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风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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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外汇风险不在于我们集团手上,既是将巨额贷款分贷给工商业客户,是他们借用美金就得偿还美金,原则上,我们连外汇风险都不必顾虑。”
“如果外汇起落太大,本地币值跌,美元起,那么贷款客户以低息借入美元,他们以高价买回美金偿还,就会得不偿失,引起财政危机。”殷家宝仍然有点忧心戚戚。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
美国金融大鳄会抬着巨额美元来登门兜售,会不会不怀好意?
顾永刚说:
“借贷的客户不是三岁小童,我们想到的问题,他们都能顾及,如果真的怕美元高涨,可以先行作美金贮备,在期货市场内下手,不就有所保障了。”
会议终结了,还是赞成厉行美元借贷的声音最响亮。
事实上,顾水刚是非常的推介这笔组合美元贷款的生意,卡尔金融集团这条路子严格来说是他搭上的,自然是卖花赞花香。
顾永刚的身分也比较特殊,他是李善舫太太的表兄,算是宝隆的黄马褂,他的建议一般受到额外重视。
是晚,顾永刚以宝隆国际投资集团的名义于亚太区各代表下榻的君悦酒店设晚宴,既为各代表洗尘,而且也欢宴促成这单交易的美国卡尔集团总裁。
殷家宝在酒店客房内跟樊浩梅通长途电话,延误了出席晚宴的时间。
他到达晚宴现场时,主客和其他嘉宾都已经抵达了。
顾永刚热情地拉着殷家宝的手,说:
“来,我给你引介卡尔集团的总裁。”
顾永刚拍一拍一位身材高大的美国人肩膊,当他转过头来的一刻,殷家宝下意识地皱一皱眉,觉得忽然头痛欲裂。
因为他似见了张开血盆大口跟他微笑招呼的牛头马面。
对方紧握着他的手,道:
“殷先生,你好,我叫若翰伟诺。”
“若翰,殷家宝是我们集团主席相当器重的一个人。他在香港是李善舫先生的左右手。”
“是吗?殷先生,你真是个幸运儿,李善舫是财经巨人,在他门下干活,等于拿最丰厚的奖学金去进修金融财技,太令人羡慕了。”
殷家宝不知如何反应。
他只有一个感觉,吸血强尸复活了,看他又在进行什么把戏?要荼毒什么人?
光天化日之下,对于鬼魅是不必惶恐失色的。
殷家宝忽尔敌忾同仇,并不计较自己的安危,决定向对方探查虚实。
巨额美元组合贷款是由卡尔集团提供的,而卡尔的主脑人原来是积犯。
这显然又是一个陷阱。
殷家宝借了个机会,对若翰伟诺说:
“我能跟你单独谈一谈吗?”
“真难得,我以为你见了我的面,会吓得掉头就跑。”
“晚宴后到酒店的酒吧去,我等你。”
“不见不散。”
君悦酒店的酒吧并没有太多人客,殷家宝比若翰伟诺先到,他要了一杯血腥玛利。
酒喝了半杯之后,若翰伟诺才施施然走进酒吧来。
“故人依旧,风采依然,真是可喜可贺。”若翰伸出手来恭贺殷家宝。
“我们谈正经事。”殷家宝没有跟伟诺握手。
“你很没有礼貌。”伟诺微笑着说。
“你的手有血腥,我不愿碰。”
伟诺哈哈大笑,挥手叫侍役:
“请给我威士忌加冰。”
待侍役走开之后,伟诺问:
“什么正经事?关于你的吗?放心吧,傻小子,如果我们真要把你抓回美国去,你老早已经在监仓里了。”
“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太简单了,东方神奇小子为嘉富道倒闭背上所有罪名,而又一辈子也通缉不了他归案的话,嘉富道悬案便好像铁达尼号一样,永远冤沉海底。”伟诺把手中的酒杯摇晃几下,才喝一口,继续说:“这不是很难安排的事。我们把你的个人资料作了一些改动,提供给警方,根据他们获得的档案,一辈子都不可能把这个人翻出来。当然,我们也跟警方高层打了招呼,不必着紧跟进此事。”
殷家宝满额是汗。
“你何必要紧张呢?抓到了你,对我们只有害处。没有了线索,我们就最安全了。”
殷家宝依然浑身发抖。
商业罪案集团的淫威在走合法化的路子,这真是太恐怖的一回事了。
殷家宝问:
“你重出江湖,又要做什么大买卖?”
“大卫,”伟诺仍呼殷家宝的英文名字:“我们是要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要享受一流的。嘉富道倒闭,我另谋出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等人材难得之极,十分抢手。”
伟诺把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说:
“前事不必再提,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重逢也不必相认。”
伟诺说罢,站起来打算离去。
“站着。”殷家宝叫道。
伟诺停住了,缓缓地重新坐下来。
“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给宝隆安排的贷款是个陷阱?”
