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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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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布苏宿在何处?你带我过去——”
  周进似是面露难色。阿七只当不曾看见,掉头便走。
  

六十八 郡主燕初(9)
更新时间2012…2…11 21:36:56  字数:1160

 帐外并无侍卫。显是有人刚刚在此沐浴完毕,不算宽敞的毡帐之中,仍旧氤氲着湿暖水汽。阿七垂下眼,明亮的炉火边,跪坐着肩臂光裸的少女,蜜色肌肤,闪着异样的微光。
  稍稍阖上双眼,旋即又睁开——眼前都与自己无关。只是,少女光滑饱满的额间,绕着一根细细的锦带,其上犹带了水渍。
  阿七只觉胸口发紧,既非怨恨,又非恼怒,冷声说道,“将那丝带,摘了——”
  布苏像是被突然惊醒,抬眼望着她,低声道:“不!”
  布苏眼中的倔强,轻易便惹恼了她。有一瞬,她甚至想要强行将那锦带扯下。
  理了理气息,阿七慢慢说道:“摘了它——不然,我自己动手。”
  布苏丝毫不觉惊惧——面前的少年,纤细瘦弱,唇颊皆无多少血色。而她自己,十来岁上便可用红柳马杆,套住撒欢的半大马驹。
  阿七见她不为所动,而话已说出,便上前两步。对方也立刻起身,牢牢盯着自己。
  阿七原是决意抢回自己的发带,此时见她这副形容,稍愣了愣,继而眉头拧起,心下发狠——自己却要对这祁女做些什么?一掌将她击昏?还是索性上前扯了她的头发,如那些争风吃醋的女子一般?一边想着,人已闪身近了布苏面前,继而轻轻一晃,绕到对方身侧,未及她回过神来,抬手便扯下那锦带,转身便走。
  将将走出两步,便觉后背受了重重一击,立时扑倒在地——却是那布苏冲上来将她撞倒。所幸身下铺了毡毯,不像先时几番跌倒那般狼狈。而恼意却丝毫不减,待要起身,无奈那布苏力气极大,被她用膝盖压着,动弹不得。
  阿七便恨道:“放开!”
  布苏却是不肯,“还我!”
  若拼蛮力,阿七自是敌不过布苏,当下却也不肯乖乖就范,“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只听背后那祁女嗤笑道:“竟连女人也不敌,果然没用——”
  阿七后悔方才为何不捎带着将她一掌劈昏,此时懒怠与她多说,张口便大声喊人。
  布苏仍是不依不饶,一面摁着阿七,一面向她手中抢那带子。
  阿七左手受了伤,拉扯不过布苏,索性张口将带子一端死死咬住。
  季长与周进听到阿七呼喊,即刻赶来,猛地掀开帘子,原本剑拔弩张,一望却俱是愣在当场,垮下脸来。
  只见地下两个女子——实则应是一男一女——章法全无,连撕带咬,扭作一团。显见反倒是男子落在下风,被那彪悍祁女牢牢压着,狼狈不堪,口中兀自咬着一截发带,不肯松开;而祁女却是仅着小衣与中裤,发髻散乱。
  二人不便上前拉扯,互递一个眼色。周进掉头便走,季长则低声喝道:“快住手!”
  无奈祁女毫不理会,阿七亦是被她压得恼了,偏偏不松口,一时僵持不下。季长面露不耐,又不好走开,便立在一旁。
  不多时,阿七只觉背上一轻,布苏已跪在自己身侧。抬头看时,果见赵暄远远立着,穿了素白衬袍,湿发披在肩后,也无甚表情,淡淡打量自己。而那季长与周进,早已躲得不见踪影。
  阿七见布苏先收了手,只当自己占了上风,便也偃旗息鼓,慢慢起身,不想唇间一紧,低头看时,那布苏双目含泪,带子一头还攥在她手中。
  阿七只得恨恨对暄说道:“你,还不过来!”
  
