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色暮长天+番外 作者:清雾潋月(晋江2012-5-1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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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笑，原来二人都有所察觉。凤阙舒踩住前方道面上刻着的飞龙头部，微微一用力。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顾飞烟则快速向后掠。霎时间，墓道前后、两壁、顶部、道面皆射出无数飞箭，箭雨密布，无处可躲。凤阙舒宽大的袖子震开飞箭，侧身飞旋，内力震开飞箭。顾飞烟袖中长剑出鞘，霎时间剑光四起，飞箭纷纷散落，堆满了道面。
解决了后面所有的飞箭，顾飞烟停止了后掠，飞身向前。前方，凤阙舒已解决了所有的飞箭。墓道最顶端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为整块月光石雕刻而成，左边刻着凤凰，右边刻着飞龙。
凤阙舒在门前打量了一会儿，伸出手对着龙的前爪踏着的飞云用力按了下去。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强烈的光芒撕破黑暗的帷幕，让习惯于黑暗的两个人不禁抬手抵挡那片汹涌而来的金色。二人渐渐适应了光芒，慢慢睁开了双眼。
从门口进入，眼前是一个气势雄伟的宫殿。台基为三崇汉白玉石须弥座式高台，殿顶为重檐庑殿顶，黄色琉璃瓦覆顶，十二根通长的丹漆圆柱，在千万颗夜明珠辉映下，金扉闪烁着光芒。穿花龙纹汉白玉石栏杆，龙凤望柱头。高台转角处是汉白玉石螭首。垂脊檐角上是十一个蹲脊兽，自位于脊端的骑鸡仙人开始，依次为龙、凤、狮、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
墓室地上堆满了各色珍宝，金玉珠石。
“真是奢侈。”顾飞烟轻叹。
“这规模堪比含元殿了。”凤阙舒道。
“估计这御宣华是比着乾兴殿建的。”顾飞烟向前走了一步道。乾兴殿是戟泽王朝皇宫的前朝第一正殿。
宫殿周围环绕着十尺宽的沟壑，注满了水银。
顾飞烟抬头看着墓室顶部，但见那顶部全铺以黄金，镶嵌着极为名贵的玉石明珠，俨然是一副完整的二十八星宿图。
“毁灭之弓应该不在这里。”顾飞烟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快速得出结论。
“我也是这么认为。”凤阙舒快速啄了下顾飞烟的脸颊道：“烟儿，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顾飞烟头皮一阵发麻，这妖孽能不能正经点。
这座享殿布置得如此奢华，不过是用来迷惑别人罢了。若真有盗墓贼有能耐能够通过九天八卦阵，并拥有开启墓穴洞口的钥匙，再通过箭雨阵来到享殿，只为财而来，这座享殿的财宝足以能让盗墓贼挥霍几百辈子了，自然不会再往前去，因为真正的墓穴并不在这里。而越往后自然是越危险。
凤阙舒自然不是为着这些财宝而来，这些财宝对凤阙舒来讲也不过尔尔。这里并不是凤阙舒与顾飞烟的停留之地。顾飞烟显然也明白，便与凤阙舒继续往前走。这享殿之中的宝藏对于凤阙舒与顾飞烟来讲如尘埃一般。不是他们清高，而是作为皇室贵胄与顶级门阀，这些财宝他们拥有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凤阙舒的目的是毁灭之弓。作为御宣华最为重视的上古神器，毁灭之弓最可能置于御宣华的梓宫之中。
幻觉
绕过那座宏伟瑰丽的大殿，凤阙舒与顾飞烟继续向前走去。在一扇汉白玉石门前停住，与之前月光石门一般大小，但是上面雕的却是两个人首蛇身，口中衔烛，全身赤红的怪物。
