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行 +番外 by 水虹扉(狐狸美攻 攻为受瞎了一只眼he)-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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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社区汽车社区军事社区文学社区社会社区娱乐社区游戏社区个人空间西陆首页…》论坛…》IT…》下载…》收集者'shoujizhe''会员模式'【全部】【精华】【热门】分类:【文】如影随行 +番外 by 水虹扉'收藏本帖''楼主' 作者: 六味法 发表时间: 2006/06/06 18:59点击:275次'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修改加精置顶锁定标题来源删除
深夜,郊外,乱葬岗。
月光仿若灵柩上的素色绡纱,泛着死寂的白,凄迷散落一地。
银紫色皮毛的狐狸半卧在地,于这清冷世界内,悄无声息地挣扎扭动着。周围,点点绿色磷火为衬。
一寸寸,挣裂了那身狐皮。一点点,褪去了利爪尖牙。
忍过脱胎换骨的剧痛,遂成人形。
狐媚狐媚。是狐变,虽为男身,终究美艳不可方物。在死地诞生的他,美艳中又平添清冷孤绝。
他一手揽起厚重垂踝的鸦色长发,一手拿着刚换下的银紫狐皮,在如薄纱般的月光下,茕茕独立。
肤色莹莹如玉生辉、凤眼微微朝上斜飞、黑眸宝光熠熠,又若秋潭深邃。举手抬眸,魅惑惊艳俗世众生。
为换得这身皮相,他足足苦修了二百九十九年。
其实,也不过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小狐。
原本捱着岁月,等到五百年满,化身为人也不至于如此挣扎剧痛。但天劫三百年一至,他仅剩一年的时间,寻找有情人佑护。
上至天庭三十三界,下达幽冥九十九间,人眼最最势利——贪美色、爱富贵。这身绝美皮相,已经迫不及待,货卖好买家。
翩翩如蝶地轻巧转身,正准备潇潇洒洒到那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中走一遭,忽然看到身后,有枉死的少女鬼魂,正半掩着脸儿偷偷瞟他。
人眼势利不假。就连死后化成的魂魄,也爱这身皮相呢。
少女鬼魂形容虚渺,却仍能辨认,是位清秀小佳人。她石榴裙畔,凌乱堆放着生前骸骨,白晃晃一片,仿若未调萎就坠落枝头的桅子花。
他勾起唇角轻笑,朝魂魄走去。又有心卖弄身段,甩发、曲膝,动作一派潇洒地在她面前蹲下。
伸出修长若玉的手臂,捧起地上相形惨白失色的骷髅,凑到红润唇边,轻轻一触。
呀,再看那魂魄,已经羞得将脸儿全部掩住。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
他不由得纵声大笑。
笑声,惊飞了枯树间的群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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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柳员外家,富甲一方,却偏偏世间福禄寿难全,子息艰难。柳员外纳了十三个妾,最终也只得一子一女。
那儿子是庶出,生来体质孱弱,便早早舍了道观。只候着年满十八,再回来继承家业。
女儿柳芊红是正室所生,与庶出的儿子同岁,年方十七,天生丽质,娇养在深闺。
柳家富庶,芊红又有几分艳名。为她提亲的人,自十三四岁起,便踏破了门坎。但柳员外膝下仅此一女,只爱得如珠如宝,安心要择那门户相当、功名在身、年岁相仿的俊俏郎君来配爱女。
世事却难有这般齐备。及至容貌门户都相当了,身上又无功名;那有功名且出身豪门的,年岁容貌却又不能够般配了。
蹉蹉跎跎耗到十七岁,上门提亲的虽不减,却已延误了嫁龄。
深闺冷清,深闺寂寞。情窦早开的少女,眼见幼时女伴一个个为人妇,越发自觉形单影只。
若不是,有了那个深闺梦里人。
那夜,她又辗转难眠。于是点了灯,倚床拿了绷子,用五彩花线在一方锦帕上绣鸳鸯戏水。
绣鸳鸯、绣鸳鸯。何时,才能寻到如意郎,与他成双?
