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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剑毒梅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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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遇到这些事,恨不得马上缩进被窝睡觉,此刻一见已回到了家,连忙跳下车去敲起门
来。
  店里一个睡意朦胧的声言没好气的问道:“是谁在敲门呀?”车夫答道:“是老板
回来了。”
  那声音立刻变得热情而巴结,喊道:“来了,来了,马上来了”
  于一飞经过此事后,似乎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无精打采地,进了店后,辛捷便招呼
他睡了。
  夜更深,山梅珠宝店里,突然极抉地闪出一条人影,向江岸飞身而去。
  那种超绝的轻功功夫,的确是武林罕见,只是稍稍地一沾屋面,便横越出很远,以
至看起来只像一道烟光,并不能看出他身形的轮廓。
  晃眼,那人影便到了江边,但是他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之处,只在江岸处极
供地飘动着,找寻着他的目标。
  此刻岸边停泊的船只上,没有了灯光,只有江心几艘捕鱼的小艇,点着一盏蟊萤灯
光,一闪一闪地发出黯淡的昏黄之色。
  那人影像是有些失望,停顿了一会,忽地掠起如鹰,飞落在一只较大的商船上,极
轻巧地四周察看了一遍。
  然后,他又掠至第二艘,第三艘,但似乎其中都没有他所要寻找之物。
  忽然,他发现在离岸甚远的地方,并排泊着两艘大船,而且其中一艘船上,仍然点
着灯火,远远望去,窗里也像还有动着的人影。
  那两艘船离岸还有二十余丈远近,即使站在离它最近的船上,也还相隔着十余丈的
距离,他犹豫了一会,显然这距离的确是太远了。
  江上的风很大,吹得船上挂得灯笼,在风中摇曳着,那人影一伸手,将那挂着的灯
笼拿在手中,端祥了半刻。
  他像是突然有了上主意,轻轻地飞身,就着灯笼上绳子,将那灯笼套在脚上。
  于是他猛一提气,身形飕地往江中窜去,这一窜至少有五、六丈远近。
  在落水之际,他脚上捆着的灯笼,平着水面一拍,人又藉势窜了三、四丈,又在空
中一换气,一个曼妙转侧,将脚上的灯笼解在手里。
  此时他离那两艘船还有五、六丈之遥,但看见他像是已快力竭而落水,忽然在将落
水未落之际,在水面上平着身子一掠,手里拿着的灯笼,又朝水面上一拍,身躯像一只
抄水的蜻蜒,毫无声息地落在那两艘船上,像是没有一丝重量。
  这一切都是美妙而惊人的,连他自己都在暗地高兴着,星光映得他蒙在一块上面绣
着梅花的帕子后的眼睛,流动着得意的光辉。
  他整了整斜背在背后的一柄形式颇古的长剑,散掠而至那扇仍然亮着灯光的窗前,
就着窗子的隙缝向里一望,看见船里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边正有两个汉子在饮着酒,
桌子上放着几样菜肴,他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江里白龙孙超远。「
  他心中暗忖道:“这另外一人想必就是小龙神贺信雄了。”
  然后他极快地掠至另一窗子,窗内虽未点灯,但藉着邻窗的灯火,仍然有些亮光,
他又侧目一望,见里面果然有个人侧卧在床上,正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窗板,不知在
想些什么。
  他平着手掌放在窗纸上,一会,那窗纸似乎被热力所熔,无声无息的破了一大块,
那女子仍未发觉,像是她所想的是个她极关心的问题,是以别的事就全然没有注意了。
  突然,他不再顾虑他会弄出声音,伸手一拍窗子,那窗子便被拍成粉碎。
  接着他闪电般窜到床上,伸手在那惊惶的女子足心旁的“涌泉穴”一点,制止了那
女子不必要的惊呼和动弹。
  此时外面所坐的两人己同时窜了进去,厉声喝问道:“是谁?”
