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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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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说的字写得好当然没有问题(虽然他的官做得并不大,先为尚书郎,后出知信州),董其昌称其“真书为宋朝第一”。宋高宗的字其实也写得很好,陆游说他“妙悟八法,留神古雅”,王应麟说他“颛意羲献父子,直与之齐驱并辔”,这是有传世《御书石经》等作品为证的。既为书家,有发表欲想留名也是正常的心理,如此而能虚心逊让,就更为难得。    
    反观乾隆,近人马宗霍《霁岳楼笔谈》谓其“每至一处,必作诗纪胜,御书刻石,其书千字一律,略无变化,虽饶承平之象,终少雄武之风。”即在帝王之中,这评价也比宋高宗差远了。可见即使为“留名”计,“每至一处”都要“御书上石”,既费心费力,又不免相形见绌,何如承认天下人字写得比自己好的还多,承认自已的“不逮”,让出几块牌匾纪念碑什么的给别人去写,岂不是还能赚得叶绍翁一番称赞,说“圣人不没人之善如此”么。    
    至于字写得还不如乾隆,甚至被公认为恶札的帝王或准帝王如蒋介石者,也要学乾隆那样到处都题,后世的叶绍翁会怎样来记述,我就不好推测了。    
                                                                          (2003。11。16)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张冠李戴一例

    《春在堂随笔》是晚清著名学者俞樾(曲园)的作品,卷二中有一则写道:西湖净慈寺外,有一个“百工池”。去游时听寺里的大圆和尚说,是南宋时的癫和尚济公以法力开出来的。其实《西湖志》上记得明明白白:历史上净慈寺曾多次发生火灾,北宋熙宁年间,有会风水的人说,须得挖一处水池才能消灾。住持宝文和尚为此募捐,捐助者不下万人,才建成这处“百工池”。可见此池与南宋时的济公并无关系,宣传济公却不提宝文,乃是张冠李戴了。    
    俞樾作的这次考证,澄清了和尚说的妄语;也说明他有知识,所以能够不迷信济公的神话。    
    济公因为有“灵迹”,出了名,尤其在杭州。许多事情便都归到他的名下,其实与他并不相干,“百工池”便是一例。    
    此种类张冠李戴的例子,其实并不罕见。如井冈山会师图中的白马,本来是朱老总的座骑,文革中却变成林彪的了。    
    本不是他,说成是他,是出于“需要”(名人效应、经济利益、个人崇拜等等皆是也,而最重要的当然是“政治”);本来是他,说不是他,也是出于“需要”(《开国大典》那幅画不是改了又改,林彪的像不是涂掉了么)。    
    孟子不云乎:“君子恶居下游,天下之恶皆归焉”。故君子要力争上游,得居上游,则天下之善皆归焉了。    
                                                                                 (2004。2。17)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人之将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倒未必善,不过比较真却是很可能的,有的还比较美。刘宋朝的王景文被皇帝赐毒酒处死,诏书和毒酒送到时,他正在同客人下棋。看过诏书,先放在一旁。等棋下完,把棋子收好,将诏书递给客人一看,然后举起毒酒道:    
    这壶酒只好我一个人喝啦!    
    便一饮而尽,见马克思去了。    
    这句话讲得多么潇洒,多么不失身分。比苏格拉底说“我还欠庙里一只鸡的愿,请替我还了”,金圣叹说“豆腐干和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人们不可不知”,瞿秋白说“中国的豆腐,其实也很好吃”,他的话岂不显得更加自然,更不作态,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么?    
    冯梦龙《古今谭概》记下了这件事和“此酒不堪相劝”这句话。但欲知其详,还得去看《南史》列传第十三,便可知道,王景文出自高门,又有学问,少时即为宋武帝爱重,要将女儿嫁他,甚至把他的名字作为宋明帝的名字,又要明帝选了他的妹妹作皇后。而王景文倒并没有野心,多次辞谢加官晋爵,还以有病为由辞不尚主。明帝登基后,他更加小心谨慎,虽一再被任命做中书令、中书监(相当于后世宰相的高官),为太子太傅(三公之首),他仍然固辞不拜,不得已才接受个虚衔,却请求到外地镇守,远离朝政。即使如此,宋明帝自知不起时,怕以后皇后临朝,他是“元舅”自然要出掌国政,以他的资望和才能,天下便可能会由姓刘变成姓王,所以还是对他下了手。明帝叫使者对王景文讲的是:    
    朕不谓卿有罪,然吾不能独死,请子先之。    
    总算还没有先制造一个叛国案,没有先给他戴上顶反什么的帽子,还算念旧情。    
    这便是专制政治最可怕的一面。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即使位极人臣,甚至当上了二把手,也救不了本人一条命。苏格拉底虽也是饮鸩自尽,还为自己辩护了一回,再由人民代表往瓶中投贝壳来表决,走了趟民主合议的过场。金圣叹和瞿秋白未经审判即由“上头”下令“明正典刑”或“密裁”了,“黄泉无客店,今夜宿谁家”和《多馀的话》仍能纸写笔载,传之后世。只有像王景文这样,爱之要公主同他睡觉,恨之(也许该说惧之)则赐一壶毒酒,连明白话都不让他向世人说一通,殆可称为最黑暗最灭绝人性的了。    
    然而王景文留下的这一句话,却说得实在有风度,实在美。如果编一本《人之将死》,我准备将它作为第一篇。    
                                                                             (2002。12。2)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好的寓言