神思恍惚间,针尖扎破了素白手指。指尖,在灯火下泛出颗亮亮的玛瑙红。
她将手中针线放至一旁,刚想将受伤手指探进口中吮吸,却被一只温暖大手轻轻握住了纤腕。
深夜,如何有男子来到闺房?她心头一惊。
及至抬头细看,又是一惊。
这回是,惊艳绝色。
从来就是梦中,也未曾梦到过这般俊美无俦,又魅惑清冷到骨子里的人。
男子一身银紫色外衣,体形修长挺拔。他微微向上斜飞的漆黑凤眼,满含笑意地望着她,宝光流动。
他将她素白的手指放进唇间,吮掉那颗玛瑙红,然后道:“好了。”
动听得,若低徊纶音。
“不知公子是哪家子弟,姓甚名谁,为何深夜来妾房中?”她颊边浮起嫣红,胸口突突地跳着,如揣了只小兔。
女儿间流行的,才子佳人型话本,她看过不少。才子暗慕佳人,夜来访香踪的情节,更是烂熟于心。
“我叫阿紫。从异乡而来,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颊边的发丝,“思慕小姐已久,小姐堪怜。”
芊红眼前一花,已见自己衣裳半褪,被男子压倒在床。
“小姐堪怜。”
时值初春,微寒。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冷得起了层玉色颗粒。在他温暖大手的重抚下,又一一消散。
沉溺在那温暖、却令人不自觉战栗的爱抚中。她,不欲抵抗。
并且从此,夜夜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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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三郎,出身书香世家,年方弱冠,御笔钦点的新科进士。家中虽有一妾,却未曾纳得正室。
与柳家芊红小姐,正是好姻缘。
街坊闲汉,甚至编了童谣教给稚子,街头巷尾的传唱——
杨扶柳,柳依杨。杨柳合欢眠,洞房花烛在眼前。
就是挑剔如柳员外夫妇,对这门亲事,也是十成十的满意。听得杨家来说媒,只乐得合不拢嘴。
但,任旁人如何将杨三郎说得花团锦簇,芊红也只是低眉垂眼,沉默不语。
人只道是羞涩认生,却不知她百转柔肠内另有一段隐情。
都说,杨家三郎俊。可这天底下,有男人能俊过阿紫么?
都说,杨家三郎才学高。但,从阿紫嘴里说出的话,纵是再粗陋肤浅,也令人听得入迷。
阿紫阿紫,你纵然贫寒无半片瓦遮身,也愿跟你一世。
只是,你夜半来、天明去,已有半载,却迟迟不托媒妁上门。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对芊红又是存了怎样的心?
