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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烟色暮长天+番外 作者:清雾潋月(晋江2012-5-1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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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墙体是层层暗红朱红之色,带着血腥之气,看不清这墙本身的颜色。这并不是可怖之处,让周浣蓉惊惧恶心至极的是眼前十个刑架上绑着的人。之所以认出是人是因为刑架上绑着的东西是人形,血肉翻飞没有皮肤,头部只有眼珠与牙齿,但是他们并未死绝,还能发出微微的呻吟之声,看得周浣蓉毛骨悚然恶心至极,吐到了无力站起身。身后的叶闲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瘫在地上的女人,心中十分不屑。就这点胆子就想利用殿主,真是无知的蠢女人,要知道若是殿主对她的身子厌倦,不管她到底想干什么。那就她想利用殿主的心思,殿主的折磨手段之残酷这女人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不过现在她得罪的可不是殿主……
  叶闲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地上的女人拎起来,拖着她向前走。“你想干什么?”周浣蓉挣扎着,她隐隐明白了什么。不理会手中拽着的女人,仍是步伐不变地走着。
  “根本就不是殿主让你带我来这里的,是不是?”周浣蓉嘶哑着嗓子喊着。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她能感觉到帝江对她并未厌倦,他离开床上之时也并未喊她起身,可见帝江并没有想对她动手。
  叶闲听了她的话转过头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原来这女人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嗯。”难得他回答了她一声。周浣蓉身子不停地抖着,既然不是殿主的意思,那是谁有这个胆子假冒帝江的命令,并能驱动帝江的贴身侍从,要知道帝江的贴身侍从仅听帝江一个人的命令。
  “你身为殿主的贴身侍从怎么有这个胆子敢背着殿主……”周浣蓉颤声道。
  穿过昏暗的地道,眼前是用千年玄铁打制的牢笼,一个隔着一个的囚室,墙体均是厚重的精铁浇灌,任是神功盖世之人,被关进去亦无法逃脱。每个囚室之中都关有一人。周浣蓉并不知晓这是什么地方。若是知晓之人定会大吃一惊,这里便是无色殿大名鼎鼎的一百零八牢。
  将周浣蓉扔进一个牢中,身后惨叫之声响起,叶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百零八牢。周浣蓉被扔进的囚室关押的是嗜血魔头宇文冲,专以折磨人为乐,比之刑房之中卒子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周浣蓉投入了宇文冲的囚室之中。”叶闲跪在地上,恭声道。凤阙舒妖冶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红衣艳得恍若能挤出血来,声寒如冰:“知道了。帝江已经到了祭台了吧?”叶闲神色一凛:“回殿下,帝江已至祭台,一切已经准备完毕了。”
  凤阙舒轻轻一笑,清而魅人:“很好。你先下去吧。”手中的银扇缓缓展开,闪着凛冽的寒光。
  



毁灭

  每年如月月半之时,照例是无色殿殿主登祭台祭魂之时。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时的月色特别黯淡,并非清华如水之色,而是泛着红光,如血般残艳。祭台的四角是四个白玉仙人雕像,巨大的雕像手捧托盘,托盘之上燃着火焰。帝江站在祭台中央,玄袍飘动如黑雾。他的身前是一整块汉白玉石雕琢成的高台,高台的四面雕着奇异的纹饰。八部宗主带领着副宗主以及左右二护法分别站立在八卦之中的八个方位。