六十九 郡主燕初(10)
更新时间2012…2…12 16:39:55  字数:1152

 一张口,锦带便掉了下来,被布苏收起。而阿七见布苏一哭,怒气便消了大半,心知这布苏不喜自己,索性让赵暄过来劝慰两句。
  先时听那周进所说,明日便可得见祁王与郡主。而世子明晨必会更换衍帝御赐袍服。既是御赐,阿七便想到按礼制需先行沐浴焚香,如今在这祁地,只怕亦是不可减免。而思及许是布苏服侍,心底竟有些按捺不住——一番折腾,颜面尽失。回头再想,不知方才哪来的怨气,现下只觉意味索然,连赵暄也懒怠搭理,抬脚便走。
  暄望了一眼布苏,只温言唤她起身,接着便跟了阿七出去。
  如今这一身装扮,自己先时的意图不言自明。阿七无处可去,讪讪随那赵暄回到帐中。
  暄也不理会,心知她必是不敌布苏,便低声笑道:“方才你竟不曾占了便宜——还是换做女装,我面上也好过些。”
  晨间之事,他竟不肯再提——阿七心中有几分酸楚,却只开口冷笑道:“殿下的脸面,比那靖州旧城的城楼拐角还略厚些,有什么不好过的?”
  暄即刻笑着反驳:“若说拉得下脸面,你我彼此相当。”
  二人皆不在意旁人眼光,他说得也对——阿七不再理会这个,转而说道:“我那丝带,记得向布苏讨来。”
  暄便笑道:“莫不是有什么来历,非要讨回来?”
  阿七微怔,开口说道:“并无什么来历,只不过用得久了,不愿随手丢开。”
  “即是这样,不讨也罢了。”暄一面说着,便去捉了她的手。只觉指尖湿腻,低头却见她手心复又渗出血来,不禁低声叹道:“你这蠢材,布苏心机全无,也知道在我面前装装委屈;反倒是你,明明吃了亏——”
  未及说完,便听阿七低声打断自己,“那祁女心中确是委屈,殿下竟不知么?”
  暄先时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言语轻飘,又似调笑:“知晓又能怎样?难不成要我收在房里?只怕你又不肯——”
  阿七待要再说些什么,想想终觉不妥,便淡淡笑道:“是我多嘴了。如今被你这样囚着,心思竟也琐碎许多!”一面说着,悄然自他掌中抽出手来。
  不多时,红炉火暖,釜中烈酒微温,凛冽酒香,与淡淡血腥,扰在一处。
  阿七摊开左手,任由他重新取了棉纱替自己包裹伤处,右手斟酒入杯,放上一粒丸药。眼看杯中那药丸便要化开,她递上前去,对方却是不接。阿七便将酒擎在他唇边,如那教坊中劝酒的姬人一般,眉目轻接,缓缓抬腕,徐徐送入他口中——心中有片刻恍惚,倒不如只是一名姬人,也可抛开前事,今生只随在他左右。
  此时却见他淡淡说道:“先时便罢了——明日到了康里,记得少招惹事端。”
  阿七一愣,心中有几分明白,又似有些惑然。
  翌日。
  却说那康里,并非一处城郭,倒有一方如碧湖面,与那玉镜不同,丰水之时,水面甚是开阔。如今因久旱,只余湖心方圆数十丈大小,周遭皆是细沙滩地,遍布芦苇鸥雁,再往远处,禾草稍矮,却是十分丰美。
  冒鞊将本部迁至此处,族众临湖搭建起毡房,放牧牛羊。
  湖水碧蓝如晴空,湖边饮水的羊群便如散布的云朵。此时湖畔燃起袅袅白烟,有牧民结伴将奶酒与稻米撒入湖中,敬献天地河湖。
  

