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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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放在今天也不落伍,比如哪些楼盘好,或者什么日子适合做什么事情,忌讳做什么,这人生就可以顺风顺水。”
张三千没啥表情,将信将疑的态度。
王虎剩也不急,神秘兮兮跟陈二狗低声道:“我师傅还说,文革后有个老师太在这里修行,道风纯正,不少政府官员都大清早悄悄来这里打扫,给佛菩萨做护持,师傅当年也上过鸡笼山拜过鸡鸣寺的观音,可惜没上那塔,引以为憾,他来的时候老尼姑也仙去了,唉,老头一辈子在找世外高人,却一个没找着,他那一辈子活得真憋屈。”
一边安静的老尼姑放下经转头微笑道:“旁门八百,左道三千,骑驴找驴,不可笑,只遗憾。”
王虎剩皱了皱眉头,盯着老尼心中咀嚼这番话的深意,跟佛道中人打交道,师傅说过讲究个机锋,他不敢随意接话。
“三叔,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是啥意思啊?富贵叔说太爷爷让我叫张八百,你给我取了张三千,是这么来的吗?”张三千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扯了扯陈二狗袖子。
“不是。”陈二狗摇头道。
老尼没有深入交谈地意图。拿起另一本经继续翻阅。
牵着张三千地手。陈二狗转身离开。不忘打击被老尼姑一句话打压了气场地王虎剩。道:“三千。别信你虎剩哥那一套。你太爷爷说了。南京东有紫金山龙蟠。西有石头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刚好凑足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就一城小格局来说。南京是历代堪舆家眼中王气所钟地福地。但放在中国版图来看。却是九宫八卦中地死门。所以南京至今都比不得北京。”
张三千朝王虎剩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恰好看到那个老尼姑转头望向陈二狗地一张沧桑脸庞。恬淡不惊地脸却有惊讶地眼神。
“等一等。”
老尼略微唐突地喊住了陈二狗,尽可能平静道:“施主,请问您是姓陈吗?”
陈二狗点了点头,心想难不成这老师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在一座鸡笼山方寸之地鸡鸣寺看透了大半人生的老尼姑颤声道:“那您爷爷是否姓陈名半闲?一半的半,闲暇地闲。”
此话一出,王虎剩当场瞠目结舌,这世界上没哪个名字能让王虎剩大将军如雷灌耳,但被人称作小爷小爷的,被道上的人视作高深莫测的风水行家,一切还得归功于那个一辈子没见着世外高人的瞎老头,**年前就两眼一闭投胎去的瞎老头走南闯北也不全是瞎转,其中去了不少地方就为了找那三四位堪舆风水这一脉的真神仙,其中一个,恰好就叫陈半闲。
这位老人别说八十后,就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没几个听说过,但瞎眼老头活着的时候砸吧着老烧酒总喜欢跟王虎剩提那位老人,一张老脸满是崇拜,一副甘为别人门下走狗地卑微姿态。
陈半闲?