    小学和中学的语文课本里,都选了一些古代的寓言。有一些在我看来很好的寓言,却没有能够入选,比如明人庄元臣《叔苴子》中的这—则:    
    八哥鸟生长在南方,南方人捉来经过调教,它就会“讲话”。其实它只是在模仿人的声音,翻来覆去,叫的都是学来的现调子,仅此而已。    
    有一次,庭前树上的蝉正在高歌。八哥听了,讥笑蝉发不出人的声音。蝉便说:“你学人的话虽然学得像,却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我所唱的,却是我自己的歌呀!”    
    八哥于是感到了惭愧。从此以后,就再不学着人讲话了。    
    如今学别人口吻跟腔调作文的这帮人,大约是不知道惭愧的八哥鸟变成的吧。    
    明朝的文坛,也特别强调主旋律。这主旋律,便是圣贤规定的“礼法”和天子提倡的“正道”。马二先生说,“文章总以礼法为主,带辞赋气便有碍于圣贤的口气”。高翰林说,好的文章“没有—句是杜撰,字字都有来历的”。周学道训斥以“诗词歌赋都会”请求面试的童生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本道奉旨到此衡文,难道是来此同你谈杂学的么?”都无非是要人泯灭个性,完全按“先圣”“昔贤”的调子说话,做一只八哥鸟。谁要不遵圣道、讲离经叛道的杂学,那就要打板子,被斥革,全少也会失去前程。正像马二先生所诘问的:“哪个给你官做?”朝廷的政策就是如此。文章为主流意识形形服务,亦从来如此也。    
    这正是适于八鸟生长繁殖的环境。舆论一律,旋律一致,齐唱得多带劲啊!可就是很少听到“自己的歌”,因此知惭愧的八哥鸟也就很少了。    
    要到什么时候。庄元臣的寓言才会被选入教科书呢?要知道,如果不让学生们知道要唱“自己的歌”,专门培育出一批又一批只会按着指挥棒打洋鼓吹洋号的应声虫,国家民族是不会有多大希望的,即使《拔苗助长》、《朝三暮四》读得再熟再多。    
                                                                                       (2003。11。19)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披沙拣金

    用“披沙拣金”来形容翻看古人笔记,我以为是十分恰当的。往往要翻看多少页,才能少有所得,尤其是有思想的闪光的碎片,如《两般秋雨庵随笔》卷一中“刘子明语” 云:    
    “宋朝的隐士刘子明,有几句话,颇含深意,是在写给友人王子常的信中说的。”    
    常人以嗜欲杀身,以财货杀子孙,以政事杀民,以学术杀天下后世。    
    译成现代白话便是:人们用欲望和嗜好杀害自身,用家财和享受杀害子女,用政府行为杀害国民,用政治理论杀害人类。    
    《两般秋雨庵随笔》在清人笔记中是比较有阅读价值的一种。此节话虽不多,却确这可以称为警句。    
    嗜好往往会“杀害”自身,如嫖,赌,吸毒;财富往往会“杀害”子孙,如大少爷恣意妄为,以致犯下重罪。这些还是人所能见,人所能言的。    
    至于说政府行为“杀害”国民,政治理论“杀害”人类,则需要了解秦皇、汉武、希特勒、斯大林诸人统治的真相和本质,把奥斯维辛、古拉格群岛等事实和马基雅维里、戈培尔们的“理论”统统揭穿,才能明白。这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    
    刘子明的事迹不大清楚。书上说他被“赐号高尚先生”,说明他未必真是长沮、桀溺那样的隐士。虽然“不仕”,对于世情和政治还是很关心的。    
                                                                                (2004。2。29)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什么东西