别人家小姐皆是清晨梳妆,芊红却是夜来画眉。
近来半载,不知怎地,原本白皙娇嫩的容颜,渐渐干瘪枯槁。一头如黑瀑般的厚重长发,也开始脱落发黄。
女儿家,在情郎面前输不得半分娇艳。就是靠着胭脂铅粉桂花油,也要扮出个活色生香。
又是夜深。芊红一身水红色绣衣,头上用金凤珍珠套簪挽了个斜斜坠马髻,香肩半露,面朝银镜在灯下左右顾盼,仔细打量着自己刚描画好的妆容。
镜中女子的黄瘦面色、黛青眼圈,皆被铅粉遮过。颜色极淡的菱唇,也仔仔细细覆上层又香又艳的胭脂膏。
不见憔悴,只显风情。
略思忖,又拿起黛笔,要在眉间描一朵金蕊红瓣腊梅花。身后,却堪堪有一阵入骨寒意掠过。
阿紫来了。俊美清冷的阿紫,知情体己的阿紫。心心念念,牵挂的情郎。
任黛笔在指隙滑下,落在红木打造的梳妆台上,再顾不得描那朵金蕊红瓣腊梅花。芊红急急切切地转过身,望着他低声嗔道:“今个儿,怎么这般早……也不等人家准备好。”
覆了胭脂膏的菱唇边,却早漾开了如花笑容。只要他来就好,怎肯恼他。
“小姐大喜。”
他仍然穿着那身初见时的银紫外衣,施施然走到她身旁,却不若往常般亲昵,对她躬了一躬。
“妾有何喜?”她茫然反问。心头不知怎地,忽然紧了紧。
“杨家三郎福寿显贵。小姐嫁他,日后必贵为诰命夫人。”他微微一笑,坐在她身旁的红漆描金凳上,“此事,却不是可喜可贺。”
“阿紫……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只得你一个。”她紧握他的手,淌落的一道道泪水,化了脸上精心细敷的铅粉,“你若是向我爹娘提亲,我纵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劝得他们应允。”
“但阿紫非人,是狐。往来半载,已于小姐有损。”他却挣开了她的手,缩了缩身子,“小姐命格显贵非凡,将寿过百岁,受朝廷诰封,子孙满堂。阿紫斗胆采了半载小姐精气,不敢再误小姐终身。”
“是狐却又如何?”她如一只水红色大蝶般扑在他的膝下,又从长袖中探出纤细素白、笼了层层金钏的手臂,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下摆,仰着哭花了妆的脸望他,“妾不要显贵荣华、长命百岁,只求君长伴身侧。”
半载情浓,爱意已迷了女儿的心窍,哪在乎他是人是鬼还是狐。
望入她急切的眼,他终于勾起唇角一笑,伸手抚上她的半露香肩,道:“好。”
半载往来温存。今夜,终于大功告成。
她与杨家三郎的姻缘天定是真,她命格显贵荣华是真。而命格越是贵重的人,越容易助他避过三百年一遇的天劫。
再过半载,到了避天劫那一日,他会显出狐形,需和佑护者须臾不离。如今她明知自己是狐,却依然情深爱重,不避不讳,可见其事已成。
再过半载,杨家三郎与她的命定姻缘也将真正到来。
那时,他自会抽身而退,看她寿过百岁、朝廷诰封、子孙满堂。
他不过是倚着色相惑人的小妖。就是大罗真仙,都往往因心生人间情爱贬入六道,道行浅薄如他,更是沾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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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齐备,杨柳二家婚事终于落定。
女儿岁数已偏大,近来又有些弱症,柳家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但找了多个八字先生排命盘,都说要再候半载方是良辰吉日,才好完婚。
芊红听到这话,也不做声。一转脸,唇边却浮现出个得意浅笑。
阿紫说过,有办法替她阻了这门亲。她信。
安安稳稳度了几日。这天,柳府又发生一件大事。
那自幼舍在道观的柳家儿子已年满十八,终于弃道还俗,回来继承家业。
芊红深夜与阿紫私会,神魂颠倒。日里就常在房怏怏地卧着,鲜少出门。
但如今长兄以未来家主的身份归来,说不得大家要去会会面。
眼下正是初秋,还有些夏季的余热,她却因为体弱,早早换上了贴身素色小夹袄。她松松挽了发,只在两鬓贴了银钿,脸上薄施些粉黛,就由房里的小丫头心月搀了,袅袅娜娜地步出闺阁。
行至朱红漆顶、环柱合抱的回廓处,却斜下里穿出条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个黑瘦、着一身灰色土布长衣的淳厚青年。他垂着眼,目光温和而略带忧虑地望向芊红。
“你是哪里的下人,怎敢拦住小姐去路,有没有规矩?!”芊红只是眉头轻皱,还未作声,牙尖嘴利的心月已经率先发难。
“不敢。”青年对着心月拱了拱手,唇边泛起个无奈笑容,“只是看你家小姐,面带晦色,定是有妖物缠身。但幸亏这妖物道行尚浅,还可轻易降伏……”
