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作者:焰雪炎雪-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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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她‘余’,不准连名带姓地叫。与她出双入对了几次别人也就以为我们好上了,从这以后我再也没有收到过男生示爱的礼物,这也好,省得我每回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物归原主。
和杨果一块儿时我尽力给他节省每一分钱。他倒好,一点也不体会我的用心,临走了还花了不少钱给我买衣服。回学校每一次他打来电话我都会挂掉再打过去,任他怎么抗议都无效。那时电话费不便宜,几乎每天都要和他煲电话粥,原本还算宽裕的生活费超支越来越严重。于是我跟着余做起了我的第一份兼职。
那是份看来轻松却一点也不轻松的活儿,在商场里促销化妆品。原本每一个销售台只要一名销售员,余告诉老板就当我俩是一个人好了我们只要一份底薪。她将我安排在高座上,不断地拿各种试用品往我脸上糊,每完成一个妆后就大声吆喝引了众人围观,再指着我的脸宣扬‘美女是怎样炼成的’把销售的产品吹得天花乱坠。还别说,反响真不一般,我们卖出去的东西是其他人的三四倍,从中的提成相当可观。
我虽然只是充当‘调色盘’但一点也不比余轻松,一整天下来脖子酸得要人命,不断上妆卸妆的脸又痒又疼,最难受的是当她化上‘暖’妆的时候我还得一直向人微笑,笑到嘴角抽筋也不能停。
余一向追求‘Man’,可没想她的化妆手艺有如此高的水平。她说都是练出来的,以前和一个非常臭美的女人好过,那女人爱美却又懒惰,只好由她来代劳。一提起这她的脸上就绽放出幸福的光彩,让人不由自主地陪着她笑。我想,同性之间也有爱情的吧,虽然旁人无法理解。
一次尝到了甜头后来就如法炮制,做啤酒小姐她负责吆喝‘拉客’,我只负责坐着桌前递出酒杯甜声说‘先生请喝’。校园代理则相反,我负责穿得花枝招展站在遮阴棚外当壁花吸引过往的人,她在里面拿着扩音筒字正腔圆地念宣传词。我们还做过家教、翻译、礼仪,这几个不需要‘合作’,可没有她我是做不来的,始终是缺乏勇气面对别人质疑我左脚的目光。
想来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经历,那两年在异乡的生活我才能挺过去。先是高思源,再是余,大恩难谢,对他们我唯有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一生。
刑期年满后杨果在一家钢材公司当起了销售员,知道经理是因为与他爸爸熟识才给了他这份工作他毅然辞职离去。等拿到驾照以后他在家私城做了司机兼搬运工,虽然累也不如那坐办公室的贵气高尚但工资还不错。
他说他的英文比我差一点点,其实我是知道的,即使我念过高中又上了大学,仍是比不了在少管所里自学的他。从小他就展现出了极高的英语天赋,英语也是他唯一一门喜欢且下功夫学的课。那一句‘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他自己的翻译比原文更好一些,那时我们不过是念初中的英语初学者。他说做英文老师只不过教人念念单词随便混过去就行了,但哪会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别人,凭他这英文水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难,可是谁又会轻易给他这样一个不体面的人体面的工作呢?
打工成瘾,明明存了不少钱我却越来越节约,余说加以时日我就是第二个葛朗台,她哪知道我这可是在为日后打算。
“果果,果果,我把钱给你存起来吧。”看着存折里又增加的数目我心奋地哇哇大叫。
电话里暴吼,“李唯雅!你居然要我用女人的钱!”
“我…我是说给你存起来,又没说让你用…”
“你的钱我干嘛要帮你存?”
“你这笨蛋!”
&53暗渡阵仓
若说之前对未来的规划我还有些不知方向,那么能独立赚钱以后我可是找准了。念书和打工,我尽量让它们填满我所有的时间,心里有了寄托才能舒缓一下我强烈的思念,这样我才感觉时间过得快些不再度日如年。
煎熬了近半年,我以为我终于能够见到杨果,可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后爸妈竟一起出现在了宿舍。就在前几天奶奶在电话里告诉了妈妈,我会直接坐车她去那儿。她原是要儿子媳妇这个春节过去一起过,却是害苦了我。
我被抓回了家,妈妈说要她和爸爸医院还有工作只要赶在除夕前到奶奶家就行了。她是何其精明的人,仅从我的眼神就看出了我的不安分。那几天正巧是遇上她的‘休假奖励’,成天都守在家里一步不离地看着我。其实妈妈不是不让我去探望奶奶,只是我上一回的先斩后奏惹恼了她,除了因为我严重挑战了她的权威外还因她那极其敏锐的嗅觉从中嗅出了不寻常。她不会也不可能知道杨果,但这样胆大妄为的我似乎回到了从前,就凭这点她就不能放任我。
手机被没收了,杨果联系不上我,我更怕他联系,如果被妈妈看到了陌生的号码那就糟了。我急得哭,却又不敢哭,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样逃家。就是这时,春运超载引发了一场交通事故死伤者众多,身为护士长妈妈被紧急通知结束休假回去主持大局。趁看守离开,我又撒娇又装哭硬让爸爸同意让我去奶奶家。谢天谢地,不,我不该这么说…天啦,请原谅我的歹毒心肠,我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我又一次拿奶奶做了幌子,出了车站就直奔杨果的住处,可是按了许久的门铃也没有人应门。看了看时间,七点,是该下班了啊。不过也许还没有,他的工作又不是八小时制的上班族。
正想找块安静地坐下等,这时门开了。望着门内的人我以为我走错了地方,来到了动物园,要不怎么会看见熊猫呢。
从我离开学校到今天,杨果整整病了一星期。身体再强壮的人,大冬天里连续洗几次冷水浴也会受不了,重感冒那还是小事,没死算他命大!怎么会有他这种笨蛋!
