所能及的事。
就算如此,她还是坚持给病人喂粥喂水,擦拭身体,拼命地做着。
渐渐的,沉默寡言的村民也开始向香铃敞开了心扉。
偶尔也会和香铃诉说自己的遭遇。
“……我们……都被那帮家伙给骗了啊……”
他们宣称“不会发病”,村民们才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付钱给他们。而如今却陆续有人出现了和蔓延到村子里的怪病相同的症状!然而,因发病才发觉自己被骗,并向他们表示抗议的村民们,却被已陷入“邪仙教”无法自拔的人们投入牢房关了起来。
香铃一边把自己做好的饭菜盛进碗里,一边拼命鼓励着村民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饭才行啊。还有,为了保证一有机会就能立刻动身,还请大家尽可能地活动身体啊。”
看守的男人们每天早晨来搬运尸体,而香铃则每天擦拭着泪水目送他们离去。
尘封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再次复苏。
“……让我来给予你所期望的一切吧。”
要不是那双随着这一话语而伸出的温柔的双,香铃大概已经独自艺人走上黄泉里了吧。
(鸳洵大人。)
香铃并不是什么大小姐。她只是个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穷孩子,本该一早就在那场王位争夺战中饿死街头的。要不是她倒在茶鸳洵宅邸的大门前,就不会有现在的香铃。
有了那些不断向她伸出温暖臂膀的人们,才有了现在的香铃。
(不能哭。还差一点……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就像那时一样,丝毫不感到绝望。坚定地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也曾找到几个洞穴,但就算是像香铃这般瘦小的女孩子都穿不过去。而且,就算是钻过去了,也不知道它是通向哪里。但她还是四处留心观察着。
这一天,她又像往常一样,和常年在这座荣山中采石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开始交谈。
现在还不清楚影月究竟在哪儿呢。
“大叔,那么今天就从这边的四叉路口前有些什么开始讲起好么?”
“……我明白了。”
渐渐地,为了救他们而拼命努力的香铃的身影,点燃了村民们眼中希望的灯火。
终于,在一个夜晚,迸射出了光芒。
“啊,就是这儿啊——。还好没花什么工夫就找到了。你好——请问这里有叫香铃的人吗?”
就算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却总是紧绷着大脑中那根弦的香铃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个陌生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但是,牢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
“啊,在上面啦,上面。”
香铃沿着墙壁向上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接近屋顶的背阴处,有个横向的小洞,一个少女从那儿探进头来向里张望。
“我是来替秀丽姐姐传话的!”
光是听到那个名字,香铃就激动得直想哭。
※※※※※
——影月不懂什么不可思议的法术。
但他,从想要捉阳月的人在自己的四周所画下的图纹,以及“千夜”希望影月能尽快消失这两点来看,很容易就能推断出:“阳月”在这个图纹中现身的那一瞬间,就很有可能会被“捉”。
(绝不能让阳月在这里现身……)
但在他体内回应他的声音,却渐渐地大了起来。
听到他为自己而愤怒,那个声音显得有一丝高兴。
(如果你在这里出现的话,你……会被他捉住的……)
如果是他自己的生命,影月可以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却绝不能因为自己而置阳月于危险之中。
要是没有阳月,就没有今天的影月。
他就会在一无所有的,连与爱人一起生活的幸福滋味都没能体味的情况下死去。
你难道不知道最初是谁第一个向我伸出了手吗?
(都是托你的福啊,阳月……)
我本已阳寿耗尽,是你,给了我生命。
从四岁那年起,之后的十年,我所有的幸福,都是阳月你给予的。
没有任何的失去,而只享受着获得的十年。
因为总是失去所爱之人,你说我“真是运气坏到家了”。
(能爱上某个人,能被某个人所爱。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奇迹般的幸福了……)
之前活着的四年,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四年。
因为实在是一无所有,所以就连死亡,我都未曾奢望过。对我来说,在生与死的天秤上,生或死这两者中究竟哪个比较幸福之类的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连什么是“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好处”的那种让人感到绝望的“好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却依稀地记得,在临死前,自己是那么强烈地渴望着想要活下去。那是为了什么呢?你一定从很久以前起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那个理由。我觉得我现在似乎终于明白了。
(我……一定是……期盼着能牵起某个人的手吧。)
不知手牵手的温暖为何物。也不知道只要伸出手,就会有只回应的手。
临死前最后看到的,是那轮仿佛嘲笑着自己般的新月,以及,咕咕啼叫着的猫头鹰。知道最后都是孤身一人。
连自己为何哭泣都不自知,当头一次,堂主大人握住自己仿佛期盼着些什么似的伸出的手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期盼的到底是什么。
(那时我在想……我还想活下去!)
我还想再感受一次那份温暖。只要再一次就好——不只是堂主大人。
还有那时,回握住我伸出之手的另一个人。
(阳月……)
「你想活下去吗?」
第一次有人回应我的“话语”。
本不该拥有的十年岁月。
本不该知晓的种种幸福。
是你,给了我奇迹般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