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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东宫之主-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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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吉祥不时将外面的形势变化传进来,上官敏华琴声未断,只是面孔越绷越紧,琴声依然轻柔而激越。
  “报,小姐,南衙禁军将太子爷拦下了。”
  上官敏华点点头,未有定夺;不一会儿,他们又来报,南衙禁军在宣楚和吕明望的两手夹击下,不堪一击,不停倒退,太子爷领军畅行无阻,杀进越阳殿。两人皆言能得国师之助,太子逼宫夺位已成定局。
  须臾,又报北衙禁军统领文公公领三千精兵,将太子爷地军队拦在殿前,南衙禁军与北衙禁军正式对垒;两方大混战,在北衙禁军优势兵力的推进打击下,周承熙大军在南北两支禁军前后夹击中奋力突围。
  “文公公?禁军第一高手,能挡千军万马!”如意吉祥两人纷纷咂舌,两人均未曾想到,皇帝最秘密地亲卫队,由大内总管文公公统领。北衙禁军名声在外,与南衙行伍出身地亲卫不同,其内每一人皆武艺高强,能以一挡百。
  在同样未得地方军队支持的时候,皇帝只要手握这支队伍,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还好,咱们有小春师傅。那一手春风抚柳剑,可令天下高手俯首听命。”
  “那是,小春师傅出马,所向披靡!”
  “还是小姐有法子能说动小春师傅在最后关头相助。听得两人在那儿一唱一和,上官敏华嗤笑,道:“说动?不过条件交换罢。”
  如意吉祥神情皆变,道:“小春师傅地许诺?小姐,你怎地如何浪费!你完全可以和小春师傅要求那甘泉宫之位,小春师傅绝对做得到!”
  上官敏华转过眼珠,无动于衷地应了一声哦,并没有多少可惜。
  “小姐,今夜你谈的是何曲目?”
  恰在此时,大相国寺外的钟声敲响。
  当!
  丧钟已鸣。
  上官敏华缓缓闭上眼,对着远处的孤月,道:“凤求凰。”
  “您说什么,小姐?”如意吉祥奇怪,即使他们不晓音律,也知如此关头,弹奏凤求凰是何等地不合时宜。
  上官敏华回过头,很郑重地告诉他们,她弹的确确实实是凤求凰。
  三人在延庆宫里说笑,宛若指点江山。
  天蒙蒙亮,鲜血浸染的皇宫散发着强烈而浓郁的血腥之气,四处暗色的涂抹与飞溅,承载着权势下的无谓牺牲。
  上官敏华推开宫门,墙外假山旁,秦关月朗眉星目,向她伸出手。



     第099章〖血印〗
    

  这个时节,寒雪点点,皇宫内外早已消了柔软的气息,连宫墙都透着一股子坚硬如刀锋的冷意。
  秦关月牵着上官敏华的手,缓缓走在古朴的宫道上。他说要给她讲一个曾经的故事,这座皇宫主人背后的故事。
  当正德帝还不是正德帝的时候,他和司空高、秦关月同拜一个师傅,年少的时候还一起闯荡过所谓的江湖,三人兴趣相投,品味相近,以至于后来他们同时都喜欢上那个叫雪儿的女子。
  那个女子选择了大周的储君,秦关月和司空高黯然退出。当他们都以为有情人将终成眷属时,先帝驾崩,以白太妃为首的氏族,将正德帝拥上皇位,他们强烈反对出身寒室的雪儿入主东宫,皇帝做出妥协,封其为华妃,赐居耀华宫。同年,南梁大肆进犯国土,皇帝、秦关月和司空高三人协手将南梁逼退,初显三位青年才俊的过人天智以及君臣一心的团结凝聚力。
  然而,后宫椒房专宠的那位女子最终死于嫔妃争斗之中,死时还有七个月的身孕。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上官敏华问道:“夫子当日曾说不救甘氏门人,是因为华妃之故?两人来到皇朝台省处,他们踏上皇朝台省处,登台远望,整个都城都笼罩在深冬的寒气之中。
  秦关月用眼神告诉她,确实如此。她又问及:“这,还与爹爹有关?”