“你说呢?”
殷家宝又一时辞穷,他无法分析得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部分金融大风暴(22)
伟诺说:
“我认为你太捕风捉影,有钱借给别人做生意有何不妥?我们是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交到你们的信托户口里,这跟炒卖活动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你应清楚。”
殷家宝紧握着拳头,重重地呼一口气,很凝重地说:
“若翰,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我等着你问。”
“请你老实答我。”
“我会。”
“小杨的汽车失事,是不是人为的?”
“我不知道。”
殷家宝冲前紧握着伟诺的手臂,道:
“小杨临终时告诉我,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你们选择了他,是真的吗?”
提起往事,家宝的心绞痛,他甚而忍不住热泪盈眶。
“若翰,回答我。小杨是我的好同学、好同事、好朋友,我们且是同胞。”
“如果小杨的说话是真的话,你就是个幸运儿,珍惜你自己。”若翰伟诺仍没有正面答复殷家宝的问题。
“不。”家宝叫喊:“我要把你的背景告诉李善舫,宝隆不可以冒这个险。”
“去吧!你认为这样做会令你舒服,不妨去做。我奉劝你今天晚上别睡觉,想清楚你的母亲、你的女朋友、你的家人,知道你就是害了千千万万个嘉富道存户倾家荡产的神奇小子,他们会怎么样?你有本事洗脱你的罪名、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有能力把真凶正犯拘捕归案吗?
“还有,因为嘉富道而连累到香港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其中有没有你的朋友?你怎样面对他们、向他们解释、博他们同情、求他们原谅?”
伟诺忽然一把揪起家宝的衣襟,瞪圆了眼睛,凶巴巴地对他说:
“不要奢望你能在法庭上据理力争,你的罪证是我们创造的,你真要弄到对簿公庭的话,好小子,吃亏的是你!”
说罢,伟诺才一下子放松了家宝,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当晚,殷家宝把伟诺这番话翻来覆去地想,惊骇羞愧彷徨无助,终而至痛哭失声。
面前几乎只有一条路是比较安全的,就是接受伟诺的劝告,忘记从前,放弃正义。
这岂是殷家宝所甘心所安心的?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殷家宝伸手去接听。
“家宝吗?”
“嗯,尤枫,怎么还未睡?”
“睡不着,想念你。”
“我也是。”
“你的鼻音这么浓重,为什么呢?”
“我……有点感冒。”
“家宝,你独个儿在外要小心点,泰国天气是否太热了?”
“是的,是热得令人纳闷。”
“很快就回香港来吧?”
“尽快,还有公事未办妥。”
“家宝,我们的基金又找到一个救援的对象。”
“嗯,是吗?”
“你回来我再详细告诉你,睡吧!”
“尤枫……”
“什么?”
“你这么善良,为什么不肯原谅那个神奇小子?”
“他这种大魔头,在现代社会内利用商业勾当去损人利己,等于无刃杀人且不见血,受害人岂只我父亲一个,惟其法律不可以整治他,我才有亲自动手宰了他,为民除害的冲动。家宝,我宁愿杀了他之后自杀。”
“尤枫……”家宝惊喊。
“嘻嘻!”电话里头响起银铃似的笑声:“你惊叫什么呢,你又不是那大魔头。睡吧,睡醒了快做你该做的事情,然后尽快回到我的身边来。”
翌日,是星期六,在泰国是不上班的,家宝很晚才起床。
昨夜实在睡得不好,不断的在做乱梦。
还是在天亮之前,他才算是真正地睡着了。
醒过来后,记起了尤枫提点他的说话。
是要去做早应该做的事了。
曼谷的交通并不好,从君悦酒店出发,那司机告诉家宝,他要去的地方只不过是二十五分钟的路程,结果汽车在中途堵住了,足足要花上近一个半小时才到达。
家宝要找的那家人住在一幢三层高的房子里,出来给家宝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
殷家宝看她像是华裔人士,便问:
“你能说普通话吗?”
“可以。你找谁?”
“卡碧,姓傅的,傅卡碧。”
对方听到殷家宝要找傅卡碧,神情有点紧张,先把家宝从头打量一遍,说:
“你是谁?为什么找卡碧?”
殷家宝一时不知应否据实回报,他不是完全没有顾忌的。
想了一想,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连这个险都不肯冒,那就未免太对不起小杨了。
于是殷家宝答:
“我叫大卫,姓殷,是傅卡碧的朋友。”
中年女人听了,面露不豫之色,道:
“卡碧没有这样的朋友,你究竟找她干什么?”
