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梅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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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别任性。”旭华有些无奈的劝她:“待我有空了,带你出去走走。”
秦梅回道:“做了母亲又怎么了,他父亲在,身兼母职不行吗?”
旭华把她抱了起来转圈:“不行,就是不行。”
“放我下来;讨厌;跟着祥儿出去,我可是个作主的大人,跟你一起,啥事也要听你的话,有何乐趣可言,更别提你身后一堆人的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出错来个折子斥责以表忠心。”
他呵呵笑了起来道:“你是皇帝的姐姐,比我还大呢?”
“别”她捂住他嘴巴恼道:“让人听见了,还不得落一个媚主的名头。”
他把她放在锦塌上转移话题道:“五皇儿小身子板越来越壮了,就个习武的好料子。”
秦梅咯咯笑道:“是奶娘请的好,前一个他爱粘的奶娘细声细气,模样儿也标致,皇儿每次抱给她皇儿都是边吃边闹折腾许久才肯放手,自打你换了别人,这下好了,新来的奶娘壮壮实实的,说话做事响动大;奶水也多,皇儿每次吃的快,没有以前那么拖,小身子板也见壮了。”
“瞅瞅,一说到儿子,你劲头比我大,还想闹想出去。”旭华打趣道:“逞强了吧!不到三天你就会泪水涟涟吵着要回来。”
“要不要试试。”机会来了,秦梅两眼发亮;脑海里盘算着大皇子他们该到了何处。
“我不会上当的。”旭华见招拆招。
“兴许是真的。”再抛下个鱼饵:“说不定,我以后就不会想出去。”
两个人正拉锯着的时候,总管小德子急匆匆步了进来道:“万岁爷,太皇太后病倒了。”
旭华问道:“请了御医没有?”
小德子恭敬回道:“回万岁爷的话,请了,不过太皇太后嚷着闷,请娘娘过去说个新鲜话。”
“其它娘娘就不行了吗?”
这时,一旁等候的宁寿宫总管小方子步了上前一恭手笑回道:“奴才奉太皇太后的懿旨捎了几句话来,太皇太后说了,她平常的孙媳们左一套宫话,右一套恭敬的礼,她看着烦,药也喝不下去,膳也不想着吃。”
“姐姐,皇祖母当你是开胃菜。”
小方子一听又是一板一眼的传递:“ 太皇太后说不是开胃菜,是鲜菜,也不是吃的,是看着醒神的。”
“朕要说什么,皇祖母也知道。”
“以下的奴才就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懿旨,如果娘娘不去的话,她先揭了奴才的皮,然后再生万岁爷的气。”小方子苦着脸说。
“得了吧,姐姐看着皇祖母用完药,就赶快回来,唐国的国王下午来朝贡,听说带来个杂耍团,有意思极了。”
秦梅知道推不过去,带着五皇子去了宁寿宫探望太皇太后。
一去太皇太后真病倒了;奶娘抱着五皇子给她瞧了一会;就怕他年纪小怕传了病;早早让人抱走;秦梅细言温语的劝着太皇太后的喝药。
太皇太后皱着脸喝了下去;那模样和旭华有几分神似;这时有人回禀,唐国来人到了,请她回去,秦梅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心想唐国来朝贡,势必妃嫔们一同去,她去了也没多大意思,就留了下来。
她拣了几条笑话给太皇太后逗趣,太皇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到她的女儿玉璧公主回宫看望她,秦梅才去另一房间歇息。
迷迷糊糊之间,有宫人来禀,皇帝不知何事从高处跌下,请她即回宁心殿。
急冲冲跟太皇太后辞别赶着回去时匆匆的脚步差点害她摔落在地。
回到宁心殿时,太医围了一堆,旭华摔了半边身子,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嘴唇苍白,听到她的脚步声,头往她的方向动了一下。
为首的吕太医脸色青白不定,最后咬牙回道:“皇上,衣屑沾着伤口,用力撕下恐疼痛难忍。
他上前用钳子的撕了一小块,一边帮他止血。
