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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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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于是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间,觉得脸颊上有些粗燥之感。微睁了眼,孟杼轩坐在床边。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上头还缠了些纱布。我本欲坐起来,却是觉得胸口阵阵闷痛。他蹙了眉头,伸手欲将我扶着靠在那床上。
  
  我朝床里缩了缩,避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坐起来,发现胸口处已经包好了些纱布。望着他,问道,“司若言呢?”
  
  孟杼轩眸光一黯,“他走了。”
  
  接着叹了一声,“他尚且安好,全身而退。”
  
  我点点头,“多谢。我……”本欲说,我便不叨扰了,却是被他抢了话去。
  
  “你且在我府上把伤养好。”
  
  我低头,“不用,我伤得其实不重。”
  
  孟杼轩起身,语气笃定,“你若是想慕容若言好好的,你就在我府上留到伤愈。”接着,他往门口迈步,临走前,停下来,背对着我说,“我会寻人去探他的消息……”
  
  我倚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那床楞发愣。接着听到有人唤我,“千织!”闻声望去,竟看到画荷走进屋里来,她如今也已经不是丫环打扮了,眉眼间有些少妇的模样。画荷走近来,拉着我的手,笑道,“二公子特意着人将我从袁府接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回来了!”
  
  她有些懊丧道,“你怎么一走便是这么久?府里派人去寻你,都寻不到。”
  
  我朝她笑道,“画荷,这么久没见。你好不好?”
  
  “好——三小姐生了小红衣,活泼得紧,我就随她一块到袁府照料红衣小姐。”
  
  画荷望着我,有些心疼道,“怎么受伤了?许久不见,你好似清瘦了些。”
  
  她往门外看了看,然后殷切地问我,“这次回来,你便是要和二公子成亲了吧?你俩这真是好事多磨呐。”接着,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二公子现如今是大人。皇上器重得很,我听人说,前不久皇上摆宴,想将元安公主配给二公子。”
  
  我苦笑,“元安公主心甘么?”
  
  画荷有些奇怪地望着我,“怎么不心甘?二公子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帮皇上解了江洲的外患。此前,这中书令大人的官衔还是朝中大臣众口一辞给举荐的。”
  
  我问道,“那沈妩呢?”
  
  画荷疑惑道,“千织,你不知道么?沈小姐给沈将军接回府中了。你们成亲那日里,二公子不知为何大病了一场,许多大夫看了说是中了奇毒解不了。养了好些日子,后来不知怎的,听说二公子和沈将军闹不和,沈将军就将沈小姐接回府了。”
  
  她停了停,望着我,“我想许是因为沈小姐中毒一事。其实我们都信不是你干的,二公子和王爷说成亲前日,他和你一并在桂花楼喝酒。但沈将军和王爷素来交好,出了这事,王爷也没法和沈将军交待。后来,宝月就自己走了,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宝月就……”
  
  她没了言语,有些可怜地瞅了瞅我。
  
  我愣了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晃晃脑袋想清醒些。“画荷,我们去院中走走吧。”
  
  画荷笑道,“好,二公子喜静,这府里人也少,你素来喜欢热闹,怕是不习惯了。”
  
  画荷搀我起来,她轻笑道,“红衣小姐实在是太闹了,整日整夜地哭。袁少爷头疼得不行。你什么时候也和二公子生个小少爷,我来帮你带,我这奶娘做得是欢喜得很。”
  
  我没答话,起身穿了外衣,和画荷往院中走去。孟杼轩这府上确是清静,院中有个小池子,池子旁支了架纹木黑琴,家丁寥寥,竟和芊蔚轩的布景有些相像。
  
  我走近了那池子,发现池上有一行那白鸭子,全部扑腾着翅膀在水中嬉闹。有只小鸭还将头埋在那水里,接着伸着脖子,摇晃了脑袋,抖得水花四溅。画荷笑道,“这群鸭子,从清洲带到堰城,真是费了不少心力。”
  