“心月,他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我们惹不起,绕道走便是。”芊红听他说出这番话来,胸口顿时砰砰直跳,不欲再纠缠下去,转过身去对心月吩咐,“赶明儿打听清楚他是哪里的,让管家撵出去。”
“是。”心月原本是想发挥长才,痛骂一通这青年。但见自家小姐如此发话,也只得收敛起爪牙,扶她离去。
临走前,小丫头不忘飞一记白眼给那青年。
他虽黑瘦些,五官却生得端正,身形也高挑挺直。打眼望去,倒像是个温厚至诚的。谁知,竟会对小姐说出这般不着五六的话来。
青年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也不追上去,只是眼中忧虑越发浓重。
一声轻叹,幽幽消散于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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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来,这是大娘。”
“见过大娘。”
“这位是二娘。”
“问二娘安。”
……
“夏生,这是你妹子芊红。”
“芊红妹子有礼。”
燃了大红喜烛、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厅堂之中,柳员外拉着十几年未见面的儿子柳夏生,一一介绍给家人,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花白胡子也喜得直往上翘。
比柳员外更加欢喜的,是柳家六娘。她满含热泪,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的骨中骨、肉中肉。
她是柳家排行第六的妾。而夏生,虽是她怀胎十月所诞,却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整个柳家。她若表现太过,便是失了身份规矩。
只能这般欢喜、这般欢喜地站在人群中望他。其实,今后能够日日望着他,也就知足了。
芊红立在厅堂边侧,低首垂眼,目光不离绣了紫瑾花的鞋尖半寸。对这从未谋面的同父异母哥哥,她没有半分热情。此刻只盼着,这场认亲仪式快些结束。
最后,柳员外拉了夏生到她面前,她方抬起头,想要还礼。
一抬头,却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眼前站着的,却不是那回廊前挡住自己的青年?
“芊红,愣着做什么,还不见过兄长?”柳员外忍不住催促爱女。
“爹爹莫怪。我与芊红妹子,今日原是见过的。”夏生对柳员外拱了拱手,笑得温厚,“都怪我没表明身份,她骤然再见,难免吃惊。”
“夏生哥哥有礼。”芊红终于朝夏生盈盈一福,解了眼前尴尬。
“爹爹,孩儿在三清观数年,修习得些相面易卜之术。”夏生扶起芊红,眉头轻蹙,“妹子体弱,白日嗜睡,可是近半年的事?看妹子印堂晦暗,双目生赤,房中定有不祥之物。”
芊红听他此言,心魂皆丧,刚想摇头否认,却听老父在一旁急切道:“正是、正是啊!夏生,可有法解?”
“观那物,道行不会太深厚。”夏生点点头,“只需用朱砂黄纸写了符,贴在妹子房门,应保无恙。”
“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房中又哪来什么妖物?!”芊红被逼到这份上,终于再忍不下去。她索性扯破脸皮闹开来,绕过父兄,委委屈屈扑进自己亲娘、柳家主母的怀中,哭得哀哀切切,“爹爹偏信偏听……娘,你要为女儿做主!这等事传出去,女儿还有脸在这世上做人么?不如一头撞死的干净!”
柳家大小姐,性情向来温良讨喜,又仅有这女儿在家中,从小时候开始就如珠如玉地被爹爹和几个娘捧在手心。这一哭一闹一撒娇,满屋子的人顿时哄的哄,劝的劝,直弄得不可开交。连惧内的柳员外,都加入了阵营。
再看那夏生,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厅堂角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窘得黑脸上泛起潮红。
芊红依在亲娘怀中,一边高声干嚎,一边半眯着眼睛望向夏生,心里满是得意——
要拆散我和阿紫,你休想。
柳家六娘看儿子孤零零站在屋角,很想过去跟他说说话。但见人人都在哄劝要死要活的芊红,又怕得罪当家主母,只得忍住。
泪水却,不由自主滑下面颊。
夏生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