旭华非常英雄的闷哼了一声“不怕,快撕,这点小痛朕能忍得住。”
吕太医收到皇命,依然犹豫不决,杏黄色衣服的参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有些干掉的血迹成了黑色,渗人冷汗,他用眼神向秦梅求助。
秦梅上前一看,伤口粘连着里衣,从左侧胸口一直到小腿处。
她坐到床边太医手里把钳子接了过来,“华儿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趁他扭过头来望着她时,又撕了一块,他来不及说话,嘴里又抽了一丝冷气。
“姐姐有长进了。”他小声回道“声东击西用得不错。”
“哦!”手里再一用力,“……哎哟……”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等他怔怔发愣时,秦梅咬咬牙又道:“长痛不如短痛。”三两下去掉他身上的衣服。
另一边太医趁火打劫,用药水跟着清洗,剧痛之中,旭华渐渐的昏迷过去,为预防他再次清醒,小腿上的伤口只能先浸软,再一点点弄开。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包扎完毕,不过伤处火辣辣的痛。
“别,不要起来。”守在床边的秦梅伸手扶住他:“饿了吧,太医说你要忌口,只能吃点清淡的。”她拿了粥想要喂他。
“不问我是何事?”他突然发问。
秦梅叹了口气:“你伤成那样,我看着难过,哪顾得上问。”眼眶一红,泪水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旭华倒是别起了嘴道“既然伤心了,下手还那么重。”
秦梅吻了上他的脸小声道:“别生气。”抚摸着他另一边的身子“ 太医拖了又拖,我怕伤口会发炎,你自己说的,一点小痛忍得住。”
旭华喝完了粥,躺着道:“忙完了,就上来。”
“太医说……”
“不要。”他任性起来耍无赖:“太医说的话不算数,再不上来我就下去。”
秦梅无奈上去,小心的隔了一段距离。
“伴君如伴虎”他轻轻的吟出这句千古名言,秦梅气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胡闹。”不过身子偎紧了他没有受伤的另一半身子。
他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姐姐,不准告诉别人,今日的玉兰花提前开了,那香气香的闷人,害我打了个喷嚏,脚一崴然后就摔下来了。” 他略掉当日背后好像有人推了一把;而且那花是恭亲王的孙女摘下,亲自送过来的。
秦梅捂住嘴闷笑起来,原来是一朵花引发的血案。
烛光中,她的脸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旭华情不自禁挨近她的脸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安心的沉睡。
养伤下来;头六天;他忍住吃下那些青菜;到了第七天;不顾伤口嚷着;叫着;吵着;哄着秦梅要吃海鲜类的食物;他的觉悟很高;知道牛肉坚决不能沾。
第八天他口水飞流而下报出菜名:“我要求很小,来道芙蓉大虾。”
好咧,芙蓉花一朵加上大菜头一块,大虾也叫大,大菜头也叫大都是一家人呢。
第九天,他退而求其次:“桂花干贝。”
没问题,贝壳壳上放了朵干桂花打发他。
第十天他学聪明了:“ 萝卜桂鱼。”
皇帝的要求是最大的,秦梅不敢马虎。
菜端上来了,萝卜桂鱼都齐全,待他近看时恍然大悟:“姐姐,你干吗叫人用豆干雕了条桂鱼唬弄我。”
“这也叫萝卜桂鱼对不对!”她叉腰理直气壮回道。“快吃快吃,一个时辰后再吃药,萝卜化药呢,我可是担了风险的。”
到了十二天,他爆发了,下了死命令要御膳房上一道三鲜瑶柱。
这大人物跺一跺脚,皇城也要抖三抖,秦梅不敢马虎办事,三鲜瑶柱上来了,虽然只是迷你的一小碗,毕竟也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不过他还没有吃上一点,秦梅就全部干掉了。
理由很简单,以下是秦梅原话:“三鲜瑶柱是已经呈上来了,可是没说是给你吃的呀。”