  他却横手抱着那女子,身形微动,竟从那两人身侧穿了过去,大刺刺地往桌旁的椅
子上一坐,将那女子斜斜地靠坐在桌旁。
  那两人果真是长江水路的总标把子小龙神贺信雄和江里白龙孙超远,论武功亦是不
弱,但此刻被人自身侧擦了过去,不由大惊。
  两人猛一回身,却见那人己端坐在前舱里,丝毫没有逃逸的样子,心中更是奇怪,
小龙神贺信雄喝道:“朋友是谁?来此何干?”
  那人清越地仰天一笑,指着蒙在脸上的绣帕说道:“你不认识这个吗?”
  那绣帕乃一涨粉绢,上面绣着七朵鲜红的梅花,小龙神及江里白龙行走江湖亦有十
余年,突地同时想起一个人来。
  但此人绝迹江湖己有十年,而且传闻己丧在四大宗派的掌门人手里,此刻怎会又在
此出现,小龙神不禁怀疑道:“难道你是—?”那人又是一阵长笑,打断了小龙神的话,
接着朗吟道:“海内尊七妙。”
  声犹未了,突自身后抽出长剑,斜斜一抖,顿时只觉剑影重重,剑花点点,抖起七
个梅花般的圈子,又突地收剑回身。
  他拔剑,斜削,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里完成,是以小龙神及江里白龙看起来,只觉得
七朵闪烁的梅花,在他们面前一掠,立时又无踪影,此时他们心中哪里还有怀疑之意,
脱口叫道:“七妙神君”,顿时吓得半边身子险些软了。
  按说江里白龙孙超远以及小龙神贺信雄,乃是长江水路绿林的总瓢把子,在武林中
亦可算得上是声名赫赫的人物,怎会一听到了“七妙神君”名头,就立刻吓成这个样子。
  但须知当年“七妙神君”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及武功,都可说是无与伦比的,而
且出名的手辣,往往谈笑中便制人于死。
  七妙神君一别江湖十年,此刻却突然在他两人船上出现,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禁生起一阵寒气,自脊梁直上头顶。
  江里白龙孙超远,本素以机警见称,他略一镇静,看到那方姓少女正被七妙神君扶
在一旁,心知他必定为此而来,心中忖道:“久闻七妙神君‘七艺’中最后一艺,便是
色字,今日想必也是为此女而来,反正此女另有主人,我乐得不管此事,等到那人来时
再说,他两人,一个是江湖上久已享名的难惹人物,一个是初出江湖便惊震武林的魔头,
正好一拼。”
  他一念至此,心里遂就大定,说道:“神君久别江湖,想不到今日晚辈们却有幸得
见神君上面,晚辈斗胆猜上一猜,神君深夜来到敝船,可是为了这个女子。”
  七妙神君又冷笑了一阵,说道:“阁下倒是聪明得很。”
  孙超远干笑了一下,说道:“既是神君的意思,晚辈那敢违背,只是此女子乃别人
交托给晚辈的…”
  七妙神君哼了一声,说道:“别人交托又怎样,难道我七妙神君都不能将人带走
吗?”
