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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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我时时担心阵地受到攻击,所以都武装到牙齿啦。”
“然而,”达达尼昂笑着说,“我看你似乎还不时出击一下嘛。”
他说着又指指酒瓶和两口锅。
“不,不是我,真遗憾!”波托斯答道,“这该死的扭伤让我躺在床上。是穆斯克东
到处去找,才带回来一些食物。穆斯克东,我的朋友,”波托斯转向跟班说,“你看,我
们来援军啦,必须补充食物才行。”
“穆斯克东,”达达尼昂说,“你得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先生?”
“就是把你这套方法传授给普朗歇。我也可能受到围困,那时他如果能像你一样,让
主人享受这么些便利,我才满意哩!”
“啊!老天爷!”穆斯克东谦虚地说道,“这再容易不过啦,先生。只要人机灵的就
行,没有别的。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我父亲闲着没事时经常去偷猎。”
“其他时间他干什么?”
“先生,他干的是一种我一直觉得相当不错的营生。”
“什么营生?”
“在天主派教徒和胡格诺派教徒打仗的年代,他目睹天主派教徒消灭胡格诺派教徒,
胡格诺派教徒消灭天主派教徒,双方都是在宗教的名义下这样做的,所以我父亲便允许自
己有一种混和的信仰,这种信仰使得他时而是天主派教徒,时而是胡格诺派教徒。他经常
扛着他的喇叭口火枪,在路旁的树篱后面溜达,见到单独一个天主教徒走过来时,耶稣教
的信仰就占了上风。他端起火枪瞄准来人,等到来人距自己十来步远时,就开始和他对话,
结果来人几乎总是撂下钱袋子而逃命要紧。不消说,见到一个胡格诺派教徒走过来时,他
就感到心里充满了强烈的天主教激情,不明白在一刻钟之前,自己怎么竟会对我们的圣教
的优越性产生怀疑。我吗,先生,是天主派教徒,可是我父亲忠于自己的原则,使我哥哥
成了胡格诺派教徒。”
“这个可敬的人结局如何?”达达尼昂问道。
“唉!他的结局非常悲惨,先生。一天,他在一条洼路上,被一个胡格诺派教徒和一
个天主派教徒堵在中间。他已经与那两个人打过交道,他们认出了他,便联合起来对付他,
把他吊在一棵树上。然后,那两个人进了附近村里的小酒店,吹嘘他们的鲁莽行动。我哥
和我正在那里喝酒。”
“那么,你们采取了什么行动了呢?”达达尼昂问。
“我们让他们吹嘘。”穆斯克东回答,“等到他们出了小酒店,分手朝方向相反的路
走去时,我哥就去埋伏在天主派教徒要经过的路上,我则去埋伏在胡格诺派教徒要经过的
路上。两个钟头之后,一切结束了,我们分别惩罚了他们,同时敬佩我们可怜的父亲有先
见之明,早有防范,让我们兄弟俩在不同的宗教哺育下成长。”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穆斯克东,我觉得你父亲的确是条很聪明的汉子。你说这个正
直的人在闲着的时候就从事偷猎?”
“是的,先生。正是他教会了我设置捕野物的活结和放钓鱼的长线。所以,当我看到
卑鄙无耻的店家尽拿些劣质肉给我们吃,那些肉只配给乡下人吃,我们两个这么娇嫩的胃
根本受不了,我便重操了一点旧业,我去亲王的林子里溜达时,就在野物经过的路上设置
一些活结;当我在殿下的水塘边躺下休息时,便往塘里放一些长线。托老天的福,正如先
生亲眼所见,现在我们不缺山鹑、野兔、鲤鱼和白鳝啦,这些都是又鲜又补,适合于病人
吃的食物。”
“可是酒呢,”达达尼昂问道,“是谁供给的?可是店家?”
“又是又不是。”
“怎么又是又不是?”
“是他供给的,不错,但他不知道他有这份荣幸。”
“这话怎讲,穆斯克东?你的话真叫人长见识。”
“事情是这样的,先生:我在颠沛流离之中偶然遇到过一个西班牙人,此人去过许多
国家,其中包括新大陆。”
“新大陆与写字台和五斗柜上这些酒瓶子有什么关系?”