她她她犯了……嗯什么罪……他有些为难了,不算是欺君之罪。再说他昨天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偷喝了一口酒,然后很乖的配合吃药,勉强1比1平手。
况且,姐姐发话了,等他伤口差不多愈合时会赏他很多黑鱼吃,等吧!要把鲤跃龙门这道菜扫出脑海,更不用思念葵花麻鱼,豢蝶大虾用画画出来用眼睛吃掉就算了。
罗汉大虾 ,油攒大虾,抓炒大虾,暂别了,芙蓉鱼骨,金鱼鸭掌,龙井金鱼,荷包蟹肉,绣球全鱼,宫廷排翅……不用怕,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他在心里默念时,秦梅又灌完一碗药,喝完后他抹抹嘴巴再把去苦味的嘉应子当成炝虾仁壮烈的一口吞下。
冷幽
日子很快到了夏季;旭华的伤渐渐的恢复了;秦梅为了照顾他;原本丰腴的身体瘦成标准身材;第一次乖乖呆了那么久;于是有理由出宫透透气;选择的地点当然是人多的地方。
金朝庙会的花样日复繁多;且规模宏大,十分热闹的俗世百相,喧嚣吵杂、锣鼓喧天,算命的扮着瞎子摸骨吐沫四溅;时不时翻开小眼查看别人颜色;想着法子从别人袋里要钱;卖艺上个钢刀梯;一番精彩下来;要百姓赏个饭钱;一心想着看完热闹的人要走;没门;他们已经摆出个胸口碎大石的架势;等拿了赏钱后;那大石才顺利开砸;古代民众娱乐甚少;都盼着看把式;那么大块的大石没碎;不舍得走;给的也爽快。
说书的击着檀板眉飞色舞;关键时刻顿一顿;底下人不耐大喊:别停住;说书的趁机来一句:口渴了;自动就有人送酒送小食。
各式各式的小摊;人头涌涌;平日里俗称门不当户不对的有情男女也来个人海相望;两束电波一撞击;威力不亚于海啸;中间的人纷纷感到了其中的哀怨。
秦梅兴奋的看着耍猴的艺人;摸着荷包心思转动;想把那爱吃香蕉的猴子牵回去;再给做身新衣裳;俗语说的好;三分猴貌;七分打扮;然后再教它跳火圈。
等那耍猴人拿了盘子要赏钱;她刚想开口;随同的侍卫很快给了赏钱;一不留神小手也被旭华牵走。
一步三回头在人海里也成了高难度动作;无奈她只好抱着余下的香蕉继续回味猴子跟她握手敬礼的场面;早知道就该叫它再来一个一字马的经典动作。
秦梅突然想起早上在铜镜里发现额头多一丝细纹;幽幽的语气脱口而出:“华儿,姐姐是不是老了。”
“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旭华很快把她的缺点当成优点来赞扬。
所以为了奖励他的及时反应,秦梅改道走上半山腰的寺庙时,一路上当他是透明。
“对不起,姐姐你应该是徐娘半老。”对于他这种纠正错误的行为秦梅更是恨之入骨,后悔当初出宫时为什么没有带上包袱,直接甩人算了。
“我错了。”哼!这种话太空了,没有补偿到她精神上的损失。
一货郎担着货瞅准时机大喊:“小姑娘。”走到秦梅面前停下。
旁边的旭华瞪了他一眼,货郎无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眼刀。
“叫我嘛!”秦梅惊喜莫名,有些人说话就是太老实了,楞是没看出她已经是孩子他妈了。
“小姑娘上山路上辛苦了,今天的太阳很晒,我这边有伞,给你挡个太阳光护住如玉的容颜,再来个手绢擦擦汗,我们相逢即是有缘,一共算你二十文钱。”
……
货郎漠视秦梅的已婚发型,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让她乐的晕陶陶分不出东南西北方向,荷包很快扁了下去。
子时;皇城内;旭华看了一眼熟睡的秦梅;慢慢的穿上鞋袜;套上衣物走出去;出了寝宫门;一队练训有素的侍卫已经在前等候;随后带着这一支队伍溶入夜色中。
来到宫墙外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一支单薄的蜡烛往下滴着烛泪;室内很静,随着守门的兵士推开门的一刹那;透入的月华缠绕在室内男子抚琴的指间;听到人声,他站了起来,夜风吹的衣袂飘飘,人影仿如随风而去。
“二哥进来吧!”他淡淡的开口道:“酒已经温热了。”
“四弟劳你久等了。”旭华踏了进来,门很快关上了,侍卫和兵士团成一个圈包围四周,但跟房间隔了十米距离。