  我看着也觉得煞是可爱,笑道,“土灰想是这许久胖了不少。”
  
  画荷抿嘴笑道,“你还惦念着土灰。土灰就是贪吃,有次吃什么东西不知怎的竟是被噎死了。”
  
  土灰被噎死了?我闻言,心中哀悼,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画荷继续道,“土灰是只母鸭子。”她指了指池中的白鸭,努了努嘴巴,“你看这些鸭子,全是它下的蛋。土灰连这些小鸭子破壳出来都没看到就给噎死了,我还被差着去找只老母鸡把这群小崽子给孵出来呢。”
  
  画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二公子还挺宝贝这些鸭子。”
  
  我靠近那池子,有只尾巴短了些的鸭子为首,带着后头三三两两的鸭子排成队,在那池中整整齐齐地绕圈。为首的那只鸭子脖子一伸一缩,鸭蹼划开水面荡荡,绕得近了,它好似留意到我,鸭头转过来,眼珠子无辜地瞅了瞅我,接着摆开鸭头,昂了昂,颇有领袖之风地带着后头的鸭子继续绕圈。
  
  这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土灰。这神气模样与它娘真是如出一辙。我很是欢喜,上头想去捉住它。画荷在旁拉住我,“千织,你伤还没好,别下水。”
  
  我探了脑袋,看了看那只短尾巴鸭子。它已经游得远了,不禁有些可惜。对画荷说,“那我们回屋去吧。”
  
  画荷颔首道,“嗯,你也出来了不少时辰。回屋里歇歇,我去做些汤给你补补身子。”我坐在那屋中,百无聊赖。
  
  不过多时,有个小厮拎着只鸭子走了进来,他将那鸭子放在我屋里。我定眼一瞧,竟真是那短尾巴鸭子。它还有些莫明,被放在地上,显是没适应过来,直接缩在一团赖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小厮笑道,“小姐,画荷说你喜欢这鸭子,便拿来给小姐逗逗乐。”我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肚子,它“嘎”了一声,忽地全身一抖,将那身上的水都抖到我身上。接着再哀叫了一嗓子,再缩了脖子,可怜兮兮地蜷起来。我替它顺了顺毛,却见它有些瑟瑟,显是怕生了,我叹道,“叫你阿白可好?你娘比你胆子大了不少。你好歹也是只鸭子头头,怎么这般没有胆魄?想那时,你娘刀雨剑林下还不是冲出来了,还女扮男装地勾引了不少年轻公子哥。”
  
  阿白全然不理会我的话,自怨自艾地呆呆望着地上。我揉揉它的肚子,回忆我和土灰相依为命的日子,“你娘那时候与那老龟走得近。我本以为他俩终是能冲破这界限,在那池中双宿双栖。但没想到,她终是没耐住寂寞,还是背着老龟,在外头偷了只野鸭子……”
  
  我瞅了瞅阿白,“你爹想是不爱出头。你这模样一点不像你娘。女随爹,儿随娘,看来你也是只母鸭子。”
  
  阿白不如土灰通灵性,我絮絮叨叨和它说了一通,它却是浑然无觉。如此这般,我也失了兴致。过了些时候,画荷端了碗汤进来,“千织,那,刚炖的鸡汤。你喝点补补。”
  
  我接过那汤碗,喝了一口,赞道,“画荷,这汤好香。”
  
  画荷点头道,“那是自然,二公子炖的。”
  
  我一惊,手也差点扶不稳,显些把那汤碗打翻了。且呛进去一大口鸡汤,画荷见状赶忙拿帕子过来拍拍我的后背,“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好容易止住,我眼巴巴瞅着这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画荷在旁有些不解,“刚刚还喝得欢心,现在怎么不喝了?”
  