“请稍安勿躁,先生,一件件事情总要讲个先后次序。”
“言之有理,穆斯克东,就由你说吧,我听着。”
“那个西班牙人去墨西哥旅行时,带了一个跟班伺候他,那个跟班是我的同乡,我们
俩性格很相近,很快就结下了情谊,我们俩都最喜欢打猎,他经常给我讲述,在潘帕斯草
原上,土著人怎样将普普通通的活结,扔到老虎和野牛的脖上一套,就将这些凶猛的野兽
捕获了。起初,我不相信人会灵巧到那种程度,能在二三十步之外,将绳子末端的活结要
扔到什么地方,就扔到什么地方。可是,在证据面前,我不能不承认他讲的是真话。我的
朋友将一个酒瓶子放在三十步远的地方,每次将活结一扔,都能套住瓶颈。我也开始练习,
由于天生有些这方面的灵性,所以现在我扔活结,与此道中的任何人扔得一样准。怎么,
您明白了没有?我们的店家有个酒窖,里面存货可充足哩,可是钥匙他从来不离身。不过,
这个酒窖有一个通风孔。我就打通风孔里把活结扔下去,现在我知道哪个角落里的酒好,
就用活结往那儿套。喏,先生,这就是新大陆与这写字台和五斗柜上的酒瓶子的关系。现
在,请你品尝一下我们的酒吧,然后不带成见地告诉我们你觉得这酒怎么样。”
“谢谢,朋友,谢谢。可惜,我刚吃过午饭。”
“那么,摆桌子吧,穆斯克东,”波托斯说道,“在我们俩吃饭的时候,达达尼昂给
我们讲讲他本人离开我们十天以来的情况。”
“好吧。”达达尼昂说道。
波托斯和穆斯克东一块用餐。他们俩都有像正在康复的人一样好胃口,而且显示出患
难中令人相互接近的兄弟友爱。达达尼昂介绍阿拉米斯怎样受了伤,不得不留在伤心镇;
他怎样把阿托斯留在亚眠,让他去对付诬陷他制造伪币的四个人;而他达达尼昂怎样从瓦
尔德伯爵的身上跨过去,终于到达英国。
达达尼昂的心腹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只是告诉波托斯,他从英国回来时带回四匹
骏马,他自己一匹,三位伙伴每人一匹。最后,他告诉波托斯,给他的那匹马,已经拴在
客店的马厩里。
这时,普朗歇进来禀报主人,马已得到充分休息,可以赶到克莱蒙去过夜。
达达尼昂对波托斯差不多放心了,又急于去了解另外两个朋友的情况,便向病人伸出
手,说他就要上路,去继续寻找,又说他打算走原路回来,七八天后如果波托斯仍住在大
圣马丹客店,就顺便同他一道回巴黎。
波托斯回答说,从各方面的情形看,七八天之内他不可能伤愈离开旅馆。再说,他必
须呆在尚蒂利,等待他的公爵夫人回信。
达达尼昂祝他很快得到佳音,再三叮嘱穆斯克东好生伺候波托斯,然后与店主结了自
己的帐,就与普朗歇重新上路,而手里牵的马已经少了一匹。
第二卷 第三章
2006…7…26 17:17:00 13034
?第二十六章 阿拉米斯的论文
达达尼昂只字未对波托斯提及他的伤口和他的诉讼代理人夫人。我们这位贝亚恩小伙
子虽然很年轻,却非常明智。所以,那位自命不凡的火枪手所说的话,他假装统统信以为
真。因为他深信,要想维持一个人的友谊,就不能揭穿他的秘密,尤其当这个秘密关系到
他的自尊心的时候;其次呢,你对别人的生活了如指掌,在精神上对他们就有某种优越感。
达达尼昂在考虑未来勾心斗角的计划时,决心把他的三位伙伴当作自己飞黄腾达的工
具。能够事先把他们身上无形的线捏在自己手里,以便将来操纵他们,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整个路途之中,却有一种深深的忧伤压在他心头:他思念着年轻漂亮的波那瑟太
太,因为波那瑟太太该是很珍惜他的一片忠心的。不过,我们应当赶紧说明,小伙子心头
这种忧伤的产生,主要不是由于惋惜失去的幸福,而是由于担心那可怜的女人吃苦头。他