  孙超远忙说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晚辈却不知能否请前辈留下个信物,让
晚辈也好对别人有个交待。”
  孙超远说此话时,真是捏着一把冷汗,他知道七妙神君,生性怪僻,说不定这句话
就惹了他的脾气,那么自己只怕当时便要难看,但如不说的话,另外一个也是自己绝对
惹不起的人物。
  哪知七妙神君沉吟了一下,将手人怀,取出一块金牌,抛在桌上,说道:“此牌就
是我的信物,若是有人对我七妙神君不服气的话,只要说出来,不要他找我,我自会去
找他。”
  孙超远,贺信雄是希望七妙神君如此,但却料不到他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们心
中不禁生出同样二种想法,那就是这江湖上人人闻而生畏的七妙神君,似乎没有传说中
那种乖僻和可怕。
  然而他们怎知这其中又另有隐情,此七妙神君,已非十年前的七妙神君了。
  他们喜悦地望着桌上的金牌,只见那上面铸着七朵梅花。
  七妙神君随着说话,又将那少女横抱在怀里,举步走出舱外。
  此七妙神君望着一片江水,心中暗暗叫苦,他此刻手中又多了一人,怎能再像方才
那样以绝顶轻功飞渡这二十余丈的江面。
  但他势又不能叫人家备船送自己过去,那样一来,岂非失了自己的身份。
  他目注江心,却发现自己方才用以飞渡江面的那只灯笼正飘浮在离船六丈远近的江
面上,心中又忖道:“若是我用‘暗香浮影’里的‘香闻十里’身法,或可渡此一段江
面,但这‘香闻十里’的身法,我仅在石室中静坐练气,却未曾使用过,何况手上还有
一人,若一个不好,岂非更是难堪。”
  须知七妙神君之“暗香浮影”。虽是内功练习的要诀,但却将轻功中绝妙的身法,
寓之于内,这种内功与轻功连练的方法,也就是七妙神君的轻功能独步武林的缘故。
  这念头在他心中极快的思索了一遍,此时那孙超远与贺信雄也来船头。
  小龙神躬身抱拳道:“神君来去匆匆,晚辈也未能一尽仰慕之忱,但望日后有缘,
能再睹神君风采,略领教诲。”
  七妙神君微一摆手,心中又忖道:“看他们对我的恭敬之色。就可以知道‘七妙神
君’这四字在武林中的地位,从今而后,这‘七妙神君’四字就要我来发扬了。”
  他思索至此,再不考虑,平手一推,竟将那少女的身躯直送去。
  他内力本是惊人,只贝那少女的身躯,宛如离弦之箭,平着直飞出去。
  江里白龙以及小龙神贺信雄齐都一愕。不知他此举何为。
  那知他人方离手,自己也直飞出去,出势竟比那被抛少女还急,脚尖找着那飘浮在
水面上的灯笼,此时那少女的身躯也恰正飞来。
  他双手齐出,轻轻托着那少女的身躯,人随着去势而飘,脚尖仍踏在灯笼上。
  孙、贺二人,远远望去,只觉他凌空虚渡,宛如神仙,心里更是惊佩得无以复加。
  就这样,他以绝顶的身法,在江面上滑过去十丈远近,离岸只有六、七丈远了。
  他心中微微一喜,那知运用这种内家的绝顶功夫,心神一丝也松散不得,他心中一
喜,脚下便一沉,他知道真气将散,心中又是一惊。
  忽然他觉得已渐下沉的灯笼却猛又往上一升,原来此时正好一个浪花涌来,将下沉
灯笼往下一托,轻功练至微妙之处,就是飞蝇之力,也能将身躯托起,何况这力道强胜
不知千万倍的浪花;
  他心神略动,身躯随着这灯笼上升之势一浮,在那浪头最高之时,脚尖用力一踏,
身形一弓,嗖地飞越了出去。
  虽然他手上托着一人,但当他飞起在空中时,身形仍然是那么安祥而美妙,宽大的
衣袂随着江风飘舞着,那情况是难以描摹的。
  等到这次他身形落下时,已是岸边了,他已势竭,静立了半晌,调匀了体内的真气,
将托着那少女的双手,平放了下来,极快的几个纵身,向城内飞身而去。晃眼便隐没在
黑暗中。
  那少女醒来时,发觉自己处身于一间极为华丽的房间里,那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华丽,
甚至连所睡的床,都那么柔软而温馨。
  床上挂着的流苏的帐子,铺着锦缎装成的被褥,房间所摆设的,也绝不是一个平民
所能梦想的,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在她醒来的一刹那里,这一切确乎都令她迷惑了。
  然后,她突然记起她本是被困在船里,一条突来的人影,使辩比她〃得她昏迷了,
此后她便茫然一无所知。
  但现在却怎地又会躺在这里呢?
