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风暴-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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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翎扬了扬手上那封被她捡起来的殷家宝的信:
“有人给尤枫送来这封信,她看了之后,就发狂地走出去了。”宋翎看了一下签名,道:“一个叫家宝的给她写的。”
“主任吗?”樊浩梅战战兢兢地说:“我是那个殷家宝的母亲,能让我看看信上说些什么吗?”
宋翎把信交给了樊浩梅。
樊浩梅还在看信的当儿,尤枫已经到了繁盛的中环,她给司机说:
“先生,请原谅,我身边没有带钱,能让我在这儿下车吗?”
计程车司机觉得刚才的一幕精采绝伦,兴奋地对尤枫说:
“不要紧,可是,新娘子,这儿是中环,中环没有圣堂。”
“我需要1元硬币,摇电话用的。”尤枫说。
计程车司机把1元硬币塞到尤枫手里,和颜悦色地道:
“问清楚婚礼在哪儿举行,再上车来,我把你载到目的地为止。”
尤枫跳下车去,在人丛中奔跑,她没有看到千百万对盯着她的奇异目光,她只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她至深爱的人在等待她、在召唤她。
尤枫跑呀跑呀,跑过了两个街口,就见着一个电话亭,立即冲进去,摇了殷家宝的电话:
“我找家宝,他在哪里?”
对方答说:
“请问是尤枫小姐吗?我是莎莉……”
“家宝在哪里?”尤枫急死了。
“他约了若翰伟诺先生去打哥尔夫球。”
尤枫没命地全速赶到了哥尔夫球场,殷家宝果然正立在若翰伟诺的尸体之前。红滟滟的太阳仍洒满一地,家宝缓缓地抬起头来,凝视着最终赶到的尤枫。九
从罗湖走过了桥,就是深圳。
这天下午,来往的人不多,驻守关卡负责检查行李的公安,也就显得清闲了。
既是没事可干,也就随便抽查一两个游客的行李吧!
第五部分金融大风暴(52)
公安人员扬扬手,示意刚过了关的一对游客到他跟前去接受行李验检。
之所以挑了这对男女,是因为公安人员瞥见了那女的实实在在很漂亮。香港小姐见得多了,没见过有眼前这位少女般好看,在神采飞扬之中夹杂着娇羞欲滴的神态,活脱脱像朵半开的白玫瑰,既有花种的清艳参半、天生丽质,又有着蓄势待发、潜能毕露的吸引,叫人不但要注视她、重视她,且情不自禁地凝视她。
公安人员几乎看傻了眼。
“是要检查行李吗?”少女的声音又真好听,听进耳去,舒服到心上。
公安人员瞪了少女身旁的男伴一眼,心上难免对他生了一点点的妒忌,于是板起了脸孔,语调也不怎么样,问:
“到深圳干什么?”
“旅行。”男伴答。
公安人员皱一皱眉,不大满意这个答案,太简单了。
倒是旁立的美丽少女作了补充:
“我们到锦绣中华去,参观世界之窗、民族村呢!”
少女轻松的语气,感动着公安人员,跟她聊了起来:
“你们香港人不是很多机会到外头世界跑跑看看吗?用得着回来看这些逗中国孩子们开心的玩意儿?”
“我就没有到外头跑过看过,真的去环游世界,要很多钱,很多时间。”
少女的真挚表情和认真回答赢得了公安人员的好感,他于是说:
“你们的行李不多,准备逗留多少天?”
男伴说:
“还没有预算,看情况再定,应该是几天的光景吧。”
“把行李打开来吧!”
男伴望了少女一眼,表情带一点点的烦躁,倒是少女从容,答应道:
“成。”
少女小心翼翼的把一个手提行囊平放,打开了。
公安人员捡起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纱裙子,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少女爽朗的答:
“是我的婚纱。”
“你的婚纱?”公安人员望了跟前的一对男女一眼,问:“你们新婚?”
“是的。”少女又说:“所以回国来度蜜月。”
“婚礼举行过了,还带着婚纱来干什么?”公安人员有点狐疑。
“我想穿起婚纱在世界之窗的巴黎铁塔、凯旋门之前拍照片,你说,是不是个好主意?”
少女兴奋地几乎幻想自己穿上婚纱,要在公安人员跟前转一个圈。
公安人员笑着帮忙他们把衣物放回行囊内,也不再搜他们的身,就温文地说:
“希望你们有个愉快的蜜月假期。”
“我们会的,谢谢你。”男伴拖着少女的手急步走出关卡去。
公安人员对身旁的同僚说:
“看,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公安人员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对璧人离开了关卡的几小时之后,他们就接获上头的指令,要密切注意从香港返回内地的两个嫌疑人物殷家宝和尤枫,所形容的样貌身材以及所携带的衣物,正正是那双新婚燕尔的少年夫妇无疑。
在东莞的一间小旅店的房间内,殷家宝和尤枫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活像一对巧夺天工的雕塑石膏像,完美无瑕得令人叹为观止。
尤枫伏在殷家宝的肩膊上,笑道:
“我们如果稍迟一步就过不了关,这个蜜月旅行就去不成了。”
“尤枫。”殷家宝抚弄着尤枫那头短发,感慨地说:“你不应该出这个主意。”
“蜜月也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我们就要回去了。有什么相干呢?”
