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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陈青云死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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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奇,荒唐,令人难以置信。
  长公主满面喜色,高坐右上侧。冷罗刹居然也换上了一袭锦衣,坐在左下侧,那样子像是戏曲中的彩旦。
  宇文烈被簇拥入厅,在居中红毡之前站定。他目眦欲裂,满面戾气,与厅中的气氛极不相称。
  一队青衣少女奏起细乐,两名宫妆少女,扶着一个环佩叮当,头覆红帕的女子,由侧门中缓缓步出。
  宇文烈周身血管几乎爆裂开来。这陌生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不知心中翻涌着的是什么滋味,他感到有些晕眩。
  恍惚中,行礼如仪,被送入一间仙宫也似的洞房里。房中,早摆好了一桌合卺酒。四名宫妆少女把两人分别按坐在桌前,然后道了喜,退出房外,房门随着关了。
  宇文烈如坐针毡,冷汗涔涔而下,恨不能胁生双翅,飞出这种神秘之宫。
  两人默然对坐良久。新娘缓缓自行下头盖。
  “呀!”宇文烈只觉魂离躯壳,像一下子跌入冰窟里,眼前对坐,虽非夜叉,但也堪称做无盐
  新娘,竟然是一个奇丑绝伦的少女,望之令人皮肤起栗。
  宇文烈咬紧牙关,面孔一片铁青。
  “相公,妾身闺名姜瑶风,今年虚度十八寒暑!”声音娇脆婉转,扣人心弦。
  宇文烈喘了一口大气,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姜瑶风轻声一笑,又道:“相公,贱妾自知万万配不上相公,然而这是先严遗命,一方面天缘巧合,另一方面妾本母命,凭媒言,与相公结百年之好,望不以藿蒲见弃!”
  宇文烈按了按纷乱的情绪,冷若玄冰地道:“小姐……”
  “什么,小姐?”
  “在下……”
  “什么,在下?”
  宇文烈咬牙道:“该如何称呼?”
  “相公知书达礼,难道连称呼都不会?”
  “这事并非出自本人意愿……”
  “婚礼并非儿戏,妾貌虽丑,总不成要我再次花烛?”
  “那只能怪令堂!”
  姜瑶凤怒声道:“宇文烈,你别欺人太甚!”
  宇文烈愤然道:“被欺的是在下!”
  姜瑶凤厉声道:“你不承认这名份?”
  宇文烈冷漠至极地道:“平心而言,在下不承认!”
  “你嫌我丑?”
  “外表美丑,并不代表一个人的灵魂!”
  “那为什么?”
  “在下不甘被迫!”
  “你不愿见血染洞房吧?”
  宇文烈怦然心震,道:“血染洞房?”
  “不错,贱妾并非低三下四之辈,名份既定,唯有一死以明志!”说完,幽幽一声长叹,垂下头去。
  宇文烈心念疾转,木已成舟,错不在姜瑶凤,难道真的要逼对方自尽不成?
  我且承认了这名份,只不与她敦行夫妻之礼。
  停了片刻,沉声道: “娘子,婚姻大事,当任父母之命,对吗?”
  “不错!”
  “可是我父母之命呢?”
  “相公的意思是……”
  “家父虽下落不明,但仍在人间,此事必须征得他老人家同意!”
  “应该的!”
  “所以我的愚见……”
  “保留夫妻的名份,不行夫妻之实?”
  “娘子智慧超凡,愚意正是如此!”
  “这点我答应,不过……”
  “怎么样?”
  “我有几个条件!”
  “条件?”
  “嗯!”
  “请讲!”
  “第一,相公出江湖之后,请不要忘记立场, 自己曾经是结过婚的人。”
  “我答应!”
  “第二,家母做这件事,是迫于无奈,你不能对她无礼,或是怀恨。”
  “这……好,我应承,第三件呢?”
  “双钥合璧,开启禁宫,完成先父生前心愿!”
  “可以,但禁宫之钥不在我身边!”
  “这不要紧,时间久暂无害宏旨,不过……”
  “怎么样?”