“我的确是她的朋友。”
“她的朋友我全都认识,我是卡碧的母亲。”
“嗯。”殷家宝不觉开心起来,证明找对了地方了,便说:“傅伯母,对不起,我应该说得准确一点,我其实是小杨,杨保罗的朋友,是他托我来见卡碧的。”
他这么一说,那位傅太太吓得连连后退。
她的这个反应,叫殷家宝省起,他又犯了语病,不禁带一点点狼狈,再慌忙解释:
“傅伯母,你听我说,小杨是在生前嘱咐我来看卡碧的。”
傅太太有点惊魂甫定的样子,盯着殷家宝好一阵子,才再开腔说话:
“你跟小杨是怎样认识的?”
“在美国,我们是同事。”
“有什么话要跟卡碧说的,你对我说好了。”
这叫殷家宝怎么说呢,他试图再作解释:
“傅伯母,请代我通知一声,或者傅卡碧会愿意见我。”
“不,她不会喜欢见你。”
明显地,傅太太并不友善。
她还赶忙多加一句话:
“你走吧,卡碧不会见你的。”
殷家宝仍想继续解释,可是,他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伸手到外衣口袋里,紧紧的握着那本小小记事簿,心底有无穷的悲痛。
在这一刻,站在傅卡碧的家门前,竟不可以为亡友尽一点心意,家宝实在既惭愧又难过。
“谢谢你,请替我问候傅卡碧。”
殷家宝也只有希望卡碧的母亲能为他带到这句话,算是对小杨在天之灵有个交代吧!
家宝微昂起头,走离了傅家。
这附近似乎没有计程车,只好继续往前行。
太阳是稍稍猛烈了一点,才走了几步,家宝就发觉自己已在冒汗。
“殷先生!”有人追上前来叫住了殷家宝。
家宝回头,看到了一位衣着整齐的男士,头发有点花白,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吧!
“殷先生!”老先生把殷家宝追上了,才停下脚来稍稍喘定了气。
“你叫我?”
“是的,你是殷先生吗?我是傅卡碧的外祖父,刚才你见到的是卡碧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女儿伍碧玉,我叫伍诚。”
“伍先生,你好。”
“对不起,碧玉的心情不好,她看到女儿因为小杨忽然去世所受的刺激,很心痛,不愿意再触及往事,才对你无礼,请你见谅。”伍诚的态度一如他的名字,非常诚恳。
“伍先生,你不必客气,我是专诚来探望傅小姐的。她近况好吗?”
伍诚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我能见傅小姐一面,给她说一两句话吗?小杨临终时托我转达给傅小姐的那几句话,可能对她很有意义。”
伍诚叹一口气,道:
“卡碧的情况,你可能还不清楚。”
“她怎么了?”
“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伍诚于是带领着殷家宝转了个弯,找到一间卖饮料的小店,就对殷家宝说:
“不嫌弃这地方简陋吧!”
“不会。”
两个人坐了下来,叫了两瓶白兰氏鸡精。这提神补健的饮品,在泰国原来非常的流行,通街通巷的饮料店或自动饮品机,都有得出售,泰国人早已视之为日常的饮料。伍诚一边呷了鸡精,一边对殷家宝说:
“你试过喝这种传统鸡精吗?”
殷家宝道:
“从大学时代开始,鸡精就是我的良伴,以后我到社会做事,要开夜超时工作,也是靠它,真能提神。”
殷家宝凝视着白兰氏鸡精那个绿色的瓶子,想起了往事,感慨地说:
“说起来,开始晓得饮鸡精,还是小杨给我推荐的,小杨是大学里的老大哥,他把所有好的东西和好的经验留给我。”
伍诚说:
“小杨的确是个很和气很善良的男孩,他是卡碧的丈夫,这你是知道的。”
殷家宝点头。
“卡碧刚为小杨诞下了一个儿子,怕你并不知晓吧?”
“是吗?”殷家宝听了,心上不禁惊喜。
伍诚点头道:
“一年前,卡碧到美国去探望小杨,本来要在美定居的,就是因为卡碧的母亲身体不好,卡碧便又赶回曼谷来,这才发觉有了身孕,小杨答应会拿假期赶回来看孩子出生,可是,孩子还未出生,他就发生交通意外了。”
“小杨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殷家宝觉得有必要为小杨辩白:“他,实在的身不由己。”
殷家宝这样向伍诚解释时,他的心仍在痛。
小杨死得太惨、太冤屈,也太无辜了。
第三部分金融大风暴(23)
伍诚道:
“这个我是明白的,哪有人会愿意有这种飞来的横祸?”
“卡碧一定很伤心。”
“是的,卡碧把孩子刚生下来了,就开始郁结得不言不语。医生给她诊治,说她患上了产后忧郁症。这症候不错是不少生产之后的妇女都会患上的,但,卡碧的情况更严重,因为她有前因。”
“那是因为她诞下的是遗腹子。”
“这是其中一个因素。此外,不瞒你说,卡碧是个从小就相当不幸的孩子,这也是个很凄凉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