以前养尊处优的四皇子,现在的礼郡王站了起来,拿了两个酒杯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旭华面前。
“四弟我给二哥倒酒了,说来可笑,我们兄弟竟没有好好喝过一杯。”
他刚想为自己斟上一杯,旭华拿走了他的杯子:“这一杯就让二哥为你倒吧!”话是这样说,但是没有用那酒瓶帮他倒酒。
礼郡王仰起头无声一笑,右眼流了一滴泪“二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旭华拿起杯子品了一口酒苦笑道:“余守国(恭亲王)那老匹夫从寺院里接回他孙女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时又开口道:“二哥我虽在宫里,可也知道你与他的孙女自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无奈韩母妃作主帮你娶了现在的弟妹,她一气之下一直住在寺院里不愿回京城,以她的身份余守国是不可能让她作你的侧妃,除非你坐上了另外一个位置。”
“玉兰花,我知道二哥小时候最喜欢摘玉兰花。”
“不,我很讨厌它开得那么大朵,戴在头上像戴了一个大碗似的。”一想到秦梅把玉兰花戴在头上的情景,他轻轻的笑了。
礼郡王很快问到别的地方:“为什么二哥不会想,曼儿(恭亲王孙女)回来是想当你的皇后。”
“恭亲王府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菜色,密卫们都知道,四弟啊!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还是纸糊的灯笼。来人啊上酒。”很快收到命令的人送了一瓶酒。
旭华倒在礼郡王的杯子里:“玉兰花下了雪毒,那毒是四弟亲手抹上去的,所以我当时屏住了呼吸,为了怕你发现,只能装作失脚掉下台阶。”他把酒推到弟弟面前:“你的母妃将会送进尼姑庵里渡过余生,你的家人包括我的侄子一律贬为贱民,至于弟弟你呢,我会顾着情面将你送去苦寒之地作劳工。”
两人相视了一会,旭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他的面前,礼郡王抖着手打开把里面的药粉放进自己的杯里。
“你始终是我的四弟,我不忍心让母妃在尼姑庵里凄凉的过完残生,至于我的侄子,我更加不忍心让他入了贱籍连普通的百姓也不如。”旭华温柔的说道:“一切都要看四弟怎样做。”
礼郡王晃了晃杯子把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曼儿呢!你会怎么对她。”
旭华拍掉身上衣服的灰尘“放心去吧!二哥我留着你的体面,你的曼儿妹妹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
礼郡王的脸色已经开始变色,他挣扎着笑了几下:“谢……谢。二哥。”握成拳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终究拿不稳东西,那杯子跌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进来吧!”看着死在眼前的弟弟,旭华神色不改吩咐:“把他弄下去,过两天叫人快马运回京城,就说他在西山染了瘟疫,发急症去了。”
“遵旨。”侍卫把尸身从椅子上拉扯着出去。
看着下属粗鲁的拽着尸体,他皱起眉头斥责道:“轻点,他是朕的四弟。”说完转身从屋里出去。
外面打更声传来,原来未到丑时,他坐进轿子里思索着应该怎么样处置恭亲王的那一家,首要之务要把四弟的曼儿弄出宫去,当然恭亲王手里的兵力也是要慢慢考量的事,他拍了拍脑袋叹道皇帝不好做啊!
轿子在宁寿宫的偏殿处停下;两名长相妩媚的宫女一见轿中走出的旭华;不慌不忙推开偏殿的大门;“吱呀”一声,一位妙曼的美人儿披如瀑布般的青丝,谦卑的跪在地上候着来人的光临。
身上无任何首饰,只有在右边的发稍别上了一朵浅粉的牡丹红,琼鼻樱唇雪肤和淡红色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