    苏东坡有过聪明漂亮的侍女,最有名的叫朝云。他又喜吃肥猪肉,留下了“浅着水,慢烧火”的烹制“东坡肉”的秘诀。喜吃肥猪肉的人,肚子当然不会小,于是便流传下来这样一个故事,记载在苏东坡去世后八十一年成书的《梁溪漫志》里:    
    东坡先生某日下班回家,吃饱饭后,扪着个大肚子闲庭信步,想和陪在身边的侍女们聊聊,便问她们:    
    “我这大肚皮里,满满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满腹文章呀!”反应最快的一个侍女抢着这样回答。    
    苏东坡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认可。另一个侍女记得先生平素说过,读书人要紧的是要有见识,以为表现的机会到了,又抢着回答道:    
    “一肚皮见识。”    
    苏东坡又摇了摇头,仍然不认可。这时朝云不能不开口了,便不急不慢地说:    
    “我看呀,您满肚子的全是牢骚。别人都在赶时髦,您却一点也不想学时新。整个一个不合时宜的人,自然满肚子牢骚呀!”    
    听了朝云这番话,苏东坡才欣然点头,而且笑了,一直笑到双手捧住肚子出粗气。    
    这个故争,过去总说它写的是苏东坡的落拓不羁。其实我侍女们如何揣摩主人的心理,如何回答才使得苏东坡哈哈大笑,才更有意思。    
    妾妇之道,本在逢迎主人,使其开心。但主人的层次有高低,要求各不相同。如不能恰如其分投其所好,马屁就拍到马腿上去了。    
    主人层次最低的是贾琏、西门庆之流。他们的要求,一般不会涉及精神的、心理的领域,先不必说。    
    薛蟠的层次高于贾琏。他有创作(“一个蚊子哼哼哼”不是吗),还懂画(画画的人不名叫“庚黄”吗),只要再努力出点名或出点钱,便可以进文联,进作协了。如果像第一位侍女那样恭维他“满腹文章”,我想他是不会不点头的。但苏东坡显然不是薛蟠。    
    宝钗的层次又高于薛蟠。不是有过那么几次,她都劝宝玉要见识世情,见识道理么?如果像第二位侍女那样恭维她“一肚皮见识”,我想她也不会不点头的。但苏东坡也不是宝钗。    
    于是乎只有善解人意的朝云姑娘,才能使我们的东坡先生捧腹大笑了。     
    回过头来再说琏二爷。像他那样搔首弄姿,时刻不忘掏出小镜子来梳头发的主,那就不必对牛弹琴去恭维他满腹文章什么的,只要说他永远都是年轻小白脸,他就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一肚子什么东西呀!    
    什么东西!    
                                                                                    (2003。12。17)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艺人的待遇

    中国历史上,演艺人员地位最高的时期,除了当今,恐怕就要算残唐五代。《五代史》为“伶官”立传,便是当时演艺界政治社会实力的说明。    
    一九四九年后,生旦净丑的地位突然飚升,一时唯有土改前后的贫雇农可与相比。而昂昂乎与华罗庚、陈寅恪、梁思成辈同称高级知识分子,即老乡亲亦不能不稍逊一筹。    
    但就在五代之时,也有一个叫桑维翰的人,对皇上过于厚待演艺人员提出批评。他在《谏赐优伶无度疏》中说:    
    不久前国家出兵抵抗契丹入侵,受重伤的战士,所得的优抚,一人不过几段布帛。现在供陛下娱乐的戏子,一句台词、一个笑话出了彩,当场奖赏给他们的,便有成捆的丝绸,数万的金钱,还有锦袍和银带。战士们见到差别如此之大,心中难道不会不平?如果军心涣散,民怨沸腾,契丹再打来时,又靠谁去为陛下保家卫国啊?    
    桑维翰也是个会弄钱的主,他“家资亿万”,不像是害了红眼病,心理不平衡,才上这道奏疏的。不管其人在后世的评价如何,这番话总代表了“伶官”走红时的一种社会舆论。只要不坚持“舆论一律”,听一听也是有好处的。    
    旧社会把优伶的社会地位贬得太低确实不应该,虽然那时达官贵人捧戏子是事实,被捧的戏子为达官贵人提供服务亦是事实。这无须翻《品花宝鉴》,只要看《红楼梦》里的琪官便可知道。当然艺人也是人,人人生而平等,只要他们尊重自己,像柳湘莲那样,便没有理由不得到别人的尊重。在人家老美那里,同样是公民,同样可以竞选总统,竞选州长。问题是,把他们看成低人一等固然不对,硬要把他们抬起来高人一等,说娱乐业为百业之首,演戏的都成了高级知识分子,就未免矫枉过正得过了头了。    
    使人们娱乐,满足生理和心理的需要,也是为人民服务。只要服务得好,一次得成捆的丝绸、数万的金钱也是可以的,在这一点上我并不完全赞同桑维翰。但似乎不必给从事娱乐业的这个星那个星全都“冠切云之崔嵬”,于金钱之外再给以太多太高的荣誉。老实说,管文化界、传播界的同志,对于造成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是有责任的。年龄都是到了爷爷级的人,即使没有必要听桑维翰那套危言耸听的扫兴话,自家的心态和情志,总该超脱了青春期追星族的境界,总该稍稍退了火,又何苦老发少年狂,发个没完没了呢?    
                                                                                           (2003。11。30)    
    


第四部分:艺人的待遇隔壁王阿奶

    读《湘绮楼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记“临陈丧,为写铭旌而还”。    
    这铭旌是什么东西呢?《儒林外史》第二十六回说戏子鲍文卿死后,他搭救过的向知县这时已经做了道台,到灵前来吊孝,问孝子道:“你父亲几时出殡?谁人题的铭旌?”答道别人说戏子是贱业,铭旌上不好写。向道台道:“有什么不好写?取纸笔来。”便写道:    
    皇明义民鲍文卿享年五十有九之柩    
    赐进士出身中宪大夫福建汀漳道老友向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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