七十 郡主燕初(11)
更新时间2012…2…13 18:48:18  字数:1407

 临近康里,阿七独自一人坐在车辇之中,隔着那方烟色窗纱,痴望着沿途景色——天幕笼罩着原野,正如祁人口中的牧歌,阔朗悠长,时而高亢华美,时而婉转哀伤。收回目光,此时听闻车帘轻响,阿七便侧身缓缓向锦垫上靠了。
  正是赵暄下马进来探视——车辇内,香炉之中薄烟袅袅,香末中添了些些水安息——抬眼却见阿七面色恹恹。
  那阿七箭伤之后,面上本就血色无多,手脚亦是寒凉。如今只在锦垫上伏着,气息轻浅,双目微阖。暄即刻向她身侧坐了,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靠着,探了探她的额头,低声道:“可是昨日受了风寒?我让医士过来——”
  阿七却低低说道:“不必。许是先时失血的缘故。你不来烦我便好——不如让布苏过来吧。”
  暄见她不同往日,便也不与她争执,果真只命布苏进来守着。
  布苏跪坐在阿七身侧,心中不情不愿,却也无法。而阿七并不吩咐她做什么,只管闭目养神,时候稍久,倒觉自己真如病了一般。
  正当那布苏渐渐不耐,阿七却一反常态,开口絮絮与她说起闲话,无非便是北祁民风,并些王室婚嫁习俗。布苏自幼跟着康城公主,知道的倒也详尽,见阿七面色和悦,便如实一一与她说了。
  问及迎娶一事,果然便听那布苏说起:“若按我们的规矩,郡主应是今夜装扮之后,便要呆在自己的毡帐之中,除却身边侍女,不可再见旁人。”
  阿七继而道:“若世子并不即刻返程,倒要逗留几日呢?”
  布苏便答:“若依祁礼,迎亲的男子到了,新嫁娘便要即刻装扮起来,直至被夫家接走,不可再踏出那喜帐半步。”
  阿七便点头笑道:“倒也有趣,只是在帐中呆得久了,吃喝倒也罢了,至于其他的——岂不是麻烦?”
  布苏面上一红,“这些。。。。。。自是有办法。”
  待到暮间,队伍离湖数里之外安下营寨,不再前行。隋远与那冒鞊互派来使;继而隋远便命佘进留守营中,自己与世子率百余亲卫,并带来的珠玉金银、香料丝绸等聘礼,前往冒鞊王帐。
  暄原本要带阿七随行,无奈那阿七到了夜间,面色更是倦怠。许是那赵暄思及营中军士甚多,又留下周进护卫,应是无甚不妥,便放心离去。
  布苏被阿七留在世子帐中,亦是不得随行,闷闷不乐。阿七却悄无声息,只在寝帐中躺着,看似已然昏睡。
  心中却是清明——今夜便是良机。
  既是平安抵达,祁王冒鞊在数里外,王帐之中设下筵席,另送来牛羊美酒犒劳留守营中的将士。而隋远临行时虽叮嘱佘进不得大意,然路远迢迢,众人奔波劳顿——隋远亲兵尚还好些,佘进自雁鸣带来的近两千军士,原本便已在边关粗衣简食驻留数月——如今众人得了机会,俱是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再有,阿七不知赵暄有心或是无意——四名亲卫之中仅将周进留下。周进毕竟年少,阿七更觉多了几分把握。
  静待夜色稍深,帐外一众骑兵亲卫,俱是有些阶品,如今亦是一番觥筹交错,起坐喧哗,皆带了七八分醉意,更有甚者,酒力不济,已是人事不省。
  阿七便起身唤过布苏,命她取两坛酒来。
  布苏自去取酒,不多时倒与周进一同进来。只见那周进眸色清明,手边各携了一只半大酒坛;布苏倒只捧了托盘,其上两色菜肴。
  阿七坐在炉火边,瞅着二人将酒菜置于自己身侧矮几之上。那周进面无表情,向着阿七稍稍施礼,便要离去。
  此时阿七便抬眼望着周进,轻声笑道:“且慢——”
  周进便转过身来,语气平淡:“公子还有何吩咐?”
  阿七垂眼扫过几上酒食,“周大哥得了世子吩咐,如此辛苦,我倒过意不去——这酒,正是为你备的。”
  周进只揖手道:“周进不敢。”
  阿七便笑道:“布苏亦在这里,我连她也不敌,你还怕些什么?”
  周进想起那晚阿七与布苏撕扯一事,当下面上便有些古怪,却仍是不为所动。
  