陈半仙,半个神仙。
传闻,建国后紫禁城外广场下面那些玄奥晦涩地繁琐布置,一半出自他手。
虽然王虎剩一直把“陈半仙”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和瞎老头地以讹传讹,但陈半闲这个名字还是深深烙印在小爷王虎剩的脑海,风水算命一说,信则有,不信未必无,瞎老头用十几年时间教给他一个道理,当下被视作迷信的作贱东西,将来也许就是科学殿堂里的座上宾。
可惜,陈二狗给了老师太和王虎剩一个很失望的答案,“不是。”
老尼姑失望之余松了口气,朝陈二狗报以歉意的微笑,转头继续阅读佛教经典,大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这份一生诵读经熏陶出的淡定从容装不出,也演不来。王虎剩则开始横瞧竖看陈二狗,似乎想要观察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惜瞎老头也没见识过陈半仙的仙风道骨,自然更不可能透露给半吊子徒弟王虎剩什么线索,再说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陈半闲,而是年龄只是老人孙子甚至可能是玄孙那一辈的陈二狗,同样姓陈顶个屁用,陈在百家姓中是排前十的大姓,王虎剩很泄气,耷拉个脑袋,让那个汉奸头愈发滑稽。
陈二狗面带微笑。
伸入裤袋的拳头却是紧握曹蒹葭送给他的那一枚硬币。
脑海中只有小坟包前、那一块刻有“陈浮生爷爷之墓”、无比落拓而寒酸的窄小墓碑。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本科以上学历。
2身高175cm以上,品貌端正,具备较强的管理能力,具有高度责任心,有很好的应变和沟通协调能力,思路清晰且有良好的口头及书面表达能力。
3有二年以上大型的智能化小区管理工作经验;精通及熟练运用物业管理条例及与之相关的法律、法规。
这不是在招聘什么高级岗位的业务经理,只是南京将军路5号上山水华门住宅小区对保安的三点要求,如果不是王虎剩跟山水华门某个开发商有点私交,如果不是王虎剩给陈二狗和王解放弄了两张南京某部退伍证明,他们都未必能进山水华门做看门的,对陈二狗来说,保安跟看门狗没啥两样,当然他一个一辈子跟守山犬打交道的农民也没觉得这工作掉价丢脸,啥活都得有人干。
疯癫老头以前在张家寨总说卖唱的下作,如今卖唱的不都成了大明星,无非就是比保安脸蛋漂亮点,于是稀里糊涂陈二狗就成了山水华门的一名保安,王解放因为长得比较符合山水华门的高档住宅形象,基本上都站在小区门口对着来往车辆和业主不停盘问或者敬礼,王虎剩则翘着二郎腿负责小区智能系统监控,陈二狗最空闲,王解放那叫门卫岗,他则是巡逻岗,免费参观山水华门,无非就是对小区一些监控薄弱环节顶点定时进行巡视,是个闲差事,包吃包住一个月拿1500,这日子有点快活似神仙的意思。陈二狗不是没想过把张三千送到学校去接受义务教育,但山水华门离最近的小学也有不近的距离,如果寄宿,陈二狗还真担心张三千会不习惯,所以他干脆让王虎剩把小学教科书全部买来。让张三千白天自学,晚上他再进行辅导,这孩子不笨。也肯吃苦,自然事半功倍,陈二狗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逻辑学》和《悖论》里的深奥理论灌输给张三千,他才不管现在的张三千是不是有兴趣,张家寨的孩子都是穷疯了饿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熬过来地,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都是城里孩子的奢侈玩具,张三千这类。玩不起。
“三叔,你有白头发了。”张三千跟陈二狗睡一个小房间,上下铺,陈二狗叼着根烟坐在下铺靠着墙看一本让王虎剩掏钱买来地《三命通会》,张三千则蹲坐在他身旁,托着腮帮观察陈二狗的头发。