“是烛九阴。”顾飞烟看着这两个怪物道。烛九阴乃传说中上古创世神之一，为钟山之神，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你师父是叫帝江吧。”顾飞烟忽然来一句。重阴山之行让她心底一直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即将发生。
凤阙舒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翳，微微一笑：“不过是巧合，师父老人家他自恋罢了，所以给自己取的尊号为上古神祗的名字。”语气仍是那般的调笑与不羁。
算了，那妖孽既然如此说，那关自己什么事呢：“你师父既然要起个有气势的名字，干吗非要起帝江呢，那鸟长得实在不怎么样。”
“师父他老人家比较胖，估计想取个与他自身相符的名字吧。”凤阙舒眼角一挑，凤眸映着夜明珠的光辉。
“哦？”顾飞烟满脸的不信，“帝江可是没头的。”
凤阙舒并不接话，二人皆对着那扇石门，是以顾飞烟看不清凤阙舒脸上的表情。
手忽然被凤阙舒牵起：“烟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记得我给你的誓言。我会回来的。”
顾飞烟眼皮一跳，在这幽暗的墓穴，说这般不详之话。然而嘴上却是毫不在乎：“你不回来也好啊，我可以另嫁他人。”
“你敢！”凤阙舒将顾飞烟揉入怀中：“你敢另嫁，我就把那奸夫扔进夕照楼。”
顾飞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有这个怪癖就算了，还得祸害他人。”
“可不是你把那人害了嘛。”凤阙舒很是厚颜，“所以烟儿你可不能害了无辜之人啊。”
“那你为何说‘无论如何你会回来’？”顾飞烟问道。
“烟儿，你是关心我吗？你是不是发现自己爱上为夫了。”凤阙舒声音隐含笑意。
爱上他？爱上那个妖孽？顾飞烟眼皮一跳，她在这个妖孽面前一直很失常，什么从容淡定都没有了，每每会被他挑动情绪，连在君释旋面前都不曾这般。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上这个妖孽了？不会的，应该是这个妖孽实在是太无耻太恶劣了，连自己这般淡然随意的人都受不了他。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少自恋，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你。”顾飞烟道。
“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凤阙舒咬牙道。
顾飞烟断然放弃了与凤阙舒这段满是废话的争执。是潜意识的躲避还是其他，也只有顾飞烟自己知道了。
“门背后会有什么等着我们？”顾飞烟问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凤阙舒对着那扇门打量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个铜钱大小的铜币，铜币上刻着的赫然就是一条烛九阴。凤阙舒将铜币嵌入门上刻着的右边烛九阴的右眼。伴随着巨石摩擦的声响，石门缓缓开启。
门后一片黑暗，借着石室的光，可以隐约看到出仍是一条漫长的甬道。由于能照进光芒，可见并不是纯黑之地。
凤阙舒拉着顾飞烟走入甬道。两边蓦然亮了起来，顾飞烟朝石壁看去，两边石壁上各有一排紫金凤凰烛台，凤凰嘴部朝上，火焰由凤凰嘴吐出。第一盏燃起后，后边的烛台依次燃起，琉璃道面折射着烛火的光辉，霎时整个甬道灯火通明，亮得晃人双眼。
“屏息。”耳边传来凤阙舒的传音。顾飞烟忙屏住呼吸。
“是曼陀罗迷香。”顾飞烟传音道。
“这甬道的确是个创造幻象的好场所。”耳边是凤阙舒的轻笑。
墓道中间忽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方形大池。待凤阙舒与顾飞烟走到池边，顾飞烟叹了一声：“这御宣华真是够毒的。不过也情有可原，谁都不会高兴自己的陵墓被人参观。”
池中爬满了蛇，手指大小，全身成赤红色。
这墓道中弥漫着致幻的曼陀罗迷香，若是不小心中招，便会产生幻觉，从而不自觉便会走向这个池子中。一想到跌入池中的后果，顾飞烟背脊就发凉。