  她更迷惑了,她想起这两个多月所遭遇的一切,却远比她一生中其余那么长的时日
总积还多,这不是奇异的事吗。
  她想起她的“家”,那本是一个安祥而舒适的家,父亲方云奇在当地开了个小小的
教武场子,收了三、四十个学生,虽然并不十分富裕,但却是小康了,小城的居民,也
对他们都很尊敬。但是有一天。她想那是坏运开始的一天,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闯进
她的生活,使得她失去了安祥和舒适。
  但是父母却那么高兴着那少年的回来,叫我叫他哥哥,后来又叫我称他欹哥,并且
告诉我他叫金欹,是父亲失踪了十多年亲生儿子。
  我开始奇怪,为什么父亲的亲生儿子姓金,而且失踪了这么久。
  父亲告诉我,他的欹儿这十多年来,在外面遇着了许多奇怪的事,而且有一个本事
非常大的人,教给他一身武功。
  这些事我虽听得有趣,但却不知怎地,对我的‘欹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厌,他
总是那么阴阳怪气的,两只眼晴更是又凶,又狠,又冷,看起人来,像是要把别人吃下
去似的。
  但是这些还不算最坏的,最坏的是父亲有一天突然要我嫁给我的欹歌,我吓死了,
妹妹怎能嫁给哥哥呢,父亲这才告诉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又说欹哥本事怎么大,
在外面有怎么大的地位。
  我不肯,我怎么都不肯,父亲气了,说:‘不嫁也要嫁,’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我又凶又狠,我急得哭了。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那欹哥突然站在我的身侧,我也不知他怎么进来的,他问我
为什么不肯嫁给他,又说‘他十分喜欢我。’
  这时候我恨透了,恨父亲为什么一定我要嫁给他,他还不说,我就气着说,‘只要
将他的父亲、母亲全杀死,我就嫁给他,’他站了一会,就出去了,我本来是说一时气
话:“那知过了一会,他一手抱着父亲,一手抱着母亲,走到房里来,往地上一丢,我
连忙爬起来一看,呀,父亲母亲真的都被他杀死了。”
  这时我简直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再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没有人性,我又哭、又闹、
又骂,他只是拎冷地站在那里,话也不讲一句。
  我更怕了,我知道除了一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逃避他,于是我拿起刀就要
自刎,那知他手一动,我的刀就跑到他手上去了。”
  就这样,我死也死不成,但我更立定决心不嫁给他,有天他说:“你不要以为我真
拿你没办法。其实我手一点,要你怎样便怎样,只是我实在太喜欢你,不愿意强迫你。”
  他日目夜夜地看着我,一天夜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鸟叫,又像是猿啼,他
也听到了,而且面色马上变成那么难看。”
  这一夜,他一直没睡,在思索着,第二天绝早便带着我要走,这时我已经知道他确
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功夫,怕他一用强,我更没有办法,就只好跟着他走了。走了半天,
到了长江的岸边,他找来找去,找着一条小船,说了几句我不值的话,过了一会儿,岸
边就驶来了两条大船,他不等船靠岸,就挟着我跳了上去,船上的人看是他来了,都像
是又惊又怕,都那么恭敬的问他有什么事,于是他就将我留在船上,叫那些人看守着我,
而且要好好待我,自己就走了。
  我在船上躺了两天,才知道是强盗船,有一个头子叫小神龙,还有一个姓孙的,对
我和气得很,只是却叫一个清脸胡子的强盗日夜看着我,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
  有天晚上,那胡子喝了很多酒,突然扑到我身上,摸我、亲我、更污辱我,我的嘴
又被他们塞住了,想叫又叫不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那姓孙的来了,一把将那胡子扯了起来,还说要杀死他,那胡子急
了,就和他打了起来,我一看,就乘此机会逃出船了。
  那知后来还是被他们抓回去了,我在路上碰着的两个人,看样子倒像是个英雄,想
不到却一点用都没有,尤其是那一个。
  我再被抓到船上之后,他们竟将船驶到江心了,我知道更没有办法逃走,何况这是
那姓孙的亲自看着我,可是怎么现在却会来到这个地方呢?难道这里是他们的强盗窝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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