  “少主怎么还没到?”帝江的目光扫过祭台,并未发现凤阙舒,沉着脸问身边的侍从。侍从被他身上的气势惊得心脏一阵紧缩:“属下通知过少主了……”声音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没用的东西,快去催!”帝江袖子一挥,将那侍从打下祭台。那侍从只觉周身一阵发麻,仿佛四肢都已不听控制,胸中闷痛,喉中一腥吐出了一口血。还不等他缓过来,帝江寒冰般的目光便已紧随而至。他踉跄起身离开祭台朝着颐景殿的方向走去。
  “不必去喊了,本王来了。”红色的魅影出现于祭台的入口,如血月色之下,那张艳丽的面孔更加妖冶。“羽烨今日可是来迟了。”帝江看着艳色迫人的凤阙舒,眼中的光芒炽热而噬人,过了今夜,这个人便可以属于他了。思及此处,即使定力高强如斯,帝江仍是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不枉费他等了十四年。
  凤阙舒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目光冷然,血红的月色下泛着淡红的妖魅光芒。红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而飞,在火光照耀下暗金的纹龙似乎随时挣衣而出,薄唇勾起一缕浅笑,走向祭台的中心。帝江忍住心中的狂喜重又正面向着高台,凤阙舒身上杜若的幽香扰得他有些不能专注于祭魂仪式。
  “开始吧。”凤阙舒清魅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高台,回荡于夜幕之下的祭台之上。无色殿的祭魂仪式正式开始。帝江运力,右手中指迸出一道血箭,指尖的血滚落于汉白玉高台之上,他伸出滴血的中指在祭台平滑的案台上划出了复杂的上古祭魂咒,每写完一排,那一排的血咒便泛起淡淡的金光,随后血迹便被案台如吸水一般吸得干干净净,案台表面依旧光滑洁白。凤阙舒看着帝江的枯瘦的手指在案台之上滑动,嘴角的笑意诡异莫测。待帝江书完所有的上古祭魂咒,忽而脸色大变,枯槁的脸上泛起一层死黑之气。他骇然地转头看着一边的凤阙舒,目光慑人暴戾:“你居然敢暗算本座!”凤阙舒轻轻一笑,妖美如罂粟,红衣飘扬之际,原本还在帝江身侧的凤阙舒已站立于东方仙人雕塑的顶端,凤眸冷光流溢,俯视着帝江:“不过是提前下了锁魂咒罢了。”锁魂咒会在上古祭魂咒发动之时才生效,会将施术者一身的修为封印,使得施术者与平常人无异。所谓咒术于延陵之人来说不过是上古传说,但是它确确实实存在,只不过常人无法触及,所以认为并不存在。帝江一身术法从不传人,即使是凤阙舒也无法学取半分。这也是凤阙舒忌惮他的原因,以武学对抗术法无疑是找死的行为。锁魂咒只有在上古祭魂咒发动之时才能生效,所以他只有等。
  凤阙舒面色冷然,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帝江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使术法被封,他的武功依旧高深莫测。八部宗主所在的位置暗合八卦方位,而帝江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阵眼,所以能制约帝江的术法修为。
  帝江脖子上的青筋暴涨,身上宽大的玄色衣袍无风自鼓了起来,看着凤阙舒阴笑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本座吧?”
  凤阙舒的银扇半掩于袖中,缓缓展开,脸上的笑容冷酷血腥:“本王不是要打败你,而是要杀了你。”
  “小子天真。”帝江带着死黑之气的脸上露出蔑笑,“你以为掌控了殿上那帮废物就能扳倒我吗?”说完用力一喝,浑厚的内力震得八部的宗主身子全部向后摔去,吐血不止,连起身的力气都已无。一喝之威便已如此,凤阙舒凤眸暗黑深沉如海,果然即使封了术法,帝江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凤阙舒疾掠上前,看不清身形,如红光急闪而过,所经之处,汉白玉石的塑像栏杆皆化作齑粉,粉尘飞扬,银扇直指帝江的眉心。帝江的身形也消失于祭台中心,整个祭台只看见红黑两道影子交错,四角的巨大仙人塑像全部碎裂成灰。
  许久红黑两个身影站立分别站立于东西两个方位。帝江枯槁的脸死黑之气更甚,血自掌心蔓延开来。凤阙舒妖冶的脸惨白得无一丝血色,血自手背缓缓淌过,划过银扇,滴落在地上。
  帝江狞笑道:“即使打个平手,但你是杀不了本座的。而锁魂咒效果不过持续一个时辰。羽烨,你说一个时辰后为师该怎么招呼你?为师可舍不得杀你,不知道你在床上还是不是这么不老实?”帝江说话再也不避忌什么了。凤阙舒凤眸讥诮之色划过,冷笑道:“你还真是自信啊,你以为本王杀不了你?”