一提气掠过蛇池，顾飞烟长舒了一口气。
眼前的景象换了。
细雨蒙蒙，草色嫩绿，碧水融融。一间精致的竹屋，屋前是一个池塘。池边垂柳拂水，池中植满了白色的莲花，莲瓣托着雨珠，素白秀雅。
一个红色的身影倚于门柱上，风拂起如墨青丝。他转过头，凤眼微挑，眼波流转，浅浅一笑：“烟儿。”
不对，怎么会在这儿？顾飞烟眼神一凝，她不应该在御宣华的陵墓中吗？
“烟儿。”耳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身子忽然一重，眼前的景色蓦然消失。眼前一片白色，而自己……在凤阙舒怀中。
“这是在哪里？”顾飞烟开口问道，喉中干涩，声音略有些沙哑。
“是第二个墓室。”仍是那魅惑的声音，仿佛那个焦急的声音也是她幻觉的一部分。是了，她掠过池子时舒了一口气之时不小心吸进了曼陀罗迷香。没想到这迷香的效用如此之强，不过一点就立马使人产生幻觉。
曼陀罗迷香会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与念想，从而会让人产生他们最想看到的幻象，意志薄弱的人至死都走不出幻觉。
可是……可是，为何她会看到凤阙舒啊。这个事实使得顾飞烟心底很抓狂，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那妖孽了？
“烟儿，你看到什么了？”凤阙舒凑近道。
“没什么。”顾飞烟一惊，心跳不禁加快，推开了凤阙舒站起身来。总不能说她居然在幻象中看到这妖孽了吧，她丢不起这个脸。
凤阙舒看着难得窘迫的顾飞烟，嘴角一勾，笑的如狐狸般狡黠。顾飞烟郁闷，她觉得那妖孽似乎已经猜到了。
这个墓室皆是由汉白玉所筑，环型穹顶。壁上光洁如镜，什么都没刻，比之之前奢华宏大的享殿，这个墓室简洁如雪洞一般。墓室的最中央，是一个汉白玉制成的巨大棺椁。想必那就是昊天大帝御宣华的棺椁了。
棺椁四周围有八根汉白玉石柱子，石柱皆是须弥式莲座，圆柱，柱身刻有尖拱龛，龛内是足踏莲花的飞天浮雕，八根石柱分别伫立于乾、坤、巽、兑、艮、震、离、坎位。石柱与棺椁之间各有一个掌灯的石人。
“是九宫八卦阵。”凤阙舒道。
“这御宣华到底有多爱八卦啊。”顾飞烟很是无聊的道。
语罢，二人极有默契得同时掠至石柱边。凤阙舒的红色身影闪于乾、坤、巽、兑位。而顾飞烟白色身影来回于艮、震、离、坎位。二人又同时到达棺椁边。在他们着地的一瞬，八根石柱同时下沉，掌灯石人手中的灯同时亮起，石棺缓缓上升。石柱沉入地下，原本的洞口被汉白玉砖石填上，恍若这些石柱原本就未存在过。原本在平地之上的棺椁周围的汉白玉石上升，形成了一个十尺高的汉白玉高台。
许久，整个墓室终于安静了下来。顾飞烟才定下神仔细打量这千古一帝的棺椁。汉白玉材质，雕着繁复的海水江崖飞龙纹，棺盖之上用金粉描着金刚经。
凤阙舒用内力推开棺盖，一把拉过顾飞烟掠至一石像的头顶，棺中飞出一只金色大雁，迅猛地朝着凤阙舒的眼睛啄去，凤阙舒一掌劈向空中，那只大雁被震飞，撞向墙壁，竟然深深嵌入了汉白玉砌成的墙中动弹不得。
凤阙舒与顾飞烟又重新飞至石棺边。棺中御宣华着一明黄色缂丝龙袍，面目栩栩如生。
“这御宣华也算是一老帅哥了。”顾飞烟由衷赞道。
“即使他年轻的时候和我比仍是差远了。”凤阙舒看了下御宣华的脸，不以为然。
御宣华手中握有一把黑色弓箭。
“喏，那个就是毁灭之弓吧。”顾飞烟指着弓箭道。
“嗯。”凤阙舒俯□拿起黑色弓箭。弓为千年寒铁所铸，刻着繁复而诡异的图腾，弦不知是何材质，冷光闪烁。
在拿起弓箭的一瞬，御宣华的遗体迅速腐朽。顾飞烟别过脸去，这腐朽的尸体委实难看。
“原来御宣华是拿这上古神器是防腐用的，看来这御宣华也很臭美啊。”顾飞烟喃喃自语。
罢相
自重阴山归来已有数月。假山上枫林如火，层林尽染。虽已是秋日，午后仍是有些炎热。蔚月亭中，清风徐来，吹起秀帘，幽香弥漫。顾飞烟歪于凉榻之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摆弄着玉骨白卷织牡丹蝶图折扇：“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顾飞烟叹道。这日子还如同以往一般，不过地点由相府换到了清逸王府。除了每日得受到凤阙舒这妖孽的骚扰，这日子还是很惬意的。