  咂巴咂巴嘴,“想着吃土灰的近亲,怎么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画荷咯咯笑起来,“你还别说,三小姐之前有一次就想把土灰炖了,说老鸭汤补,但也不知怎的后来土灰还是捡了条命回来。要说这土灰也是福大命大,活了大把岁数,最后倒是不得善终。”
  
  画荷从怀中掏出只白瓷药瓶,递给我,“方才二公子给你配的药,睡觉前涂上一涂。”画荷有些奇怪地凑近我,“千织,怎么这汤和药二公子都让我送过来?你俩闹别扭了?”
  
  我端起旁边的茶杯,放在嘴边,“画荷,我过些日子还是要走的。”
  
  画荷在旁边劝道,“这不碍事,夫妻闹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
  
  “哇”刚喝进去的茶旋而喷出来了,我摆摆手,“时辰不早,你要不要回去,帮着带红衣小姐?”
  
  画荷笑道,“也不碍事。留香夫人待红衣小姐挺好,也帮着一并照料着。我来了,这几日便照顾照顾你,等你伤好些了再走。二公子这府上没有丫环,那些小厮也不周到。”
  
  静夜阑珊,参星横斜,月白风清。我抱着阿白立在窗边,阿白是只夜鸭子,到了晚上反倒活跃了不少。此时它正和我一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丝丝惆怅伴着晚风吹着窗户纸“沙沙”作响。不过多时,有琴声响起,抱着阿白迈出房门,小池旁边,他在抚琴。没有束发,发丝随风扬起。
  
  我斜倚在门旁,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静谧。阿白不像土灰,竟是只附庸风雅的鸭子,听着那琴声也竟相当痴醉,小脑袋还随音晃了晃,颇为陶醉。想那阿白它爹,许就是用这番闲情逸致迷倒了土灰。细细一琢磨,我又觉得不对,那老龟在芊蔚轩的池子里想是住了许多年,那些年时不时能听到孟杼轩弹琴,怎么说也是能熏陶出些扬春白雪的气质。要说比这绵绵情调,阿白它爹想是比那老龟还差那么些段数。
  
  如此算来,老龟输便是输在这种上,若它不是老龟,而是只老鸭。此时定是能和土灰鸳鸯戏水,笑傲江湖。
  
  那曲子弹了一支又一支,我也有些困了,抱着阿白回到屋中歇下。只觉得临近入睡的时候,那曲子有些熟悉,不知是否在哪里听过。
  
  第二日,睡得好生安稳。醒来之时已经近晌午,画荷端了些饭菜进来,“二公子上朝去了。你吃点东西。”
  
  我吃着东西,问画荷,“画荷,堰城里可是有好玩之处?”
  
  画荷笑道,“堰城夜里有夜市,人多,热闹得很。且好些小摊贩卖些新奇玩艺儿,你想去看看么?”
  
  “夜里我们出去看看?”
  
  画荷有些担忧地瞅着我,“你那伤可是好了么?”
  
  我摸摸胸口,这伤虽不是大伤,但却好得慢,仍是有些刺痛。我爽快地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吃过饭,我抱着阿白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溜鸭子。听到府门口有些吵闹,便带着阿白走近那门口,却是看到沈妩,她一袭白衣,清爽动人,在外头对看门人道,“他在里头么?”
  
  那看门人拦住她,“沈小姐,大人上朝去了。”
  
  沈妩进了院门,往书房方向走,“我去他书房里等他。”
  
  家丁止住她,“沈小姐你也知道,大人的书房平日里不让人随意进去。”
  
  沈妩执意往里头走。旁边走过来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他乐呵呵地走到沈妩前头,向她福了福腰,“沈小姐,大人特别叮嘱过,书房不让旁人进去。若是要等大人下朝,沈小姐可到厅中候着。但先前大人留话说,今日夜里宫中有宴,许是要留宿外宫,夜里怕是不回来了。”
  
  沈妩听了,失望之色溢于面上,“那陈伯你帮我带个话,让他回来之后务必让人送信给我。”
  