  “我希望能早开禁宫,使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宇文烈一怔神,道: “娘子怎知禁宫之内必有武功秘笈,而且必成第一高手?”
  姜瑶风娇笑一声道:“当年先父发现这秘宫之后,看到范大夫遣柬,注明禁宫之内,藏有盖世秘录,留待有缘!”
  “哦!”
  “相公请干了这杯!”
  “请!”
  “明晨见!”姜瑶风起身离座,从壁间隐去了身形。
  宇文烈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出一声苦涩的笑。这一切像一场离奇的梦。一日夜之间,他结了婚,对象是一奇丑无比的女子。
  想象中,十个丑女九个怪,她一定纠缠不休,意外是她十分通达事理,新婚之夜,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自己听来似有理,其实是遁词的条件,另房独宿。
  爱美是人的天性,孔老夫子也曾说过:“人好好色,人恶恶声。”面对无盐嫫母,而还是终生伴侣,那况味是可想而知的。他想到那剖心示爱的绝世佳人绿衣少女。也想到已入魔道的曹月英。
  这些,现在变得极为缥缈,最真实的,是奇丑无比的姜瑶凤,她的母亲很美,她的名字也很美,然而人却不堪承教。
  他不敢想象将来,他不甘心终生幸福在这种屈辱的情况之下断送,然而……
  他终宵不能成眠,漏尽更残,才朦胧入梦。
  突地,他被一阵轻微的摇撼推醒,睁眼一看,首先入目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细腻,柔滑,春葱似的十指,涂着蔻丹,十分惹人遐思。手,慢慢地缩了回去。
  他目光上移,隔着纱帐,是一张奇丑的脸,他的心向下沉,心头打了一个结。
  “相公,该起身了。”声音带着磁性,是那样的悦耳。
  宇文烈“唔!”了一声,起身下床。
  姜瑶风忙着为他整理皱折了的衣服。
  “我自己来!”他推开了她,语音冷漠得像一个陌路的人。
  姜瑶风幽幽地道:“相公希望你紧守我俩的默契,委曲些,别让这情景落入别人的眼中,我,无所谓,因为我丑,这是命运,但会刺伤家母的心!”
  宇文烈感到一丝内疚,忽然觉提她非常可怜,但冷傲的性格,却使他不自主的道:“娘子,你可曾替我想过?”
  “有,你觉得受了屈辱,你心里只有恨,你认为家母的手段卑鄙。”
  宇文烈打了一个冷噤,目光和对方相照,心中又是一震,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对方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深沉,诱惑。
  他想,这双美丽的眸子,这对羊脂白玉般的柔荑,不该生在她身上,难道这是造物主有意的恶作剧?抑是无心的错失?
  房门开启,两名宫妆少女,面带神秘的笑意,万福道喜。
  另有青衣小婢送上巾栉等洗漱用具和精美的点心。
  姜瑶凤怕宇文烈受窘。一挥手道:“你们下去!”
  两人匆匆洗漱,用了早点,相偕来到前厅。长公主已然在座。
  宇文烈但觉一股冤抑之气,直冲顶门,俊面立时变了色。
  姜瑶风盈盈拜了下去,道:“女儿参见母亲!”
  “起来!”
  宇文烈撩住性子,一抱拳道:“见过夫人!”
  长公主微微变色,道:“难道我当不得你称一声丈母?”
  宇文烈咬了咬牙,勉强地唤了一声:“丈母大人!”
  长公主微微一笑,举袖朝宇文烈一拂,道:“贤婿,委屈你了!”只这一拂之间,宇文烈功力尽复,真气又复流转。
  宇文烈看了挂名妻子姜瑶凤一眼,重新向长公主施礼道:“小婿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小婿急事在身,请准予出宫去办!”
  “嗯!好,什么事这样急?”
  此举似乎已在长公主意料之中,三朝未满,硬要离宫外出,她竞不以为怪,一口答应,姜瑶风也没有异样的反应。这关系看来非常微妙。
  宇文烈沉声道:“听友人传讯,有不少昔日先师仇家,打算毁去先师遗骨!”