  “即使你封印了本座的术法,术法虽不能使,但仍在,凡兵怎能杀得了本座?”帝江蔑笑道。
  血自凤阙舒的嘴角溢出,毫无血色的唇重又染上了血色,美得惑人心魄:“师尊以为本王会做没把握的事吗?”手缓缓伸出,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红色的血迹蜿蜒,带着残酷邪异的妖娆。手猛然一挥,广袖甩出带着的气流掀起原本已落定的白色粉末,如白雾笼罩。祭台中心的高台原本是祭台之上仅存的刻塑,受不住凤阙舒的内力轰然炸裂。凤阙舒飞身掠去。帝江狞笑的脸蓦然僵住:“你居然会有这东西!”
  凤阙舒抬眼看向帝江。墨发飞扬,红衣翩飞,凤眸流光:“既然凡兵不能杀了师尊,那师尊你猜猜这毁灭之弓能否送你上路?”
  帝江枯瘦狰狞的脸上恐惧之色如水波一般越漾越开:“不,你不能杀了我。今夜就是你毒发之时,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你不能杀我!”凤阙舒冰冷的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如玉的指尖拉起毁灭之弓的冰弦,弓上的金箭箭头映着月的光芒,晕开如血的光晕。手松,箭驰,金光飞掠。光的尽头,血之妖花砰然绽放,玄衣破碎。
  凤阙舒浅笑魅然,轻添嘴角的血迹,美得惊心动魄,艳色冠绝天下。纯黑的毁灭之弓自手上滑落与地,发出的清响在寂然无人的祭台之上格外清晰。
  “凤阙舒!”当白衣翩跹的顾飞烟赶至祭台之时,一切都已结束。凤阙舒费力地抬眸看向顾飞烟,笑靥温柔,帝江独门毒药碧落绝的毒发使得他已无力气走近那抹纯白。他想伸出手去触摸那张净若素莲的面容,身体却颓然倒下,如墨青丝在空中划过破碎的弧线。
  



回忆

  当顾飞烟自梦中惊醒时,浑身冷汗漫布,心抽痛到无法呼吸。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顾飞烟披衣起身,按着自己的心疾掠至祭台。一地的尸体,夷为平地的祭台不曾入她的眼,而那袭红色的锦服如烈火一般刺痛了她的双眼。身体不听使唤一般已先于意识扑了过去,接住那坠地的身影。雪白的衣衫上红色一层层晕染开来,顾飞烟看着自己的手,发现双手之上已满是鲜血。手抚过凤阙舒华丽的红衣,手上的触感并不是熟悉的顺滑轻柔,而是带着冰冷濡湿的粘腻,五指收拢,血水自衣衫之上蜿蜒至她的指尖。
  “怎么回事?”顾飞烟哑声道。凤阙舒微微一笑,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顾飞烟同样冰冷的指尖,同样美如玉琢的手,皆染满了鲜血,手略动,紧紧扣上了她的五指。
  “没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之感,却清魅依然,让人不觉沉溺其中。“什么没事?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顾飞烟颤着声道,她能感受到那血自他身体不断涌出,逐渐带走他的生命,而他却满不在乎。她右手被凤阙舒牢牢扣住,他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聚集在了那只手上。顾飞烟伸出左手想点住他的穴道止住那不断涌出的血,却发现她不知那些血自何涌出,似乎那血是自皮肤之中渗出。这根本就不是受伤所致!
