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作者:焰雪炎雪-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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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大掌突然包裹住,却又飞快松开抽出我的睡裙,双手将我拥住极力平复呼吸。
“我…我忍!”他咬紧牙关宣誓一般地说
滑稽的模样让我忍不住笑出声,引来他一个铁头撞。
“我这么体贴你还笑!”
我深吸一口气,小声说:“果果,我…不介意…”说完已是羞得满脸通红。
他在我肩膀重重吻了一下,“不行,现在还不行,我等你回来。”
“好…”
九月,我告别了父母和朋友还有我的恋人飞往英国,独自一人开始了在异乡的生活。杨果在同一天回到了家,听我的话跪足了二十四小时后取得父母的原谅,一家团聚。
&58 独在异乡为异客
爸爸和妈妈多年来一直省吃简用,所攒的积蓄那一年因为我的手术、治疗、复健还有购买、更换最好的假肢花去了一大半。幸好由学校办理签证,不然我们家真要负债累累。
交给学校的第一年学费是二千二百英镑。临走前妈妈把家里剩余的钱全给了我,兑换后是三千英镑,这是我第一年的生活费。我是彻底令她寒了心,走的时候她对我说,李唯雅我已经全给了你,就这么多了,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自己看着办。倔强的我不允许自己示弱,回她的是,放心,我自己能活下去,会把书念完的。
当然我也没让杨果知道,一来我不想让他费心,二来对于国外的生活我完全没有概念。三千英镑那是四万多块人民币啊,我一年能用得完吗。可笑吧,我怎么就没想过那二千二百英镑的学费是近三万块,还有下一年的生活费,我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钱?
到了英国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对于周遭的一切全都如婴儿一般无知。第一次去买东西见到一只鸡腿卖到近两镑、二十多块人民币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李唯雅你死定了准备饿死在英国吧。
国内的大学给我做了很好的安排,作为交换生我免费住在一户自愿收留留学生的人家,和我同住的还有一名来自苏格兰的交换生苏菲亚。可是不到三个月就因女主人连续两次丢了项链等首饰,我和她被‘请’了出来。我们俩都是穷鬼,是不可能回学校住的。
在苏菲亚同学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一栋廉价的住处,我和她两个人同租一间,每人每月要交一百镑的房租。很快我就知道苏菲亚其实每月只给了七十,一间屋房租是一百七十。我不想太计较,在这里我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她。
这样廉价的房租环境当然很不好,狭窄的空间、破裂的家电家具、完全不隔音的墙壁等等,这些我都能忍受,但公共的厕所浴室对我来说却是很不方便。大多时候我都是提一桶热水在房间里把暖气开到最大擦澡,每回都会惹来苏菲亚的抱怨,我只有不断地赔笑道歉。
选择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这里的管理员是一对非常凶悍的夫妻,对租客实行严格不近人情的作息管理制度,绝不放任任何偷盗卖淫的行为。别的人怨声载道,可我却非常满意。
苏菲亚偷盗的习惯终是改不了,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当场捉住她翻我的抽屉,手里还拿着很多年前杨果从北京带给我的镀金链子。可笑的女人竟把那脱色的东西当作了中国古董,我告诉她那链子只值三英镑让她还给我。第二天她搬离了租房,我没有想过揭发她的罪行,她却恶人先告状四处散播我偷窃,以致于没有人与我合租。没有正好,一个人多逍遥自在,不过才多七十英镑,我李唯雅有的是钱,有的是钱…钱啊…
※
前三个月我不知怎么规划生活,每个月都花掉了近一百英镑。后来搬进了租房我开始最大限度地发扬勤俭节约的品质,这以后最便宜的面包、卷心菜是我常吃的,即使吃到呕吐可一想到我一个月才吃掉三十镑就能继续坚持吃下去。
我要用一年的时间修完别人三学期才能完成的学分,繁重的课业再加上吃得不好,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可我仍然继续这样的饮食,因为我还必须拨出一部钱给杨果打国际长途。在电话里我从来不曾向他透露过拮据的生活,他也不会想到娇宠我的爸妈会这样狠心对我。其实爸爸是有问过我生活费的事,只要我开口他们不会不给。可我哪还有脸向他们要钱,我的生活过得越苦对于他们的愧疚也会少一些。
当我昏倒在课堂上时我知道我的饮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为了吃得好一些我必须像其他学生一样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我的情况不允许我长时间站立,餐厅服务生的工作一整天也不能坐一下,第一份工我只做了一星期就炒掉了,理由是我时常偷懒偷‘坐’。
很快假期来临,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尝试适合我的工作。最后我选择了在医院做护理,这里工作比当服务生要轻松不少,不用长时间站着,而且每小时能拿到三点五到六点八英镑的薪酬,如果在这个假期里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那么一个月下来就会有一千多镑!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前景一片光明,什么艰难险阻在我面前都是小菜一碟。的
可是赚钱哪有想的那么容易。为了拿高薪,我做的是精神病和厌食病患者的护理。工作的第一天我就被一个因家庭暴力导致精神失常的中年女人按在床上用被子死命地捂住,当医生和护士赶来救下我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被子下的我一肯定被吓昏了过去,却没想到我竟然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我没事,透过被子我也能呼吸’。几个老外马上竖起拇指,You are a brave girl!