毫不怀疑,波那瑟太太是红衣主教寻求报复的牺牲品;众所周知,红衣主教的报复是可怕
的。而他怎么居然得到红衣主教的垂青,实在令他莫名奇妙,卫士队长卡弗瓦先生如果在
他家里找到了他,也许会向他透露其中的原因吧。
一个人走路时整个身心沉浸在某种思考之中,肯定会觉得时间过得快,路程也显得短。
这时,外在的一切全像在睡乡之中,而他的思想就好比在这睡乡中做梦。他从一个地方出
发学论》等,后人将之与其兄著作合编为《二程全书》。1981年,到达了另一个地方,仅
此而已。途中的一切,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一片朦胧的云雾,什么树啊,山啊,景致啊,
一切的一切,全都隐没在里边。达达尼昂正是在这种幻觉状态下,由马信步走去,从尚蒂
利到达了伤心镇;进到镇里时,沿途见过什么东西,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只在进到镇里之后,他的记忆力才恢复。他摇晃几下脑袋,望见他留下阿拉米斯的那
家小酒店,策马奔跑过去,直到门口才停下。
这回接待他的不是老板,而是老板娘。达达尼昂会相面,只打量一眼老板娘那张胖乎
乎的、满面春风的脸,就知道不必对她遮遮掩掩。一个女人有一张如此快活的脸,你对她
是不用提防的。
“好心的太太,”达达尼昂说道,“十一、二天前,我们被迫把我的一个朋友留在这
里,您能告诉我他怎样了吗?”
“是一位二十三四岁、温和、可爱、结实的俊小伙子吗?”
“还有,肩膀上受了伤。”
“一点不错!”
“我们要我的就是他。”
“您找对啦,先生,他一直在这里。”
“啊!太好啦,亲爱的太太,”达达尼昂说着跳下马来,将缰绳往普朗歇手里一扔,
“您可算救了我的命。那可爱的阿拉米斯在哪儿?能让我拥抱他吗?说实话,我迫不及待
想见到他。”
“对不起,先生,我想他这会儿恐怕不能见您。”
“为什么?他和一个女人在一块吗?”
“天哪!您说哪儿去了!那个可怜的小伙子!不,先生,他不是和一个女人在一块。”
“那么他和什么人在一块?”
“与蒙迪迪耶的本堂神甫和亚眠耶稣会会长在一起。”
“天哪!”达达尼昂叫起来,“可怜的小伙子伤势恶化了吗?”
“不是,先生,情况正好相反。不过在伤愈之后,天恩感动了他,他决心进修道会
了。”
“这就对了,”达达尼昂说,“我忘了他当火枪手只是暂时的。”
“先生还坚持要见他吗?”
“比刚才更想见了。”
“那好吧。先生只需到院子里左边上楼梯,三层五号。”
达达尼昂按老板娘指的方向跑去,只见一座建在屋外的楼梯,这种楼梯现在在一些老
客店的院子里还见得着。不过,要进阿拉米斯的房间可不容易,进入他房间的通道和阿尔
米德①的花园一样,是有人严加看守的。巴赞站在走廊里拦住达达尼昂,硬是不放他进去,
因为他看到自己历经多年的磨练,现在终于快要达到始终不渝追求的目标了。
①意大利文艺复兴后期最伟大的诗人塔索的代表作《被解放的耶路撒冷》的女主人,
犹太美人,擅长魔术,引诱十字军的勇士,法国人雷诺,将其囚于花园里,与十字军隔绝。
事实上,可怜的巴赞一直梦想为一位教士效劳,急切地盼望将来有一天,阿拉米斯会
最终扔掉火枪队队服,而换上道袍。阿拉米斯每天都许诺说,这一天为期不远了;正是这
种许诺,使他留下来为一位火枪手效劳。不过他说,这种效劳会使他丧失灵魂的。
巴赞这段时间以来高兴极了。从一切迹象看,这一回他的主人是不会反悔的了。肉体
痛苦和精神痛苦的结合,对他产生了长期盼望的效果:阿拉米斯在肉体和心灵两方面都感
到痛苦,终于使目光和思想停留在宗教上了,把落到自己头上的双重变故,即情妇的突然
