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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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到流云在旁边“噗嗤”一笑道:“我看啊,风行这人直肠子,要他转一个弯来告诉我们他还在这儿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想来他也没这么多心思,依我看他就是想让我们到当铺去找。”
风行
风行
“只是,他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去当的么?”流云不解道。
还雁用手指敲了敲那书面,想了一会儿才道:“风行身上值点钱的也就是他的剑,随身匕首和那身行头了。我们不如去问问老板,看有没有人最近当了这些东西。”
两人走遍了全镇三家当铺,终于在最后一家发现了风行当掉的匕首。
流云抚着那匕首哭笑不得,“风行这办的什么事,居然还赔了我们五百两银子!”
她不禁回想起找到匕首时老板那一副两眼现金砖的贪婪神态,居然说这匕首是个乞丐来当的,那日典当时用了死当,取货条件只有一个,如果哪天有一对俊男美女前来问询,向他们索要五百两可以把匕首交出。
“我完全可以想象风行说这些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样子。”
还雁却道:“我看这事有蹊跷。照老板的描述,那男子身形颇似风行,只是面目肮脏,看不出俊丑来。我们不如……”
“我们不如去乞丐出没的地方看看?”流云颔着螓首接话道,还雁与她四目相交,会心一笑。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但凡见到乞丐必是施舍一番。大半天了却毫无所获,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乌云翻滚,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流云本来有些气馁,看了那天心情更不好了,两人便来到了城郊的十里庙稍作歇息。
那十里庙虽是小庙,供的是月老红娘,所以香火也还旺盛,常有女子在丫鬟陪同下前来进香。
还雁顽笑道:“这庙我好像去不得。尤其是那红娘,见是男子来了赶紧躲了,小姐们求的签岂不是都不准了?”
流云抿嘴一笑,“哪里的话,月老天天看女娃儿,难得有个男子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巧我从来没有和光风霁月去庙中请愿还愿,不如三哥哥此次陪我去?”还雁拗不过她,只得随了流云入内。
大堂内人影稀疏,香烟袅袅,解签的小道士正用拂尘弹去签柜上的灰尘。流云在月老像前盈盈跪下,取了签筒诚心求签。
还雁静静立在一边,眼神复杂。那摇签的唰唰声好像阴霾的天际落下的一片雨,打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平白的溅起了一阵阵涟漪。那水纹慢慢扩大,正如他心中埋藏了很久不予人知的疑问:
流云,我在你心中只是三哥哥吗?你喜欢的,是君不匪吗?
“啪”的一声,还雁思绪被拉回。流云拾起地上那支签,轻轻递给了小道士。
“初晴始于千万雨,幽鸟相逐比翼艰。千山有水千江月,万里飘云万里天。”小道士取出与那签对应的签文读道,“此签道施主的感情路必有波折无数,遂与有缘之人无份,但前路漫漫,柳暗花明,必有另一片天。”
流云听罢却是坦然一笑:“原来是支下签呢。麻烦小师父了。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自己的姻缘,自己来掌握!”
还雁一震,这样的流云,坚强独立,那双眼中折射出的光芒让他不由得心折!罢了罢了,即便不能得她,这一生,再也没有别的女子能入得了眼了。今生今世为了她,甘心情愿!
流云牵了还雁的手走出了十里庙,口中还不住的安慰着还雁,生怕他信了签担心起她来而心里不快活。还雁却是停下了步伐,定定地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她。
“三哥哥……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便被轻轻扯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雁从山崖遇险后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现在的他,眼神中似有似无总是透出淡淡的眷恋,七情六欲明显了很多,连那张清隽的脸庞的线条也似乎更加深刻明朗了起来。小时候对她不理不睬的还雁,她喜欢;后来对她处处关爱的还雁,她也喜欢;这样的还雁,她更喜欢。她不自觉把身体靠的更近,柔荑悄悄环上了他。
“云儿……不论你以后到了那里,和谁在一起,三哥哥都在你身边。”温热的男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的脸一下绯红了起来。“云儿”,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的叫她,羞得她把脸埋得更深。几缕青丝摩挲着她的脸颊,痒痒腻腻,她却舍不得拂开,只因她留恋上了他的怀抱,这种与小时候兄妹间笑闹时迥然不同的拥抱。
“哟哟,小两口是不是听了里面小道士胡言乱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搂抱啊?”
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一下子就被全数破坏完毕。转头一看,一个全身邋里邋遢的乞丐正坐在石阶下看好戏呢。那人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灰黑一片,只有那眼睛亮晶晶的。
风行!