  陈伯点点头,“沈小姐放心,陈伯必传话给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着办吧,俺最近不淡定了,一个个抽打出来冒头




轻烟笼寒水

  沈妩闻言,舒心了些,转身欲往门口出去。我想去抓住阿白,闪到旁边避一避,但阿白那尾巴实在太短,抓了一把空空如也。阿白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与她碰了个正着。于是,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阿白身后的我。
  
  她显是万分惊诧,用力将那吃惊压了下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摊开手,本欲轻描淡写点,但脱口就成了,“偶尔路过,但他硬是要我住在这。”
  
  沈妩闻言脸色大变,立马沉了下来,“你……留在这儿?”
  
  我望了望天空,摆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啊,这个还得看二公子安排。”
  
  她显是气得不轻,小脸涨红了些,不久,她压着怒意,对旁边陈伯说,“陈伯,我先回去了。杼轩若是回来了,劳烦你派人送信过来。”
  
  陈伯颔首。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沈妩的话,“陈伯,二公子昨日夜里弹琴的时候,和我说他明日许是也回不来啊。”
  
  沈妩身子晃了一晃,她望着我,颤声道,“你们……”她那话没说下去。
  
  由是说“最毒妇人心“,此时竟发觉我真真算是个蛇蝎心肠。我兀自接过她的话,瞅了瞅天空那白云飘飘,悠悠地吐了一句,“如你所想。”
  
  沈妩闻言,脸色煞白,转身跑出府去。
  
  我转身拍拍手,心中好生畅快,抱起阿白,逗弄逗弄它的鸭嘴,拍拍阿白的脑袋,语重心长道,“阿白啊,你若是日后看上了哪个公鸭子,千万得看紧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不着月也得占着地方别让其他母鸭子得了。”阿白似懂非懂的呆呆望着地上,瞅着如此愚笨的阿白,我越发怀念起土灰来。那时,土灰与我总是心照不宣,默契万分,真是命运弄人呐。
  
  嗟叹一声,逝者如斯夫。
  
  到了夜里,我拉着画荷,“画荷,我们去那夜市吧!”
  
  画荷瞥了瞥我,笑道,“行,领着你去转转。”
  
  我回到屋中,从包袱中寻件衣裳换上,却从那包袱里抖出来张纸片,我俯身将它拾起来,发现竟是那天行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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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行符能助姑娘斩妖除魔,辟清那桃花之路。姑娘只需贴身带着这天行符,便能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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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到这,我捏着这纸片,思索了一番,将那符收入怀中。出门拉着画荷,“画荷,我们走吧。”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堰城的夜市果是金迷纸醉,沿街热闹万分。小贩攘攘,衣帽扇帐,汤团酥饼,首饰珠宝,满目琳琅。酒家篝灯交易,传出些悠悠的琵琶声。街头还有人玩些杂耍,将那大刀往胸膛上劈。还有不少小食作坊,我应接不暇,拉着画荷沿街尝了过来,陇堰坊卖的那杏仁酥确是入口即化,只留余香绕唇齿。
  
  走过那些玩意摊,我左摸摸右看看,见着那摊上有只扇穗好是精致。流苏金黄的扇穗,上头系了只润白玉雕的如意,那如意刻得细致,柄端雕成“流云”状,如意身上竟还镌刻了个“福”字,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这般精致粹美,我觉得好是喜欢,问那小摊主,“这扇穗多少钱?”
  
  摊主一脸憨厚地笑,“姑娘,二十文钱。”
  
  堰城百姓果真实诚,这都城的淳朴民风也是给整个大沂作了表率。我数了二十文钱,递过去,将那扇穗拿在手中,好生把玩着。
  
  接着画荷扯住我,“千织,你看那边,飞天坊,我们去看看!”
  
  顺着她的手,我望了过去,是家歌舞坊,上头挂了个牌匾,那牌匾用浅绯色纱缦绕起来,上写“飞天坊”,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飞天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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