  秦关月神色清雅,他已淡漠了少时深沉无望的爱恋,只余岁月沉淀后的淡淡风华。他回道:“当今圣上曾向信之兄求助。希望得到上官氏的支持,扶助雪儿为后,并保其在宫中性命。不过。你父拒绝了。”
  上官敏华失声而笑,道:“所以。皇帝便将华妃的死归于上官家?”
  秦关月点点头,道:“陛下受此创,性情大变。他忘却曾经地抱负,一心一意执着于为华妃复仇。太妃白氏蛮横地阻止后位人选;皇后甘氏更是昔日谋害华妃的黑手;上官氏则在陛下最需要的时候,选择放弃。。。这些人既与大周权势息息相关。又是陛下地仇人,必当除去。”
  “夫子,您何必与敏华说这些,敏华不懂的。”上官敏华地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怕极了秦关月后面要说的话。
  秦关月执她的手,眼神坚定而执着,透露出头角峥嵘的星光来。他转头说道:“元殊(上官敏华字)自当明白,大周要的是基于开拓进取地君主,而非目光短视心胸狭窄的复仇者。”
  上官敏华手欲缩。秦关月紧紧拽住,眼睛锁住她,丝毫不放松。逼视道:“玉山要元殊助延庆稳坐帝位,玉山要元殊助他横扫四野。玉山要元殊助他为万世明君!”
  少女素着脸。神色有些畏惧又有些讽刺,混合着柔弱与坚强的矛盾气质。她想张口说她做不到。但秦关月岂容她退却,他说她当日曾起誓不教人主宰她的命运“夫子心中所想即敏华所想。”
  “即使前途多舛?”
  她曾说:“凤凰涅,浴火方能重生。”
  回想来,当日上官敏华霸气无限,如今隐忍暗伤,早已失却那日锋芒。
  秦关月问她原因,上官敏华抬起眼,不知怎地就想起二十年前落霞山一战,皇帝秦关月和司空高等三人是何等意气风发,岁月悠悠,往事变迁,如今只留秦关月一人还在坚持昔日统一中原的梦想。
  她又想起那个“不许人间到白头”的西南名将司空高,那个承载她情深几许的人,这让她的心特别地柔软,脆弱得无法抵挡秦关月尖锐地诘问。
  她撇过头,轻轻回道:“敏华仍弱女子,无甚远大抱负,夫子还是另择盟友罢。”
  秦关月淡笑,眼中透出寒意,道:“元殊可问过自己可愿为丧家之犬叫中山郡王千里追杀?元殊可愿做人鱼肉,任他人宰割?元殊可愿身后任由他人污蔑名声渎没家族名声?”上官敏华无语,秦关月倒是把她的性子拿捏得有七八分准确,她确实不容许自己做一个失败者。
  秦关月又放软了声音,诱哄道:“元殊若是心底有思慕地人,除却名份,你与心上人可朝夕相处,为师以命担保延庆绝不会为难于你。”
  上官敏华怔忡地回望,万般思绪不知从何说起,秦关月逼得急了,她陪以苦笑,低喃一声:“他已经死了。”
  秦关月大愣,任他何等聪明,也想不出上官敏华肋周承熙谋逆的真正起因在于何处。
  “为师以为元殊慕恋的是青山。”他轻咳了两声,转过眼,轻轻念道,“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上官敏华双唇微动,没有搭腔。秦关月只得问,要如何她才愿甘心留于此处?她摇头不知,秦关月叹息,指着远处地兵马旗帜道,即使她不愿,中山郡王也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似是心有所觉,上官敏华猛地回过头,烟灰地台城下,周承熙戴红翎铁盔头,满身血污,冲着她笑得欢,那种笑真是让人从骨子里阴冷起来。
  “国师,朕来接皇后!”
  几个箭步冲上来,周承熙便将上官敏华生拉硬拽拖下台阶,抹一把脸,掩出狠狠狞笑,他道:“皇后陪朕去接受众军官朝觐罢!”