  “有这样的事?”
  “小婿友人业已赶去地头。”
  “令师埋骨何处?”
  “仙霞岭后峰石窟!”
  “这是正事,你去吧,我不阻你,但我希望早见双钥合壁。”
  “小婿会尽快的送来!”
  “好,凤儿,送他出宫!”
  “遵命!”
  夫妻双双施礼而退,宇文烈换回来时装束,由姜瑶风伴送出了山腹秘宫。
  他有一种重见天日之感,夫妻互遭珍重而别,双方都没有依恋之情。
  宇文烈展身狂奔,恨不能一下子赶到仙霞岭,如果师父遗骨万一被毁,那将使他遗恨终生。
  虽然沈虚白业已赶去,但他能阻止得了吗?这种切身大事岂能由别人代劳,何况沈虚白并不知师父埋骨之所:仙霞岭区域甚广,前住搜山的仇家,必定分头穷搜,一个人岂能兼顾。
  心念之中,更加忧心如焚。他走捷径由鄂穿皖南入浙,但也并非十天八天行程,最快也得半月工夫。溯江东行,经巴东,归州,直奔当阳,至此已脱离长江水域。
  这一天,抵达当阳,为了争取时间,经由城厢穿过,在道旁小店,草草打尖,正在用饭之际,一个身着土蓝布褂袄的肥胖老者,直趋桌前,打了一个哈哈道:
  “少侠,幸会!”
  宇文烈抬头一看,来的正是五湖游商伍人和,当下放下碗筷,一拱手道:
  “幸会!”
  “少侠还记得我们谈过的那笔生意吗?”
  “记得!”
  “是否准备现金交易?”
  宇文烈不由一窒,他极需要获知残害师父的凶手是谁,但禁宫之钥已然答应妻子姜瑶凤送入秘宫,当然不能拿来与五湖游商交易,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噫!小侠似乎心事重重?”
  “在下放弃这交易了!”
  “什么,放弃?”
  “不错!”
  “可是并非敝人说嘴,杀死令师的凶手,除了敝人之外,普天下只有凶手本人知道,如果少侠放弃了这交易,要想访凶,势比登天还难!”
  宇文烈眉锋一皱,道:“在下已决意放弃了!”
  五湖游商微感愕然地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在下已改变了主意。”
  “莫非少侠认为代价过高?”
  “在下无此想法!”
  “那是什么原因使得少侠改变初衷?”
  “对不起,恕难奉告!”
  五湖游商伍人和小眼朝座间扫一周,放低了声音道:“少侠,杀害令师的凶手,近在咫尺。”
  宇文烈心头一震,目射杀芒,厉声道:“近在咫尺?”
  “一点不错!”
  “谁?”
  “嘻嘻,少侠,敝人做买卖一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宇文烈恨得牙痒痒的,但却无可奈何,即使他愿意完成这交易,禁宫之钥远在天台山之后的万虺谷中,事实上仍不能作成交易。
  五湖游商伍人似已看出宇文烈心动,紧接上了一句道:
  “少侠,那凶手的名号有一个仙宇……”
  宇文烈陡地离座而起,这与他师父临终时所吐露的那一个字不谋而合,显然,对方的话半分不假,当下冲动的一拍桌面,道:“在下答应了!”
  五湖游商反而默然不语,面上的肥肉,渐渐抽紧。
  宇文烈急声道:“阁下,为何不开口?”
  五湖游商面孔扭曲,绿豆小眼圆睁,额上青筋暴露,鳌鱼似的巨口一阵开合,那情形既狰狞又恐怖。
  宇文烈一看情形不对,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五湖游商口中进出一个字:“仙……”仙什么,没有下文。
  七窍鲜血狂溢而出,人也砰然栽倒。
  整座小酒店,顿时沸腾起来,全把目光射向宇文烈,认为他可能是凶手。
  宇文烈真的是惊魂出窍, 自己与五湖游商面面相对,他突然中了暗算,自己竟毫无所觉,从他口吐的那仙字而断,凶手与害师父的同属一人,是谁呢?