他说他不是存心的,他打电话到宿舍听人说我被父母接走了,知道我是身不由自并不是我言而无信。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他还是气我气得要死,那就到浴室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喽,哪知洗了一次还想洗第二次、第三次。
我压下怒火,打算先照顾病人,等他病愈后再来收拾也不迟。三天里我体会到了妈妈工作的辛劳,做一个护士原来是这么不容易,尤其是遇上一个比牛还倔、比驴还犟的病人。他都已经重感冒了还非得要把床给我他打地铺,这么冷的天气他是要寻死还是存心要气死我!
即使病得走不稳他的那股劲我还是拧不过,我再火再恼他还是丝毫不退让。最后我只好去新买了几床被子毛毯把他裹住再用布带系成一颗粽子,这才安心睡了一觉。其实我有偷偷想过…一起睡床…不可以吗…
知道我来不了那天他就把家私城的工作给辞了,理由是感情受伤没心情工作。可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就他那心思!事实上他早就向老板要求这一个月放假,可是过年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老板怎么可能准他,既然不准他索性就炒了老板的鱿鱼。呵,这年头像杨先生这么拽的职员还真不多!
“啊啊啊——!李唯雅!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
“来啊,我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又加了把劲,恨不得拧下这耳朵下酒,“你当是在玩过家家?想不干就不干,那是赚钱啊!”一想到他竟然把赚钱的事往外推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此时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李唯雅,年纪轻轻却正朝那种爱财如命的市侩大婶迈近。
他疼得大喊大叫,“我又没说不干!上吊也让人喘口气好不好,累了大半年我就不能好好过个年,过完年再出去找不行么!”
“呃…也是…”我赶忙松开手,愧疚地吐了吐舌头,“不过我也没有错,这都是在为以后打算嘛。”
“打算?”
聪明的他很快懂了我的意思,笑意爬上脸,搂过我笑脸在我面前放大。我闭上眼,不再傻傻地不动,慢慢卷动的舌已经学会如何回应他。当然,是在书里学的。
※
开心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这天早上奶奶来电话说妈妈和爸爸中午就会到,叫我赶快回去。
“你妈会不会又不给你饭吃?”杨果担心得眉毛打了结。
“不会的,她看见成绩单什么气都消了。”什么东西最能讨好妈妈我从小就知道。
“已经寄回家了?她看过了?”
我摇头,“在奶奶那里,昨天邮差才送到的。”
他惊讶地张大嘴,“你是说你一开始就写的是奶奶的地址?你可真鬼精灵。”
“不这样,她要抓我,我拿什么做挡箭牌。”
“你呀。”他点了点我的鼻子,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雅,谢谢你为我做的。”
正如我想的,妈妈很快消了气。可我却失算了一件事,过年总是要走亲戚窜门子的,尤其是我们家离开了好几年,更是要去和大家问候。一连一星期,我都在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中穿梭。每一餐看着热气藤藤的饭菜我都在想杨果现在在干什么,他吃了吗,没有我在他吃的是不是又是方便面和罐桶。
我不敢向妈妈要求单独外出,她如果问我去哪儿我连谎话也编不出来,我能有哪儿可去。我一点也不敢冒险,怕她发现杨果。我和杨果如今没有一点能力来应对他们的暴风雨,尤其是杨果,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起步,我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不能让他受到伤害…我真会说大话,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每天我都只能抓紧清早和深夜那么一点时间和他通电话,明明近在咫尺我都不能去见他。
“果果,你说我们是不是比牛郎和织女还不如,他们一年还能正大光明地见一次。”
“人家有喜鹊搭桥啊,不知道鸟市有没有卖,我明天去买几只。”
“去你的,睡觉,别忘了明天给我去买菜做饭。”
“买什么菜,我买包老鼠药吃得了。”
“那记得多买几包。”
“亲爱的雅,你要和我一起殉情吗,好幸福啊!”