失踪和肩膀受到的枪伤,看成是上天的警告。
因此不难理解,巴赞处在这样的心情之中,见到达达尼昂到来,肯定老大的不高兴,
因为他的主人被卷进世俗的漩涡已经这么长时间,达达尼昂的到来有可能把他重新卷进去。
所以他决心勇敢地把守住房门。不过,客店老板娘出卖了他,因此他不能说阿拉米斯不在
这里,而是试图让这位新来者明白:他的主人从早上起就开始了虔诚的讨论,这场讨论据
他看到傍晚也结束不了;在这种情况下去打扰他,无疑太冒失了。
不过,对巴赞先生这番振振有词的话,达达尼昂根本不予理睬,不想和他朋友的这位
跟班理论,只是一只手将他推开,另一手只去旋转五号房间的门把手。
门开了,达达尼昂进到房间里。
阿拉米斯身穿黑色大衣,头上戴一顶颇像教士帽的平顶圆帽,坐在一张椭圆形桌子前
面,桌子上堆满一卷卷纸和厚厚的对开书本。他的右边坐着耶稣会会长,左边坐着蒙迪迪
耶本堂神甫。窗帘是半放下的,照进来的光线暗幽幽的,正适合静静地遐想。一个年轻人,
尤其是一个年轻火枪手的房间里引人注目的所有世俗物品,都神奇地消失了。巴赞大概担
心他的主人看见这些东西,会重新产生世俗的念头,便把宝剑、手枪、插羽翎的帽子和各
色各样的绣件及花边,统统拿走藏了起来。
取代这些东西的,达达尼昂仿佛瞥见有一根苦鞭,挂在一个黑暗角落墙壁的钉子上。
听见达达尼昂开门的声音,阿拉米斯抬起头,认出了自己的朋友。但是,令达达尼昂
大感意外的是,他的出现并没有给这位火枪手产生多少印象,因为这位火枪手的思想已经
完全摆脱了尘世的事物。
“你好,亲爱的达达尼昂,”阿拉米斯说,“请相信,见到你我感到高兴。”
“我也一样,”达达尼昂答道,“尽管我还不很肯定与我说话的是阿拉米斯。”
“正是他本人,朋友,正是他本人。那么,是谁使你产生了这种怀疑?”
“我担心找错了房间,乍一看还以为进了一位教士的房间;接着呢,看见这两位先生
陪你坐在这里,我又发生了误会:
以为你病得很厉害。”
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听明白了达达尼昂的意思,向他投去威胁的目光,但达达尼昂根本
没放在心上。
“我也许打扰你了吧,亲爱的阿拉米斯,”达达尼昂继续说道,“照我所看到的情形,
我不禁觉得你是在向这两位先生忏悔。”
阿拉米斯的脸微微红了。
“你打扰了我?啊!根本没有,亲爱的朋友,我向你保证。为了证实我说的话,请你
看看,我见到你安然无恙多么高兴。”
“啊!他终于提到这个了,”达达尼昂想道,“还不算太坏。”
“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刚刚逃脱一场可怕的危险。”阿拉米斯指着达达尼昂,热
情地对两位教士说。
“应该感谢天主,先生。”两位教士一齐施礼说道。
“我绝不会忘记的,两位尊敬的神甫。”达达尼昂答道,同时向他们还礼。
“你来得正是时候,亲爱的达达尼昂,”阿拉米斯说道,“来参加我们的讨论吧,你
一事定会以你的真知灼见给我们很多启发。亚眠的耶稣会会长先生、蒙迪迪耶的本堂神甫
先生和我,我们正在讨论早就引起我们兴趣的某些神学问题。能听到你的意见,我会感到
非常高兴。”
“一介武夫的意见何足挂齿。”达达尼昂见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妙,开始感到不安,便
这么说道,“这两位先生满腹经纶,你就相信他们的吧,我说的错不了。”
两位教士再次施礼。
“恰恰相反,”阿拉米斯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