  “过河拆桥,中山郡王不会饶了你!”上官敏华冷冷地啜道。
  周承熙大笑,摸了一把她地脸蛋,调笑道:“皇后是在担心朕么?一个老不死,何足为惧!还不若皇后略施小计令朕焦头烂额哩。”
  踩过无数人的尸骨与血渍,两人双双来到朝阳殿前,受到东宫六卫及北衙禁军吼叫拥呼。日头爬上殿中央,中山郡王领着原太子妃周清歌匆匆赶来,见此景勃然大怒,指着他女儿隆起地大肚皮,骂周承熙为无道德君,抛弃发妻与腹中子,不配为帝。
  他身后的地方军队以矛杆端点地,营造出新一轮逼宫之势。
  周承熙邪邪一笑,将手里紧紧抱住的女子扔于侍卫,确定吕明望不会弄丢人,才转身冲着他的老丈人呲牙咧嘴,道:“放箭!”
  一支黑色的骑军忽地从四面八方涌入,包围住中山郡王的征讨军。随领先之人射箭,黑骑军持铁弓弩,短小的铁箭重重刺入血肉之躯,圈中人皆中数十箭而死。此时,中山郡王才知大势所去,他所助养的是头没心没肺的连亲爹都能下手的狠狼。
  “太子殿下,清儿腹中是你骨肉,望善待之,老夫愿自刎以谢天下!”
  周承熙神情顿然扭曲,从黑骑军手中夺过一把铁弩,瞄准周清歌方向便是十珠连射。周清歌高声尖叫,中山郡王和余下几名亲卫以身相护救之。周承熙扔掉一把,重又夺来新的,再次十连射。这时,场中只余身中五箭还未死透的周清歌,她望着无情的男子踏着她父亲她兄弟的鲜血向她走去,眼中只有噬人的骇人凶光,他要杀死她,杀死她腹中已成形的孩子。
  她忽地叫起来,向人求救:“敏华妹妹,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
  “敏华小姐,绝对不能救!”
  上官敏华猛地抬起头,那支黑骑军的领队竟然是柳子厚。只听他朗声劝她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说出这样决绝话的人,是柳子厚又不是柳子厚,让她熟悉而又陌生。
  她心念一动,轻声说道:“母罪不及子,又是殿下骨肉。”
  周承熙不待她把话说完,一脚踩上孕妇高隆的肚皮,用力踩下去,痛得周清歌惨叫入云霄,身下也是鲜血横溢。上官敏华见此惨状,脑中一片空白,这就是秦关月选择辅助的帝君继承人,如此残暴不仁,为的是哪般!
  她的耳中飘飘忽忽地听到他说:“这人今日不死,他日便要十万儿郎为其送命!朕的皇后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上官敏华很清楚周承熙杀死周清歌,为的是彻底断绝日后有人打先帝之子旗帜谋反的根,但是,他要杀便杀,为何要如此虐待一个孕妇?!
  现代社会,母罪不及子,孕妇不行死刑,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周承熙这恶人最后那一击,给上官敏华的冲击可想而知,她竟给生生震得晕死过去!
  秦关月,这就是你拦下我要保的皇帝。



     第100章〖未央〗
    

  上官敏华醒来时,殿内很静,也很冷,那股冷意是从心底生起的,让人无从取暖。
  章潮生兄弟在床边一坐一立,等她睁开眼,章潮生笑逐颜开,向她恭喜,不费一兵一力除却对手,独居甘泉宫。上官敏华不语,章潮生又说章春潮除去文公公后,已接管北衙禁军,他留在宫里,也便于照应她。
  上官敏华微声道:“小春师傅滞于宫中未必好,还是留大师爷旁才有大作为。”
  章潮生皱起眉,忽又展颜,笑道:“敏华小姐毕竟还是年幼,不知个中干系。这宫中之事瞬息万变,夺人命于朝夕之间,尤以储君为最。”
  储君?略一思索,才想到对方说的是周承熙继位后的孩子。章潮生想得深又想得远,上官敏华本来觉得复仇之后,心头空荡荡的,不知这日子该如何下去。此刻受章潮生提示,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皮。
  她想,如果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孤寂乏味的后宫或许还堪忍受。
  章潮生在旁絮叨,告知占据凤位最要紧的事便是子嗣,历代多少皇后因无子而失势都是深刻的教训。他的语气中无不透露出刻骨的冷意,对上官敏华和章春潮两人切切嘱咐,道:“日后继承大统的嫡长子必是出自上官家的血脉!”