“不。”殷家宝双眼闪着泪光:“我不应该连累你。”
“家宝,你爱我吗?”
“尤枫,海可枯,石可烂,我爱你的心,矢志不移。”
尤枫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老土,现今不流行这个说法。记得吗?应该说,YOU JUMP I JUMP。”
“尤枫!”
殷家宝狠狠的吻住尤枫,但愿天地间就在这一刻冷凝静止,两个亲吻着的人儿永不分离。
“听我说,家宝,”尤枫稍稍回过气来,道:“金融大风暴是亚洲铁达尼号,在船上的人很多,包括了你和我。我们自然不希望沉船去给自己和身旁的人一个考验,但,当船不得不沉时,我们抓紧了这个备受考验的机会,也算是生命的一块馈宝。
“可是,人是我枪杀的,祸是我闯下的,我不要连累你。
“你没有连累我。忘记了吗?我曾经说过,像若翰伟诺这种大魔头,在现代社会内利用商业勾当去损人利己,等于无刃杀人且不见血,惟其法律不可以整治他,我几时都宁愿亲自动手宰了他,然后自杀……”
“尤枫,尤枫!”殷家宝重新抱住尤枫,生怕一旦放开她,意外就会发生似。
“家宝,听我说,受害者不只我父亲一人,我相信如果我们有机会登高一呼,问谁是杀若翰伟诺的凶手,你第一个会站出来,跟着是我,跟着是很多很多很多人。家宝,我和你并不孤单。”
“尤枫,可惜,我能让你开心幸福的日子实在太短了。”
“不相干的,家宝,人世间美丽的传奇多是短暂的,长篇故事很难每一页、每一段都编得精采。我就曾在初中时看过一出老电影,才不过是一小时的剧情,每一个环节都叫我感动至今。我给你说说这个故事好吗?”
殷家宝点点头,拖住尤枫的手,双双坐到床上去。
尤枫说:
“男女主角的名字我忘了,就叫他们做家宝和尤枫吧!
“故事开始时,家宝和尤枫已经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恋人,他们生活单纯,正计划结婚。
“家宝和尤枫都很希望结婚时能有自己一间小小的公寓,作为二人天地,可是,还差一点点钱才足够付首期。
“家宝在银行内当差,每天都有一笔存款由他经手保管,至周末才入数存进会计部去。家宝身边的同事们都热衷于炒卖股票,又果然每次都多少有斩获,于是,家宝一时不慎,抵受不了这个诱惑,挪动了公款去买股票。
“何其不幸,股市狂泻,家宝被发现盗用公款,警方把他拘留了。
“尤枫去拘留所看望家宝时,哭得死去活来。
“终于家宝被判两个月的徒刑,从法庭出来转赴监狱时,坐在囚车内的家宝,看到了在囚车外的尤枫,流着眼泪向他挥手,他再禁捺不住冲动的情绪,挣扎着要跳出车外去,押解他的狱警在纠缠之间,被失火的手枪击中毙命,家宝却逃脱了。
“他把尤枫寻着,开始逃亡之旅。
“以后的那段日子,两个人手拖着手,在欧洲走遍了田野阡陌,攀上了高小岗,度过了急流河川,也逛尽了名城巨都,把能够体验的都会生活都体验过,把能够享受的农村生活都享受个够,平日舍不得花钱买的东西都买下来了,从未曾看过的娱乐节目,又都通统设办法欣赏。总之,让每天都在品尝着拥有的好滋味,既拥有生活,也拥有双方,把预计年老退休时才过的安乐日子提前过掉它,然后……”
尤枫把故事说到这里就无法再说下去,因为殷家宝吻住了她……
“尤枫,你很可爱,请别把故事的结尾告诉我,最低限度不要现在就告诉我。”
尤枫说:
“好的。可是,我能告诉你那出电影中最叫我难忘、最美的、最浪漫的一幕吗?”
“是不是就像现今我和你这个模样?”
尤枫闭上了眼睛,漫应了一声:
“嗯!”