“早有了。”陈二狗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随口道,所谓烟灰缸,其实就是一只一次性杯让张三千加点自来水。陈二狗这四个人虽说和业主同住在山水华门,但谁都知道随便一栋房子的洗手间都比他们住的地方当得起奢华两个字,陈二狗以前没亲眼见过别墅。南麓的岭秀苑庭院独栋别墅是山水华门小区收官之作,面积在360平米左右,每户都拥有专属独立花园及精装内庭院。虽然说王解放对此挺不屑一顾,说跟汤臣高尔夫比差了不止一截,跟汤臣一品更没得比,但对陈二狗和张三千来说,那别墅,真气派。气派到让陈二狗甚至忘了去奢望这辈子能攒钱买到一套,确实,陈二狗一月工资只能买到十分之一个平米的岭秀苑别墅,一年才一个平米多一点,这么算起来其实也不需要多久时间,350年就能买一栋了。
“要拔吗?”张三千盯着陈二狗的几根白发跃跃欲试道。
“不拔,我娘说这白头发越拔越多。我可不想再过几年就一整脑袋白头发。”陈二狗摇了摇头。
“三叔,你说我以后能干什么?是跟着你做保安吗,一个月1500。我欠你地。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张三千一脸迷惑,再小的孩子也有了心事。何况穷人孩子早当家,比温室里糖罐中泡大的城里孩子自然更早懂点人情世故。
“三千,你还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大城市里做人做事跟讨媳妇是一样的,你不能学张家寨,以为花几千块钱买一个就完事了,得慢慢来,再说你以后也不会做保安,做什么倒不丢人,但人都得往高处走,穷人就更得这样,要不然一代比一代穷,日子没法过,三叔不会让你跟我一样做个看人脸色的小保安。”陈二狗硬着头皮死命研究那本《三命通会》,里面的文言文和命理学术语轻而易举地杀死他海量脑细胞。
“三叔。我现在已经记住所有业主地姓名、样子和他们居住地楼宇、楼层、单元和房号。一眼就能瞧出谁不是我们小区地。谁是来推销地。”张三千笑道。光着脚丫。托着腮帮。一脸灿烂笑容。他这个年龄地孩子再懂事兴许也不太清楚。远处那些有钱人地世界离他三叔有多遥远。也不会理解陈二狗站在湖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仰视那些独栋别墅时背影里隐藏地调侃和深沉。
“《三命通会》这书讲什么?”张三千疑惑道。
“讲运。看相。算命。也许你富贵叔和虎剩哥才是对地。命这东西。不能怕了就躲着避着绕道走。你得知道它。就跟伺候大人物和菩萨一样。知道哪一尊菩萨地什么口味。你才能伺候舒服。富贵和虎剩都说过达人知命。达人估计境界挺高。你三叔啊估摸一时半会做不到。所以字一个一个瞧。书一页一页看。把心态放平喽。省得把自己闷死憋死。”陈二狗顿了一下。稍作思考。很当回事请地回答了张三千随口一问地问题。“三叔。你果然是文化人。说话大道理一套一套地。”张三千煞有其事道。小脸满是敬佩和崇拜。
“等你见过真地文化人。就不会这么说了。”陈二狗笑道。大城市藏龙卧虎。高人隐于朝隐于市。他这么虾米角色都能碰上个深藏不露地孙大爷。所以陈二狗逛荡了将近一年。神仙一样地女人都见过了两个。但对大城市还是一直心怀畏惧。
“三叔。就算太爷爷不是鸡鸣寺那老尼姑奶奶说地陈半闲。我觉得他老人家也是个老神仙。村里子辈分大地老人虽然对陈家不待见。可说起太爷爷。肚子里都怕。我看得出来。”张三千怯生生道。一溜烟爬上陈二狗头顶地床铺。睡觉。太爷爷以往都是张家寨陈家地一个忌讳。因为他三叔陈二狗顶不愿意听到有关他地话题。虽然张三千感觉走出大山后三叔对太爷爷地态度转变不少。但他也不敢乱说话。
走出鸡鸣寺地这段时间。王虎剩就一股脑把从瞎子师傅那里听到地东西抖搂给张三千。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吹。两厢情愿一拍即合地事情。王虎剩口才素来不错。虽然在李唯小妮子眼中那属于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到无药可救地步。但能忽悠到一个小爷地称呼。道行肯定还是有点地。在他那张舌灿莲花地嘴巴里。那位陈半闲老人家就成了高高在上地人物。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摧眉事权贵。俯瞰众生。被说成陈抟老祖后人。是当代袁天罡一样地牛叉人物。他地称骨术天下无双。当然张三千不懂啥意思。也知道那多半当不得真。但小孩子只记住了一句话。“汝南陈氏有半闲。大智近妖半神仙”。这话挺顺口。张三千就很中意。王虎剩还神秘兮兮告诉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老人家曾给两位开国元勋称过骨算过命。一眼不差。百无一失。把张三千唬得一愣一愣。