还雁和流云同时在心里叫了起来,却不敢声张,只因他打扮如此必有隐情。那叫花子风行对他们眨眨眼,勾了勾手指。流云不自觉靠了过去,冷不防风行的脏手攫住了她的胳膊。
“好漂亮的小姑娘!里面的师父不会看相,我来帮你看看可好?”流云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得龇牙咧嘴看着他的脏手在她手心拨弄。
“你这根姻缘线呢,好长好长,还有几个叉叉,以后必定是要有几个相公的……”
“你!……”流云刚要发作,突然意识到风行的手看似在无意识拨弄,其实是在飞快的写字。
图在匕内,有内奸,此处危险,速逃!
惊雷灌下,电光闪过。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一切喧哗,冷风伴着乌云压顶而来。
流云一身冷汗,面上却是波澜不兴,抽出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不经意道:“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此还能看相?这些铜钱拿去吧,以后别出来丢人了。”说着拉了还雁就走,手中却紧紧攥着那匕首。
还雁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听她压低声音急急道:“三哥哥,回客栈集合你的侍卫们,我们马上沿原路返回。”
这七月的天说变就变,还雁和流云刚回到客栈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风势强劲,街上零零散散赶回家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等了两个时辰雨势丝毫不见减小。流云斜靠在还雁房中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朦朦胧胧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的天权道:“公子、小姐,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如此大的雨势,外面黑的连路都看不见了,想必那城门今夜也是早早关了。”
还雁皱了眉,却也无法,只得说道:“如此,只能缓一缓了。”
谁知道这一缓就缓了两天。等雨过天青了已是第三天清晨。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众人就上了路,刚出了城门不到一里马车却是骤然一停。
流云一个不注意向前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台几,被一双大手拉了回来。还雁轻轻皱了皱眉,向车外问道:“怎么回事?”
只听天权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嘶哑,似是见到了什么惊骇的东西:“公子……是……是风行公子的剑……”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流云却是动作更快的翻开了车帘。
远远的钉在送别亭亭柱上的,是一把染着血的宝剑,剑上挂着一件白衣,正是风行临行前穿的那一身素袍,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的划痕。那薄衫在风中摇晃,似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地上一片血渍,点点红斑狠狠攫住了流云,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路过村夫低低的议论:“今早才有的,我凌晨去砍柴时还没见这么多血腥呢。听说一个男人被十几个人围攻,到后来就跟个血人似的,喊着什么已经藏起来了,别想找到什么的……”
“你怎么讲得跟好像亲眼见了似的。”
“就差亲眼见了!隔壁的阿三看到的,吓得躲在了林子里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没起来……”
流云见到了这幅情景,心脏都好像要停止了跳动,头脑发热便要冲下车去,却被还雁拦腰抱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去!”还雁声音发哽,显然也是情绪激动。
“那是风行的剑!他从不离身,就算是那天他化装成乞丐他还是用破布把它包得好好的带在身边。他那么宝贝他的剑,现下却是这番光景,必是遇到凶险……我要下去找他!”
“他必是被带到隐秘的地方,你现在下去有什么用!风行不会因此而脱离危险,反而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还雁把她的肩头扳过,看着她的眼睛痛心说道。
“他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他自己走!”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挥手想挣开还雁。
还雁不得不抓紧她,可又不能使力伤了她。现下流云情绪波动太大,一来会招人注目,二来气息不稳时容易发病,还雁当下急的什么也顾不上,轻轻托了她的螓首便吻了上去。
那唇温凉柔软,带着还雁身上熟悉的气息漫过,从她的唇鼻之间渗透到四肢百骸,犹如一股山涧清泉,柔柔湮灭了她心头的惶恐恼怒,而那水气不散,静静笼着她缠缠绵绵,回舞盘旋。流云在那一吻中失了神,动了心,好像一瞬就如万年般绵长,尽数沦陷在那一片的温柔缄倦中。
还雁松开怔怔的流云,唇齿间依然是她的杜若馨香,那柔软触感仍在,而两瓣欲滴的嫣红和梨花带雨的娇颜更惹得他心跳如鼓,清隽的脸上不由得染上丝丝红晕。
心知做了冒犯了她的事,他不由得暗自恼怒,自责在这种时候居然对她有了旖念……他不由得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中,脸色由红转白,静在一旁不发一言。