那一幕是在高高的悬崖之上,遍地是齐膝的芦苇,随着和风摆动。温柔而不猛烈的夕阳余晖斜照下来,在一片的淡金之中,看得见穿着纯白婚纱的尤枫正随着悬崖下的击岸涛声,与家宝翩翩起舞。
黄昏的妩媚和幽怨开始覆盖天地,舞倦之后的一对情人躺在芦苇丛中,仰视着满天的彩霞,由灿烂,而趋平淡,毕竟,黑夜是要到来的。飒飒山风让尤枫和家宝渐渐感到清冷,一旦他们拥抱着、拥吻着、拥有着对方,世界就赫然变得光明和温暖,头上像有无数的星星,不住的从天而降,洒落地面,覆盖着两个赤裸的人儿和两个赤裸的心。
人生如戏。
戏似人生。
尤枫和家宝甜睡至天色微明,就立即启程。
不能在一间旅店逗留多过一夜,这是危险的。
追捕他们的公安和刑警,尤其注意一般旅店落脚的地方。
他们也不是走到哪儿是哪儿,尤枫和家宝早就商量好他们要去韶关逛“女人街”。
他们是在旅馆中看到电视新闻报道,知道韶关有一条专为下岗工人而设的“女人街”。
“女人街”本来是香港的特色,在香港中环的利源东西街、九龙的通菜街等地方都是小本经营的百姓摆卖廉价货品的集散地,统称为女人街,是中下阶层的购物天堂。
国家自从厉行企业改革,那些经营不善、入不敷支、干靠政府补贴维生的企业单位,都无可避免的需要重组或倒闭,自然引致有一大帮的工人失业,失业在内地称作下岗。
下岗工人要自行想办法营生,于是一些地方政府如韶关,为了辅助他们重组生活,特意划出一条街巷,让失业的一群摆设地摊,售卖各式家庭用品、衣物、杂货、小食等。
电视新闻报道,韶关的女人街还真养活了很多下岗工人的家庭。
第五部分金融大风暴(53)
走在这韶关“女人街”头的家宝和尤枫特别的好兴致,他们逐个摊档伫立研究,跟那些由工人摇身一变而成为个体户的小老板交谈甚欢。
“东西为什么这样便宜呀?”其中一位个体户说:“我们到工厂去购买货办,他们知道我们是下岗工人,便都半卖半送的让我们把货品样办抬走呢。”
“对呀,我们在这条街摆卖货品,政府豁免税收,你们就等于是在免税店购物呀。”
“从前以为下岗了,就没饭吃了,现今才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其中有间路旁小店,在门口堆出了小山似的白兰氏鸡精,殷家宝禁不住停了脚步,看到了那彩绿色的白兰氏包装,他不期然地省起了小杨和泰国的伍诚来,走近那店员问:
“你们也卖鸡精?”
对方答:
“流行呀,是送礼佳品,而且现今买白兰氏鸡精一瓶,就等于帮下岗工人,厂家从盈利中抽出一笔善款作下岗职工子弟助学金呢!”
“每个人都分吃一点苦头,就不会太苦。”
“看,患难见真情,只要我们互相关怀、互相支持,国家就能更快地强盛起来了。”尤枫拖着家宝的手说。
“比起从前,现今中国人吃的苦头还真不算苦头了。”家宝回答。
“看,家宝!”尤枫指着一个售卖婴儿衣物的摊档,兴奋地把家宝拉过去看。
“这多趣致呀!”
尤枫捡起了一对用花缎做的小布鞋,料子是中式料子,款式却是时髦款头,中西结合得恰到好处且有特别效果。
做母亲的能想像把自己小婴儿胖嘟嘟的一双脚放进这对鞋子里,让他在地上学着走路时,一定可爱死了。
尤枫偎依着家宝,道:
“买给我好不好?”
家宝想了一想,伸手拧一下尤枫的脸道:
“答应我,将来你要用得着才好。”
小摊档的个体户是个小妇人,忙说:
“用得着,用得着,怎么会用不着呢?年纪青青的一对香港小夫妻,不像我们内地有生育计划要遵守,能生几多个娃仔娃女,悉随尊便呀。”
殷家宝和尤枫都大笑起来,家宝把红鞋儿放进尤枫肩上的布包里,回转头来对那小妇人说:
“对呀,幸亏是一国两制,我们是打算要生养一队足球队成员的。”
说罢了,拖起尤枫的手就走。
午间,他们在火车站旁的小食店吃牛肉面。
尤枫很快的就把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吃光了,殷家宝却用筷子夹起了长面条,又放回碗里去,老半天还未用完他的午膳。
“家宝,你有心事。”尤枫看得出来。
“是的。”家宝直言不讳。
“告诉我,是什么事?”
“我想念妈妈,相信她也在想念我。”
尤枫没有回答,她拍拍殷家宝的手。
殷家宝抬起头来,用微红的双眼望住尤枫说:
“怎么办?”
尤枫想一想,道:
“摇个电话回香港去,听一听你妈妈的声音吧,你不是说过每逢情绪低落时听到她的声音,你就会快乐起来吗?”
“可是,这会很危险。我们家的电话一定有人偷听和追查。”殷家宝直觉地这样回应。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尤枫回了这话,就紧紧的将殷家宝抱着。
她说得对。要来的福与祸,是挡也挡不住的。
那就悉心随缘吧。
殷家宝于是从行囊中掏出了手提电话,摇回家去。
电话铃声才响,就已有人接听。
对方是樊浩梅,语调是紧张的:
“谁?找谁?”
殷家宝双手抱住电话,久久说不出声音来。
“喂,找谁?”樊浩梅问。
“妈,我是家宝……”
“你搭错线了,摇电话小心点,别再犯错。”樊浩梅说罢,立即挂断了线。
“怎么呢?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