  章春潮心领神会,上官敏华瞟了两人一眼,复又闭上眼,她的心力从尔虞我诈的皇位斗争中转到怀胎一事上。如何避开宫中耳目偷种怀上孕,是一门很高深的功夫。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接下去便是收拾政变后的残局。周承熙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出现在她眼前,带着柳子厚和他地黑骑军在宫外大肆迫杀反抗者,多以二皇子派人马为数。
  到来年的二月。青色瓦楞上还结着粗大的冰柱,大周第五代君主周承熙踩着兄弟手足地尸骨。荣登大宝,号庆德;立后时,民间虽有风言,但在北衙禁军的镇压下,再无人有疑意。周承熙在三月底与上官敏华完成大婚。
  大婚前,众官员说要节约开支,便把延庆宫修葺一番,权充皇后地寝宫。周承熙没有反对,于是,上官敏华婚后赐居延庆宫。章春潮闻信后,阴冷冷地发笑,当夜便找了些人在甘泉宫附近堆起柴火酒油之类的东西,说上官家后人不配住得。那这历代皇后象征的宫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上官敏华拦下,道:“小春师傅,你的才能可不是用在这上头。”
  章春潮语带讽意。道:“像你这般忍气吞声地活着,还不若我一剑杀了你。省得老头子从坟头爬出来戳我骨头!”
  “等着吧。他们自然会来求着我搬入甘泉宫!”
  接连两桩喜事也未褪去皇宫上空地血色阴影,呼吸间。似乎还能嗅到那厚重的铁锈味,宫里头的侍从,朝堂上的官员,大都住的平民往来不敢高声语,皆惧以铁血残酷之势夺得皇权的新帝。
  冷冷清清的皇宫里,宛若死寂的黑白图画,能给它涂沫上鲜活颜色的只有秦关月。
  这位堪称“忍辱负重”之最地帝国国师,和他选中的帝君有共同的野心,用铸币司里藏着地精兵铁甲去征服周围的国家,统一中原,建起盖世功业。
  要打战,粮草先行。
  为扭转大周少粮地局面,君臣二人在朝中风风火火地推行新政,期望从根本上解决大周窘境。
  然而,在新帝残暴地阴影下,仍然遭遇意料之外的阴奉阳违,进效缓慢仍至于倒退;甚至,在晋河下游州府,常有义军举旗反对弑父杀兄地无德之人周承熙得继大宝。虽然很快就被官府镇压下去,这也反应了民心并没有屈服在暴力之下。
  国师和他的学生任复秋等革新派很挫败,新帝非常愤怒,顽固不化的老臣们接二连三地被推到午门,朝堂上愈发萧索。人们知道必须阻止新帝无节制地杀人,但是,正德帝后,没有人拦得住再无所顾忌的新帝。
  秦关月拢着袖到延庆宫听曲,上官敏华很客气地请秦关月喝茶,琴声曼曼,也听不出抚琴者的心声。秦关月捧着一杯新茶,苦笑道:“元殊与为师生份了。”
  上官敏华很平淡地笑了笑,回道:“这是雨后的新茶,国师大人,请。”
  自朝阳殿外演变出的惨事后,两人便不再对话。上官敏华心中搁着一根刺,轻轻一拨动便是阴云笼罩,怒气腾飞;秦关月不再护她之因,也好猜测。他算不出她心中事,为防意外发生,便由着那些人将她禁锢于延庆宫。
  秦关月叹了一口气,放下微凉的茶碗,斟酌再三,才说他今日有事要拜托她。他请她去劝周承熙,少发些怒。也就是新帝周承熙杀大臣杀得兴起,停也停不下来。秦关月又叹息一声,说他也不怕新帝杀大臣,那些只会推搡扯皮的大臣于新政百害而无一利。
  人可以杀,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同时,秦关月也担心他一心辅佐的新帝从此后会养成难以改变的毛病,杀戮绝不是治国之策。
  上官敏华只是笑,并不搭腔。
  秦关月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告别。隔了一天,大内总管来请示晚上安排何人侍寝。上官敏华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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