“三哥哥……”流云已然清醒了过来,挪到他的跟前,用自己的双手轻轻了包住了他握紧的拳头,慢慢把他的手指扳开放平,“不要气自己。我没有生气。我刚刚太冲动了。对不起。”
“傻丫头……”还雁心疼,却找不出别的话,只是叹了气抚去她脸上的淡淡泪痕。
流云轻轻靠进了他的怀里,似要在那里找到能让心灵满足安静的地方。
“风行被抓,于我们来说更加危险。敌人摆明了是要用他来做饵吊出我们,莽撞行事岂不是白费了他化装乞丐的一片苦心?他忍辱负重受尽折磨想要引开敌人注意力让我们安然离开,我们就更加不能负他。我们现在马上回南宫府,把地图交还世伯,再想对策营救风行!”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都明白,只是控制不住罢了。我又何尝不是呢,风行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同伴啊。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是要更加步步为营,顾全大局。”
“嗯。我懂了。”流云只是把头埋得更深。
还雁见状把她拥的更紧,抬了头对车外吩咐道:“启程,尽快离开曜州。”
生死别之一
生死别之一
桃花林中桃花朵朵盛开,清风拂过,花瓣纷飞,清香悠然,实乃人间仙境。银铃般的轻笑声穿透桃林,如薄雾一样弥漫了风行的心房。
雾气散开,一长发飘逸女子背对着他婷婷而立。他正想上前询问,那女子却是袅娜转过了头,柳眉星眼,光润玉颜,眼中神色顾盼流转,当真是人比花娇,直把风行给看得痴了。
那女子款款走来,一挥手,那桃花林陡然移形换影,眼前的粉红一片蓦的变成了翠绿。她伸出了柔荑,娇媚地搭上了身旁垂下的柳枝,轻轻一折便把那绿丝绦握在手心。媚眼如丝,含情脉脉,走到风行跟前含笑着把柳条扔到了他的怀里……
“嘶……好痛……”这是谁的声音?还有那柳条怎么和鞭子似的打到身上跟用抽的一样?风行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索性他闭了眼晃了晃头,待到再张开时……
“啊!!!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嘶哑如蚊,却没有眼前的情景来的骇人。这时他才看清楚了,那长发美女原来是个彪形大汉,那迎面朝他甩过来的正是一条一指粗的皮鞭,接着“啪”的一声胸口又多了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那大汉抽了足足二十几下才停手,风行被铐在了身后的墙上,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胸口痛得脸色雪白,却仍是紧咬着嘴唇不出一声。
“真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原来以为美女折柳相赠以示爱慕,最后却来了个肌肉男……嘶……痛死我了……怎么会做这种白日梦,定是前几天被流云和还雁那样子给刺激了的……”风行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嘀咕咕从醒来后就没停过。
待到有了喘息的时间,脑子慢慢清醒,他才想起了受伤被掳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原来是想既然被人跟踪,就算化了装不容易识得,时间一长也必定会穿帮,干脆就来一招险棋,回复了身份大摇大摆走出那小城。如果能脱险是最好,不能脱险至少也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为流云他们争取时间安然返回南宫府。却不想那些欲夺图之人武艺颇高,群起攻之,他的三头六臂一下子被砍光光,不但被抓了还负了一身的伤。这要养到何年何月才能好啊……
他低叹了一声,吃力地抬了头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还算宽敞的石室,除了面前的一套桌椅外什么物什也没有。墙上有一扇铁窗,冰凉的雨后清风幽幽吹进来,吹得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用面具遮了脸的颀长男子走了进来,那彪形大汉随即恭敬道:“见过少主。”
这男子浑身散着一股阴森寒气,那脸上面具泪滴挂腮,青面獠牙,可怖至极。风行的脑子飞快转动,拼命回想江湖上有哪一号人物是以面具遮脸,却被低低的嘲笑声打断。
“堂堂司徒世家四公子,居然落到这般地步,真真让人扼腕。”
风行嘴角一撇,哼了一声,颇是不以为然。
那男子也不动怒,只是用随身的剑勾了风行的下巴,神色鄙夷的看着他道:“司徒风行,性格不羁,独来独往,江湖上名号也颇响亮。只不过,”他顿了顿,眼神闪过凶狠,“你够聪明,知道我们要什么。你不合作,江湖上可能从此就再没有司徒风行这个人了”
风行哈哈大笑:“我在江湖上可不是被吓大的。我风行向来就吃软不吃硬,你若是跪下来叫我爷爷我可能还会考虑看看。”
男子冷笑一声,也不答话。风行随着他的目光疑惑的看向那把抵着他的剑,闲散神色顿失,脸色突变,哑声道:“你们伤了君不匪?”
“只是请他过来做客而已,哪知道他跟你一般性子,万不得已我们也只能来硬的了。”男子抽回那剑,手指抚过剑身,指尖在剑鞘的纹路上依依不舍的滑过,好似在抚摸心爱女子的脸庞一般,看得风行怒火中烧,男子幽幽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这玄瞑还真是宝贝,我看着爱不释手,反正他以后也用不着了,宝剑另寻新主,岂不更好?”
风行再也按耐不住,运了气就想挣脱镣铐,一掌当胸拍来,阴寒穿过,他顿时胸腹中气息翻滚,浑身力气像被抽光一般,直挺挺沿了墙壁滑下。
“怎么,想为你的老朋友报仇?司徒家的人也讲手足道义,可真是天大好笑的事情!”男子冷笑嘲讽道,眼神复杂闪烁。
风行明显感到了他语气中的不甘和痛苦,忍痛问道:“这关司徒家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全族上下百条人命是两个字就能解决的?”他眼白泛红,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