七十一 郡主燕初(12)
更新时间2012…2…14 17:54:21  字数:1126

 此时便见阿七伸手取过一坛酒,挑眉笑道:“乌勒酒量已是不济,莫非你反不及我?”
  阿七一面说着,命布苏坐在自己身侧,眼梢含笑,对她说道:“你说,若是拼酒,我可拼得过他?”
  不料周进只拧了拧眉,“在下酒量亦是极差,不敢与公子比试。公子若无他事,在下便告退了——”
  “如今独饮亦是无趣,若你不肯留下,”只听阿七懒懒道,“我便请这祁女作陪——若要灌醉她,只怕还容易些。”
  布苏闻言一怔,而紧接着便见阿七探过手来,向自己耳侧轻轻一掠,一只红宝耳珰便被她取下。阿七垂眼轻笑,双睫微闪,而红宝映得那手更是白皙如玉。布苏看得有些呆愣,片刻后方低声道:“快还我——”
  却说北上途中布苏与季长等人俱已熟络,其间因与周进年岁相仿,旁人虽不理会,而阿七只稍作打量,心中便已明白——这少年对布苏应是略略存了些心思——虽不十分笃定,却也要以此将他激上一激。
  周进原本只当世子收了一名男宠,对这阿七十分不屑,自那日阿七纵马出逃,才略略淡了些轻鄙之意。不料如今见这阿七竟要轻薄布苏,心中一时按捺不下,果然中计——当下便走上前来,“既是公子盛情相邀,在下愿意奉陪!”
  阿七便笑着命布苏取了两只大些的酒盏过来。即便仗着自己酒量尚好,却也不无担忧——若果真喝不过他,自己岂不得不偿失?而此时也唯有这一下策,否则若想摆平这周进,只是妄谈。
  阿七一面暗忖,只见周进已擎了酒盏,索性不作多想,与他一来二往,接连喝将起来。
  酒一入口便有些后悔——此酒与先时在雁鸣喝过的烈酒,几无分别。阿七不禁暗自咬牙——难不成这酒,倒是乌末贩与冒鞊的?
  接下来更是心惊,对方果然酒量甚好,不多时,两坛俱是见底。可恨那布苏十分公允,斟酒时每人各用一坛——待周进那坛空了,自己的倒还有些酒底。
  此时布苏将阿七的杯中斟满,那厢周进已是无酒可倒。阿七心中焦躁,只觉面上作烧,却仍是将心一横,“再取两坛——”
  周进便恭声道:“公子已有些醉了,竟是不必再取了。”
  阿七敛了敛心神,将盏中余酒喝尽,低声笑道:“我向来不知自己酒量如何,索性今日试上一试。”
  复又取了酒来,周进亦觉渐渐有些醉意,而见那阿七竟是不依不饶,自己心中也存了几分意气,便决意奉陪到底。
  直至这两坛又下去大半——阿七早已伏在几上,不再言语;周进倒勉力抬起头来,指着阿七,对那布苏说道:“。。。。。。好生看着。。。。。。莫要出了闪失。。。。。。”
  布苏赶紧应下。周进便撑起身,摇摇晃晃向帐外走。
  布苏轻推了推阿七,见无甚动静,便上前搀着他出去。
  此时阿七终是缓缓起身,悄然匿于毡帘之后——虽头重脚轻,心气虚浮,比那周进倒还强些。静候多时,待帘子再次掀起,未看清来人,一掌便冲对方脑后劈将下去——再要学着继沧那般,兜手一捞,不想却被那人压着,一起重重跌在地下。
  无奈悻悻爬起,费力将布苏拖向寝帐之中——
  

七十二 郡主燕初(13)
更新时间2012…2…15 13:44:37  字数:1088

 阿七将布苏外衫脱下,扯裂一领锦席,将她手脚绑牢,塞在毡毯之下。继而放开纱帐,又将脱下的外衫罗裙胡乱丢在寝帐之外。
  此时仍旧守在近处的周进,已是有些难以支撑,正自犹豫是否要寻人来替换自己,只听不远处帐中隐隐一声脆响,竟似酒坛碎裂之声,过后却悄无声息——不禁暗自生疑,即刻上前,打起帘帐进去。
  炉中不曾添炭,火光已是黯淡,身在帐中,眼前便有些看不分明,竟不曾见着阿七与布苏二人。仔细再看,却是大吃一惊,只见寝帐之外衫裙散落,纱帘半掩,另有一只托盘并茶盏丢在地下。周进顾不得合宜与否,即刻上前,俯身撩起纱帘,只见内中敞阔,衾被凌乱,稍远些散落了一串珊瑚细珠,正是布苏平素所戴——
  心中暗道不好,却是为时已晚——一片冰冷的碎瓷,已顶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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