不,其实我一点也不勇敢,当时我真的是吓得要死,可是我怕表露出来就会失去这份工。我记不得有多少个晚上我拨通杨果的电话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一直哭到十分钟才挂线。白天的恐惧、疲惫统统发泄在那十分钟里,听着他亲昵安慰或是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怕也不觉得累了。
杨果说我哭过后倒是睡得香甜,他却是连续好几夜睡不着,曾经有两次他把机票都订好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他说他相信我能挺过去。他说李唯雅就是小草,看似娇弱却坚强柔韧,任狂风都怎么吹也吹不倒,说完还怪腔怪调地唱起歌来。
※
第一学期的学分我全部通过,并拿到了一千五百英镑的交换生奖学金。还有件事值得骄傲,在这里居然很少人能看出我不同常人的左脚,我倒不是怕别人的带刺目光,可毕竟这只脚对我打工赚钱还是很有影响的。
从国内带来的三千英镑交了一年的房租、付了英文强化班的学费买了些教材以后已经所剩无几,假期里挣来的钱还剩下正好一千镑。我有信心,只要再拼命一些第二笔学费肯定有的!
走之前杨果担心没有他我会被英国佬勾去了,我像他交代的那样用我的左脚踢走了好几个无礼的男人。在周围人的眼里我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甚至有人在背后叫我‘中国修女’。不孤单寂寞吗?其实只要不想他的时候我就不会感觉到孤单或是寂寞。只是即使再忙碌的生活,每当看着街头情侣相拥时我压抑的思念就会一点一点渗透出来。
时差让我们的电话时间越来越少,我知道他也很忙。他新组建的装修队还没有步入正轨,凡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每当我想他的时候就会把电话录音带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别人是听着音乐入睡,而我是听着他的声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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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后我会计学本科顺利毕业,之后用了一年的时间念会计硕士。这一年的生活要好过许多,我拿到了多笔奖学金,省吃简用的话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豁了命地打工。的
静宁曾问我,我这样一个娇惯的人独身来到异国就不害怕吗,不觉得苦吗。我说苦,很苦,苦得我宁愿再断一只脚也不想再过那日子。
那时侯英国寒冷的天气以及我较差的生活环境让我频繁地感冒,再加上长期疲劳,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处在了非常严重的亚健康状态。其实不止是什么亚健康,自从踏上英国我的月事就没准过,有一次相隔四个月才来。我起先是没有哭的,后来打电话问杨果喜欢不喜欢孩子他说很喜欢,挂断电话后我就开始哭,哭了整整一天。我怕我以后都不能给他生孩子,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对不能生孩子是那么恐惧。的
至于一个人害不害怕,最初没有想过。那时刚到英国就想着要回去,时时刻刻都在想杨果,完全处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没什么害怕的。后来忙学业忙赚钱,只要没遇到危险状况我也不感到害怕。除了那次在医院差点被精神病人捂死,还有好几次恐怖的经历。其中有一次晚上在回住处的途中遇上了一个醉汉,意图对我…强奸。那时并不很晚,那一带也很安全,还有警察过往巡逻。我虽然没有被他怎么样,但却是吓破了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在七点以后出门。
静宁又问,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杨果?我说我不能告诉他,他有一次向我说起干活的时候差点从高架上摔下来,从那以后我就成天提心掉胆生怕他有一天发生不测。我尚且如此,要是让他知道他肯定更加寝食难安。
别问我怕不怕、苦不苦,我只知道用这两年换得我今后一生的幸福,不论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飞机落地,我回到了我的国度。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可以飞回你身边了,果果。
&59 思君归来君无音
机场,爸爸和妈妈一人一边挽着我,我翘首在人堆中寻找,找了很久也没见那张夜夜思念的面孔。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真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他又?!不会,我这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别找了,我不是说那小伙最近事很多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果在妈妈口中成了‘那小伙’,这是否代表她对杨果的认可?如果真是这样,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感到欣慰。
心中安慰自己他没有来接机绝对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又或许记错了妈妈告诉他的时间,还可能路上遇上塞车他其实正往机场赶……
失望吗?怎么可能只是小小的失望!愤恨、痛心还有害怕,却不能在满脸喜悦的父母面前表露,极力压下强作笑脸,用力拉扯手腕的链子勒得再疼也觉得不够。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有什么理由会记错时间,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啊!