雁落拿着真丝绣菊团扇给顾飞烟扇着风：“小姐，你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日子当然过得快了。”
“雁落，你在控诉你家小姐吗？”顾飞烟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眼神又有些迷蒙了。
“哪敢呐，我的好小姐。”雁落嘴上说着不敢，可是表情却毫无半点惧怕的样子。也只有顾飞烟这样的散漫随意的懒主子才会有这般随性的丫头
雁落半天也不见顾飞烟应她，低头一看，顾飞烟闭着双眼，睡得酣畅淋漓。雁落扁了扁嘴，小姐光顾着自己睡觉，如今没人和她说话，还真是无聊啊。心中虽然这般想，但仍是回了揽华轩拿了条淡紫色水莲纹苏绣薄衾小心地给顾飞烟盖上，以免这一向不大注意自己身子的小姐着凉。低头想了想，又在镂空雕青玉缠枝牡丹熏炉上添了些许艾叶以免蚊虫惊扰了小姐的安睡。
帘子被人掀开，雁落转头瞧去，秀丽的小脸红了红：“姑爷。”
凤阙舒掀帘进了蔚月亭，一眼便看到了睡得酣畅淋漓的顾飞烟，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这小狐狸每日都窝在榻上睡觉，不过这样也挺好。
“你先下去吧。”凤阙舒挥了挥手，雁落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亭子。
凤阙舒靠着榻边坐下，把玩起了顾飞烟的发丝。顾飞烟双眼未睁开，手却迅速将在凤阙舒手中的发丝抽回。
凤阙舒似是在斟酌用词：“烟儿，北狄袭凉州，顾相被任命为凉西节度使，掌神策军，同君远威一道抗击北狄。”
顾飞烟凉凉一笑，父亲是个文官，对军事并不在行。然而熙昭帝却借着北狄袭凉州一事将父亲派至边关。明里看是将兵权交予父亲，凉西节度使统利缨郡、凉州、陇西、河内边关一郡三州，统兵六万三千，权力极大。然而事实上是将父亲调离朝廷——罢相，极大的削弱了父亲在朝中的影响力。顾氏族地远在江南沧浪郡，而父亲在边关，长鞭莫及。更有百年将门——须陵君家掣肘。君家世代效忠皇帝。利缨郡的邻郡便是须陵郡，是须陵君家族地，为镇国大将军君远威治所。
自己嫁与凤阙舒，也就代表顾家表明了态度。熙昭帝自是会拿父亲开刀，不想来得这般迅速。
北狄作乱，而父亲一介文官却被派至边关。熙昭帝定会下密旨与君远威，即使表面和气，内里却不好相与。父亲这一去并不太平。
顾飞烟一向淡然的眼中不禁添上些许忧思，娥眉微蹙，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本欲远离这些诡谲阴谋，然而处于这位置却身不由己被卷入，还连累了父亲。凉风起，落花纷纷，秀帘卷起，几朵落红落入顾飞烟的衣襟。
见此，凤阙舒的手抚上顾飞烟的额，抚平顾飞烟微蹙的眉头，缓声道：“烟儿，不必忧心，我会派暗卫一路保卫顾相的。”
顾飞烟将手中的折扇随手甩于一边的红木嵌云石卷云腿香几中，眼中一派萧索：“我与父亲一块儿去。”
双肩忽然被人扶住，那人手劲极大，顾飞烟疼得一抽气，手一动点向凤阙舒的少海穴：“妖孽，松手。”
凤阙舒躲过顾飞烟的攻击，双手仍牢牢按住顾飞烟的双肩，眼中似乎有火焰跳动，怒喝道：“不准去！”这是顾飞烟第一次看到了凤阙舒的失态，第一次从凤阙舒身上看到了愤怒以及……不安，不带任何掩饰。没有了平日调笑不羁，深藏不露的心思，埋于心底的情绪。
顾飞烟有些愕然，然而迅速恢复的平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父亲。”想了想，又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也不知为何会说后面一句话，难道潜意识了她真的将凤阙舒看成了她的丈夫？顾飞烟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无用的纷扰思绪。
凤阙舒紧紧盯着她，美得妖异的凤眼中情绪翻涌，良久缓缓放下握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