  这是?顾飞烟突然不敢去想!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她茫然地低头看向凤阙舒,希望他能告诉她不是她想的这样的。她再也不敢用力握住凤阙舒的手臂,因为这样会使血流得更快。
  “是碧落绝?”顾飞烟的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苍白的嘴唇试探着吐出了问话。她希冀凤阙舒能摇头,告诉她是她多想了,不管他之前欺瞒她多少事,这回她一定信他。
  “嗯……”凤阙舒流光四溢的凤眸逐渐暗淡,浓密纤长的睫毛覆下,如折翼之蝶,脸色苍白生气渐消。“不会的,不会的。”顾飞烟喃喃道。顾飞烟精通医术,但是对于碧落绝这种传说中的毒药也只是听闻,不想它居然真正现世,而且以这种方式。碧落绝,上穷碧落下黄泉,绝迹无处可寻踪。据说中了碧落绝之人,开始与常人无异,蛰伏期长达数十年,但是毒发之时流尽全身之血而亡,过程漫长而痛苦。碧落绝虽说有解药,但本就是传说之中的奇毒,更何谈了解解药如何而制?顾飞烟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空有一身医术却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身中奇毒而无能为力。“什么时候的事?”顾飞烟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轻轻问道,凤阙舒应声之时,她全身的温度骤然冷了下去,心死如灰,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凤阙舒嘴角挽起一缕浅笑,即使面容失去了血色,依旧美如天人:“十四年前初进无色殿,帝江为了能够控制我便下了碧落绝。”顾飞烟轻轻一笑,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凤阙舒染血的红衣之上,染了血色:“原来你也有被算计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有你算计别人呢。”凤阙舒如蝶翼的睫毛微扇,淡淡而笑:“算计我的人都死了。”低语中依然带着藏不住的威慑力。
  凤阙舒的袖子微拂,白色的玉莲自袖中划出,玉莲之上血色弥漫。顾飞烟微抖的手拿起玉莲,眸光哀痛而复杂:“果然是你。”这玉莲本是她的。顾飞烟自袖中取出凤凰佩,玉佩是羊脂白玉雕成,触手温润,玉佩之上的金色丝线已有些褪色。月光照射之下,玉佩之上刻着的“羽烨”二字若隐若现。
  
  烟雨迷离的江南,石桥杨柳,流水长巷。草木翠绿葱茏,柳絮飘飞落满衣襟。顾府的花园,落花片片洒满幽绿小径,微风柔和,吹皱池水一片。池边有一座假山,假山之上是一座小亭,小亭古朴雅致。小亭的匾之上“离原亭”三个字飞扬洒脱,字上的金漆已脱落,斑斑驳驳,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那年顾飞烟五岁,早前在顾府府库之中翻出被尘封一百多年的稀世名琴——九霄环佩,对此琴喜爱不已,几乎是琴不离手。还记得那日晴空万里,白云无涯,她命人将琴放置于离原亭,焚香鸣琴亦是雅事。香炉边上放置着一朵玉莲,那是顾飞烟出生之时,她的祖父顾南武专门寻了上好的羊脂白玉招来沧浪郡最好的师傅雕了这朵玉莲,准备送与顾飞烟作为礼物。抓周礼之时,凤明玉无意将玉莲也放置在案上。抓周之时,顾飞烟什么都没拿,就牢牢抱着那朵玉莲。顾南武为此还高兴了许久。自此,玉莲便一直被顾飞烟带在身边。
  小憩过后的顾飞烟打着呵欠来到花园。顾飞烟喜静,所以总管一早便清退了花园里的侍从。然而亭中却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她皱了皱眉,她吩咐过花园之中不要有人为何还是有一个人?而且居然在离原亭之中。顾伯怎么办事的?当她到亭中之时,看清那个红色的身影。饶是她见惯各色美人却依然被眼前之人的容貌惊到。他的年龄和她相仿,五六岁的样子,年龄虽小,却已是倾国之容。顾飞烟之时愣神片刻,便已回过神,神色淡淡:“你不是府里的人,你怎么进来的?”顾府的侍卫也太松懈了。
  那个红衣的娃娃看着顾飞烟年少老成的样子,凤眸划过一丝好笑之色,轻笑道:“我就大大方方进来的。这琴是九霄环佩吧,如此珍品世所难寻,路过看到了,便索性来看看。这琴是你的吗?”说的仿佛在自家花园一样悠然。顾飞烟此时年龄虽小,但天性聪慧,自然看出那个红衣娃娃通身气派非凡,绝非一般人,便也没有喊护卫。“自然。”顾飞烟的语气甚是骄傲。
  红衣娃娃看着顾飞烟,摇了摇头,唇角微勾:“这琴是好琴,不过配了你这样的主人真是被埋没了。”
  “你说什么?”年少的顾飞烟性子尚未沉淀下来,身为天之骄女的她争强好胜之心亦是十分强烈,自小便没有人如此贬损过她。那红衣娃娃长得比她美也就算了,说话还这么恶毒!她心中的小火苗便蹭蹭蹭地烧了起来。
  “我说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吗?”红衣娃娃看着顾飞烟气得通红的小脸,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
  顾飞烟小手忿忿地一拍琴弦,琴弦发出嘈杂的声响,似乎替主人表达着不满:“九霄环佩你还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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