杨果!你这该死的负心汉!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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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别的家,爸妈为我准备了丰盛的佳肴。除了我们一家,接风洗尘宴上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欧阳先生。念硕士的第二学期他介绍我到一家他占有股份的娱乐公司做会计职员,工作轻松薪水颇丰。我除了不再拼命地为生计奔波打工,还有些宽余买些东西补补我那糟糕的身体,要不这一回来会给爸妈更大的惊吓,杨果他也…
“唯雅来,敬欧阳先生一杯,谢谢欧阳先生在英国对你多加照顾。”
席间,满面春风的妈妈把酒杯递到我面前,让我与客人碰杯。
“可是我不会喝啊。”
我抬了抬眼又继续埋首与碗里的饭菜奋战。对我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不好吃的东西,就连曾经看也不看一眼的青辣炒土豆丝此刻吃在嘴里也是人间美味。
欧阳先生非常绅士地推开我跟前的酒杯,宽宏大量地说:“既然唯雅说不会,阿姨也别为难她了。”
妈妈的脸色阴了些,桌下的脚轻轻踢了下我,“不会那就只喝一小口,就当是陪陪欧阳先生。”
“为什么?”我抬头睁大双眼,颇是无辜地说:“我为什么要陪?我又不是陪酒小姐。”
一时间屋里只听得到我扒饭的声音,筷子敲击碗叮当响,嘴里啪嗒啪嗒地嚼。我却还嫌不够,再次抬头无辜地问:“诶?你们怎么不吃了?吃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微微站起身手伸向欧阳先生面前的那盘鸡腿,瞄准其中最大的一只,五指蓦地收拢,整手捏着鸡腿就往嘴里送。
爸爸发出一声呛着的咳嗽声,余光瞟去只见他一手掩着脸似乎忍得很辛苦,我举高抓着鸡腿的手挡着眼前飞快冲他挤了下眼。
相亲宴?恐怕得让您失望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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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飞机又是车,颠簸了一天之后妈妈的菜是我掀起眼皮儿的动力。饱餐一顿送走欧阳先生后随便冲了个凉摔进床里,两秒钟过去就被浓浓的睡意卷进无边的暗境。
我确定我很困,我也确定我是睡着的,可妈妈却说我夜里一次次地亮起灯,她推开门见到的是没睁眼的我伸手瞎摸床边桌上的手表。整个夜里我都在一秒一秒数着,数着还有多久到明天、还有多久天亮、还有多久到最早一班车出发的时间。
这样数着分秒我已经数了两个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里每撕去一张日历我心底的渴望与喜悦就添了一分。我告诉自己每过去一秒就表示我与他拉近了一寸,我要是数得多这一寸就会变成一尺、一丈,直到把英国和中国拉在一块儿,直到我能看见他脏乱的狗窝能摸到他高高的鼻子丰厚的唇…
天亮的时候枕边被泪水湿了一片,抹去残留的泪花涩嘴笑起来。笑自己太神经质太没出息,他不过是没来接机我就这么哭哭啼啼的,说不定他现在正急得转圈圈咒骂我怎么还不出现在他眼前。
主意一打定,趁爸妈还没起床留了张便条,然后逃命似的奔向车站。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回来找他的那个夏季,我揪紧了包、揪紧了手、揪紧了心,如果到最后没能见到他这些大概都会被揪成碎片再难修补。
车刚到我最爱的、也是我爱人所在的城市,头脑发热的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我那幸福的窝。直到见了禁闭的门、门框上厚厚的灰,我这才想起他不是早搬回那小别墅的家了吗。
美味的糖果递到了嘴边,无比欢喜的孩子张大嘴巴等待着即将送进嘴的甜蜜,可那拿糖的手却在下一秒突然折了回去,糖果消失了…
我蹲坐在门前埋首在膝间,丝毫不顾过往人的目光低声呜咽抽泣。这些年所经受过的没有让我变得更坚强一些,或许别的事可以,可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能做的仍然只有哭。
哭到累了天黑了,抓住门把站直麻痹的腿脚。面对黑漆的铁门看着门上的铁锈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笔一画地勾勒他的轮廓,眼睛过后是鼻子再来是嘴巴,越描越走样越想越模糊。闭上眼睛把脑袋里的影像使劲往外推往外挤,可始终不能形成一个清晰的模样。
果果,我都快要把你给忘了!你还不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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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很晚才找到奶奶的新居处。爸爸和伯伯叔叔们很孝顺,奶奶坚持独居他们就给买了这一套高档的住房,听说起初还请了个保姆照顾她的起居,不过很快就被她给辞掉了。她说她是老,但还没成了动弹不得的老不死。
隔天在床上死沉沉地睡了一天。晚饭时候妈妈打来电话,以为会被臭骂一通,没想到她压根把这当一回事儿,言语间还显得有些高兴。听到最后我算是明白了原因。
“欧阳先生今天也回去了,听说他经营的娱乐公司正在招聘职员,你要不要去聘一个?”
“我?”我冷哼两声说:“妈妈,我都不知道除了出国你还想我做女明星啊。”只可惜我这副尊容怕是没指望了,心里加了一句。
妈妈并不在意我的冷嘲热讽,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