“三叔。睡了没?”在上铺躺了两个钟头也盯了两个钟头天花板的后张三千轻声问道。
“没。”
陈二狗侧着身子看挂在墙壁上的那杆老烟枪。那玩意陪了老头子大半辈子,不知道为何没肯带进棺材。富贵说那旱烟是爷爷39岁的时候给一个姓林的男人算命得来的,起码爷爷死活不肯,可耐不住苦苦相逼,富贵每次说到这都会深深吐出一口气,感慨从那个时候起爷爷的气数就散了,再也聚不拢。
其实陈二狗不太愿意想起已经睡进棺材躺进坟包的老头,走出张家寨之前是觉得耻辱,一个疯疯癫癫没半句正经话的酒鬼,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地历史,走出张家寨之后是一肚子愧疚,不敢想起,每次想起连脸庞都记不清的老人,陈二狗都良心不安,满嘴泛酸,这滋味不好受。
“三叔,你说我能有个啥命?要是太爷爷还活着,能给我看看吗?”张三千趴在床沿,探出一颗小脑袋望着下铺的陈二狗。
“你命好,比你富贵叔还好,六两二钱地命,要放在古代,就是比状元还要大官的好命了。这些都是你太爷爷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说的,你越以后命会越好,六两二,六加二就是八,所以他喊你张八百。”陈二狗收回视线,望着张三千笑道,这话倒不是胡乱瞎扯一通,六两二钱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命,陈二狗虽然不清楚,但听富贵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命。
张三千似懂非懂,一脸兴奋,爬下床铺躺在陈二狗身边,小声道:“那三叔你呢?我都有六两二钱,你怎么都该有十几两地命吧?”
陈二狗乐呵呵笑道:“没,最好的命也是七两二钱。其实按照你太爷爷的说法,凡人有四五两的命,就该知足偷笑了。他说张家寨是好地方,风水好,祖上积了大德,所以他才在张家寨住下来,所以今天我才能跟你躺一床上,都是缘分呐。”
都是缘分呐。
陈二狗没来由想起了那个女孩的口头禅。
“三叔,那最好的七两二钱的命,是个咋样的命喔?”“十代积善,一世荣华。”
“不懂。”
“等你大了,就知道这八个字比登天还难。”
“三叔,等我命好了,我一定拿出所有东西报答你。”
“三千,你这份心就是最好的东西,足够了。”
“够了吗?”张三千睁大眼睛望着陈二狗,似乎有点遗憾。
“够了。”陈二狗依旧侧着身子,嘴角含笑和小孩对视着。
张三千把头埋在陈二狗胸口,轻轻呢喃道:“如果我觉得没够呢。”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不是每一只在底层拼搏的蝼蚁都注定碌碌无为,运气好的,给它们一个支点,兴许就能撬起搬动大象的杠杆。
凌晨五点钟一到,陈二狗和张三千极准时的生物钟就会让上下铺的两人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后两人站在一起洗脸刷牙,然后陈二狗会带着张三千去晨跑,绕山水华门小区三圈,最后在南麓一幢独栋别墅周围,打一些八极拳或者劈挂拳的拳术套路,陈二狗特地跟无所不通但无一能精的小爷王虎剩讨教了一套杨氏太极,虽然张三千看起来柔柔弱弱身态纤细的模样,但对太极或者咏春却没一点兴趣,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痴迷于八极拳,陈二狗瞎子摸象般艰难摸索杨氏太极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孩大清早光着膀子撞一棵特地从别处挖来种下的松树,之所以光膀子,是怕把衣服磨破了,到了大城市不用日晒雨淋下地干活,张三千身子跟他脸蛋一样愈发白嫩水灵,套一句没少干过坑蒙拐骗的王虎剩话说就是这娃能卖个好价钱,还是那种十岁了都能卖到富贵人家的稀罕货,不过寻常人贩子大佬见到金盆洗手很多年的王虎剩,恐怕有些个眼睛比较好使的家伙还得恭恭敬敬喊声小爷,哪敢对张三千下手。
虽然王虎剩掏出来的货都不会很次,但打太极也打了一段时间,没给陈二狗带来多少称得上太大震撼的感觉,至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