“不是,一包毒不死你。”
“哎,活着真是了无生趣啊。”
※
然而杨果真的找来了喜鹊。女大十八变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当初中时的好友静宁突然出现在奶奶家时我竟没能把她认出。无论是样貌打扮还是气质仪态都和以前那个短发假小子天差地别,知性佳人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同学朋友中妈妈最喜欢静宁和龙娅莉,她说这两个女孩一眼就能看出日后不是平凡人物。她看人的眼光倒是深得奶奶真传,她们两个都是那种为了自己的梦想奋不顾身的人,这样的人大多都不是平凡人。
在‘喜鹊’的帮助下我这个织女每天都有很长的外出窜门时间,而真正窜到她家的只有两次,其余时间都在放牛的那里。静宁也和我一起到过杨果的住处,我的事不论是从前现在我都没有任何隐瞒。而只要她不当告密者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和杨果也是光明正大的!
“唯雅,你有没有觉得杨果变了?”
“变了?恩…”我想了一会儿说:“有一点吧,二十几岁是要成熟一些…”
她连忙插嘴说:“不是,我是说他变得…有点可怕。”
原来说的是这个,“呵呵,是有一点。”毕竟他与那个凶煞的杨叔叔是两父子。
静宁咬着唇犹豫了半晌说:“你知道我这人很三八对什么都好奇又藏不住…呃…那天我问他…他是不是真的失手才把人推下了桥…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是故意的。”
“那也只能说他诚实啊,哪里可怕?”我知道静宁没有恶意,但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哎呀,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对了,你爸妈昨天回去了,这以后不需要我帮你们暗堵陈仓了吧?”
我红了脸,没好气地说,“多谢了。”
和静宁一起睡的那个晚上她向我说了声对不起,她说我出事的时候她不是不想去探望我,她想在那种时候我一定不想见任何人,她怕刺激了我所以犹豫再三也没打定主意,没想到不久以后我们家就搬走了。我怎么会怪她,不愧是静宁的确很了解我,那个时候我谁也不想见,尤其这些平日里与我来往的好手好脚的女孩。
‘可是再次见到你,唯雅你太让我惊讶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是…’
我明白她的意思,曾经那么骄傲那么目空一切的人,突然之间从天上摔到地下居然还能够站起来。静宁,你可知我原本是你想的那样,可是你失算了一个人。他不仅能使我站起来,有一天他还会让我再次高高在上,再次目空一切。
&54 难堪
分别,又将是分别,没什么,反正我也习惯了,并且已经在盼望暑假的到来。
这仅有的三天里我必须计划一下,好好利用。今天非要拉着那个乞丐先生去添置几件衣服。虽然破布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很英挺啦,但凭什么他要我穿红戴绿自己身上却艰苦朴素得快打补丁。他说大男人还讲究什么穿着,又不是娘们儿。今天我还非要他娘们一回。
“果果,洗完脸没有?果…”
他在和谁通电话那么入神,连我下楼来也没发觉。那表情…是和他的父母吗…不是,是她…
“唯雅?!可…可以走了吗?”他紧紧握住电话,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谁…”
“是娅莉!在和娅莉通电话。”他抢先交代以示清白之后又把听筒贴在了耳边,两秒后把电话伸向我说:“娅莉说把电话给你。”
娅莉说把电话给你,听听,他可真是听话!
接电话的当下手肘很不小心地顶在了他的心窝,撞疼了?真是对不住啊。
“你在他那里吗?”电话那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恩。”
“有件事你劝劝他。”
“什么事?”什么事需要你来提醒我劝他?
“劝他去给叔叔阿姨认个错,他们一家已经够难了,别再让关系为了你这么僵着。”字字如针芒,针针扎人心,不见淌血却痛彻心肝脾肺,也只有她懂如何给我施加这样酷刑。
“错…怎么认?”他要怎么认这个错,说他不该为了李唯雅毁了自己?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搭理李唯雅?的
“话我给带到了,你看着办。告诉他,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用他来操心。”
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明显的负气撒娇,我恨不得砸了这该死的电话。
挂线后我摇着电话对一旁的人冷笑着说,“人家叫你不要多管闲事。”
龙娅莉很有心计地利用最后一句话来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使我完全忽略了前一句。话她给带到了?给谁带的?
他互踩着脚,很是委屈地说:“是你让别对她太冷漠,这会儿又生什么气嘛。”
“谁说我生气了!没气!”气都气死了哪还有气!
我根本没有劝杨果与父母和好的打算,他们可是我和杨果之间最大的阻碍之一,我没有那么伟大的胸襟。杨果也说了,就算现在与他们修复关系,日后还是有破裂的一天。而我也为我的自私受到严厉的惩罚。
杨果在少管所时爸妈从未探视过他,龙娅莉曾充当过他们之间的传话人,这一回也是。事实上是杨果头痛顽疾复发的妈妈思子殷切,可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