  当然凶手必是在座酒客之一。
  于是,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面上掠过,却未发现可疑之人。
  显然,五湖游商之被杀是为了灭口。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冷冷道:“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湖游商纵横江湖一生,最后赔光了老本!”
  宇文烈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发话的是一个尖脸削腮的灰衣袍老者。
  这时,围观的人愈聚愈多,七嘴八舌,闹成一片。灰衣老者算了酒钱,扬长出店而去。宇文烈扔下一块碎银,转身跟了出去……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别放走了凶手!”
  宇文烈回头瞪了一眼,冷冰冰地道:“谁是凶手?”目芒似电,所有的人顿被慑住,一个个噤若寒蝉。
  宇文烈弹身朝灰袍老者身后追去,对方形迹大是可疑,纵非凶手,可能也知道凶手是谁,五湖游商这条线索一断,要追查杀害师父的凶手,就相当不容易了,如能从这老者身上追出真凶,倒是最妙不过的事。
  灰衣老者不疾不徐地奔行地官道上,对宇文烈的尾随,恍如未觉。
  破风之声,倏告传来。
  “站住!”暴喝声中,十几条人影,如风扑上,把宇文烈围在核心。
  宇文烈目光一扫来人,赫然是七老八少,清一色的土著装束,他生怕那灰衣老者断了线,片言不发,弹身掠过人圈头顶,向前道射去。
  灰袍老者仍是不疾不徐,并未走远,那态度令人莫测高深。
  众人暴喝如雷,再度卷上,又把宇文烈围在垓心。宇文烈寒声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一个白发老者越众而出,戟指宇文烈道: “小子,你手段好辣!”
  宇文烈一怔神,道:“这话从何说起?”
  怒哼之声响成一片,每一双眼神,都充满了恨毒。
  白发老者面罩杀机,厉声道:“敝帮主与你小了何仇何怨,竟尔遽下毒手?”
  “帮主,谁?”
  “小子,用不着装蒜,净衣帮帮主五湖游商伍人和……”
  “佬,他是净衣帮帮主?”,
  “你现在才知道?”
  宇文烈大感骇然,想不到五湖游商伍人和会是净衣帮帮主,丐帮在五十年前内部分裂,分为净衣与污衣两派,其中污衣帮算丐帮正统,净衣帮则声名狼藉,多邪僻之辈,但两帮一样的弟子遍天下,五湖游商之所以洞悉别人隐密,显然是靠帮中无处不在的耳目。心念之中,冷冷地道:“阁下认为是本人下的手?”
  “难道还有别人不曾?”
  就在白发老者话声甫落之际,一个阴寒的声音道:“不错,还有别人!”
  所有在场的人,全感——震。宇文烈一看,那尖脸削腮的灰袍老者,竟然去而复返,发话的就是他。
  白发老者注视了对方片刻,沉缓地道:“朋友何方高人?”
  灰袍老者大刺刺地道:“这你不必问,不过我知道阁下是净衣帮掌令丐冯全。”
  冯全冷笑了声道:“我要饭的就是不怕吓!”
  “真的?”
  “朋友少耍花样!”
  灰袍老者面上闪过一抹诡异之色,缓缓自怀中取出一物。
  惊呼声中,所有丐帮高手齐齐面色惨变。掌令丐冯全白发蓬立而起,厉声道:
  “阁下是域外双魔之一的蛇心狼人?”
  “你说对了,可是,你们也死定了!”这句阴残的话,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宇文烈细看灰袍老者手持的,竟然是一根半尺长的蛇头小杖,他不识域外双魔,当然对这蛇心狼人也完全陌生,不过从外号可以想见其为人的残狠毒辣了。
  掌令丐冯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咬牙道;“敝帮主是死在阁下之手?”
  蛇心狼人一笑道:“对了!”
  宇文烈不由一窒,五湖游商曾呈现露了一个仙宇,但蛇心狼人外号之中却没有仙字,而他自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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